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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术看了咋舌之余,内心的投降负罪感也淡了许多。女真人崇拜强者,以追随勇士为荣。狄烈的强悍,无意间消除了阿术内心中的摇摆之意。
当然,藏兵棚中除了兵器甲具之外,还有另一种守寨利器:火油。无论是宋军还是昔rì的辽军,守城器具中都少不了它。此时大金国正如rì中天,只有它进攻别国,还没有那个国家或势力敢向它的城池重镇发动攻击,但这也不防碍大金军将这种燃料作为备用的防御器具。
狄烈已经将接近一吨重的火油用去了一半之多,现在,是检验成果的时候了。
随着打火机弹出的火焰,一个包裹着石头的布球腾地燃烧起来。狄烈一手提着两尺多长的布绳,在手上飞旋了几个圈,看准落点,脱手抛出。
布球,嗯,这个时候应该称之为火球了,飞过七、八十步的距离,不偏不倚正落在其中一辆篷车上。刹那间,篷车燃起了熊熊大火,而这火还象会传染一样,一辆接一辆燃烧起来。
从刁斗上向下看去,只见火蛇宛若有生命一般,不断向两侧延伸。所有的篷车燃烧起来还不算,火蛇甚至越过了寨栅,一路烧到了壕沟里,形成一个不规则的扁圆形。在这个近似圆圈的火海里,五百余名金兵被分割为两段,包括阿木泰及近百名女真金兵在内的三百余人马,被熊熊烈火圈在一个方圆不到三十丈的狭小圈子里,人挤人,马挨马。圈内的人马用力想挤出去,而外围的人马被近在咫尺的火舌舔灼得须发皆焦,也是拚命地往里挤。场面一时大乱,不少金兵都被推挤下马践踏死伤。
而后面近两百人马,则全被大火挡在壕沟之外,一时间进退不得。
阿木泰破口大骂,也不知是骂敌人狡滑还是骂手下蠢笨。不过在他的指挥下,金兵还是更换了牛皮索,改栓在燃烧篷车的车辕上,用力将车往两边拉开。不少眼尖的金兵发现罪魁祸首的火球来自数十步外的刁斗之上,纷纷张弓搭箭shè击向刁斗的顶篷。
只可惜,距离实在有点远,火球可以居高临下扔过来,但弓箭要从下往上shè,地心引力这一关就过不了。多数箭矢纷纷坠地,有那么几个力量大的,弓力强的,倒是shè到了刁斗的挡板上,入木三分。只是寥寥无几的数支箭矢,又能顶什么用?
狄烈满不在乎地挺立于刁斗顶篷上,足尖一挑,将第二个十公斤炸药包挑飞而起,抻手接住。估算了一下距离,用匕首割断一截多余的引信,啪嗒!打火点燃炸药包。然后同样用一根布条栓在炸药包的捆绳上,飞快在头顶上盘旋了几个圈子,狠狠扔出——
同时扯着嗓子大吼:“阿木泰,老子送给你一份大礼!你好生消受吧!”
这一次,狄烈不需要看准落点,只要炸药包能落到火圈里就行,最好是靠近zhōng yāng位置。
正当金兵们咒骂那个无聊的家伙又抛砸无用的火球时,空气中仿佛突兀地寂静了一下,随后,一团炽烈得令人睁不开眼睛的大火球从地底冒出,烈焰与浓烟冲天而起,方圆三十丈内,平地无端端地刮起了一阵小型龙卷风。而那一圈本就火势燎人的篷车,被烈焰一激,狂风一吹,火焰顿时高涨三尺,仿佛在为这巨大的焰球助威一般。
那旱天雷一样的巨大爆炸声,将八十步外刁斗上的阿术震倒在地,这声音仿佛让他想起了之前自己的遭遇,浑身颤抖之下,竟站不起来。但这还没完,也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截滑溜溜的肠子,径直砸在他脸上,那股强烈的味道熏得阿术当即趴在围栏上,呕吐不止。
由于这一次是四面烈火,中心开花,爆炸效果似乎相当不错,至少狄烈居高临下看去,火光幢幢中,并没有看到有多少还能动的身影,除了一些四处乱跑的战马的悲鸣之外,似乎连惨叫呻吟都不怎么听得到。
事实上,这些受惊暴起的战马,才是最致命的杀手。由于被火圈围住,无法脱逃,近百匹被火光、巨震、创伤所惊暴的战马,来回奔驰践踏。而那些倒地的金兵,不管死的活的,一概被踩踏成泥。
那两百名被烈火隔绝在外,却侥幸逃得一命的契丹兵显然吓坏了。不少人被突如其来的爆炸震骇得掉下马来,被受惊的马蹄踩踏伤。马匹乱蹦乱跳,撒蹄四下奔跑,而它们的主人根本没法抚慰它们,因为他们自己,更需要抚慰……
从未见过的巨大爆炸,一瞬间造成的重大伤亡,彻底击垮了契丹兵的心理底线。多数契丹兵纷纷纵马逃逸,还有少数有职务的军官及其亲兵们正犹豫徘徊,不知道这样溃散会不会被金人追究。结果一阵可怕的箭雨shè来,瞬间便倒下十余人。
“是神臂弓,快跑!”契丹人大骇,竟然是中人立毙的凿子箭头,显然敌人用的必是神臂弓。而且依箭矢发shè的数量及速度来看,敌人显然不下数十人,甚至有可能上百人,上百人拿着神臂弓……想想都令人头皮发麻。现在是有多快跑多快,至于金人的惩罚,让他见鬼去吧……
“跑得蛮快的嘛,我还有一个大礼包没送出去呢。”狄烈将shè空的神臂弓随手一扔,长长伸了个懒腰,“应该不会再有哪个不开眼的来找麻烦了吧?”
