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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鸢谣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五人说说笑笑,找到个空隙,一直沉默的黄芷芯凑向紫鸢谣,问:“那事你办得怎样了?”
紫鸢谣端着杯凉茶思索半响,问:“什么事?”
黄芷芯两颊浮现淡淡红晕,扭捏着,“哎呀,你跟我装什么傻!紫伦锦啊!”说紫伦锦时她的表情顿时柔和下来。
紫鸢谣端着茶杯的手堪堪停住,她放下茶杯,呵呵讪笑着,“这可是大事,得慢慢来,切勿急躁。”
黄芷芯点点头,挽着紫鸢谣的手,真情切切,“谣,拜托你了。”
紫鸢谣违心地笑着,“我尽量替你办好。”背过身,她偷偷抹了把汗,想起这事被自己几乎给毁了,该怎么跟黄芷芯交待啊!一想起紫伦锦那张脸,就感觉一阵寒气侵袭而来。缩了缩脖子,紫鸢谣暗想,我可是还想多活几年的。
如坐针毡般熬到晚宴,橙馥鲤在上座,其余四人坐于两侧。酒酣之时,橙馥鲤举着酒杯面色红润,“今天这景色是好,酒也上等,只是少了些许的乐曲助兴。”坐在一边给她倒酒的小爷盈盈一笑,“将军要听曲子,小的只得献丑了。”说着就要起身,橙馥鲤伸手将他拦住,“今儿你若是奏了这曲子就真是献丑了,没看到当年天香坊的头牌绯坐在下面吗?”
绯一身红衣,手指纤纤,不露声色地给紫鸢谣斟满酒,动作轻柔优雅,他放下酒壶望向座上的橙馥鲤,“既是将军钦点,那绯恭敬不如从命了。”他回头望了眼紫鸢谣,紫鸢谣端着酒杯微微点头示意,他站起身来到中央坐于备好的案几前,信手拨弄着琴弦,幽幽曲乐似春风过境万花盛放,绯薄唇衔着一抹模糊的笑意,清亮明净。
最后的余音袅袅回荡,像消逝于空谷间的一声叹息,百转千回。
橙馥鲤喝彩,“好!绯的琴技真是越来越精湛了!”她仰头饮尽杯中的酒,抬手擦拭唇角的酒渍时眼眸间的光辉微微黯淡,只听她声音沉了许多,“两年前的聚会我们一共六人,去年和前年一共五人,今年仍是五人啊!以后可能会越来越少。”说罢,她端起另一杯酒饮尽。
虹可玟面露惆怅,“兰鹤羽嫁了人就不能参加我们这种不三不四的聚会了。”
原先火热的气氛顿时悲凉不少,绿川寺斜斜靠着坐榻,眉宇间是微醺的醉意,她稍稍眯起眼,说:“什么叫不三不四?兰鹤羽嫁了户好人家我们应该高兴才对!”
房间中的气氛仍是淡淡悲凉与感怀,五人面色微凉沉默,紫鸢谣忽地放下酒杯发出清脆的声响,众人目光齐齐投向她。
“差点把这事忘了。”她从怀中掏出几张鲜红的喜帖交给侍者分发给其余四人。
橙馥鲤歪着头展开喜帖,面色一喜拱手道贺,“原来是紫鸢茗大哥的喜帖,真是恭喜恭喜啊!”黄芷芯接过喜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没说什么,紫鸢谣不露痕迹地一叹。
橙馥鲤收起喜帖,面上笑意渐浓,她拍拍桌子,朗朗说:“下面就是游戏时间了。”
听她这么一说,大家的表情顿时显现出各种神色,正准备将糕点塞入口中的绯手微微一颤。
橙馥鲤把袖子挽上,拿出一木盒交给侍者,盒子里装有五支签。她率先抽出一支,侍者端着木盒一一走过余下四人。紫鸢谣信手抽出一支,一看,签上写着壹。
橙馥鲤站起身,一只脚踩在矮几上,嚷着,“我是贰,谁是壹?”
