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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流-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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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邮递员勾当”(注一)早已不做,现在请的是一帮放的开的温州妹在做陪酒,改革开放以来,就属浙江温州人看的开,管小牛也趁着这股风气,开始做不操心的老板了。粗俗的名字“小牛”也请了个看命的瞎子卜了一卦,改成了“凌云”。

管凌云!真是好名字!

苏联的专家俱乐部是十几年前造的,按说得很旧才对,但是奇怪的是,那种沙皇风格的建筑,就是要年头长才能看出点于众不同,当时还没“怀旧”这一说,但是人的审美观还是有的。于是,管老板的财源伴着地势和人和,大有滚滚之势。

店做大之后,当年的吃猪头肉,喝分金亭大曲的泥腿子朋友就别想再进门了,开玩笑!金碧辉煌的大厅里,请的是艺术院校的学生在弹钢琴,来帮民工象什么样子?虽然听音乐的人,百分八十都听不明白肖邦和柴可夫斯基的区别,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对民工的鄙视。为了迎合各位达官贵人的爱好,管老板特地花重金雇了几个膀大腰圆的青皮来做保安,并严厉吩咐:但凡是衣衫不整的,直接打将出去!

一夜之间,这里仿佛变的象某些东西一样,“忽然”高雅起来。附拥风雅的事是大家有钱人都喜欢做的。管老板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在自己的豪华的办公室的落地玻璃窗前,一个手摸着秘书穿着踩脚裤的肥硕的屁股,一只手摸着自己同样肥硕的肚子,得意地看着楼下穿梭进出的红男绿女,情不自禁地吟哦着一句刚刚学来的名句“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那么的衣冠楚楚,道明臣就是例外。

几个保安看到这个光着膀子,穿了个背心就走了进来的男人,刚要大展雄风准备来把他拎出去,旋转门后又跟着走进来四个汉子,一律的高大强壮,没有表情。揉揉眼睛,发现这帮人的腰间的裤带上,正每人别着两把雪亮的斧头,打头的那个,腰里还悬着一排皮套套着的军刺!看到他们走进来,大堂里全都变的鸦雀无声。原先的大堂里坐的都是一些固定的男女,男的肯定是头发雪亮,皮鞋溜光,女的都是肯定很年轻又貌美,且自信的那种。哪里看到过这种场面,都傻在了那儿,弹琴的小姐,紧张的把《致爱丽斯》已经弹成了弹棉花的丰收调了。保安们暗暗盘算好,并且打定了主意,对方如果是来扫场子的,就是把老板剁成碎片,我们也装成看不见。

管凌云手忙脚乱地跑下来,脸上的肥肉都在跳动,好歹也见过些场面,忙不迭地陪笑,“哥几个,你们是、、、、、、?”手上递过一包中华。

“琼花厅人来了么?”道明臣不动神色地问道。

“陆书记他们啊!来了来了。您是、、、?”管老板的心落了下来,和陆书记吃饭的应该不会有事吧?他想把中华收回来。

“我是前天让人订餐的。找个人带路,你这儿我也是第一次来。”道明臣把中华拽了过来。

“行!行!行!”管老板尴尬地笑笑。

琼花厅的门口,陆泊凌和高局正象热锅上的蚂蚁在转来转去,看到道明臣姗姗来迟,陆泊凌赶紧赶上前来骂道:“哎,你小子是钻到牛B里还是怎么着?怎么现在才到啊?他妈的有没时间观念?都把里头那帮人等急了。搞什么?身上带斧头干什么?赶时髦啊?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黑社会啊?”

高局也凑过来骂道:“道明臣!!你是怎么了,怎么穷的连衣服也穿不起了,真是的,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流氓聚会那?恩?”

两个硕大的信封递了过来。

两人面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语气也温柔起来,:“我稍微激动了点,你今天的打扮太不象话了,里头还有电视台的记者呢。”

道明臣冷冷地笑道:“我为什么要打扮的象个绅士似的?我本来就是个流氓,我需要别人一眼把我认出来。象架势堂的那些穿西服打领带的弱智,自以为自己很潇洒,其实是他们白痴!您怎么不先看看我带的是什么?”

两位领导满心欢喜打开信封后,登时便成了木鸡。

道明臣挑了挑眉毛;搂住领导的肩膀说道:“二位,咱们进去吧!”

陆泊凌压低声音道:“我老婆今天在场,你是想干什么?”

高局的语气里也是掩不住的慌张:“你、、、你拍这些照片是干嘛?”

