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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楼名妓与文学艺术的关系青楼名妓与元曲(1)
三青楼名妓与元曲
元散曲有很大一部分产生于“传酒令金杯玉笋”的酒宴上,与“翠袖佳人”结下了不解之缘。元杂剧中,反映青楼名妓生活的所谓“花旦”剧为重要一脉。明代朱权编《太和正音谱》引赵子昂语道:“良家子弟所扮杂剧,谓之行家生活,娼优所扮谓之戾家把戏。”文人与名妓有着深深的心灵契合,双方都把情与爱注入杂剧的创作和演唱之中,使“行家生活”与“戾家把戏”和谐结合,互为促进,从而形成了中国古代戏剧的第一个黄金时代。
武则天像
(一)艺妓对元散曲的影响
艺,即才能、技艺。《论语·雍也》:“求也艺。”朱熹注:“艺,多才能。”元代的青楼女子,地位无疑是“妓”,但她们往往却以其技艺著称。同样的,身为“伎”者,也难免青楼卖笑。因此,我们姑且将她们称作“艺妓”。由于要“以色艺事人”,这些青楼女子大多色艺双全、多才多艺,在激烈的竞争中练就了一身本领,是演唱、传播杂剧的主力。〈1〉赠妓曲
诗文相赠,本是中国古代文人“以文会友”的一种传播方式。曲作为一种新兴的文体,同样也被纳入到了曲文相赠的范围之中。据粗略的统计,隋树森《金元散曲》标明赠妓、咏妓的小令就有120余首,套数36套,还不包括那些标题虽不明言,但实际内容却是写艺妓的散曲。
关汉卿,号己斋叟,大都(今北京市)人。散曲名扬一时,今存世有小令50多首,套曲10余支。他的散曲虽说不多,但在前期的散曲史上,却有重要的地位。王国维《宋元戏曲考》评曰:“关汉卿一空依傍,自铸伟词,而其言曲尽人情,字字本色,故当为元人第一。”如其《【南吕】一枝花·赠珠帘秀》:
轻裁虾万须,巧织珠千串;金钩光错落,绣带舞蹁跹。似雾非烟,装点就深闺院;不许那等闲人取次展。摇四壁翡翠浓阴,射万瓦琉璃色浅。
【梁州第七】宝贵似侯家紫帐,风流如谢府红莲。锁春愁不放双飞燕。绮窗相近,翠户相连,雕栊相映,绣幕相牵。拂苔痕满砌榆饯,惹杨花飞点如绵。愁的是抹回廓暮雨潇潇,恨的是筛曲槛西凤剪剪,爱的是透长门夜月娟娟,凌波殿前,碧玲珑掩映湘妃面,没福怎能够见?十里扬州风物妍,出落着神仙。
【尾】恰便是一池秋水通宵展,一片朝云尽日景。尔个守户的先生肯相恋,煞是可怜,只要你手掌儿里奇擎着耐心儿卷。
珠帘秀本姓朱,《青楼集》说她“杂剧为当今独步”。当时名士如卢疏斋、胡紫山、冯海粟等皆有曲作相赠。关汉卿这篇套曲,对珠帘秀的色艺赞赏备至。全曲表面上句句咏珠帘,骨子里句句写帘秀,托物喻人,语意双关,记录了两人的亲切关系,当属酬赠作品中的佳作,最能表现曲的本色与精神。
〈2〉咏妓曲
艺妓是元代文人交往颇为密切的对象,惺惺相惜,她们便成为文人歌咏的对象。在咏妓作品中,描写的范围更为广泛,描写的程度更为逼真,它能庄能谐,能滑稽,能嘲笑戏谑,能作性欲最大胆的描写,能作各种人物口调的描摹,可谓曲尽其妙。如吴昌龄《【正宫】端正好·美妓》:
墨点柳眉新,酒晖桃腮嫩。破春娇半颗朱唇,海棠颜色红霞韵。宫额芙蓉印。
【滚绣球】藕丝裳翡翠裙,芭蕉扇竹叶。衬缃裙玉钩三寸,露春葱十指如银。秋波两点真,春山八字分。颤巍巍鬟云鬓,胭脂颈玉软香温。轻拈翠靥花生晕,斜插犀梳月破云。误落风尘。
【倘秀才】莫不是丽春园苏卿的后身,多应是西厢下莺莺的影神。便是丹青画不真。妆梳诸样巧,笑语暗生春。他有那千般儿可人。
【脱布衫】常记得五言诗暗记回文,千金夜占断青春。厮陪奉娇香腻粉,喜相逢柳营花阵。
【醉太平】这些时春寒绣裀,月暗重门,梨花暮雨近黄昏。把香衾自温,金杯不洗心头闷。青鸾不寄云边信,玉容不见意中人。空教人害损。
【随煞】想当日一宵欢会成秦晋,翻做了千里关山劳梦魂。漏永更长烛影昏,柳暗花遮曙色分。酒酽花浓锦帐新,倚玉偎红翠被温。有一日重会菱花镜里人,将我这受过凄凉正了本。
