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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恋沉醉千年前-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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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里的下人似乎还轮不到你来管,等你有本事做了妾再说吧。”我冷冷地丢下最后一句话,带着那小厮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时,我才仔细地打量起刚才那大胆维护我的小厮来。干干净净的脸,一双乌黑机灵的眼睛嵌在疏淡的眉毛下面,满脸的稚气,还是个孩子。
  见我在看他,他并没有闪躲,而是睁大了眼睛回望我,乌黑的眼珠子澄净清澈,和来喜的眼睛一样,让人看了第一眼就喜欢。
  “今天你得罪了那两个女人,可能以后她们会挟怨报复,你可愿意从此跟在我身边做事?至少你在我身边一天,我就不会让她们有机会欺负你。”
  我脸带微笑地询问他,左手暗暗扶在了腰上,刚才被撞到的地方似乎更加疼了。
  “谢谢夫人,富全愿意。那两姐儿是在两年前被世子收进房的,那时候我刚被买进王府。平时她们仗着世子的宠爱在府上可嚣张了。”
  这孩子说话倒也直接,可能因为年纪小还没有学会那么多心思,言语十分坦诚。
  “你今年多大了,本名叫什么,进府两年都做了些什么?”
  “小人本名张禄,今年十三岁,之前一直负责打扫花厅。”
  “那以后就恢复本名吧,跟在我身边只需要少说话多做事就成。”我微微摇头,古人取名字的水平还真是让我不敢认同。
  “天啊,青了好大一块地方!”来喜刚掀开我的衣衫就是一声惊呼,接着忙不迭地满屋子乱窜寻找药酒。
  我忍着她给我抹药酒时的痛楚,给她讲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并严肃地叮嘱她,以后在王府里说话做事都要倍加谨慎。大门大户的人家总是是非多,我今天这场飞来横祸就是最好的例子。

  初见

  婚后第三天,我左后腰原本泛青的地方已经变成了青紫色,一大片淤血在白皙的肌肤衬托下看起来触目惊心,坐着的时候难免感觉到疼痛,我只好半卧在床榻上看书,腰后垫着来喜亲手做的软垫。
  正午刚过的时候,皇上竟然派人传了圣旨到王府,指名让我接旨。
  我来到花厅的时候,一名面白无须身着整齐宫服的男子正拿着一卷黄色锦帛面向大门站在花厅中间。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太监,外表上看去和一般男子并无多大区别,我在心里暗道。
  那名宦官的面前,一名修长挺拔的男子背对着我站着。从我这个角度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见他用白色带子在颈后绑起来的长发,看见他身穿的月白色长袍上绣着的银色百蝠流云暗纹。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却如山岳临渊,一派巍峨。
  我慢慢地走到他身边,赫然看见一副银色的月牙形面具覆在他的脸上,只露出薄薄的嘴唇和光洁的下巴。那方坚毅的下巴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沿着光滑的颈子没入长袍的领口,看上去无比的优雅和高贵。
  似乎觉察到了我偷偷打量他的视线,他突然转过了脸正面对着我,一双墨黑幽深的眼睛就那么直直地与我的对上了,黑亮的瞳孔里是一片望不见底的深邃,眼神沉寂如水,泛着隐隐的波光。
  从他额头散落的几缕发丝轻轻地覆在面具上,银黑相间,交织出淡淡的神秘,嘴角边似有似无的弧度勾起了一抹红润,黑白红三色之间形成了邪魅神秘的吸引力。不论面具下的那张脸是什么样子,光是眼前见着的这份患惑人心的风姿就够让我惊叹了。
  我知道,他就是君凰越,而他也并没有传言中的那样不堪。
  突然想起了大婚当日的情景,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向下望去,白玉般的手掌上骨结圆润指节修长,就是这只手曾经带给我了寂静中的那份温热
  我还记得,这只手大得可以包住我整个手掌,而且十分坚定有力,不容我有丝毫的挣脱。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盯着君凰越看了多久,直到宦官扯着尖细的嗓子宣读圣旨时我才回过神来,照着他的样子摆了个姿势接旨。
  这道圣旨竟然是册封我和君凰越的,圣旨里说定安亲王的王位是世袭罔替,现在君凰越既已娶了正妻,理当承袭亲王的封号,特御封为荣亲王,而我这位名义上的正妻也跟着沾光,被御封为正一品诰命夫人。
  君凰越封为亲王是合情合理的,但我这个才嫁给她三天的女子被封为正一品诰命夫人就大有深意了,定安亲王的动作也真够快的,离那天中午才过去两天他就开始铺路了,很明显给我这么大的荣耀是做给周家人看的,借此巩固两家的合作关系。
  也不知道这君凰越除了把我娶进门,还有没有在这场政治交易中扮演别的角色,听说他常年不出门,连王府里的下人都极少看见他,他有什么本事和兴趣都成了谜,外界对他的议论也只是十五年前那场冲天大火带给他的不幸遭遇。
  “恭喜姐姐成为荣王妃!”来喜欢快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我就着她伸过来扶我的手,慢慢地站起了身子,腰间隐隐传来的疼痛惹得我蹙了蹙眉头。
  “又在疼了?”来喜没有忽略我的表情,急切地问我道。
  我无语地点了点头。
  “王妃身体不适吗?”站在我身边的君凰越突然开口了,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徐徐滑滑的,如极品丝绸裹在了身上。
  我有些惊讶地扭头看向他,正好瞧见一抹幽光划过他的眼底。
  “回王爷,王妃两天前被府里的人推伤了。”来喜脆脆的声音响在我的耳边。
  我并不想让君凰越知道花园里的那件事,可来不及阻止来喜已经蹦出口的话了,只好懊恼地瞪了她一眼。
  “伤哪儿了?”
  
