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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大名,可从来没有机会见面。现在,彭德 怀同志来到近前,我一定要亲自去迎接。”
参谋人员把地图铺在徐向前的面前。
“立即发电报表示热烈欢迎,约请彭德怀同志在黑水河的渡口会面。”徐向前对参谋说。
第二天早晨,徐向前和随行的通信排,骑上战马向黑水河畔飞驰而去。
黑水河仅从地图上看,很不起眼。这条小河是岷江支流之一,宽虽然只有20多米,但 水深流急,波涛汹涌,冰冷刺骨,难以徒步涉过。这里的人来往过河,只有依靠铁索桥和溜 索。
当徐向前一行抵达黑水河边后,不见桥梁也不见船只。陈参谋腰间拴上绳子下河试了试 水,赶紧退回来,向着岸上叫喊:“冰冷得很!不能过,水流太猛,岸边简直就站不住 脚!”“要是能找到一只小船就好了。”警卫员康先海叹息道,他弯腰拣起一块石头,投向 河中,石头在浪尖上跳了几跳,转眼间就被急流卷走了。
“讨厌,讨厌!”徐向前在岸边一边踱步,一边自言自语。
这是他在遇到紧急情况又一时没有寻思出办法下的习惯用语,有时子弹在他身边飞,他 也总是不慌不忙地一手持望远镜观察敌情,一手在耳边挥挥手,好像是在吆喝苍蝇,习惯性 地说着:“讨厌,讨厌!”
“对岸有人!”康先海眼尖,首先报告说。
“是自己人,可能就是彭军团长。”徐向前从望远镜中看到对岸是支红军队伍,都骑着 马,判断道。
两岸的红军将士都互相招手,但喊话声是谁也听不见,被喧嚣的河水奔腾声淹没。
河对岸的红军正是彭德怀一行。昨天,彭德怀率部进到黑水寺时,军委命令他立即带红 11团沿黑水河右岸东进,至石雕楼迎接四方面军主力渡过黑水河。红3军团主力和军团部 暂留芦花。
无法过河,徐向前等人只好顺流而上寻找渡河点。
“这个画地图的人简直是太马虎了,这么大一条河流画在地图上竟然如一条小溪流,懂 不懂比例?”参谋人员埋怨。
徐向前微笑道:“不要怨这怨那个的,让你现在就此画一张现地地图,说不定还不如缴 获来的这个图画得准确呢!川西北河流密集,如果都上地图,那你准会画成江南的水网地, 甚至画成一片汪洋大海,那才叫比例失调哩。”
两岸红军将士都向地图上标有铁索桥的方位走去,准备过河到对岸。
“哎呀!不好,总指挥,你看,铁索桥被破坏了!”康先海尖声叫道。
大家的目光顿时凝集在不远处风水河流上的铁索桥,只见激流上空剩下几根光溜溜的铁 索在山风中悠荡。
轰鸣的河水在咆哮着。徐向前陷入沉思。
这时,对面河岸上的一队人马也接近了岸边。这里的河面较窄,看得清楚,走在最前面 的是一个中等身材、体魄健壮的中年人,他穿着一身灰布军装,戴着一顶草帽,在见到河对 岸有队伍后,便摘下草帽呼喊。
徐向前也挥动军帽答话,但因水声太大,谁也听不清对方说什么。彭德怀的名字,徐向 前早就听说过;徐向前的名字,彭德怀也不陌生,但两人从未见过面,所以谁也不敢断定对 方就是自己要会见的人。
“讨厌,真讨厌!”徐向前咒骂着河水。
“总指挥,你看!他们在干什么?”康先海指着对岸说。
徐向前举起望远镜,他清楚地看到一个战士在扯着一根绳子,几个人都围着他;好像是 在做过河的准备。
“那么点绳子,能过河?”徐向前把望远镜递给了陈参谋。
不一会儿,徐向前见对岸戴斗笠的人朝河这边打了个手势,接着那个战士在用力甩那段 只有一米多长的绳子,旋转中那绳子突然向对岸飞来。原来他们借助绳子的惯性力,扔过来 一小块石头,石头上用细绳捆着一张纸条。
“这绳子上有纸条!”康先海把纸条递给徐向前。
徐向前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我带3军团之一部,在此迎接你们!——彭德怀。”
“古有鸿雁传书,红军今有奇石传信,妙!妙!”徐向前高兴极了,忙从记事本上撕下 一张纸,写着:“我是徐向前,很想见到您!”把这张纸条也用绳子拴在小石头上甩过河去。
“飞燕”到了对岸,河两岸一片欢呼声。
彭德怀接到纸条后,高兴地挥动着大草帽,向着河对岸致意。
“通信员,把电话架过河去!”彭德怀命令。
“这河… ”
“人不能过河,电线还不能过河?”彭德怀反问:“哈哈,笨蛋!我刚才怎么把信送过 河去的。”
“哎呀!我明白了。”马上,通信兵隔河又投开了石头,用绳子在河面上拉起一条电话 线。彭德怀和徐向前第一次通话,互相问候。
“我们一定要见面!”彭德怀对着奔腾喧嚣的河水大声喊叫。
“明天吧,黑水河上游还有一个渡口,是个地名叫亦念的小村庄,那里有座铁索桥,我 们在那里见面,怎么样?”