这首散曲连套,细腻地刻画了艺妓的浓妆、体态、服饰、风韵、神采,并由浅而深,层层深入,叙写了作者与艺妓相爱与离别的情景。点晴之句“误落风尘”、“将我这受过凄凉正了本”,包含了作者爱憎分明的感情,揭示了曲的主旨,提高了作品的境界。
〈3〉妓作曲
据《青楼集》、《南村辍耕录》、《全元散曲》等书的记载,元代能作曲的艺妓大有人在,如珠帘秀、梁国秀、张怡云、金莺儿、张玉莲、连枝秀、一分儿等,加上众多“无名氏”,实在是一支颇为可观的曲作者队伍。然而遗憾的是,保留至今的作品却不多。艺妓作为元代曲作者队伍中的特殊群体,其创作的作品同样也呈现出高低不同的艺术水准。“言为心声”好的作品主要表现了艺妓对爱情的幻想、对命运的悲叹,应该是作者真情流露之结晶;差的作品往往是艺妓侍宴时言不由衷的应景、应酬之作,或做作腻味,或低级庸俗,充满虚情假意的编织。这里仅举几例写得比较好的曲作,如珠帘秀《【正宫】醉西施》:
检点旧风流,近日来渐觉小蛮腰瘦。想当初万种恩情,到如今反做了一场,害得我柳眉颦秋波水溜,泪滴春衫袖。似桃花带雨胭脂透,绿肥红瘦,正是愁时候。
【并头莲】风柔,帘垂玉钩。怕双双燕子,两两莺俦,对对时相守。薄情在何处秦楼?赢得旧病加新病,新愁拥旧愁。云山满目,羞上晚妆楼。
【赛观音】花含笑,柳带羞,舞场何处系离愁!欲传尺素仗谁修?把相思一笔都勾!见凄凉芳草增上万千愁。休休,肠断湘江欲尽头!
【玉芙蓉】寂寞几时休?盼音书天际头。加人病黄鸟枝头,助人愁渭城衰柳。满眼春江都是泪,也流不尽许多愁!若得归来后,同行共止,便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余文】东风一夜轻寒透,报到桃花逐水流,莫学东君不转头。
这首套曲引用或融化前代诗词的旧句,如欧阳修《生查子》词句:“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李清照《如梦令》词句:“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秦观《江城子》词句:“便做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严蕊《卜算子》词句:“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足见珠帘秀具有较高的文化修养。全曲通过人物的心理描写,塑造了一位因被遗弃而痛苦、而怨恨,但并不绝望,仍对爱情充满执着追求的女性形象,令人赞叹!
艺妓真氏,建宁(今福建建瓯)人。其父曾在北方边境做官,因官卑薄,不能养家,挪用公款而无力偿还,遂将真氏卖入娼门。官至翰林学士承旨、集贤大学士的姚燧,在一次酒宴上令其唱曲,她应声即兴作曲唱道:
奴本是明珠擎掌,怎生的流落平康。对人前乔做作娇模样,背地里泪千行。三春南国怜飘荡,一事东风没主张。添悲怆,那里有珍珠十斛,来赎云娘。
小令写得通俗浅近,悲切感人。姚燧十分同情,便出面为她脱籍赎身,真氏后嫁给翰林属官为妻。
青楼名妓与文学艺术的关系青楼名妓与元曲(2)
赵吉像
(二)元杂剧中的妓女形象
元代杂剧演出大抵有三种情况:一为承应官府,二是祈神赛社,三是在城乡巡回演出。“勾栏”和“瓦舍”都是城市中的公共娱乐场所,辟有专门的戏场。元代散曲家杜仁杰在《【般涉调】耍孩儿·庄家不识构阑》的散曲中,描述了城市杂剧演出的情景:
风调雨顺民安乐,都不似俺庄家快活。桑蚕五谷十分收,官司无甚差科。当村许下还心愿,来到城中买些纸火。正打街头过,见吊个花碌碌纸榜,不似那答儿闹穰穰人多。
【六煞】见一个人手撑着椽做的门,高声的叫“请请”,道“迟来的满了无处停坐”。说道“前截儿院本《调风月》,背后么末敷演《刘耍和》”。高声叫“赶散易得,难得的妆哈”。