“观摩学习一番!”道明臣笑吟吟地道“你看高局你的姿势简直就是教科书般经典啊!”

“都他妈的给我听着,每个月该拿你们的钱就拿,到了用你们的时候少给唧唧歪歪。”道明臣的脸刹那又变成了另一副模样。“现在,就的好好配合我。把信封收好先!”道明臣亲密地帮高局撩起衣服,把信封塞进裤腰上的皮带里,又把衣服理好。

“你、、、、不会、、”陆泊凌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问了。

“放心,这只不过是你们给我的同盟契约,我可不是那种杀鸡取卵的人。”道明臣也搂了搂陆泊凌的肩膀,“咱们可是战友啊!”

战友?陆泊凌苦笑想道;我他妈真是被你占有了!

高局狠狠剜了陆泊凌一眼,眼神中的恨意如果换算成原子当量,广岛当年大概只能剩个壳。

琼花厅的大门一打开,两位领导的神情。立刻变成了原先的趾高气昂。一屋子的人,全都变成了哑巴一般,怔怔地看着穿背心的道明臣手臂上的嚣张的刺青。

“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刚刚和大家提到的道明臣,我的好朋友,也是陆书记的战友。”高局热心地介绍道。

“是啊,是啊,小道的“三江阁”舞厅刚刚开业,还请城西的同志多关照。”陆泊凌赶紧也接过话头。拉住道明臣的手,亲密无间地说道:“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某某同志、、、、、这是、、、、”

机械地点着头打着招呼。每见一人都递上一张洒金的香水名片。城西地面的科长,治安股长们,看到高局和陆书记一脸的献媚,都翻了翻名片,操,就一行字: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

道明臣

名片背后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的大龙和电话号码。

众人面面相窥。

“看你这个卖相把人家弄的。”陆泊凌掐了掐道明臣的手臂,“你看别人看我们的眼光!”

“各位领导好!”道明臣笑嘻嘻地打着招呼。

各位领导很快反应了过来,于是称兄道弟,一下子场面变的象失散了多年的亲戚见了面一样。开玩笑,高局和陆书记的好朋友,能不要巴结着点吗?至于他手臂上的刺青,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知道大家等饿了,路上买了两笼包子,先给大家填填肚子。”道明臣拍了拍手,两笼热腾腾的包子上了桌。

“大家慢慢吃,会有惊喜的!”道明臣狡猾地皱了皱鼻子。就象一池碧水被吹起了涟漪。

大家听话地慢幽幽地嚼咀起来,果然,有个城西分局的女干部从嘴里吱出个漂亮的龙凤金戒。

道明臣带头鼓起了掌。陆泊凌也调皮地皱了皱鼻子,“真是好运气啊!”

人的心理就是这样,人人都有就没劲了,这样的举动反而能取到更好的效果。

看到别人眼红的样子,道明臣继续说道:“今天耽误了大家好多宝贵时间,都说‘时间就是金钱’,我今天就把时间送给大家。”

后面的随从把用托盘放在了桌上。托盘里全是亮闪闪的手表。式样简洁,但表面上却闪烁着很漂亮的华丽的光线。

“瑞士的‘摩天陀’,报时绝对准确。”道明臣看着大家都没伸手。目光便转向了陆泊凌。

陆泊凌乐呵呵地捡起一块拷在了手上,“是啊,我的梅花老早该换换了!”

高局犹豫了一下,也拿起了一块。

剩下的领导同志们迅速地拿起一块。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融洽了起来。刚刚还残存的拘束早已不见了。

管凌云也派了个小乐队过来演唱,热腾腾的菜也跟着上来了。唱歌的小歌手是个妆化的挺厚的女孩,唱的是时下最流行的“愁啊愁,愁就白了头”,声音和表情之凄婉,宛如正在被人轮大米。

“换首歌!这种靡靡之音我喜欢听!”道明臣把筷子拍在了桌上。

“老板,你想听什么?”歌女战战兢兢地问道。

“月子弯弯照九洲会唱吗?”

“会!”

“唱!”道明臣丢了十圆的人民币在地上。歌手鞠了一躬,拣起钞票,轻声开口唱道“月子弯弯照九洲,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夫妇同罗帐,几个飘零在外头”

“看来道兄颇为懂情调啊!”一位穿着公安制服的某位主任说道。眼睛却还在歌女弯腰时,猛盯住那口开的很低的领口看。

“那种音乐只能在洞房春暖花开之季听了玩玩。”道明臣断起了酒杯遥敬了他一杯。

高局红光满面地站起来,“这样喝酒太没劲了,我们来行个酒令如何?”

