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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短暂的贵族生活-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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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我正在读K。拉纳的《圣言的倾听者》,对书中的一些句子用红色的油笔画上曲线,书中有这样一段话:人是这样一个在者,这个在者必须在自己的历史中倾听着那可能以人的言词形式来临的、历史性的上帝启示。    
      放下电话没多久,家里的电话再一次响了起来,可一接电话,对方还是没有声音。我几乎已经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声,他(她)显然已经听到我的声音,我不知道他(她)为什么不讲话。这次,我不先扣电话,我想知道对方到底要干什么。    
      对方什么也没做,把电话关上了。    
      我茫然地放下电话,看了看窗外,窗外一片漆黑,风夹带着雨击打在窗玻璃上,发出不规律的敲击声。沉沉的雨夜让我产生了一些联想。这个电话是哪里来的?我没安装来电显示,我不能确定这个电话来自哪里,是不是骚扰电话?同时,我还联想到我的老屋曾经的主人,联想到我曾经读过的一本书,那本书里也有一个老房子,房子先前的主人已经过世了,他死后留下生前一个秘密,没来得及告诉人们,所以,他就用电话的形式与后来的主人沟通,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后来的主人。想到这儿,我被一种无形的恐惧笼罩住了。    
      后来我知道,七点半的电话是云舒打给我的,她打通了电话并没跟我说话,很显然,云舒已经知道她身处的危险,她所以打电话给我,也不仅是想听听我的声音,她一定想对我说什么,也许在电话接通之前,她已经想好了对我说什么,可电话真的接通了,她又犹豫了。我想是这样的。    
      云舒和我通电话时,蒋丽平也跟家里通电话,她打了很多电话,云舒身前身后的牵挂一定比她还多,可据蒋丽平讲,云舒只打了一个电话,而且,什么也没说。    
      蒋丽平一直打到电话没有信号为止,没有了电话,她显得更加无助,眼泪开始纷纷下落。    
      云舒跟着蒋丽平回到了船舱,船体倾斜得厉害,地板上的矿泉水瓶子开始滚动,蒋丽平更加惊慌,她问云舒:“这个船是不是马上要沉了?”    
      云舒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蒋丽平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她一边哭一边说,我可不想死,我还年轻,……我不想死。    
      我还有孩子,还有丈夫……我可不想死。我还想过好生活,还想让女儿考大学,考研究生,找个有钱的大老板……我可不想死。我还有三千块钱的存折,我藏在墙缝了,除了我之外谁都不知道,我要死了,那些钱不瞎了吗?云姐,你快收拾东西呀,我们不能在这里等死,一会儿救援的船来了,我们好逃生啊!    
      云舒一直很平静,她静静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来,颤动着叼在嘴上。    
      “云姐!”蒋丽平大声喊。    
      云舒瞅了瞅蒋丽平,慢慢地说:“你去吧。”    
      蒋丽平一下子坐到地板上,哇哇大哭,她说为什么我们这么倒霉,为什么偏偏我们赶上这样的事。    
      云舒慢慢地吸烟,由于船体的晃动,她吸烟的姿势很难优雅,她努力在控制着平衡,对蒋丽平说:“有些东西是没办法抗拒的。”    
      蒋丽平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在死亡面前,恐惧是没有任何帮助的。”    
      “我不懂,”蒋丽平说:“现在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不想死,我想活。”    
      “如果没有价值,活又有什么意义?”    
      “云姐,你怎么啦?……我们快离开这儿,一会儿船就沉了。”    
      “你走吧。”    
      “你不想活了?”    
      “能活的话在这里也能活,不能活出去也一样。”    
      “不一样,如果来一条船,我们必须挤到前面……”蒋丽平过来拉云舒。    
      “别拉我,你走!”    
      船继续倾斜,连蒋丽平吃过的苹果皮都在滑动,蒋丽平拉不动云舒,无奈,她挣扎着向船舱外爬去。    
      蒋丽平到舱外时,很多人都跳到海水里,不过,跳下去的人也很快被大海吞没了。据说,那个时候已经来了救生渔船,但风浪太大,那些小船无法靠近滚装船。风雨中,隐约有昏暗的灯光。蒋丽平摸索着来到了舷窗外,她向船舱里看,云舒的影子朦朦胧胧,她还在安静地吸烟……蒋丽平用力击打着舷窗的玻璃,大喊:“云姐,救生船来了!”    
