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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汉代之巫风(4)
戴喜抱子,与利为友,天之所命,不忧危殆,荀伯劳苦,未来王母。
屯之第三观,泰之第十豫,否之既济,剥之二十三无妄,家人之三十七遯:
东邻嫁女,为王妃后,筑公庄馆,以尊王母,归于京师,季姜悦喜。
乾之第一复,蒙之第四井(下多欢乐无疆四字),贲之第三十二井(三人作二人):
三人为旅,俱归北海,入门上堂,拜谒王母,劳赐我酒。
蒙之第四泰:
果体殊患,各有所属,西邻孤媪,欲寄我室,王母骂害,求不可得。
豫之十六贲:
泉开泽竭,王母饥渴,君子困穷,乃徐有说。
随之第十七巽:
水坯我里,东流为海,龟鹜灌嚚,不睹王母。
后二条的旱灾和水灾,据周礼春官〃旱叹则舞雩〃的记载,大概是祈祷无灵,旱了自己也得挨渴,水灾怕人们责问,私自跑开了。
四?西王母之祠祀与建平四年事件之意义
农村社会的巫风,已如上述。政府的和大都会间的呢?我们试引证其他一些可据的文献,来和上文作一参照。
《太平御览》礼仪部引卫宏汉旧仪:
祭王母于石室,皆在所二千石令长奉祠。
可见王母不但由巫的地位而进为社神,并且在汉代已被国家功令所制定,成为地方官吏定期祭祀的神祇了。《吴越春秋》勾践谋外传记文种劝越王尊天事鬼以求福佑:〃立东郊以祭阳,名曰东王公,立西郊以祭阴,名曰西王母。〃书的本身及时代虽不可靠,不过多少总和民间的巫风有关。在较后的记载中,李榕《华岳志》引唐李商隐王母祠诗,明末屈大均《广东新语》《仇池石》《羊城古钞》都记广东有王母祠,为乡民求福禄求子之处。宋沈括《梦溪笔谈》卷二十一载西王母咒语诅人立死。道教经典中有《道教灵验》记述西王母塑像救疾验,《道藏》中有《西王母反胎按摩玉经》,有《西王母叙诀》《广黄帝本行记修行道德条登真隐诀》,《神州七转七变经》《五符经》《三皇经》《内音玉字经》《洞真西王母实神起居经》《西王母实生无死玉经》《抱朴子》杂应篇《历代真仙礼道通鉴》卷二十及二十三,《太平御览》卷六七一引《上元宝经》诸书均载有西王母祠祀、咒法、魔让、祈福、永生的故事。
最值得我们注意的是《汉书》中关于西王母的记载。卷八十四《翟方进传》:
莽于是依周书作大诰曰:〃太皇太后肇有元城沙鹿之右,阴精女主圣明之祥。配元生成,以兴我天下之符。逐获西王母之应(注)神灵之征……〃
孟康注曰:〃民传祀西王母之应也。〃卷九十八《元后传》:
莽乃下诏曰:〃……更命太皇太后为新室文母太皇太后,协于新室。故交代之际,信于汉氏,哀帝之代,世传行诏筹。为西王母共具之祥,当为历代为母,昭然著明。〃
第10节:汉代之巫风(5)
两诏均及西王之瑞应,可见当时朝廷及贵族大官对于西王母的信仰和西王母的地位与意义。所谓行诏,《汉书·五行志》下之上:
哀帝建平四年正月,民惊走持槁,或取一枚,传相付与,曰:〃行诏筹。〃道中相过逢,多至千数。或被发徒跣,或夜折关,或踰墙入,或乘车骑奔驰,以置驿传行,经历郡国二十六至京师。
京师方面民众祠祭西王母的盛况,同书云:
其夏京师郡国民聚会里巷阡陌,设祭张博具,歌舞祠西王母。又传书曰:〃母告百姓,佩此书者不死,不信我言,视门枢下当有白发。〃至秋止。
歌舞祠西王母和门枢白发佩书不死,正是老巫的行径,可见这时代巫风的普遍与热狂。同书卷二十六《天文志》也有相同的记载:
哀帝建平四年正月二月三月,民相惊动,欢哗奔走,传行诏筹,祠西王母。
又可见这疯狂的情绪维持时间之久。
这一件古怪事,杜邺以为是:〃西王母妇人之称,博奕男子之事,于街巷阡陌,明离内与疆外临事,盘乐炕阳之意,白发衰年之象。〃以公羊家的眼光,曲解为当时外家用事之征。