  来喜这次不用我阻止就自动闭嘴了。
  我看见了君凰越眼睛里执着的询问,心知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腰上。”我轻轻地说着,表情平淡。
  “我会把这件事查清楚,然后再给你一个交代的。”他淡淡地说完这句话后就转身离开了,行走间衣袂飘飘,午后的阳光给他闲庭信步的身姿蒙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辉。
  晚饭过后,李庆求见。
  他带来了一个绿得晶莹剔透的玉石小罐子,里面装着清香四溢的蜜色药膏,我见了十分欢喜。他说这是君凰越叫他带给我的,还说君凰越叮嘱我要好好养伤。
  我微笑不语,心里知道前一句话是真的,后一句话却是他自己加上去的。
  李庆告退的时候,我送了一对上等黄玉雕成的老虎给他,他喜笑颜开地收下了。这两天我找张禄聊天的时候,他告诉我去年李庆过四十八岁本命年生日的时候,定安亲王专门在王府里设宴款待所有的下人为李庆贺生,还放了他们每人半天假。照此算来李庆是属虎的,所以我才会选了那两样东西送给他。
  君凰越送我的药膏果然神奇,涂在后腰上清请凉凉的,减轻了大半疼痛,晚上睡觉时我已经没有前两晚入睡那么痛苦了。
  想起下午见到他的种种情形,我的心里漾起一丝激荡,无关乎男女之情,纯粹就是对于美好事物的一种感叹,我在前世从未见过如他这般贵气天成、风姿绰约的男人,这种似乎只能在小说中见到的人物如今却成了我的丈夫,我的心里简直就是百味复杂。
  我原以为君凰越见着我的时候会对我很冷漠,毕竟我只是一枚棋子,我们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的感情,但他今天在我面前的态度却谈不上冷漠,至少他还会关心我的伤势。
  只是,他仿佛忽略了我是她新婚妻子的事实,似乎觉得对我这三天来的不闻不问是很正常的事。难道我和他就要这样过一辈子吗?
  辗转反侧了良久,我最终还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在梦中我看见了君凰越,我把他的面具揭了下来,看见了一张宇宙超级无敌帅气的俊脸,我对着他大声嚷嚷,我说他欺骗了所有人。
  往后的两个月过得十分安静平稳,来喜和张禄开始跟着我学习我专门为他们编的课程。
  中间传来一个消息,据说君凰越身边伺寝的雪儿被打了二十个板子后谴出了王府,沁儿被分到了洗衣房做杂役。我听了后在心里笑笑,这就是他说的“交代”吗?未免处罚得有点重了,那两名丫头好歹也跟了他两年呢!
  再过几天就是农历的五月初五端午节了,到时候在京城外的护城河上会有赛龙舟表演,全城的男女老少都会前去观看。
  定安亲王昨天已经吩咐下来了,王府上下在端午节那天全部放假,我和来喜到时也可以相携出府了。
  这样一来,我心里盘算了两个月的计划就有机会开始执行第一步了。