【五】要了二百钱放过咱,入得门上个木坡,见层层叠叠团坐。抬头觑是个钟楼模样,往下觑却是人旋窝。见几个妇女向台儿上坐,又不是迎神赛社,不住的擂鼓筛锣。
【四】一个女孩儿转了几遍,不多时引出一伙。中间里一个央人货,裹着枚皂头巾顶门上插一管笔,满脸石灰更着些黑道儿抹。知他待是如何过?浑身上下,则穿领花布直裰。
【三】念了会诗共词,说了会赋与歌,无差错。唇天口地天高下,巧语花言记许多。临绝末,道了低头撮脚,爨罢将么拨。
【二】一个妆做张太公,他改做小二哥,行行行说向城中过,见个年少的妇女向帘儿下立,那老子用意铺谋待娶做老婆。教小二哥相说合,但要的豆谷米麦,问甚布绢妙罗。
【一】教太公往前挪不敢往后挪,抬左脚不敢抬右脚,翻来复去由他一个。太公心下实焦躁,把一个皮棒槌则一下打做两半个。我则道脑袋天灵破,则道兴词告状,划地大笑呵呵。
【尾】则被一胞尿,爆的我没奈何,则捱刚忍更待看些儿个,枉被这驴颓笑杀我。
全曲写一个庄稼汉第一次到剧场看戏的见闻,生动而形象地描绘了勾栏的热闹场面,以及角色的化妆和演出情况,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
苏轼像
元代杂剧最为流行,故《青楼集》记录演杂剧的艺妓多达60余人,对她们高超的表演技艺和专长做了生动形象的描述。如赛帘秀“声遏行云”;天然秀“丰福靓雅,殊有林下风致,才艺尤度越流辈;闺怨杂剧,为当时第一子。花旦、驾头,亦臻其妙”;梁国秀“歌舞谈谑,为当代称首”;李芝秀“记杂剧三百余段”;南春宴“姿容伟丽,长于驾头杂剧,亦京师之表表者”;小玉梅“姿格妖冶,资性聪明,杂剧能迭生按之,号小技”。
杂剧可以说是下层知识分子与娼优艺妓共同创造的一种综合艺术。据史料记载,元杂剧的作家,除了个别人如史樟、杨梓之流身为贵胄和达官之外,绝大多数和最重要的作家,都是“门第卑微,职位不振”的下层社会的下吏或文人,比如关汉卿曾经做过“太医院尹”,马致远出任过“江浙省务提举”,高文秀曾任是“东平府学生员”,庾吉甫作过“省部员外郎”,郑德辉补过“杭州路吏”,李寿卿作过“将仕郎”,赵公铺任过“儒学提举”(幺书仪《元人杂剧与元代社会》第109页,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年版)。等等。杂剧孕育产生于市井社会,发展于勾栏瓦肆,其对象世界简直可以说是官吏、士庶、引车卖浆者流,雅俗兼容,无所不包。仅流传至今的十几种表现妓女生活的杂剧作品而论,可以说已经是多方位、多层次、多视角地展示了元代妓女的不幸命运,塑造了元代妓女的不同形象。
青楼名妓与文学艺术的关系青楼名妓与元曲(3)
(三)士妓爱恋的文化解读
蒙古国窝阔台当政期间,在耶律楚材等人的鼓动下,诏中原诸路以论、经义、词赋三科考试儒生,精选入仕,史称“戊戌(1238)选试”。但并没有形成制度。直到元仁宗皇庆二年(1313),朝廷才决定恢复科学制度,并在延祐年间举行了第一次考试。“延祐首科”距“戊戌选试”长达七十余年,即使自忽必烈开国算起,元朝前期科举停废也有半个世纪之久。元代士人则从根本上丧失了将“满腹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可能,地位一落千丈,“武夫豪卒底诃于其前,庸胥俗吏姗侮于其后”,以致“儒其服者,例遭讪侮”(陈文圭《墙东类稿》卷六,《送萧仲坚序》、《送赵敏序》)。对元代知识分子潦倒落魄的处境,钟嗣成在《【小令】正宫·醉太平》中不无戏谑嘲讽地写道:
风流贫最好,村俗富难交。拾灰泥补砌了旧砖窑,开一个教乞儿市学。裹一顶半新不旧乌妙帽,穿一领半长不短黄麻罩,系一条半联不断皂环绦,做一个穷风月训导。
范仲淹像
在这种尴尬与无奈中,“于是以其有用之才,而一寓乎声歌之末,以舒其怫郁感慨之怀”。栖身青楼,依红偎翠,浅吟低唱,士人寻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