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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总经理还没到办公室来。”保安礼貌地对我说,“先让总经理助理接待你行吗?”
我说行。我不能让他打发我走。我想留在这里总能等到路波来的。
保安在前面给我引路,穿过宽敞明亮的开放式办公区,进入一条走廊,在写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口,保安对我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我走了进去,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坐在办公桌前的黑色转椅上,她让我在沙发上坐下,为我沏上茶,又指了指旁边的侧门说:“总经理还没来,你得等一会儿了。”她又指了指旁边的报架说,“你可以看一会儿报纸。”
看来她就是总经理助理了。这间办公室其实是总经理办公室的外间,这种格局给人一种森严壁垒的感觉。
“请问贵姓?”我礼貌地向这位助理问道。她穿着一身很职业感的西服套裙,身材匀称,有一种成熟的女人味。
“免贵姓谢。”她公式化地回答说。“你找总经理是私事还是公事?”她整理了一会儿文件又抬起头问道。
我说是私事,但是很紧要。为了引起她的重视,我将郭颖也讲了出来,以证实路波的同学是我的朋友。
“郭颖?她现在国外怎么样?”这位女士的眼中流露出惊讶,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你认识郭颖?”
她说:“在医学院读书时,我们还同住一间寝室呢。”
我突然明白过来。“你一定是谢晓婷了。”我肯定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她有点困惑。
我说郭颖都给我讲过的。在这里遇见谢晓婷,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她和路波在一起操作起这样气派的公司来。
“我是给路波打工的,”谢晓婷纠正我的评价说,“路波是老板,作为老同学她信任我,让我给她做做杂事。”
我看见谢晓婷清秀的面容上,眉宇一直不怎么舒展,像是有什么生活压力似的。
正在这时,一个与谢晓婷年龄相仿的女人走了进来。她身材粗壮,面色红润,身着一件质地高贵的薄外套,里面是乳白色的丝质衬衣。
“路总。”谢晓婷恭敬地叫道,“这位是郭颖的朋友,等你好一会儿了。”
我站起身作了自我介绍,路波略感意外,但还是伸出手和我礼节性地握了握,便推开侧门,领着我走进了她的办公室。
这是一个宽大豪华的空间。一张红木的大办公桌非常气派,桌前是一把高靠背的黑色皮椅。几株阔大的热带植物后面,沙发围出了另一个区域。墙上的画框里是记录着路波海外行踪的彩色照片。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从热带植物后面走过来,替路波接过脱下的外套,小心翼翼地挂在衣帽架上。这室内原来有人呆着,这一发现让我感到异样。
“没你的事了。”路波对这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说。这年轻人“哦哦”地点了点头,便往绿色植物后面退去,一转身便不见人影了。我这才注意到,那里还有一道通向别处的门。
路波在办公桌前的大皮椅上坐下,她身体往后倾,将背和肩完全靠在靠背上,胸脯高耸,有一种慵懒和盛气凌人的感觉。我坐在她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这种格局有点像谈判。
我看见路波办公桌上的大烟缸里盛着烟头,知道她是抽烟的了,便拿出烟来,同时递给她一支。
路波做了个婉拒的手势说:“我抽得少。”我只好自己点上,然后准备对她讲卓然的名字怎样离奇地出现,看她是否知道一些什么。
我还未开口,却看见路波伸手按了一下办公桌上的一个按钮,外间便响起了两声清脆的铃声。
谢晓婷推门走了进来,“路总,”谢晓婷很得体地叫道,“有什么事?”
路波的下巴往烟缸的方向扬了扬,说:“怎么,今天没打扫过办公室?”
谢晓婷顿显惊惶,连声说道:“打扫过的,这烟缸忘记清理了。看我,丢三落四的,只想着赶快修改广告文案……”一边说,一边拿了烟缸出去,很快,一个干干净净的烟缸送过来了。“对不起。”谢晓婷道着歉退了出去。
这是个有统治欲并且专横的女人。我望着路波这样想。
“郭颖在国外怎么样?”她望了我一眼,先开了口,“读博士了,了不得啊,哪像我,到今天仍不学无术的。”我听出她这番话实际是对自己很满意。
“这哪能比呢?”我勉强地恭维了她几句,立即就把话题转到了卓然身上。我说郭颖给我讲过读大学时发生的恐怖事件,卓然因精神分裂而死本身就很奇怪,但是,十四年过去后的今天,卓然的名字还与冥钱和新的精神病人有关,对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不知她有没有什么线索?
