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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2日一大早,汤恩伯第2师、曾万钟12师出潢川城,沿着商潢公路,向东南出动。他们的背后,是刚刚进至潢川地区的张钫76师、唐云山独立第33旅,总计达20个团,近4万人。
时值大雪弥漫,道路泥泞,国民党军装备笨重不易展开,迟至次日上午,汤恩伯第2师、曾万钟12师才从傅流店渡口开过白露河,前锋进抵豆腐店外围,被豆腐店镇内的红27军红79师的1个团打了回去。
前锋受挫后,上午10时,汤恩伯和与他并行的曾万钟下马,将两师指挥所设在傅流店东北不远的刘寨,2个师的强大炮兵也摆在这里。
“命令炮兵布阵,向‘赤匪’阵地轰击!”汤恩伯命令道。
12门德国克虏伯75毫米山炮迅速向豆腐店狂轰滥炸。静静的雪地被猛烈的炮声惊醒,炮弹呼啸着飞向豆腐店,房屋起火,墙垣倒塌,全镇立刻成了一片废墟。
汤恩伯为自己精良的装备感到自豪,他认为藏在镇子里的红军“游击队”被消灭了。汤恩伯急于抢功,命令第2师用2个团兵力打先锋。只见敌军黑压压的一片,端着刺刀,向豆腐店红军阵地涌来,嘴里哇哇地呼叫着。
突然,没有声音的小镇怒吼了。伏在沙包土墙工事后的红军一起开火,子弹飞向敌群,敌人的一排排地倒下,气势被压下去了。
红79师是一支“惩戒营”,士兵都是被俘的敌军顽固军官和骨干,使用“汉阳造”或“老套筒”,以及手榴弹;军官则由红军的“红色士兵”担任。一般每1个排内有“红色士兵”8名,持79式步枪(排长则有驳壳枪),身背大刀,既加强一线火力,又兼督战队。该师有1个全由原政治保卫局士兵组成的“红色营”,有10挺捷克式轻机枪,既是全师的督战队,又是全师的预备队。
敌军第一次冲锋被打下去了。
汤恩伯又气又急,毕竟蒋介石刚刚复出上台,三把火可不是玩的。在他的严令下,敌军第2师轮番炮轰,轮番冲锋,豆腐店小镇被炮火翻了个,房屋炸得七零八落,但红军豆腐店阵地始终坚守不弃。
曾万钟也坐不住了,下令将12师也拉上去。曾万钟也参加过北伐,是第3军朱培德手下的团长,打仗有着北伐军的猛劲。历史上在抗日战争中,曾万钟先后担任第3军军长、第5集团军总司令,与日军中条山大血战是拼到底的,称得上抗日英雄。至于现在他能否躲过红军的炮火,就看他的运气了。
敌军第2、12师集中6个团,在猛烈炮火支援下发起超级大规模冲锋。防守的红军79师这个团此时已伤亡过半,幸存的战士被炮弹溅起的浮土埋住了,待爬出土时,敌人已到跟前。团长张绍东、政委兰国清手持驳壳枪和大刀,亲率“红色营”投入反击,机枪手端着捷克式轻机枪在前开路,将涌来的敌军大片扫倒;大刀队冲入敌军队形,一时间两军混战起来,捉对儿厮杀,只见寒光闪闪,吼声震天,鲜血飞溅,雪地殷红!在督战队严厉督促下,“惩戒营”的被俘军官也只好硬着头皮冲上去与昔日同一阵营的“弟兄”拼刺刀。一番血战后,终于击退敌军这次大规模进攻,但红军团长张绍东、政委兰国清均阵亡(历史上张绍东曾任红25军75师师长,抗日战争爆发后任八路军115师344旅687团的团长,与参谋长兰国清受国民党策反,跑到国军那边去了。他们两人统领“惩戒营”,当然是我安排的。现在双双战死,也算对得起革命了)。该团有生力量已剩余不到200人,根据上级命令,打退敌军后放弃豆腐店阵地,携带伤员退回镇后的高地。
攻下小小的豆腐店阵地,由教导师改编、号称国军精锐的第2师就伤亡2000多人,汤恩伯用望远镜观察着镇后面红军严阵以待的高地,感到有点吃不住劲了:前面还有40公里路呢!他下令在后方傅流店的唐云山独立第33旅也开上来。