按《礼记·郊特性》〃天子大蜡八……蜡也者索也。岁十二月合聚万物而索飨之也。蜡之祭也,立先啬而祭司啬也。祭百种以报啬也。響农及邮来禽兽,仁之至,义之尽也。古之君子,使之必报之,……黄衣黄冠而祭,息农夫也。……既蜡而收,民息矣,故既蜡,君子不兴功。〃蜡在岁底,农村中举行一种农事的祀典主持的人当然是一氏族中的耆老巫觋。其用意一面算是报答一切有功农事的事物,一方面借这机会给辛苦一年的农人以一个公开的休暇娱乐机会。所以杂记又说:
子贡观于蜡。孔子曰:〃赐也乐乎?〃对曰:〃一国之人皆若狂,赐未知其乐也〃。子曰:〃百日之蜡,一日之泽,非尔所知也。张而不弛,文武勿能也。驰而不张,文武勿为也。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
〃一国之人皆若狂〃恰好拿来形容建平四年正月的事件。同时也足说明焦氏《易林》中关于农村社会情形。上文所已指出的西王母故事,和什么阴阳灾异之说全不相干。实在的原因是当时政治情形腐败,外戚丁傅嬖幸董贤等用事,不恤国政,穷奢极淫,〃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政治上的松懈病态及于社会,并且深入农村。在发生农村经济崩溃的过程中,产生一种所谓民族的歇斯迭里亚症,自上一年的年底所举行的腊祭,继续地把它延长到第二年春间而已。
(原载《清华周刊》第三十九卷,第一期,一九三三年)
第11节:盟与誓(1)
盟与誓
誓,《说文》云:〃约束也。〃礼曲礼:〃约信曰誓,涖牲曰盟。〃疏:〃誓,用言辞共相约束以为信也。〃誓和盟的分别,大概只在用牲和不用牲,盟的仪节比较隆重,须筑坛,所用的牲依与盟者的身份而降,大概用的是牛、马、豕、鸡之类,杀牲取血,拿血来涂一涂嘴,写盟词,埋所用的牲和盟词于坛下,盟礼就算成功。誓则比较简单,大多不用什么仪节,对着什么事物,请牲作见证,发一下誓就了事。不过也有例外,有时或亦有用牲用盟词,所惟一的不同是不歃血,如《国语·齐语》:桓公与诸侯饰牲为载,以约誓于上下庶神。贾逵注曰:〃饰牲陈其牲,为载书加于牲上而已,不歃血也。〃第二点的区别,是地位的差别,概括地说盟的双方地位大概相等或相近,誓则往往为片面的或自动的以决断的言语约束此后的行动,举例如《左传》僖二八年:
王子虎盟诸侯于王庭,要言曰:〃皆奖王室,无相害也,有渝此盟,明神殛之,俾队其师,无克祚国,及而玄孙,无有老幼。〃
诸侯的地位相等,与盟的全受这盟约的拘束,这是盟,如《左传》隐元:
郑庄公置姜氏于城颖而誓之曰:〃不及黄泉,无相见也。〃
《宋史》卷二五五《向拱传》:
拱知陕州,会廷州高允权卒,命拱权知州事。所属部落有侵盗汉户者,拱召其酋帅犒之,令誓不敢侵犯。
这是誓,前者是自动的片面的,后者则是被动的片面的。第三是立场不同,盟大抵多用于国际的关系和政治的约束,誓则多偏于私人和世俗事务,如《左传》僖二八年:
宁武子与卫人盟于宛濮曰:〃天祸卫国,君臣不协,以及此尤也,今天诱其衷,使皆降心以相从也。不有居者,谁守社稷,不有行者,谁捍牧圉,有渝此盟,以相反也,明神先君,是纠是殛。
这是一个政治的约束,《晋书》卷六十二《祖逖传》:
逖北渡江,中流誓曰:〃祖逖不清中原而后济者如此江。〃
这是一个私人的决定。
盟誓的大概不同点如上述,但在实际上,盟与誓每易混淆互易,界限极不清晰,例如《左传》庄公三十二年:
庄公许孟任以为夫人,割臂盟。
男女恋爱的许诺本属私人生活,但因其约束为双方面的,又混称为盟。《淮南子·齐俗训》所举三种不同的盟,实际上亦即是誓。
