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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小瑞想起来了:“他们来做什么?”
莫账房犹豫了下,想了想道:“郑爷贵人多忘事,那日和罗四爷说起来,钗袋巷的包子铺碍了得月阁的点心生意,得好好收拾收拾。”
“哦——”郑小瑞有点印象了。
“今儿罗四爷就差了徐九去钗袋巷周旋。”莫账房觑着郑小瑞的脸色道,“听说还动了手,将他铺子砸了。”
郑小瑞将后背重新靠回到太师椅上,不在乎地道:“砸了就砸了。”透过窗子看,那两个人长得高大,一个略微年长些的拱了手和伙计说着话,另一个瞪了眼杀气腾腾地就要发作。
“他们早些时候来过一趟,被连舅爷打发掉了,不知道怎么的又来了。”
“唔!在门口吵吵嚷嚷的像个什么样子?你去,多找几个人,把他们轰出去算了,看着心烦!”郑小瑞更将身子窝到太师椅上,觉得腰有些酸痛。昨晚歇在榴仙那儿,这小妖精,磨人得很。
“是!”莫账房心中窃喜,只道是逃过一劫,赶紧应了一声,脚底抹油要溜。
郑小瑞挥了挥手,抬了抬眼皮,往门口又厌烦地溜了一眼。那个杀气腾腾的汉子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一抹鹅黄俏生生地跳进了他的眼帘。
“慢着——”
莫账房刚转过身子,赶紧将脚步停住,低眉顺眼地等着郑小瑞的吩咐。
郑小瑞下意识地将身子坐直了,眯了眯桃花眼,嘴角突然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来。这些日子忙于生意,倒是将他们一家子给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饶是隔了这么远,那许大傻子媳妇的俊眉修眼还是如暴雨后的明净的天色般清清楚楚地映到他眼前。那媳妇冲着杀气腾腾的汉子说了些什么,那汉子便点了点头,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到了一旁。
有趣,有趣得很!
他举起了右手,转动着手上戴着的硕大的红宝石戒指,留意到大拇指上那一圈淡淡的旧伤痕,突然就冷笑了几声。
莫账房心里打着鼓,不知道这喜怒无常的郑老板好端端的又笑什么。
“去旁边开一间包房,让底下那三个上来见我!”
“这……”莫账房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郑小瑞摸着右手大拇指上的那一圈伤痕,想起了那夜像豹子般生猛的女人,突然心里充满了期待。
……
“我说了,管事的不在,你们改天再来!”伙计皱了眉头,堵了门口,不让那三个人进来。
贺三拱拱手,道:“原先见了连爷,没说上几句便说有事,这会子也该回来了吧?”
“连爷的事,我们这些打杂的怎么知道?”伙计皮笑肉不笑,“你就别为难我们了。”
贺三心里憋了一股气,极力忍着没发作。第一回来的时候碰上了连双水,倒也是客客气气地请到了里面。还没说到正题,连双水说有事务要处理,稍等片刻。可这片刻也太长了些,足足一个时辰也不见他回来……
贺六按捺按捺不住了:“和他那么客气作甚?那姓连的将我们当猴耍,待我进去一间间地找,我就不信找不出来了!”
靠近门口的几桌客人朝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伙计不屑地撇撇嘴,他自然知道连双水去了哪里,惜花楼这个温柔乡没三两个时辰连双水是断断不会回来的。
贺三又道:“除了连爷,可还有主事的吗?”
伙计倨傲地摇了摇头,分明是有些不耐烦起来了:“几位,你们若是要等连爷,也麻烦去门口远些的地方等着,可别耽误小店生意了。”
“你这鸟人!”贺六提起了拳头。
在一旁的庄善若赶紧一拉他的一角,低声道:“贺六哥,莫冲动!”她本不想来的,可是芸娘伤了脸来不了,又担心贺六火爆性子惹事,所以托付庄善若过来帮着贺三料看着些。
“郑老板,在吗?”贺三的目光掠过一桌桌身着绫罗绸缎的客人,问道。
“郑老板?”伙计拿眼睛从上到下瞟了贺三一眼,哂笑道,“郑老板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得着的。”
“你——”贺六瞪了眼睛,低声喝道,“你信不信我将你这店砸得稀巴烂!”
