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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那女孩的吗?”
“不是。她穿的是跑鞋,而这鞋底是全平的,像是礼鞋。两个很棒的脚印,我们可以知道他穿几号鞋了。”
“不,鞋印告诉不了我们这个。鞋底可能比鞋子上面部分大,也可能比上面小。”不过它可以告诉我们一些别的东西。在勘验工具箱里有一台电子印像机,是个带有一根棍棒的小盒子,下面还有几张醋酸盐纸。把纸打开,将醋酸盐撒在脚印上,然后用那根棍棒滚过去。”
她找到那个设备,把脚印拓印了两份,小心翼翼地装进一个纸袋中。
莎克丝又走回木柱。“这里有一根从扫帚上掉下来的麦秸杆。”
“从哪里?”
“对不起,”莎克丝马上改口:“我们不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这里有一根麦秸杆,我正在把它捡起来装进证物袋。”
她用铅笔当筷子,熟练地夹起证物。嗨,林肯,你这个混蛋,你知道我一摆脱这该死的现场鉴证工作要去哪儿庆祝吗?我要去中国渡假!
紧急应变小组的卤素灯照不到莫娜莉曾逃进的那条分支坑道,莎克丝在光线明暗交界的地方踟躇了一下,才迈步走进阴暗的一边,用手电筒的光束照亮她前方的地面。
“说话,艾米莉亚。”
“没什么发现。他连这里也扫过了。天啊,他每一点都想到了。”
“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只有扫帚扫过尘土的痕迹。”
我抱住她,把她拉倒。我气坏了,快气疯了,我要掐死她。
莎克丝看着地面。
“这儿有东西——是膝盖印!当他勒住她脖子的时候,他一定是骑跨在她腰上。他留下了膝盖印,忘了扫掉了。”
“拓下来。”
她照做了,动作比刚才快多了,她已经找到使用这套设备的窍门。当她把采集好的证物装进口袋时,有样东西吸引住她的目光。尘土上还有一个痕迹。
那是什么?
“林肯……我看见前面有一个痕迹……像是他们发生打斗时手套掉落的地方。”
她打开珀利灯,几乎不敢相信她看到的东西。
“指纹!我找到了一个指纹!”
不明嫌疑犯823号
外表(·白种男性,个头瘦小·穿深色衣服·旧手套,浅红色小羊皮·剃须水:掩盖其他味道用?·滑雪头套?海军蓝?·深色手套 ) 住所(·可能有安全的房子) 交通工具(·黄色出租车·新款轿车·浅色:灰色,银色,米色) 其他(·熟悉犯罪现场工作·也许有案底·熟悉指纹·0。32口径柯尔特手枪·捆绑被害人的绳结很不寻常·对“旧东西”极感兴趣·称呼一位受害人“汉娜”·略懂德语)
“什么?”莱姆问,同样不敢置信。“不会是她的吧?”
“不,不可能。我能看到她倒下的地方,何况她的双手一直被反铐着。这是他捡起手套的地方。他也许以为自己已经扫过了,没想到会漏掉。这个指纹很大很清楚,简直太漂亮了!”
“染色,打灯,然后把这杂种的指纹用一比一的比例拍下来。”
她只试了两次,就拍出了一张异常清晰的拍立得照片。她感觉此时的心情,就像在街头捡到一张百元大钞一样兴奋。
“你用吸尘器吸完那一区,就回到木柱那里,开始走格子。”他对她说。
她慢慢地走过地面,前后查看。一次只移动一步。
“别忘了看上边,”莱姆提醒她:“我曾经凭着粘在天花板上的一根毛发抓住一名嫌疑犯。他把0。357口径手枪的子弹装在0。38手枪里使用,开枪时有气流向后喷,吹走了他手上的一根毛发,粘到屋顶边的角线上。”
“我正在看。天花板贴着瓷砖,很脏。什么都没有。没有能藏东西的地方,没有壁架,也没有通风口。”
“嫌疑犯故意设置的线索在哪里?”他问。
“我什么都没看到。”
来来回回。五分钟过去了。六分钟。七分钟。
“也许他这次没留东西,”莎克丝说:“也许莫娜莉是他最后一个目标。”
“不可能。”莱姆肯定地说。
接着,在一根木柱的后面,有个东西闪过她的目光。
“那边角落里有什么东西……是的,找到了!”