“哇,天下奇闻。”路波有点夸张她的惊讶,“可是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们同学间的联系到大二时就中断了。卓然死了,这以后哪会有她的音讯呢?”
“有个房地产老板,叫夏宇,就是他收到写有卓然名字的冥钱的,你听说过这个人吗?”我想路波对商界的人物或许知道一些。
路波摇摇头,然后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公司的?”
我讲出了在她这里打工的张江,路波听后语气突然柔和下来。“你给张江讲讲,叫他还是回公司来上班。”她说,“现在大学生找工作挺不容易的,他提前来踩踩点,机会难得啊。”
我说他不是在你这里工作吗?路波扬了一下手说:“今天上午刚辞的职,给我打电话说,他不来了,真是莫名其妙。”
第五章第五章(7)
和路波的见面,对我了解新近出现的卓然的名字被写在冥钱上的事,没带来任何帮助。路波对这位十四年前死去的同学除了惋惜,就是归罪于卓然自己性格软弱、多疑。她认为在后山拾到一个发夹本身是很普通的事,跟防空洞里的死者的故事一联系,卓然自己便疑神疑鬼了。其实怎么可能是死者的发夹呢?当时距“文革”中那一场事件已二十年左右了,不可能还有什么发夹扔在学院的后山上。
让我意外的是,在卓然拾到发夹之后发生的一系列怪事,谜底却被路波轻易地揭开了。她说都是柳莎干的。这个同班的女生表面上文弱漂亮,内心可狠了。当那个带有传说色彩的发夹被神秘地抛来抛去,接着后山出现了填满沙子的橡皮手套,出现了白衣白裙的人影后,路波就一直在用心地暗中观察。毕业前夕,她和柳莎在后山上作过一次长谈,柳莎承认了这些事都是她干的。
原来,班上的男生高瑜最早是和柳莎要好,大一时就好上了,还常在后山上亲热。所以,当高瑜在大二时冷淡了她,又分别和路波、谢晓婷好上之后,柳莎便怀恨在心,认为是后来的女生勾引了高瑜。尤其是发现了高瑜和路波或谢晓婷在后山亲热的事之后,她更是忍无可忍,便不断制造那些恐怖事件来阻止他们。并且,故意将“文革”时防空洞里死人的事到处渲染,想达到让高瑜不敢再带女生去后山浪漫的目的。不过,对于卓然的精神分裂,柳莎认为与自己无关,因为她跟踪过路波和谢晓婷,搞过一些恶作剧,但从未吓过卓然,因为卓然与高瑜没有关系。所以说,卓然的死完全是因为她自己太脆弱,听到些有关发夹的传闻便惊恐不已。
毕业前夕,柳莎和路波、谢晓婷恢复了正常的同学关系,因为这时她们都认为高瑜不是个东西。照路波现在的话来说,这样徒有外表的男人一钱不值。毕业后,大家几乎没什么来往了,路波说柳莎在一家儿童医院当医生,听说已结了婚,有了小孩。高瑜开始也是在一家医院检验室工作,后来嫌挣钱太少,便与他人合伙开了一家小诊所。筹备这家诊所的时候还来向路波借过钱,路波说,她只见了他两分钟便把他打发走了,有钱宁可捐福利院也不借给这个花花公子,路波认为当初和他好过简直是低级错误。
后来我才知道,路波有耐心谈那么多话,完全是为了向我表示友好。她甚至表示她和郭颖也是很要好的同学,尽管在校时柳莎挑拨过她和郭颖的关系,说是看见高瑜在深更半夜去过郭颖的寝室,但她相信郭颖不会喜欢上高瑜的。她还表示,郭颖从国外回来时一定要通知她,她要请我们大家好好聚一聚。
路波之所以变得热情起来,其原因是谢晓婷后来告诉我的。当时大概是上午11点多吧,路波因为我感兴趣而大谈了当初读大学时的情况后,便说她很忙,得出去办事了,叫谢晓婷陪我吃午餐,说完便按铃将外间的谢晓婷叫了进来。
“我得出去办事了。”路波说,“这位郭颖的朋友第一次到我们公司来,你陪他去酒楼吃午饭,餐费拿回公司报销。另外,广告文案你修改得怎么样了?”