胡人弹骨,(胡人之盟约,置酒入须骨中,饮以相诅也。)越人契臂,中国唼盟,所由名异,其于倍一也。
又有一种特别的仪式,介于盟誓之间,既不能称为盟,亦非单纯之誓,如《春秋》桓公三年:
夏齐侯卫侯胥命于蒲。
《公羊传》解释为:〃胥命者何?相命也。〃注:〃胥,相也。时盟不歃血,但以命相誓。〃又有盟而兼誓者,如《汉书·高帝纪》:
与功臣剖符作誓,丹书铁契,金匮石室,藏之宗庙。
此在汉高帝则为誓,在诸功臣则为与帝盟。《宋史·蛮夷传》:
南八姓诸岛蛮并来乞盟,立竹为誓。
岛蛮恐对方不信其诚意,先自立誓,作乞盟的手段。
盟与誓都是先民时代原始宗教意识所遗留的残滓。对象虽然同是人类,却同样地有一种神秘的某种事物在最高的证见和执行者。这一执行者的威权同为双方所詟惧敬信。到近代科学思想发达,无形中抛去幕后的监督者信仰,一方面却仍保留着表面的仪式和习惯,加上许多的空洞名辞,冀图仍旧利用这仪式来解决一切政治的,国际的,私人的问题,结果是去皮存毛,徒然糟蹋无量数的有用的白纸。
第12节:盟与誓(2)
古代有专掌盟誓的官,掌盟的名为司盟,誓则为大司徒十二教之一。又有诅祝,有条狼氏,亦司盟誓。《周礼·秋官》:
司盟掌盟载之法,凡邦国有疑会同,则掌其盟约之载及其礼仪。北面诏明神,既盟则贰之。盟万民之犯命者诅,其不信者亦如之。凡民之有约剂者其贰在司盟。有狱讼则使之盟诅,凡盟诅各以其地域之众庶,共其牲而致焉。既盟,则为司盟共祈酒脯。
其取权极大,主保管一切盟约副本,上自国际,下至小民均掌之。甚至狱讼亦取决于盟诅。地官:
大司徒之职,掌……八日;以誓教恤,则民不怠。
使民自为约束,因而施教。春官:
诅祝掌盟诅类造功说桧荣之祝号作盟诅之辞,以叙国之信用,以质邦国之剂信。
秋官:
大司寇之职……凡邦之大盟约,其盟与而登之天府,大史内史司会及六官皆受超贰而藏之。
条狼氏掌执鞭……凡誓,执鞭以趋于前,且命之誓仆右曰杀誓,驭曰车辕誓,大夫曰敢不关鞭五百誓,师曰三百誓,帮之大史曰杀誓,小史曰罢。
盟的方式,最普通的用牲和盟辞,《周礼·秋官》郑注云:
载,盟辞也。盟者书其辞于策,杀牲取血,坎其牲,加书其上而埋之,谓之载书也。
例如《左传》僖公二十五年:
秋秦晋伐都,楚斗克屈御寇以申息之师戍商密,秦人过析隈入而系舆人以围商密,昏而传焉,宵坎血加书,伪与子仪子边盟者。商密人惧曰:〃秦取析矣,戌人反矣。〃乃降。
昭公六年:
宋寺人柳有宠,太子佐恶之,华合比曰:〃我杀之。〃柳闻之,乃坎用牲埋书而告公曰〃合比将纳亡人之族,既盟于北郭矣。〃公使视之有焉。遂逐华合比。
以牲血涂口书简,埋牲享神使作证见,以故背盟称〃寒盟〃,责背盟曰:〃口血未干。〃称所书之盟辞曰丹书。
盟的意义是要双方面或多方面同受所书盟辞的约束,但也有例外,如《汉书》记吕氏之变,有:
高皇帝刑白马而盟曰:〃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
这一盟辞的内含却只是单方面的,只是限制着非刘氏,要求天下拥戴他自己的家族,同时他自己并不对这约辞负责。盟的仪式也不一定限于用牲,随地域而异,有割臂出血为盟的,如《汉晋春秋》:
桓帝与单超入室定谋,啮超臂出血以为盟,乃诛梁冀。
有斫树以为盟的,如《高士传》:
胡昭止周士勿害晋宣帝,斫枣树共士而别。
有刻石为盟的,如《华阳国志》:
昭五刻石盟誓曰:〃秦犯夷输黄龙一只,夷犯秦输清酒一钟。〃夷人安之。
有割心为盟约,如《左传》定公四年:
第13节:盟与誓(3)
五割子期之心以与随人盟。
誓的仪节比较简单,随时随地随物均可立誓。但也有例外,大抵文化比较落后的民族誓的方式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