第12师虽然初次进攻受挫,但毕竟逼红军撤出了豆腐店阵地,曾万钟这个北伐军团长猛劲又上来了,为报北亚港被歼1个团之仇,他次日联合还不知道厉害的独立第33旅,总计7个团兵力,向红军阵地发起轮番冲击,要给“教导师”作个样板。但红27军主力在此,预先构筑了坚固的阵地,冻土又大大减弱了敌军炮火的杀伤,架在山顶上的“马克沁”重机枪和捷克轻机枪居高临下猛烈扫射,从而将敌军进攻一次次粉碎。为了不暴露火力,红四方面军炮兵群没有开炮。
汤恩伯看够了曾万钟和唐云山的笑话以及狼狈样,下令第2师亲自上阵,毕竟是“国军精华”,毕竟9个团的实力几乎占此次援军总数的一半,要拿出点主力样来。
此时已近中午,但天色晦暗,还下起大雪来。新雪很快掩埋了尸体和血迹,战场变成了茫茫雪海,一片白色的静谧,暂时掩盖了战争的残酷。
我和红四方面军的领导人站在高地上,观察着一下子变得出奇安静的战场。旷继勋有些焦躁,他是左右开弓的神枪手,喜欢激烈的战斗场面,对如此不正常的诡秘感到不惯。
曾中生冷静地说:“敌人还有十几个团的完整战力,汤恩伯的第2师主力未损,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当然清楚汤恩伯的鬼把戏。他下令第2师的进攻官兵都把羊皮棉袄反过来穿,将里面白色的羊毛露在外面,和雪地融成了一色,趴在地上静悄悄地向前运动,直到红军阵地前才突然跃起冲击,历史上确实曾出乎红军意料,一度几乎突破红军防线,全靠许世友、徐海东等几员大将亲自挥刀上阵才将其打退。
我提醒其他人:“大家注意观察一下雪地,看有什么异样。”
众人仔细观察后,终于发现敌军的狡猾战术。左权说道:“汤恩伯这个第2师,果然有点教导师的样子,还是有那么几下子的。不过还是瞒不过特派员啊。”
敌军第2师实力强大,武器装备好,战术素养高,本来是非常难对付的对手,只是摊上了汤恩伯这个庸才师长,这就是“将熊熊一窝”的道理。要是师长是卫立煌或者黄杰的话,我们就不容易这么好对付了。
发现汤恩伯的阴招后,红27军立即动用10多门六零炮(即60毫米迫击炮)对准雪地上缓慢运动的敌军不停轰击,敌人再不站起来只有挨打的份,眼见伎俩被识破,纷纷爬起来退了回去。
汤恩伯恼羞成怒,气得脸红脖子粗大骂起来:
“娘希匹的,传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后退!军官见士兵后退,杀!士兵见军官后退,杀!炮兵,再给我轰!”
几百发75毫米的炮弹不断砸在红27军防守的高地上,冻硬的地面也被炸起两尺多深的浮土,将不少战士掩埋,六零炮也被打坏几门。在强大炮火支援下,第2师拿出血本,动用5个团进行超级规模大冲锋!
红军顽强坚守阵地,激战中,只见雪地里是红一块白一块,和翻出来的黑泥浆又搅到一块。雪白血红泥黑,搅翻了一个洁白的世界,终于显露出了战场的地狱狰狞面目。许世友在回忆录《我在红军的十年》中回忆此次作战的汤恩伯第2师部队,说:“汤恩伯的部队,拼起刺刀来,有进有退的,蛮有章法。”果然,在强大炮火掩护下,密密麻麻的敌军终于冲到高地脚下,和我军拼起刺刀来。“惩戒营”的被俘军官多是上次黄安战役时被俘的西北军,都是大刀队的好手,在红军督战队逼迫下,后退必死(几十挺轻重机枪压阵),前进还有生路,于是也抽出背后的大刀,跃出战壕拼杀起来。
敌军在汤恩伯严令下,仗着人数上的巨大优势,如潮水般向高地山顶涌上来。敌军炮兵不顾炸伤自己人的危险,持续猛烈地向高地开炮,对红军进行压制。红军架在山顶的几十挺机枪轮番扫射(以不使枪管温度过高),六零炮的炮弹不断在敌军密集的队形中炸开,仍然无济于事,就象在洪水中扔下几块石头。随着敌军逐步逼近山顶,红79师的指挥员也亲自带领督战队上阵,总算暂时将敌军压回山脚,但此时敌军炮火更加猛烈,几乎将整个高地正面斜坡犁了一遍,红79师政委李特、师参谋长黄超都当场被炸死!