伙计从鼻孔里嗤笑了一声,闹事的他见多了,倒是没见着像这样猛张飞似的。后院有十几个打手,再不济,县衙里的衙役拿了郑老板的名帖叫一声就来的。
有个青衣小厮匆匆地从二楼下来,凑到那伙计耳边低语了几句。
庄善若分明留意到伙计的脸色变了变,立马陪了笑,弓了腰,伸了一只手道:“我们郑老板有请几位楼上包房说话。”
贺氏兄弟交换了个眼色。
贺六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庄善若不由得想起郑小瑞那双比女人还美的桃花眼,没由来地从心里冒出了一丝寒意来。容不得她多想,便跟在贺氏兄弟后面,踏上了去二楼包房的楼梯。
☆、第243章 与虎谋皮(一)
庄善若谨慎地环视着包房。
这个房间不算很大,可是却装饰得很精致。当中放了一张雕花的红漆圆桌,桌上放了一个琉璃瓶,插着应时的鲜花。正对着房门,是一溜窗子——若是推开,便是熙熙攘攘的大街。
贺六拉了一张椅子,不管不顾地坐了下来。
有个伙计上了茶水,鬼头鬼脑地打量着他们三个。
贺三问伙计:“郑老板呢?”
伙计打着哈哈:“各位先坐,喝杯茶,我们郑爷就来,就来!”弓着腰退了出去,顺手将门带上了。
贺三的面色有些凝重。原本他只想着和得月阁管事的理论,没想到郑小瑞竟然要亲自见他们。郑小瑞,他没见过,但是听说过他的手段。与这样的一个人理论,不啻于与虎谋皮。
庄善若也有些不安。和贺氏兄弟不同,她是见识过郑小瑞的无耻与残暴的,郑小瑞无论如何也算不上是个好说话的人——更何况,打砸包子铺还有可能是他直接授意的。
贺六倒是满不在乎,岔开两条长腿,兀自取了桌上的茶壶茶杯,倒了一杯茶,喝着茶大喇喇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个球!”
贺三看了看虚掩的门,正色道:“贺六,你等会少说话,看我们眼色行事!”
“放心!”贺六用袖子一抹嘴角的茶水,道,“我这双拳头再硬,可在人家的地盘上,总会吃亏。我少不得见机行事!”
贺三略略放了心,歉然地朝庄善若道:“许大嫂,真是对不住,倒是让你陪着担了些无妄之灾。”
“芸娘姐待我跟亲姐妹似的,贺三哥再别说那些见外的话。”庄善若摆摆手,“待会见了郑老板,不知道贺三哥是什么个意思?”
贺六心直口快。道:“什么意思?将那个打了我嫂子的王八羔子唤出来,好好地吃我一记老拳;再赔些银子,反正他得月阁不缺银子!”
贺三看着贺六摇了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
贺六不服:“要不然,他怎么好端端地请我们这里坐着?”
贺三苦笑:“你也不想想。他有这么许多产业,若不是有些城府,又怎么挣得下来?县太爷又是他姐夫——这样一个有钱有权的人,凭什么向我们这样的平头百姓低头?”
“凭什么?凭的就是个理字!”
“理?”贺三叹息,“怪不得你嫂子老说你空长个子不长心眼。理是个什么东西?怕是在他们有钱人的眼里,连个屁也算不上!”他没留意说了句粗话,赶紧朝庄善若看了一眼。
庄善若去没在意,沉吟着道:“贺三哥说得不错!我倒是从没见过比郑小瑞手段更毒辣的!”
贺六奇道:“许大嫂,难不成你以前和郑小瑞打过交道?”
庄善若一时口塞,神情颇为尴尬。
贺三看在眼里。解围道:“要是小伍在就好了,他别看平时闷声不响的,可是心思细,说得少想得多,倒是不容易出什么纰漏!”