  表哥

  端午这天,王府里的下人早早地就在门楣上挂上了艾叶菖蒲。看着这熟悉的一幕我不禁又想起了前世,想起了父母也在门上挂艾叶菖蒲,贴钟馗画像,还会给我包粽子吃。想不到在这个与我的父母不知道隔了几百几千年的朝代竟然也有挂艾叶菖蒲驱魔祛鬼的习俗。
  不过,我却永远都吃不到父母包的粽子了,如果当时能重新选择,我一定不会报考美院,也就不会有后来许多事的发生了,可惜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如今的我也只能在另一个时空里默默地想着他们,也只能这样了
  我换上了让来喜早准备好的秋香色窄裉宽袖长衫,黑发高束,看上去就象一名普通的文人,而来喜也换上了一身男装,扮成我的书童。
  临出门的时候,李庆看见了我和来喜一身男装,眼里虽然有着诧异却也没多问,我满意地看了看他,带着来喜从后门出去了。
  这王府里有资格对我的行为举止有异议的两个人,一个不想见我,一个我见不到,我自然乐得逍遥自在。
  王府的后门出去是一条沿河小道,很少有人经过,走到小道的尽头再左转过桥就逐渐进入了热闹的大街。街道上攘来熙往的人群接踵磨肩,车如流水,马如游龙,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各式各样我见过的没见过的商品琳琅满目,以往只能在电视上看见的场面活生生地摆在我的面前,看得我目不暇接。
  来喜在我旁边嚷嚷着早点去城西占位置看龙舟比赛,我对古时候的这种传统风俗也充满了期待,一路上和来喜边走边看直往城西而去。可我俩到了城西时,这里早已是人山人海,别说是看龙舟了,就连河水是什么样子我也没机会看见。
  “不知道望月楼里还有没有位置。”来喜突然说道。
  “望月楼是什么地方?”我好奇地问她。
  “听别人说望月楼是城西最高的酒楼,在顶楼上可以望见整个护城河。”
  听完这话后我精神一振,急忙催着来喜带我去望月楼。到了望月楼的时候,门口的伙计却告诉我们里面没位置了。
  正当我和来喜站在酒楼门口准备离开时,迎面过来了一辆外观十分华贵的马车,车门的垂帘上锈着一个大大的“项”字。
  一名掌柜打扮的中年男子从酒楼里快步跑出来,弓着身子站在马车旁,嘴里喊着:“恭迎孙少爷。”
  我见着这一幕后才醒悟过来,原来这酒楼竟然是项家开的,京城里做生意很出名的项家就只有我的外公项擎天一家了。难道马车里的人竟然还是我的什么亲戚?
  一名年约二十四五的男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天青色窄袖长袍,腰束金玉带并悬挂了一个翠绿色玉佩,看上去长身玉立,仪表堂堂。
  我问来喜:“我外公给我那块玉佩你带出来没?”
  “带了带了,姐姐你给我保管的时候不是说了吗,带着它出门可以省钱。”来喜忙不迭地回答道。
  望月楼的掌柜一看见我手里出示的玉佩眼睛都直了,愣了几秒后马上就回过了神,连忙从柜台里面站了出来,热情地对我说道:“公子你好,请问有什么吩咐?”
  “我想要一张顶楼的桌子。”我直接道明来意。
  “这,实在对不起公子,今天来看赛龙舟的人太多了,位置已经坐满了。连我家孙少爷都是提前打了招呼才专门给他留了最后一个包厢。”掌柜十分为难地说道,眉毛都快皱成了一堆。
  “没关系,你把这玉佩给你家少爷看,就说我要求和他坐同一张桌子。”我胸有成竹地对掌柜说道。
  大约过了两分钟,掌柜满脸笑容地捧着玉佩从楼上下来了,对我说道:“孙少爷有请。”
  掌柜把我领到了一间包厢的门口,我面带微笑地走了进去。
  先前见到的男子正靠着窗户坐着,窗外的阳光斜斜地打在他的脸上身上,把他的疏眉朗目照得清清楚楚,也把他眼睛里的疑惑照得明明白白。
  “我叫周韵芯,有印象吗?”我在他对面靠窗的位置坐下后才缓缓说道。
  “你是,”他听了后霍地站了起来,“你是小姑姑的女儿韵芯?数月前嫁入亲王府的荣王妃?”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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