      云舒没向舷窗的方向瞅,她可能已经听见了蒋丽平击打舷窗了,也可能没听见,在那个时候,蒋丽平的喊声很微弱很无力,——云舒仍在吸烟。    
      一个浪头把蒋丽平打到海里,蒋丽平的惊叫声也随之消失……


第五章扁平的铁盒子

    没有亲身经历海难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体会海难当时的惨烈,即便一个人从那场黑色的灾难中侥幸生还,在精神上也许经历了死亡。这就如同我们对待一些灾难性的新闻,我相信,当我们知道南非发生了空难,尽管我们也会有悲悯的情怀,但在具体感受上绝对不会比刺在指甲中的几毫米的木刺来得更直接,反应更强烈。我想,云舒和蒋丽平都看过由一个世纪前发生在大西洋的海难为背景的电影,她们不会有生命临界的折磨。人们走进电影院的时候,都知道那是虚拟的,很多人看电影是为了娱乐和消遣,有的人甚至希望有更大的刺激,现实不同,现实有的时候和虚构的世界是相反的。    
      蒋丽平成了那场海难中的幸存者,幸存者中,有的人腰骨折了,有的人残废了。蒋丽平只是摔断了左胳膊。我见到她时,她还在不停地流泪,当时,她一句都不提海难发生时的事情。    
      云舒的尸体在海难发生后的第八天才打捞上来,说是打捞,实际上已经漂浮到山东的海岸边,被搜救人员捞起。    
      云舒的母亲已经过世,父亲在老年关怀医院里,他因脑出血后遗症早已经成了植物人。云舒惟一的妹妹云霓在英国工作,她从海难发生的第三天回来,坚持到云舒尸体火化,然后就离开了。    
      云舒的遗体告别仪式是我和蒋丽平张罗的,根据云舒妹妹云霓的建议,进行告别仪式时,将云舒已经破损和变型的脸用一张照片遮挡起来,整个过程中,我一直没勇气看云舒的脸,告别仪式的当天,云舒的那些我认识和不认识的朋友来了,他们十分悲伤地围着遮盖假面具的云舒走过,明浩也来了,他的眼睛哭得红肿,在这一瞬间,我陡然增加了对明浩的好感。    
      遗体告别仪式结束时,云舒的遗体将被送到炉子里火化,就在遗体推出告别大厅的走廊时,我突然失去了控制,上前把云舒脸上的照片掀掉了,我眼前的云舒的形象被我自己的泪水模糊了……也许受我的举动感染,蒋丽平扑到了云舒的身上,她孩子般号啕大哭……火化之后,还有一个特别的仪式,为死难者收殓骨灰。我们左拐右拐,在二楼的一个厅堂里,按号码找到了一个扁平的铁盒子,铁盒子里有骨灰也有未燃烧充分的碎骨,我们只能象征性地拣一些,那算是云舒最后残留在这个世界的物质吧。    
      ……云霓走之前,她委托蒋丽平照看云舒的房子,在国内,我和蒋丽平成了云霓最信赖的人,云霓一两年还不能回国,所以,只能将房子委托给一个人照看,在我和蒋丽平之间,蒋丽平更合适一些。    
      送云霓去飞机场,在二楼大厅里,云霓拥抱了我,她流着泪说:“我替姐姐谢谢你。”    
      我说有什么好谢的,做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云霓说我早就知道你,小的时候就知道你,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娶姐姐?    
      我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    
      “为什么?”    