就在这时,远处某个方向传来连续几声熟悉的轰鸣,随后恢复寂静。
狄烈凭栏远眺,微微一笑:“看来,他们也完成了任务。”抬手看了看夜光表,时针指向四点二十五分。这漫长的一夜,终于就要过去了。
第三十二章 怒火燎原 (七)
当天边第一缕晨光,刺破深遽的夜空的时候,静静伫立于刁斗之上的狄烈,看到远方出现了一支奇怪的队伍:有男人、有女人、有士兵、甚至还有孩童……他们相互扶持,跌跌撞撞,表情各异。有的一脸茫然,有的紧张惶恐,有的犹豫迟疑,当然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狄烈目测了一下,估计有好几千人,真不知道杨折冲这个只懂得埋头拚杀的莽汉,是怎么说服这些人的。或许,是左开那小子的功劳。
当这支长长的队伍来到东寨门时,能燃烧的一切,都已烧得差不多了。只有缕缕青烟,满地余烬,以及遍地狼藉的尸体,犹自令人产生余悸,遐想着昨夜这里所发生的惨烈战斗。
尽管这些宋俘们一路上见到了太多的死人,而且多半腹中空空,却仍有许多人被眼前血淋淋的场面刺激得频频干呕,甚至吐出黄水。
狄烈向人群挥挥手。人群前方立即纵马跑出二人……不,是三人——左边的是杨折冲,左边的是左开,以及,坐在他怀中的一个女人。
狄烈瞪大着眼睛,这个左开,是不是想死了!老子的女人你也敢碰?!
不过,还没等狄烈将狙击步枪摘下来,在人群中就冲出一个士兵装束的女人,一面拚命向他挥手,一面哭喊着向他跑来。
哦,这才是叶蝶儿!我说呢……
狄烈拎起装着炸药包与炸弹的皮囊,招呼阿术一起下去。
狄烈刚从刁斗上下来,叶蝶儿就一头扎进他怀里,放声大哭;“狄郎……姊姊,姊……姊她死了……呜呜……”
对于这个结果,狄烈也早有心里准备了,他抚着叶蝶儿后背,轻声道;“不要难过,你姐姐在天有灵,看到你为她做的一切,也会开心的。而且,你救了那么多的同胞姐妹,你应该感到自豪与骄傲。在那些被救者的心目中,你是个女英雄呢,现在这个模样,可是有损形象的。”
叶蝶儿破涕为笑,如带露晨花:“狄郎才是真正的英雄呢,奴,哪里算是什么英……英雄了……”
狄烈正sè说道:“如果不是你一再请求,我就不会来到这里,就不可能杀那么多的金人,更不可能救下这数千人……所以,在这件事上,你的重要xìng,一点不比我差。而且,做为一个弱女子,这一路上,你的表现,很好!”
得到爱郎的肯定与嘉许,叶蝶儿心甜如蜜,哀伤之情也被冲淡不少。
这时杨折冲与左开纵身下马,引着几个骑马的男子过来。杨折冲看着缠绵在一起的两人,再回头看看那几名男子,神sè有些尴尬地说道:“呃,这个……禀报头领,这几位当朝皇爷,请你过去参见一下,对你表示感激之意……”
狄烈拍拍叶蝶儿的柔肩,叶蝶儿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用手背抹去泪水,避过一旁,扶膝跪下。
狄烈皱眉走过去将她拽起,低语道:“跪着干什么?就算他们是皇族——说实话,现在国家都灭亡了,这皇族还值几个钱?落毛凤凰不如鸡,他们比你都不如,你还跪他们干什么?”