“就这样,一言为定,明天亦念握手相见。”
次日,徐向前带人翻过两座大山,到达亦念时已是中午,彭德怀也刚到达。但令人失望 的是这里的铁索桥也被破坏,双方仍然是隔河相望。
“徐总,前边河面上有一条溜索,我们先过去把电话架起来。”通信兵建议。
向上流望去,果然见一条绳索悬挂在河两岸,上面悬挂着一个竹编筐子。这是附近山民 渡河用的常用工具。
“不必架设电话了,我一个人过去。”徐向前说着向前走去。
“不行,徐总。那太危险!”随行人员都加以阻止。
“这玩艺儿我还真没有坐过,也试试新。当地老百姓都敢坐,我们为什么不敢坐?”徐 向前想与彭德怀见面心切,执意跨上了竹筐。然后,用脚向岩石上一蹬,反作用力推动着竹 筐带人向对岸溜去。
轰隆隆的河水在徐向前的脚底滚滚而下,溜索时而慢,时而快,时而又停在半空中,让 人紧张地喘不过气来。两岸的人都悬着心,望着河流上空的溜索。
“谁过来了?这很危险!”彭德怀问。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我是徐向前,你好啊,彭军团长!”徐向前没待溜索竹筐靠上岸就开始亲切地招呼。
彭德怀大步迎上前来:“徐总指挥,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本事!”
“我这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真让人担心!”
两双大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两军会师,两员主将奇特的相会,这给彭德怀和徐向前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许多年以 后,两人一见面还经常提起这黑水河上“奇石传信”和“空中飞人”的场景。1956年, 红军长征胜利20周年,徐向前还专门写了一篇《黑水河畔》的文章,以纪念他与彭德怀的 如此“飞石”初相识。
彭德怀率红11团到达亦念后,又先后接引了王宏坤、余天云等军的顺利北上。
第三天,张国焘的特使黄超来到亦念,和彭德怀住在一起。黄超的嘴巴很能说,见面就 说:“张主席说此地给养艰难,让我特来慰劳彭军团长。带来几斤牛肉和几升大米,还有二 三百元银洋。请军团长笑纳。”
若是仅送一点吃的,彭德怀不会感到稀奇,会像往常一样收下,可这200多元银洋却 引起了彭德怀的警惕,他心中在犯嘀咕:“这不完全是旧军阀卑鄙的手法嘛!”
“我无功受禄,实在不敢当。你实话实说,这次来是想干什么?”彭德怀的话直截了当。
黄超住下后问起了会理会议的情况。彭德怀说:“仗没打好,有点右倾情绪,这也没什 么。你怎么知道会理会议?是不是中央与你谈了?”
“我是听张主席谈的,可能中央在什么会上提起过吧。”
“如果中央谈了,又问我彭德怀干什么?”
黄超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又说道:“张主席很了解你。”
“怪了,我们过去没见过面。他能了解我什么。”
黄超又说起了另外一个问题:“当前的战略方针,我认为欲北伐必先南征。”
彭德怀说:“那是孔明巩固蜀国后方的办法。现在形势不同了。我们不能把全国的形势 看成漆黑一团。也不能把王明”左“倾冒险主义造成的恶果,同客观形势新的发展混为一 谈,否认遵义会议纠正王明”左“倾冒险主义的成果。”
“西北马家骑兵可是厉害得很呀!应该避开他们才好。”
彭德怀到此把上面的谈话综合起来一想,知来者非善意,黄超此行是来当说客的。张国 焘不同意中央北上的战略方针,又从挑拨一方面军内部关系入手,企图破坏党内的团结。
第二天,口直心快的彭德怀对徐向前说:“这个张副主席看来想拉我到四方面军工作。”
“你千万不要来,我都想法离开。”
“为什么?”