“先别碰,拍下照片再说。”
她拍好照片,然后用两根铅笔夹起一团白色的布匹。“是女式内衣,湿的。”
“是精液吗?”
“不知道。”她说,担心他会要求她闻一闻味道。
莱姆指示道:“用珀利灯照照看,如果有蛋白质会反射出荧光。”
她取出珀利灯,打亮。光束投射到衣物上,液体没有反光。“不是。”
“装起来。用塑料袋。还有什么?”他急切地问。
“一片树叶。长长的,窄窄的,一端是尖的。”
这片叶子被摘下有一段时间了,已经发干,颜色也变得枯黄。
莎克丝听见莱姆失望地长吁一口气。“曼哈顿的落叶至少有八千种,”他解释说,“这没什么帮助。叶子下面还有什么?”
他为什么认定树叶下面还有东西?
但是,的确有。一张报纸的碎片。一面是空白的,另一面印有月球的相位变化图。
“月球?”莱姆沉吟着。“有指纹吗?喷一点宁海德林,用灯光照一下。”
珀利灯没有显示任何结果。
“就这些了。”
沉默了一会儿。“这些线索放在什么上面?”
“我不知道。”
“你必须知道。”
“好吧,放在地上。”她不耐烦地说:“放在泥土上。”还能放在什么地方?
“线索下面的泥土和周围的相同吗?”
“是的。”然后她又仔细看了一下。该死,还真的不一样。“呃……不太一样。它们的颜色不同。”
为什么总是被他说中?
莱姆命令道:“把泥土装起来,用纸袋。”
在她铲起泥土时,他又说:“艾米莉亚?”
“怎么了?”
“他不在那里。”
“我知道。”
“我听到你的声音有点不对。”
“我没事。”她很快地转换话题:“我在闻气味。我闻到血的味道,闻到真菌和发霉的味道。还有,那股剃须水的味道又出现了。”
“和以前的一样吗?”
“是的。”
“从哪里来的?”
嗅闻着空气,莎克丝围着木柱转了一圈,然后走向下一根,直到找到气味的来源。
“找到了,这里的味道最浓。”
“‘这里’是哪里?艾米莉亚?别忘了,你就是我的腿脚和眼睛。”
“这些木头柱子中的一根。和她被捆绑住的那根很像。距离大概有十五英尺。”
“所以他可能靠在这根柱子上休息。有指纹吗?”
她喷上宁海得林,然后用珀利光照射。
“没有,但是这里的味道非常强烈。”
“把味道最浓地方的木头采点样本下来。工具箱里有电动工具,黑色的,那是便携式电钻。你拿一个采样钻头——样子很像中空的电钻头——装到电钻上,那里有一个叫夹盘的东西,它是用来……”
“我家里也有电钻。”
“哦。”
莎克丝用电钻挖下一小块木头,然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用塑料袋装吗?”她问。莱姆回答说是的。她感到有点晕,低下头大口喘气。这里的空气真他妈的稀薄。
“还有别的东西吗?”莱姆问。
“我看没什么了。”
“我为你骄傲,艾米莉亚。现在,带着你的宝藏回来吧。”
第二部 罗卡德法则罗卡德法则(15)
17
“小心点。”莱姆吼道。
“干这个我可是专家。”
“是新的,还是旧的?”
“嘘……”汤玛士说。
“噢,看在老天的份上,告诉我,刀片是新的还是旧的?”