谢晓婷便递上一个文件夹,路波翻开后看了看说:“这里不是有个作家吗?你就别撑了,餐后向这位郭颖的朋友请教请教吧。”
后来,谢晓婷对我说路波可会利用人了。“但是,你帮我把这些广告词写精彩了,我还是感谢你的。”谢晓婷说,“我搞了几次都通不过,她差点要解雇我了。”
“有这样严重吗?”我说,“不管怎样你们还是老同学嘛。”
“她恨我。”谢晓婷平静地说。
午休时的办公室寂静无声,谢晓婷的这句话却使我大受震动。她一边收拾好我替她改过的广告文案,一边说:“我们去用餐吧,我不想说她了。”
我说:“我们不用去酒楼了,呆会儿叫餐馆送点盒饭来就行。我想听听,路波为什么会恨你呢。”
“其实你可能知道的。”她说,“郭颖不是给你讲过很多学校的事情吗?”
我说我知道一些,包括高瑜和她以及路波所发生的一些复杂关系,但不至于让路波恨她呀。
“与高瑜无关。”谢晓婷说,“这些事都是在校外发生的。郭颖可能给你讲过,我在学校时便参加过一个全城的模特大赛,进入了前十名,因此,很多企业找我做形象代表或者参加一些礼仪活动。从大二暑假开始,路波便让我带她一起去参加一些企业老总们的聚会。当时,由于我们两人和高瑜关系复杂,因而我们在这共同的秘密中显得像姐妹一样亲密。当然,我们很快都抛弃了高瑜,因为在企业老总们的聚会中我们分别遇上了追求者,这都是一些很有魅力的人。只是,我与路波不同的是,我的第一个追求者便很专一,发誓要娶我。大学毕业两年后我便嫁给了他。他是一家化工厂的总经理,我们生活得很幸福。路波对此羡慕得要死,因为喜欢她的人跟她在一起最长不过三个月时间,最短的只有一个晚上,和她睡了一觉之后,第二天就冷淡她了,她只是得到了一些钱而已。路波对这些男人恨得咬牙切齿,说他们将她当做妓女了。后来,她便认命了,做了一个香港老板的情妇,现在这家公司就是那个老板替她办的。每两个月,那个香港老板会来这里住上几天。”
“即使这样,路波也没理由恨你呀。”我说。
“是有点莫名其妙。”谢晓婷说,“以前她常到我家来玩,看到我家的别墅和对我很好的先生,她会说很多赞赏的话,但当时我就感到这些话中有些酸溜溜的东西。后来我到她这里来工作,才知道她心里很恨我的。不为什么,就因为我曾经比她生活得好。所以,她现在终于有机会报复了,在工作上训斥我,用各种方法折磨我,同时,还要显得很友好的样子,说她是看在老同学的份上才照顾我来工作的。”
谢晓婷说着说着便眼圈发红,最后伏在办公桌上哭起来。她的肩膀痛苦地抽搐着,弄得我一时手足无措。
我预感到谢晓婷的生活发生了灾难性的变化。
第五章第五章(8)
深夜的精神病院,吴医生和董枫已经开始上夜班了。张江在走廊的某条长椅上坐着,等董枫忙完查房之类的事后好陪伴她。或者,他们还将在半夜去黑屋子察看,以便解开曾让董枫恐惧的人影之谜。而吴医生呢,不论去不去夏宇的病房,他和这个病人之间的神秘关联还将纠缠下去。
我躺在小屋里的床上抽烟。和路波、谢晓婷偶然相遇后,若干和我面临的悬疑相干或不相干的人生秘密使我震惊。我甚至一时没有勇气到值班室去见吴医生、董枫和张江,我不知道该不该对他们讲我已经知道了很多。
夜很静,偶尔有精神病人的叫声传来,这都是一些在人生战场上被击溃了的灵魂。当然,他们生命的基因组合中有薄弱环节,使他们在某些打击下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