叶蝶儿神情惊惶地摇头;“狄郎切莫这么说,那可是龙子龙孙啊!天皇贵胄,岂是我等贱民可比的。罪过罪过。”等狄烈一转身,她又跪下了。不光是叶蝶儿,便是桀傲如杨折冲,滑头如左开,都一齐跪下。后面的人群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见救命恩人下跪,也是黑压压跪倒一片。
狄烈看得直皱眉,扭头却见阿术无动于衷地站着,不由奇怪道:“你怎么不象他们那样跪下?”
阿术摇头道:“不管什么皇帝、皇子,都是我们的俘虏、阶下囚,干嘛要跪?当然,如果主人要求跪的话,阿术自当遵命。”
“说得好!”狄烈哈哈大笑,大步向前走去。
那几名男子中一个驱马出前,神情虽然萎靡,却尽量打起jīng神,摆出一付威严之态,道:“前面的就是狄头领么?本王是当今天子皇弟,濮王赵……”
狄烈突然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摇动,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我不知道,也不去管你是什么王。你,包括你身后所有骑马的人,全部给我下马,我不习惯仰头跟人说话。”
濮王宛若吞了个大鸭蛋一样瞪大眼睛,差点没背过气去。他身后的几名年轻男子,也是一脸怒容。其中一名十来岁的少年,策马而出,怒斥道:“身为大宋子民,竟然以下犯上,目无君父,难怪只能落草为寇……”
他还想说出什么更激烈的话,却被身后几名年纪稍长的男子拉住,显然是生怕激怒了这个匪首。
趴跪在地上的杨折冲与左开,闻言都是眉头大皱,担心地看着狄烈,生怕他们的头领暴怒起来,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来。
狄烈的神情却出奇的平静:“首先,我要说明一点,我不是大宋子民,而是大汉子民。”
此言一出,不光那群王爷大感茫然,就连最早跟随狄烈的杨折冲与叶蝶儿也很意外,虽然他们也感觉狄烈来历不凡,但绝想不到,他居然不是大宋之人。
出于对这些刚刚脱离阶下囚身份,就立马在臣民面前摆谱的所谓王爷皇亲的篾视,狄烈干脆半真半假地编出一个来历出身来震一震他们:“不错,我是汉末之时,为避三国乱世,而逃出海外的汉民后裔。后在海外一个叫台湾的大岛上建立了一个王国,我就是那个王国的末代王子。”
狄烈首次披露自己的“来历”,当即令杨折冲、叶蝶儿、左开、阿术等人又惊又喜,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追随的人竟会是一位王子。想想狄烈的奇装异服,以及其奇言异行,还真是大异于他们所见过的任何一个宋人……原来如此!
那几名王爷上下打量已褪去金人装束的狄烈,看那造型奇特的头盔、还有一身既不像胡服,更不类宋人衣饰的海军迷彩服、以及样式古怪的低帮军靴……的的确确,不类宋人打扮。最最重要的是,对方那张年轻英武的脸孔上洋溢的自信与骄傲,与亡国前后的宋人完全不一样。在濮王的印象中,只在三哥郓王赵楷几乎要问鼎皇位,最意气风发时才见过。
因此尽管没有任何佐证,单凭眼前这自信昂扬的年轻人的气场,濮王就不由得在内心里认同,这的确有可能是一个王子。
很显然,濮王身后的弟兄也有同感。那少年还很不爽:“就算你是汉遗民之后裔,也非刘氏皇族之后。自建王国,自称孤道寡,可笑!如此王族,岂可与我等赵宋皇裔相提并论。”
狄烈也不生气,只是随口反问:“那么我倒要请教一下,当初汉末乱世之时,你们赵氏先祖是个什么身份?士兵?平民?奴隶?还乞丐?”
“够了!信王,不要再做口舌之争,陡惹笑话。”濮王沉着脸止住脸sè涨红,几yù驱马冲前做出什么冲动之举的少年。转头向狄烈拱手道,“既然同是末世王族,理应平礼相见。”
随即就坡下驴,与一众皇亲下马后一齐上前见礼:“濮王、信王及晋康、平原、和义、永宁四郡王,携二千宗室,蒙尘金虏,多谢殿下援手之德,此恩容后必报。”
狄烈对于这些在金人面前卑躬屈膝,在宋人面前却端着早已荡然无存的皇室架子的赵氏子孙,没有半点好感。也没去理会他们,只是乜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