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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警察局长陈继庵得到消息,估计学生游行队伍一到东交民巷,日本军人必然开枪,必然发生流血事件,学生血肉之躯必遭无谓牺牲。学生代表陆璀等要求代表游行队伍进入东交民巷,并表示学生游行示威就是要求政府抗战,抗战就要有牺牲,牺牲就从我开始吧!当时天寒地冻,为学生免遭杀害,陈继庵决定派警察用水龙在北口阻止学生游行。执行警察下跪,跪请学生队伍勿进东交民巷,并传达陈继庵的要求,要求学生到景山南门集中。
陈继庵还布置军警,警卫日侨商店,以免学生冲击扰乱引起外交纠纷和日方寻找借口,其实他把学生水平估计过低,他们不再是喝了符水舞着大刀向洋枪队冲去的义和团。中国人在成熟。大部分学生后来都集中到景山南门听陈继庵讲话。
学生秩序良好,官方用面包馒头茶水等接待游行学生。陈继庵首先表示自己也是爱国的,并且随时在准备抗击外辱,要求学生劲气内练,储为大用。讲话得到学生鼓掌欢迎。
中国近代史有两个明显的特殊现象,为世界上其他国家所鲜见。一个是学生运动,一个是汉奸现象(汉奸现象下面再谈)。中国近代史中学生运动迭起,世界各国学生运动都不像中国学运有其鲜明特点,有其鲜明的社会性、时代性、民族性。一个王朝的更替,它的前奏都是学生运动。学生运动之后若干年这个旧政权消亡,以学生运动提倡的新思潮,以政党或政权的思想体系建立新的政权。
举例说:
康有为、梁启超“公车上书”,康、梁作为参加殿试学生,率百余名学子,上书光绪皇帝,要求变法革新,后来戊戌变法被慈禧太后为代表的旧势力镇压,实则已使大清王朝摇摇欲坠。1911年辛亥革命成功,清朝覆亡。
1919年“五四运动”,反对袁世凯21条,袁世凯坐龙廷81天,引起天下大乱。
1926年,北京“三一八”学生运动,段祺瑞政府以枪林弹雨对待请愿学生。段政府已在风雨飘摇。
中国近代史中的学生运动有几个特点:
1.与外国侵略有直接关系。
2.一般在后期分化为两种观点,或者出现内奸,有人告密。
3.策源地都是在北京(北平)而后波及全国。
4.代表着将诞生的新政权的新思维。
以蒋介石为代表的国民政府其基于孙中山三民主义思想,经过北伐初定中原。没有远见的领袖们往往取得了政权掌握住军队以后,就忘记了中国的一条古老的思想:“得其民,斯得天下矣!”蒋介石为何迟迟不进行抗日?他有他的道理,如:国家尚未统一,共产党势力壮大,经济脆弱,没有战时金融体制,没有战时兵役法等等。说到底,是还没有剿灭共产党。可是外交外战不断失策失利,国人无法忍辱。1931年“九一八事变”,连日本首相犬养毅都暗示中国要打一打关东军的气焰。可是张学良却下令驻守在奉天(沈阳)北大营的东北军抱着枪躺在兵营里假装睡觉,看看日本兵冲进来好意思开枪吗?现在听起来像是说笑话,可是这是真的。尤其令民众愤怒的是,政府对手无寸铁的学生下得狠心,而对嚣张跋扈的日本人却软弱无能。一个政权将亡,首先想到的是搜刮民脂,继之封住他们的口,镇压他们的反抗。自国民政府建立,到1933年不过二十年的历史,军事北伐,政治南侵。好像自其诞生的那天就染上了中国固有的病毒。
自鸦片战争以来,中国人渐渐地意识到中国再不需要一个准皇帝代替一个旧皇帝,一个变相的独裁代替一个名正言顺的独裁。王造时提出的“结束训政,实行宪政”——虽然提得不是时机——也代表着一种思想倾向。
在未取得政权之时,强调民意,在取得政权以后,强调综合国力,也是历史必然。
有人著书中说过这样一段话:
“……学生是对的,因为他们不能坐看外国的侵略;政府也是对的,因为他们想避免一场必败的战争。学生不能体察到开战以后的局势,而政府必须取得青年的拥护,才能完成他苦心撑持的政策……”