黄超与李特一样,都是张国焘的铁杆,曾任张国焘的秘书、军委秘书长。长征途中与中央红军会合后,积极支持张国焘分裂党、另立中央,甚至拔枪威胁朱德,气焰是很嚣张的。西路军失败后,黄超、李特逃到新疆,后被王明指使人活埋(历史上定性为错杀)。现在两人战死沙场,总算胜于历史上的悲惨命运。
这也是我成立“惩戒营”的目的所在,让这些深受张国焘思想毒害的“极左派”拼杀于战场,承担最危险的任务,在残酷的战争中自然淘汰掉,一方面可保存红军精华(象徐海东、许世友这些名将就不必用来正面硬顶敌人了),另一方面这些人也保存了名节,还有就是对大批解放的“白雀园干部”有个交代。象黄超就是白雀园大肃反的执行者,严刑拷打不说,历史上指挥处决许继慎、周维炯的就是他,我是要通过“惩戒营”借刀杀人的。但这些人与叛徒不同,是真心的革命者,故而对上级的安排没有怨言,坚决执行,很好地行使了“惩戒营”督战队的职能,这也是红27军有着很强战斗力的保证。
一番猛烈炮火后,汤恩伯、曾万钟、唐云山各出1个团增援,连同被压回山脚的5个团,共计8个团再次向山顶发起冲击。红79师几乎伤亡殆尽,六零炮几乎全部被敌炮火摧毁,机枪即使在寒冷的大雪天,也因为长时间高速射击,枪管打得通红,被迫减弱火力。眼见大批敌军就要冲上山头,情况万分危急,陈赓、徐海东连番请战,都被挡了回去。只听得徐向前厉声高喊:“少共国际团,上!”
红四方面军原有1个手枪营,下辖3个连,官兵都是精选的,人手一支驳壳枪,身背一支“汉阳造”和一把大刀,每连还有1个捷克式轻机枪班,实际上是方面军的总预备队,上次黄安战役时,嶂山主阵地即将被西北军突破的危险时刻,就是手枪营冲上去堵住了口子,2连连长秦基伟也打出了名声。由于中央根据地的红一方面军有个少共国际师,红四方面军也模仿成立了一个少共国际团,主要是手枪营升格而成,补充了教导团的部分兵力,陆续吸收了一些十六七岁的少年积极分子(这在当时很正常,秦基伟18岁就当了连长)。少共国际团下面没有营,直辖5个连,实际上是一个加强营,只是“汉阳造”换成了79式。团长就是秦基伟。
接到命令后,秦基伟甩掉棉衣,上身只剩一件白衬衣,手持一支掷弹筒,一挥手:“同志们,冲啊!”带头冲了上去。
在历史上,秦基伟曾有抱着迫击炮筒打冲锋的壮举,名震全军,现在使用黄安战役缴获的日本造掷弹筒,更是得心应手。后面跟上几十个掷弹兵,几十个掷弹筒一起向山腰上冲上来的敌军密集队形开火,将冲在前面的无数敌军炸翻在地,使敌军队形大乱。接着少共国际团各连的捷克式机枪班冲上,一轮猛扫将敌军的势头压了下去。
随后各连战士手持上了刺刀的79式步枪,似几百只猛虎直插羊群。立足未稳的敌人,被漫山遍野杀过来的红军冲晕了头。穿白衬衣的秦基伟像离弦的箭,一马当先。由于掷弹筒的榴弹打完,秦基伟换上了刺刀,后面跟着掌旗手,哪里敌军多就冲向哪里。那是一面旗帜,少共国际团战士们知道血战到底的关键时刻到了,个个奋不顾身,把生死置之度外,一时短兵相交,杀声遍野。
意志是胜利的基础、精神是胜利的关键。装备精良的敌人,在具有坚定意志和牺牲精神的红军面前,终于抵挡不住,溃退了下去。
8个团的冲锋都被打了回来,敌军锐气顿挫,已是衰而竭了。汤恩伯无可奈何,下令傅流店后方的张钫率76师开往一线,企图用西北军名震天下的大刀队与红军进行近战。
这就是整个战局转折的关键!张钫的76师渡过白露河进到刘寨前线,大刀队刚刚冲到高地脚下,后院就已起火!集结敌人后方王营的红9军以及红1军红31师突然全线出击,向北直插傅流店,迅速攻占了白露河渡口,将敌人援军全部堵在白露河以东,敌人企图沿商潢公路回撤的道路已断!
汤恩伯等这才如梦初醒,红军断其后路,看来是要全歼的他的4万人马!还未来得及调整部署,红军的12门75毫米山炮怒吼了!沉寂了整整一天的炮兵早就憋了一肚子气,接到命令后,利用早已调整好的射击诸元,对准六寨的敌军指挥部方位就是一轮8发急速射!由于早已试射测定,近百发炮弹准确砸在六寨的高地上,在此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