“一言难尽,这边的人并不好相处。”徐向前面露愁容,没有再说别的。
对于两军会合后出现的复杂局面,徐向前是没有思想准备的。两军会合之初,徐向前即 想离开四方面军,去中央做点具体工作。因为他自从在鄂豫皖和张国焘、陈昌浩虽然共事多 年,但在许多问题上合不来,心情一直不舒畅。具有中央代表、西北军委主席、中华苏维埃 副主席头衔的张国焘对他用而不信;陈昌浩拥有“政治委员决定一切”的权力,喜欢自作主 张。徐向前处在孤掌难鸣的地位,委屈求全,完全是凭党性在坚持工作。
在理番时的一天晚上,徐向前与陈昌浩交谈中即提出:“我这个人能力不行,在四方面 军干不了。现在中央来了,有不少能人,你看是不是由刘伯承同志来代替我,他是军事理论 家,也有丰富的实战经验。”陈昌浩感到突然,问道:“那你准备干什么去?”徐向前回 答:“我到中央去,随便分配什么工作都行,反正是能力有限,做点具体工作吧。”陈昌浩 当时就表示不同意:“你还是先别考虑这件事。”因此,两军会师后,徐向前的主要想法还 是要离开四方面军,到中央做点具体工作。但是,还没等徐向前提出这个要求,他已经不可 避免地被卷入这个漩涡中去了。
7月初,张国焘从两河口返回时,经下东门见到徐向前,简要讲了中央红军的情况和攻 取松潘的计划,并即兴渲染讲道:“南面来的这些洋鬼子,戴眼镜,修洋头,穿西装,瞧不 起我们四方面军这些老土,他们不要我们!”
“什么?”徐向前感到很惊讶。
“他们说我们政治落后是土匪主义,撤离鄂豫皖和退出通南巴是逃跑主义。”张国焘的 概括能力很强,一口气说出这两个主义。
“这两顶大帽子我们可戴不起!我们是拥护第三国际实行土地革命的,打游击的时候我 们的臂章上都写着拥护第三国际,实行土地革命,难道我们打蒋介石打错了吗?”徐向前在 最近也风言风语听到一些传闻,现在听张国焘这么一说,也感到特别的反感和委屈。
“大概你也听到一些。其实,你对我们四方面军最了解,怎么他们一来,我们一夜之间 就突然变成土匪了呢?”张国焘的话似乎很伤心。
“我们四方面军是存在一些问题,但还不至于一团漆黑吧。这支部队从鄂豫皖的一支3 00多人的游击队发展壮大起来,打过许多硬仗、恶仗,不愧是党领导下的一支铁的红军队 伍。尽管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本质是好的,应看到这个主流。我们是坚决打蒋介石的,是 实行土地革命的,是听党的话的,是和人民群众血肉相连的,是竭诚欢迎党中央和兄弟的红 一方面军到来的… ”徐向前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个“是”,情绪也有些激动。但他突然意识 到张国焘的话中有话,声调也就变得低了些:“反正这对两军的团结没有任何好处。我相信 党中央和毛泽东、张闻天同志会妥善处理和解决这一问题。”
张国焘匆匆回茂县了,但他的话在徐向前的心中却翻起了千层浪。其实,徐向前此时脑 子里的这些驱之不去的问号,也正是红四方面军广大指战员心目中的共同疑问。是呀,正打 着红旗闹革命的热血青年,无论是谁听到别人说自己是“土匪”时,恐怕心中都感到是一种 耻辱、委屈和不平。只不过对身兼重任的徐向前来说,他有高度的组织纪律性和自我约束能 力,不仅自己不谈论这些事,而且严格要求部属不要瞎议论,要顾大局,讲团结。
不久,张国焘与党中央的严重分歧日益表面化,徐向前作为四方面军的总指挥无疑也被 挤入这场争论的夹缝中。政治斗争的这种复杂局面,对于一直忙于以“十二万分热忱欢迎中 央红军”的徐向前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