北平教育界派出代表,去南京见蒋介石表达抗日民意。领队是吴葆三、杨立奎。前者是北平志成中学的校长,后者是北平师范大学的一名教授。
2月4日,全体北平教育界代表团成员,被一辆德国西门子大客轿车,拉到了坐落在林森路上的南京国民政府。穿过长长的甬道、花畦,来到了有六个大圆柱罗马式建筑的大礼堂。一路上有持枪的军警侍立。
大礼堂里,鸦雀无声,一片肃静。礼堂正北面的高墙上,在青天白日满地红的国旗和蓝色有狗牙太阳的国民党党旗之间,悬挂着穿了海陆空三军元帅服的蒋介石巨像。
卫队在礼堂外面高声呼叫的“立正!”“稍息!”只听见一阵嘹亮的军乐突然奏响起来。
在军乐声中,从礼堂的入口处,沿着两排椅子中间的水门汀的走道,传来了参差不齐的马靴和刺马针杂沓的响声。人们坐着,不敢回头。呆了一会儿,才看见一群长袍马褂、军服长靴、西服革履、高矮肥瘦不等的人们,前呼后拥,簇围着一个细高个穿军服的人走到礼堂的最前边。
军帽下一张长脸、深陷的眼睛、无肉的两腮。他那浓灰色镶红绦的军服,没有一点绉折;他用戴着白手套的一只手,握着腰间挎着的那把长剑镶着宝石的剑柄。一道阳光这时从屋顶的彩绘玻璃高窗上斜射进来,照在蒋介石那青灰色的长脸上。他把在场的人们扫视了一遭。就在这时候,国民党歌“三民主义,吾党所宗”的曲调,吹奏起来。
蒋介石那呆板的脸上,这时微露笑容。“你们很好!”蒋介石操着一口浙江蓝青官话,用不大的声音说道,“听说你们的学科术科都很好,所以做了代表。”他咳嗽着,停顿了一会儿,“你们到这儿来很好!咹,这个,这个,我很高兴。不过,你们要明白,现在的时局很紧张。我和你们见面,就是为了这件事。我并不是要你们马上抗日;抗日是要抗的,但还不到时候,你们明白吗?”
代表们有点发傻,带队的吴葆三便用破锣般的嗓子带头喊了一声:“明白!”然后大家才举起拳头照样喊了一声:“明白!”
“为什么我这样说呢?”在喊声静默之后,蒋介石又接着说道,“这个,这个,咹……日本的飞机是很凶的,你们懂吗?这个,日本不但飞机凶,大炮也凶,而日本军舰更凶。……咹,咹,这个,这个,这个我为什么要说人家很凶呢?因为我要告诉你们,这个,我们在这方面的准备还不够,还不够同人家拼,不能同人家抗战。……”
屋里很静,没有一点声息。他停顿下来,抬起呆滞的目光望着听讲的人们,想看一看他们的表情、反映。然后喝了一口盛在玻璃杯里特备的崂山矿泉水,他那细脖子上很突出的喉核上下颤动了一下,才又接着说下去:
‘咹,这个,我为什么说我们不能同人家抗战呢?道理很明白。这个,咹,今天有很多青年,不明事理,高叫抗战,叫来叫去,把人家惹恼了,还不是真的要打吗?咹要明白,这个,这个抗战,难道是那么容易吗?这个,咹,咹?这个他们是错了,这个,他们显然是受了奸党利用,受了奸党煽动。我不能同意。奸党正是要借着抗战,出卖我们的国家。咹,这道理你们知道吗?”
为了活跃会场气氛,站在台上的戴笠走到台前,举起拳头,带领学生喊着口号:
“回答领袖,因为聆训,现在知道了!”
“所以,这个……”蒋介石又以他惯用的虚词开始了讲话,“你们很好!你们是学科术科出类拔萃的学生代表,咹,这个,很好!你们并不要抗战,这很好!我今天给你们讲的,就是怎样‘为学与做人’。你们要好好读书,不要参加运动,并要反对学生运动。
“抗战……我当然要抗的,不过,不是现在就抗。现在我们还没有准备。譬如空军要抗战了,可是半路上没有加油站,没有降落的地方,咹,这个,这个你们想想,这个战怎能抗得起呢?要像奸党所说,现在就抗战,我敢打保票,三天中国必亡!所以,我们对邻邦日本的态度是:牺牲未到最后关头,绝不轻言栖牲;和平未到绝望时机,绝不放弃和平!奸党的抗战言论,只是捣乱、破坏,只是盅惑青年,煽动暴乱,只会有损国力!咹,咹,所以我们要‘忍辱图存,御侮雪耻’!”