紫鸢谣缓缓举起手,“这呢。”
橙馥鲤眉开眼笑,右手衣袖高高挽起,与紫鸢谣遥遥相对,两人嗓门一亮开始划拳。
按照抽签的顺序,输的人继续迎战下一位,一轮下来紫鸢谣一直保持着全输的记录。她讪笑着伸手端起酒杯,一旁的虹可玟将她拦住,说:“我们的规矩在两年前就变了,现在不罚酒了,输的人要背着自己带来的小爷绕场一圈。”
紫鸢谣端着酒杯的手堪堪顿住,一旁的绯面容惨淡。坐于对面的绿川寺持着酒杯,“之前的两年,兰鹤羽一直带着绯来参加,结果划拳的时候她老输,结果……”还没说完,绿川寺捂着嘴吃吃笑了起来,白皙瘦削的脸庞上泛起淡淡红晕。
橙馥鲤又补了一句,“要把带来的小爷都背一圈。”
紫鸢谣望着坐在身畔的绯、叶离和夕绘堪堪愣住了,叶离悠悠饮了一杯酒,眼眸灿若星辰。望了一圈四周,紫鸢谣终于知道她们为什么都只带一个小爷了。
起身走入场中,紫鸢谣微微曲着腿矮下身,说:“来吧。”
绯略带尴尬地往后缩了缩,夕绘一脸担忧地看着紫鸢谣,叶离嘴角翘起,手一撑站起身,修长的手指点上紫鸢谣的肩,“那我先来吧。”他伏在紫鸢谣耳边轻轻说:“辛苦你了。”
嗅着叶离身上淡淡的香味,紫鸢谣背起叶离绕场中走了一圈。虹可玟笑倒在案几上,绿川寺低头闷笑,两肩微颤,原先闷笑的黄芷芯按捺不住笑出声来,橙馥鲤伏在小爷的肩上笑得异常欢畅。
终于走完三圈,除了叶离,夕绘和绯两颊红得通透。
新一轮抽签完毕,叶离浅笑盈盈,“今儿我们不如换个玩法,怎样?”
橙馥鲤一听,支着下巴,问:“你说怎么玩?”
叶离红色衣摆散开,笑容艳艳,“你们抽签,让小爷来划拳,怎么样?”
橙馥鲤双眼眯起,一拍手,“好!”
叶离身子微微前倾,“南谣将军这边就由我来吧。”
一轮下来橙馥鲤输,又一轮下来黄芷芯输,一连几轮下来紫鸢谣再没输过。她眉眼弯弯看着优雅挽着袖子,优雅地和其他小爷吆三喝四的叶离,那抹深红灼艳明媚,满树的石榴花般隐于淡淡湿雾中。
二十五
刚清闲两天,紫鸢谣又开始忙碌,大哥紫鸢茗三日后成亲,这可忙坏了上上下下紫族主家一大家子。
紫鸢谣揉着太阳穴看着侍者在身边来来往往,不时出声,“那个不要放在那!这个不应该这样布置!”
紫荷协助主家的管家忙里忙外,将一本本账目交给紫鸢谣过目,偶尔解说几句。
深夜忙了一天的紫鸢谣斜斜倚在院子里的凉亭中,看着红色灯笼里的烛火不时跳跃,手持酒杯无声饮着,立于一侧的夕绘端一壶暖好的酒。
借着被染成红色的烛光默默凝视院中那朵孤洁的白茶花,余香渺渺却沾染了红尘的晦涩,脱去秀丽换上薄薄的妖娆,让人不知是叹还是赞。
忽地站起身,紫鸢谣将杯中的酒饮尽,一丝苦笑转瞬即逝,“天色不早了,休息吧。”
连日的操劳没有在紫鸢谣脸上露出半分的痕迹,在成亲当天,她几乎没合眼,拿着紫荷递上来的冗长礼仪单眉头微微蹙起,一手拿过宾客的清单细细查看,寅时刚过便换上新衣开始监督执行一项项繁琐复杂的礼仪。
下午得了一丝的空闲,她坐在偏远的房间中慢慢抿着茶水,疲倦之色渐渐滋生,依稀的人声还是越过重重阻隔模糊传来。
享受着难得的安逸,紫鸢谣放松身心背靠着椅子闭目养神,缓缓流动的空气中隐约传来一丝极淡的气息,她的眉头微微蹙起。
似一朵开于暗夜中的玫瑰,轻纱清逸散开,落于对面的座椅上,身子微微倾斜,玉腕瓷白手掌曲着随意地支着下巴,一切轻盈得像随风飘落的红色纱巾。
紫鸢谣懒懒将眼睛撑开一条缝,说:“我今天忙,你爱上哪去就上哪去,总之别来烦我。”
那朵深红的玫瑰身形一晃落座于紫鸢谣身侧的椅子,酥酥懒懒的声音近在耳边,“你都好几天没回家了,想你了,来看看你,态度怎么这样冷淡?”