“屏住呼吸……好,我们开始了。我要让你的下巴像婴儿屁股一样光滑。”
正在进行的不是刑事鉴证,而是美容修饰。
汤玛士正在为莱姆刮胡子,这是莱姆一星期以来的第一次。他还想洗个头,把头发梳到后面去。
半小时前,在等待莎克丝带着证物回来的时候,汤玛士拿着一罐凡士林和导尿管进来,莱姆请库柏暂时离开房间,让汤玛士为他导尿。工作完成后,汤玛士看着他说:“你看上去真邋遢,你自己感觉到吗?”
“我不在乎。我为什么要在意这个?”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还真有点在意。
“刮个胡子怎么样?”年轻人问。
“没时间。”
莱姆真正担心的是,如果伯格医生回来,看到他容貌焕然一新的样子,说不定会打消协助他自杀的念头。不修边幅的病人看上去比较消沉。
“再洗个澡。”
“不。”
“我们现在有客人了,林肯。”
最终莱姆只好咕哝着说:“好吧。”
“顺便也把这件睡衣换了,你说怎么样?”
“穿睡衣有什么不好?”
但他并没有抗拒的意思。
现在,澡洗了,胡子也刮了,还换上了干净的牛仔裤和白衬衫。汤玛士把镜子举到他面前,可他看也不想看。
“把这东西拿开。”
“简直是变了一个人。”
林肯·莱姆嘲讽地哼了一声,说:“在他们回来之前,我先去散个步。”说完,他把头往枕头上一倒。梅尔·库柏闻声转过身来,一脸迷惑地望着他。
“在脑子里。”汤玛士替他解释。
“你的脑子?”
“用想象。”莱姆接过话头。
“这倒是个好办法。”库柏说。
“我可以走到任何我想去的地方,永远不必担心有人打劫。就算攀登高山也不会累,只要我愿意,可以一直爬到山顶。我可以到第五大街逛街购物,当然,我看到的东西不一定就是现在那里有的东西。但这有什么关系?星星还不是一样?”
“你说什么?”库柏问。
“我们看到的星光,是千万年前发出来的。当它传到地球时,那颗星球自身早已改变了。它们已经不是我们看到的样子。”莱姆叹了口气,感到一阵疲惫向他袭来。“我猜,其中有些星星可能早就燃尽消失了。”说完,他闭上了眼睛。
“他搞得越来越复杂了。”
“不见得。”莱姆回答莱昂·塞利托。
塞利托、班克斯和莎克丝刚从牲畜场的犯罪现场赶回来。
“内衣、月亮和一片叶子。”快乐的悲观主义者杰瑞·班克斯说:“这算哪门子的指示图?”
“还有泥土。”莱姆提醒说。他对泥土特别感兴趣。
“对它们的含义有什么想法了吗?”塞利托问。
“还没有。”莱姆说。
“鲍林到哪儿去了?”塞利托嘟囔道:“他一直没有回复传呼。”
“我没看到他。”莱姆说。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新来的人说,一口醇厚的男中音。
莱姆冲这个走进房间的瘦长男人点点头。这个人一副阴郁的模样,但当他想要有所表示的时候,那张瘦削的脸上会突然绽发出温暖的微笑。特瑞·杜拜恩是纽约市警察局行为科学处的头牌专家,曾和联邦调查局的行为心理学家一起在匡恩提科(Quantico;美国弗吉尼亚州西北部的一座城市,是美国海军陆战队的大本营。——译者)进修,拥有刑侦学和心理学的双重学位。
这位心理学家酷爱歌剧和触身式橄榄球(touchfootball;一种可在临时场地上进行,不穿防护衣,只许冲撞不许抱摔的橄榄球运动。——译者),三年前的那场意外发生后,林肯·莱姆在医院里苏醒过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杜拜恩,他当时正坐在莱姆的病床边,拿着随身听欣赏歌剧《阿伊达》。接下来的三个小时辅导成为莱姆受伤后一系列心理咨询课程的第一课。
“还记得我说过,教科书上对那些不回复电话的人是怎么说的吗?”
“待会儿再分析我,特瑞。你听说那个不明嫌疑犯的事了吗?”
“一点点。”杜拜恩说,一边仔细打量着莱姆。他不是正式的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