“我们现在的根本国策,”蒋介石喝了两口矿泉水润了润嗓子,提高了声音又接着说,“仍然是攘外必先安内,当然,这个始终不变的道理,你们眼下不要随便往外讲,不要让奸党抓住这个把柄!”他边说边向讲台前面走了两步,突然站下来挺直他那有些佝偻的脊背,咬了一下他那整齐的假牙,做出一副威武的样子,把声音提高到声嘶力竭有如裂帛似地说道:
“我说过,抗战是要抗的,而且我还要彻底的抗,咹,咹,这个,我还要收复高丽台湾!咹,这个,日本有‘田中政策’、‘满蒙政策’,我就有收复‘高台政策’,如果不收复东北和高台,咹,这个,你们看吧,可以杀我蒋某之头,以谢天下!”
他这啰哩啰嗦、前后重复的讲话,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又奏起了党歌,在沉闷的哀婉乐曲中,蒋介石慢慢步下讲台。
此次请愿不了了之。
正文 第三十一章:顾虑重重
在各方巨大压力下,张学良于1月19日在北平军分会所在地阜成门顺承王府(现全国政协机关所在地)召开军事会议,部署热河抗战。邓演达、叶挺、梁华盛等旁听。
叶挺扫视了一下,与会的除东北军将领外,还有3名“杂牌军”(相对于东北军而言)的军长(至于远在热河的省主席汤玉麟、北平军分会中仅次于张学良的“二把手”张作相、41军的军长孙殿英和绥远的59军军长傅作义等则没有赴会,但派了代表参加)。
29军的军长宋哲元穿一身布料军装,他脸色微黑,眼睛圆大,沉默寡言,外表的形象颇似他的老上级冯玉祥和吉鸿昌,但精神状态却显得更加理智和冷峻。
32军的军长商震中等身材,稍微有些肥胖,一张微黑的大脸上长着浓眉大眼,头发浓黑茂密,一望虎虎而有生气。
40军的军长庞炳勋个子较高,身体细瘦,略有一点水蛇腰,瘦长的脸上两只深陷的窝抠眼滴溜乱转,透着一种世故的精明。
对29、32、40军这3个“杂牌军”和军长的情况,叶挺知之甚详。
宋哲元字明轩,1885年出生于山东省乐陵县,冯玉祥手下的西北军“五虎将”之一(张之江、鹿钟麟、宋哲元、李鸣钟、刘郁芬,均为参加当年北京政变时的旅长),曾于1925年秋任热河都统,是民国时期热河九任都统中最受欢迎的一个。他曾在承德避暑山庄里成立蚕蜂学校,推广种桑养蜂,振兴热河农业。承德街头到处贴着“人不劳动,不配吃饭”等大标语,多年死气沉沉的承德街市为之面目一新。宋哲元还在承德兴办军械厂,可以小批量仿制德国驳壳抢。1926年,汤玉麟接替宋哲元主政热河,宋哲元部撤离承德时,热河人民夹道相送。
1930年4月,蒋、冯、阎中原大战爆发,宋哲元任西北军第二方面军第四路总指挥。西北军一度势如破竹,但由于晋军作战不力,逐渐陷入困境。9月,一直坐山观虎斗的东北军统帅张学良通电拥蒋,随即挥师入关,占领华北,反蒋联军失败。梁冠英、焦文典、葛云龙、孙连仲等部相继投蒋;庞炳勋、孙殿英、刘春荣等部脱离西北军。西北军余部约六七万人在宋哲元、张自忠、刘汝明、童玉振、孙良诚、秦德纯、赵登禹、张维藩等人的带领下,退入山西,名噪一时的西北军就此分崩离析。1931年1月,西北军残部被张学良收编,成为东北边防军第3军,宋哲元任军长,秦德纯、刘汝明任副军长,冯治安任37师师长,张自忠任38师师长。同年6月,改番号为国民革命军第29军。
张学良给了29军50万元的安置费,但晋东南是阎锡山经营多年的地盘,29军驻扎在此寄人篱下,军费无着,穷困潦倒,士兵们衣衫褴褛,形同乞丐。一年多后29军移防察哈尔省,不得不夜间行军,就是怕被人当作土匪。这段时间的困顿使宋哲元越发渴望得到一块自己的地盘。
1932年8月,在张学良的大力推荐下,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任命宋哲元为察哈尔省主席。察哈尔省北接外蒙古(1924年乔巴山宣布外蒙古独立,当时历届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