      我没办法对云霓解释。    
      “姐姐太惨了。”云霓哀伤地说。    
      云霓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我想,在她的心里,留下的不仅是哀伤和遗憾。    
      云霓走的那天天空灰暗,像要下雨,但一直没下来。    
      云舒就埋葬在旅顺的一块公墓里,那里十分幽静和安详,如同她生前的面孔。我和蒋丽平去墓地给云舒祭酒是星期三的上午。秋阳暖洋洋地照在山坡上,也抚慰在我们身上,站在云舒墓地前,可以看到眼前透蓝的大海,海面条形的潮涌在阳光下格外明显。天空很洁净,有几丝淡淡的浮云也轻轻地飘逸着。虽然已经是秋天了,墓地周围的“火炬松”仍老绿着。我想,到了夏季,这里一定会充满绿色,还会繁点着各种颜色的鲜花,有鸟语也会有花香。海就在前面不远,静心谛听,会听到海浪与岸边的絮语。——云舒一定会喜欢这样的环境。    
      蒋丽平按照她所熟悉的传统祭奠仪式安排了这次活动,摆供品、烧纸、像云舒能听见一样说一些忏悔和企盼的话,她是按照几“七”应该做什么去做的,我一直在旁边看着,且不说蒋丽平的时间定位是不是准确,(应该按云舒遇难时算还是按打捞上来的时间算?按火化时间算还是按安葬时间算?)而且,她的供品也很传统,那些东西都不是云舒喜欢吃的。我对蒋丽平说:云舒从不喝白酒。蒋丽平说,祭坟都是用白酒的。我没再说什么,祭奠只是表达一种心情,这一点,蒋丽平已经尽心尽力了。    
      我和蒋丽平坐在山坡上,我们长久地看海,都沉默着。令我觉得奇怪的是,蒋丽平的眼睛里从未有过忧郁,现在,她的目光平静了,并且笼罩着一种沉沉的哀伤。    
      我对蒋丽平说,你不要自责,云舒遇难和你没关系,你只是幸存者。    
      “不。”蒋丽平的眼睛又湿润了。    
      我瞅着蒋丽平,她胳膊上还打着石膏,还挎着绷带,这段时间,她消瘦得特别明显。    
      “相反,云舒会为有你这样的朋友而欣慰的。”    
      听我这样说,蒋丽平的脸变了形,嘴角瘪着,泪水簌簌落下。    
      蒋丽平说:“我不该跟云姐去山东,她走了那么多次都没事,我跟她去了就有事了。”    
      我说这与你无关,海难不是什么时候都发生的,有很多船员一生都在海上也没事,这不过是巧合了。    
      “可是,如果我不跟她去山东,我就不能回老家,我不回老家,云姐就不会在那天上船……”    
      “我说了,这是巧合。”    
      “不是巧合。”    
      “那你是想承担云舒遇难的责任啦?可是,即使你们同样遇到海难,你不是也活了吗?”    
      “是我害了云姐。”    
      “你这样的心态很麻烦,云舒已经离开了,可我们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向前走。”    
      “是我害了云姐……”    
      


第五章从天而降的光芒

    云舒的房子还是老样子,一切跟她在的时候一样,蒋丽平每天都到云舒留下的房子里来,从不让家人来,也不带朋友来。云舒离开以后,我和云舒原来的圈子就失去了联系,云舒是我们的纽带,既然云舒不在了,我们的纽带也断开了。云舒原来的圈子我只能见到蒋丽平,寂寞的时候,我就开车去南山街,我去“云舒家”,基本上都可以见到蒋丽平在那里。    
      蒋丽平背对着阳光,披一件素色的披肩,安静地坐在云舒常坐着的位置上,她的样子很像云舒……就在那段时间,蒋丽平对我讲了船上的经过,她几乎不能完整地讲海难的经过,总是断断续续、支离破碎的。并且,在同一个细节上,她常常模糊。我想,海难已经彻底把蒋丽平伤害了,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可以调整过来。    
      蒋丽平讲到云舒时,她的眼睛像在仰望从天而降的光芒,那个光芒是对她精神的呼喊和拯救,她已经完全被光芒所笼罩了。    
      “云姐是我见过的最伟大的人,你不知道她在死亡面前有多平静,她只是一个女人,你们男人可以做到吗?……你能吗?”    
      我说我不知道。    
      “你想象一下,你能吗?”    
      “我没经历过,我无法想象。”    
      “你不能,”蒋丽平说,“船上有很多男人,他们都不能,他们都像掉在水缸里的老鼠那样吱吱乱叫,没命地挣扎。只有云姐,她一点都不慌张,她还那样,姿势优美地抽烟。”    
      我想,蒋丽平一定对云舒敬佩和崇拜到了骨髓中,她的目光和语气说明了一切。不过,我还这样想,在这场关乎生命的较量中,云舒是胜者还是蒋丽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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