紫鸢谣转头对上那双碧玉翡翠眸子,声音柔和透着倦意,头一偏靠上身侧带着淡淡不知名香味的肩膀,闭上眼,说:“别动,让我靠一下。”
叶离唇角勾勾,淡淡一笑。
“我说怎么到处寻不到你,原来是在这和小爷温存啊!”很欠扁的声音拖着更欠扁的语调,紫鸢锥斜靠着门框双手抱在胸前,唇角一头挑起欠扁的弧度。
紫鸢谣仍闭着眼,“正好你回来了,剩下的事你替我吧。”
紫鸢锥踱步走入室内,悠悠然落座端起一杯凉茶抿着,他垂下眼,弹弹衣袖上的灰尘,“昨晚我值夜,累了。”
朝坐在对面的人投去一记眼刀,紫鸢谣冷冷一笑,“就知道指望不上你。”
吹了吹茶沫,紫鸢锥仿佛没听到一般,只见他放下茶杯有些伤神地捏着额角,叹气道:“真吵,累死了。”
房间里陷入沉默,意外的,这对经常见面就吵的兄妹难得的保持着沉默。
休息了一个时辰,远处鞭炮声一阵喧闹,紫鸢谣起身回到前院,紫鸢锥一脸不耐烦地跟随其后,但在看到宾客时他顿时一脸晴朗,上前就是一阵寒暄,紫鸢谣站在大门处笑意盈盈接待宾客。
随着时间流逝,宾客已来得差不多。紫鸢谣望了一眼院子深处那片连绵的火红灯笼,远处人们的笑闹声裹着淡淡酒香传来,转头看大门上在风中孤寂旋转的灯笼,橙黄的烛火在底部露出跳跃的身形。门前一片鞭炮的碎红,火药味依旧浓烈。
低头借着有些暗淡的烛火查看宾客名单,手指轻点着仍旧未到的几人,仰头活动僵直的颈椎。
一辆马车哒哒驶来,停在门前,马车的帘子掀开,待看清从马车上走下来的人时,紫鸢谣刚刚展开的笑容就这样僵在脸上。
刚踏上台阶的那道颀长身影略略顿住接着面无表情地登上台阶,紫色的眸在红色的烛光下更加幽邃,冷冷的无法温暖,衣襟遮掩了他锁骨上的半轮紫月。骨节分明的手递上一张帖子,紫鸢谣笑得有些僵硬接过那张喜帖,“礼部侍郎大人,来得有些晚了,里面请。”
紫伦锦斜睨着紫鸢谣,冷哼一声自顾自走了进去。望着那道紫色背影,紫鸢谣偷偷抹了把汗。
清寂的街道上又驶来一辆马车,帘子掀起,修长的十指苍劲有力,矫健的身姿一跃而下,抬眸间那双深蓝的眼眸浩瀚无边。
紫鸢谣呼吸一滞,不知该怎样面对,就这样与他对视着。
又一辆马车驶来,青竹清幽的身影走下马车,唇边清浅笑意,仿若一阵清风穿过竹林,细细沙沙。
青户痕淡淡开口,“南牧将军别来无恙?”
兰陵牧朗朗一笑,“很好。”
两人并肩踏上台阶,紫鸢谣这才重新展露处笑容,接过两人递上来的帖子,“两位来晚了,待会可要罚酒的哦!”
青户痕拢了拢紫鸢谣的手,眉宇间带着担忧,“谣,你的手这么凉,别站在这了,跟我们一起进去吧。”
一旁的兰陵牧眼睛微微眯起,眸中蓝色更加幽深,蓝得仿佛可以溺死人。
看了看宾客名单,大家已来得差不多,紫鸢谣吩咐几名侍者继续守候便和青户痕、兰陵牧走入院子。
走在复廊中,两侧挂满红色灯笼,那朦胧的光暧昧中透着无以名状的凉意,三人安静地穿行于其中,何处吹来的风带着淡淡桂花香,远处高楼中的觥筹交错人声欢愉似梦似真。
刚踏入院子,一阵酒香扑面而来,戏台上的戏子水袖半掩面,水眸涟涟娇羞浅浅,正唱道:“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这韶光贱!”
“谣,好久不见!来来,我们今天不醉不归。”
紫鸢谣看那过去,镇南大将军橙贺祁端着酒杯迎了上来,他身后的兰鹤羽云鬓清婉,浅笑端庄。
紫鸢谣迎了上去,“真是好久不见,大将军风采依旧!上次婚宴我没机会到场祝贺,还请大将军谅解。”
橙贺祁眉梢一挑,声音雄厚,“谅解?这可不行,你不是说要灌醉我吗?今儿就连同那天的一起补上!”
紫鸢谣望向兰鹤羽,一脸悲痛,“这嫁出去的女儿就如泼出去的水,羽,你连我都出卖了!”
兰鹤羽扑哧一笑,“还说呢,你今儿可是连同我的这份也要补上!”
紫鸢谣双手抱拳,言辞切切,“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南牧将军、西痕将军你们可是来晚了,得罚一杯。”橙贺祁举杯相迎,笑声朗朗。
青户痕端起一杯酒饮尽,贝齿小巧,“大将军豪气不减,真是令在下佩服!”
橙贺祁拍拍他的肩,言语中透着酒的清香,“你小子进了讲武堂做教员真是可惜,虽你不属于我旄下,但我对你的期望可是很高的,你应该在沙场上大展拳脚的。”说罢,他低头一叹。
青户痕淡淡一笑,“我也想重返沙场为国尽忠的,可两年前的那次战役中我受了很重的内伤,实乃力不从心。”
“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今儿是紫鸢茗这小子的大喜日子,我们一醉方休!”说罢,橙贺祁仰头饮尽杯中酒,他揽过青户痕的肩,“你小子什么时候成亲?”
刚将酒杯凑到唇边的兰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