贺六听了。虽不服气,可又无力辩解,很是有些讪讪然。
三人正各怀心事,听得门外有人咳嗽了一声,传来先前那个伙计的声音:“郑爷,这边!”立刻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庄善若更是有意缩到贺氏兄弟身后。将自己大半个身形隐藏了起来。
门被推开了,郑小瑞摇了把泥金大扇进了房门。
贺三本想着郑小瑞能挣下这么大的家业,总归是有些年纪的人,可没想到见到本人,倒是和自己想象的全然不符。
郑小瑞遍身绫罗自不用说,一张脸却比女人家还要细白。一双桃花眼斜斜地一横,自是将房中的三个人尽收眼底。他翘了嘴角,自是择了一张椅子,翘了腿坐下,将折扇往手心唰地一拍。收了扇子,问道:“听说,你们找我?”这声音像是在外头的烈日下晒过,懒洋洋的。
贺六上前一步,道:“你的手下……”
贺三赶紧拉了贺六一把,冲郑小瑞拱了拱手道:“郑老板,在下与贱内在钗袋巷开了个小小的包子铺养家糊口,今儿中午来了自称是得月阁的一伙人又是打又是砸的,将我们几月心血悉数毁去,贱内更是无端挨了一掌——不知道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郑小瑞眯着眼睛,歪了头,似听非听。半晌,像是忽然醒过来似的抬了眼皮,道:“没有误会。”
贺三倒是一愣,他特意给郑小瑞铺了台阶,没想到他竟这般生硬。
贺六见郑小瑞倨傲,心里腾腾地冒了热火,恨不得朝他女人般秀气的脸上挥上一拳,以泄心头之恨。
郑小瑞敲着手中的折扇,继续道:“贺老板,我也不瞒你说,我这个人有个怪癖,做生意不图赚银子,只图个痛快。但凡是听说和我做同一桩生意又超到我前头去的,我便难受得如同百爪挠心。说我巧取豪夺也好,说我仗势欺人也罢,这小小的县城的一亩三分地里,我总要样样拔得头筹。”
贺三只见过伪君子,哪里见过这样面目的真小人,倒是一时反应不过来。
庄善若站在贺氏兄弟身后,暗暗心急。
“得月阁本来也是我开着玩的,不过是三五好友多了个喝酒取乐的地儿,倒也没指望它挣多少钱。”郑小瑞依旧是懒洋洋的,“得月阁卖的点心也就赚那几两银子,我正不耐烦要停了白案。可没想到,贺老板开了家包子铺,听说滋味不坏,特别是那个什么野味包子,吃上一口还得每天巴巴地起早排队,去晚了也就没了——有趣,有趣得很哪!”
庄善若留意到郑小瑞脸上闪过一丝阴鸷的笑容。
“得月阁的点心生意一天比一天清淡。”郑小瑞朝贺三笑了笑,像是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我差人买了你家的包子尝了尝,果然是滋味不一般,比得月阁重金聘请来的厨子强多了。这一尝本不要紧,可是我这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地难受起来了。我知道我这老毛病又犯了。”
庄善若看着郑小瑞懒洋洋地坐在太师椅上,就像是曲了身子打盹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给你致命的一击。她不由得想起了被掳走的那个夜晚,心底慢慢地沁出一丝寒意。
“郑老板……”贺三开口道。
“哎,贺老板稍安勿躁。”郑小瑞摇了摇他手中的折扇,突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问道,“贺老板可是土生土长的县城人?”
“是。”贺三谨慎地答道,他开始发现这个郑小瑞思路异于常人。
“那就好,你恐怕也听说过福源钱庄咯?”
贺三心头一震。福源钱庄,四五年前县城最大的钱庄,他自然是听说过的。开福源钱庄的付老板一家三代经营钱庄,到了他这一代更是将钱庄的生意经营得风生水起。且付老板也不是那为富不仁之辈,每逢年节,总会在福源钱庄门口设个粥铺,给那些穷人们施粥。
“我那时候刚开了四通钱庄,虽然也算是顺风顺水,可终究还是抵不过福源钱庄几十年的基业。”郑小瑞的声音像是条冰冷的毒蛇,嘶嘶地喷着毒液,“我好意上门想与他合作,可没想到付老板不肯。不肯也就罢了,偏偏又摆出老前辈的姿态将我训了一顿。他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哼哼!”
贺三想起那年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福源钱庄的门口每天都挤满了拿着银票兑银子的人,他本是吃饱了这顿不知道下顿在哪里的人,也没去关心。倒是没过几天,就听说福源钱庄的付老板投水死了,尸身过了两日才被人发现,又肿又胀,面目全毁。
那时候县城里沸沸扬扬,都说付老板是被郑小瑞逼死的——可到底是怎么逼死的,也没人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郑小瑞顿了顿,又道:“我原本和罗老四略提了提贺老板的包子铺,还没想好该怎么办呢,没想到他们倒是替我做了决定。”
贺六这时候趁机道:“你别七扯八扯,扯那些没用的!留了精神商量商量怎么赔吧!”
郑小瑞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