陆泊凌赶紧摇摇手;“别带上我!”

陆泊凌的老婆撇了他一眼,“瞧你,真是没劲!”

道明臣看着这个女孩,大大的眼睛,象会说话似的。心里暗道声:可惜!糟蹋了!

“还没请教、、、、?”道明臣盯住了这个女孩。

“是我的未婚妻秦红线!”陆泊凌赶紧说道“倒忘了给你介绍了。”

“嫂子你好。”道明臣似笑非笑地举起了杯子向秦红线打了声招呼。

“这样吧,来个简单的猜谜令吧。这样照顾一下文化低的。”秦红线嗔笑着看着陆泊凌。

陆泊凌尴尬地点点头,傻呵呵地裂着嘴,对着秦红线傻笑。

“论到猜谜,我可是个杜家。”高局饶有兴致地说道。

“陆书记起个头吧,这里他的等级最大!”下面有人恬噪道。

“不是我批评你们,在这里还分什么上下级啊,真是的。”陆泊凌的嘴裂成了马里亚那海沟,明显地是很适意(天都俚语:舒服的意思)。

略微想了想,开口道“我就不客气了,我来先出第一个,我的谜面是‘煤山上的崇祯’…打一字。”(注二)

众人冥思苦想了半晌,想不出所以然,便都看着高局问道“高局,你是猜谜的杜家、解圜的国手吗,有没想出来?”

高局脸微微红了一红,摇摇头“我不晓得,这个字可能很冷僻吧?”

“没有,没有,这个字可是常用的。”陆泊凌的嘴里全是火腿,含糊不清地分辨道。看到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解谜,陆泊凌先转了转脖子,得意地把头发叉了叉,“你们都是读过书的,不知道崇祯是啥人吗?”

高局不解地问道:“知道,虽然明史我不是很熟,这个崇祯还是知道的。他是明的最后一任皇帝,李闯破北京,他吊死在煤山上了。这和谜底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陆泊凌哈哈大笑:“枉你读了这许多书,我问你,崇祯吊死在煤山上,不就是一具吊着的尸体吗?这还猜不出是什么字?”

高局怔了怔,恍然大悟:“是这个字啊。操,这个字是《洪武正韵》中不记载的,应该算做是生僻字吗!”

“放屁!”陆泊凌傲然道“这个字谁不是天天在用,怎么说是生僻字呢?”

道明臣也会了过来,笑道:“这个字真的很不雅,但是《辞海》上还是有的,算不得生僻,喝酒喝酒!”

其他的人也会了过来,仅有的几个女眷也在偷偷地掩着嘴在笑。

高局一仰脖子,把一杯酒灌进肚子,恨恨地说:“我也来说一个,你们猜出来,就算你们厉害。”清了清嗓门,郎声念道:“忆昔年,麝香曼身荧光绕,那时节窈窈窍窍。可怜自落烟花套,奴家把歹命招。全躯恐难保,香肌也消耗。不多时,恐已芳魂消。寄语儿曹,待到山花烂漫时,我在阴沟笑!打一日常用品。”

陆泊凌皱了皱眉毛:“这是什么?是诗词吗?”

高局得意地说道:“这可是我自己编的,你们谁能猜出来?天天要用的。”

秦红线突然福至心灵;“是不是肥皂啊?”

高局拱手道:“佩服!以前郑康有诗婢,如今陆书记有谜妻,可算无独有偶!”

陆泊凌难得地脸红了红;“那里哪里!道明兄也可算上。你看他背后不是也有‘打手’吗!怎么能叫无独有偶!”

道明臣的脑后登时出了一大排的痱子。

大家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气氛更加高涨。

“轮到我了,我的谜面是‘白虎’也是打一字。”道明臣搔头弄耳一番说道。

还是没人猜的出。当官的智商高的也不多。道明臣想。

“快说啊,小臣,不要吊大家胃口了。”高局的称呼都变的亲密了许多。

“就是啊,快说!”众人诞着脸问道。

“嗨,这么简单都猜不出啊?不就是个‘毯’字吗?”道明臣说道。看到大家疑惑不解的目光,继续解释道:“两把火烧起,毛就被烧掉了呀,没毛不就是白虎了!”

“不算,不算!”陆泊凌狡桀地笑道“倘若没烧干净呢!”

“好!”众人纷纷叫好,以壮声势。

“对!”高局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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