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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31-最蓝的眼睛-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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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地方。这地方明明高踞在山顶上,却叫做〃底层〃。只不过是一个拿黑鬼开心的玩笑。就是那种磨房上门之后,白人到某些地方去寻欢作乐时所讲的玩笑。也就是那种天不下雨或是连续几周阴雨不断的日子,黑人也想寻寻开心时所讲的玩笑。     
    一位挺不错的白人农场主对他的黑奴说,要是黑奴能够干好一件难办的活计,就许给他人身自由和一块低地。后来黑奴把活计干完了,就要求白人履行主人一方的诺言。自由嘛,容易得很农场主没有反对的意思。可是他不肯放弃任何土地。于是他对黑奴讲,他要把山谷里的一块土地给黑奴,心里实在不痛快。他原来是想给对方一块〃底层〃的土地。黑奴大睁着眼睛不解地说,他认为山谷的土地就是低地。主人说,〃噢,错啦!看见那一带山了吗?那才是低地,富饶肥沃。〃     
    〃可是那是在高高的山顶上啊。〃黑奴说。     
    〃从我们这里看是高高在上,〃主人说,〃可是当上帝往下看的时候,就是低地啦。所以我们才这么叫啊。那是天堂的底层有着最好的土地呢。〃     
    黑奴就是这样跟主人磨蹭着,想给自己弄到一块土地。他一心想要山谷里的土地,结果,却得到了一块山上的地,在那里耕种真能让人累折了腰背;那地方水土流失严重,连种子都会给冲掉,而冬天寒风又呼啸不已。     
    这样一段故事造成了后来的事实:白人住在富饶的谷地里那座俄亥俄州的河滨城镇,而黑人则在高山上定居,只能由每日里能够当真低下头来看着白人而得到小小的安慰。①     
    ①英语中〃低下头来看〃还有〃看不起〃的含义译注。说起来,〃底层〃那高处确实挺美。后来,小镇扩展了,农田变成了村落,村落又变成了镇子,梅德林的街道也随着这种发展而变得热气腾腾、烟尘滚滚了,倒是山上〃底层〃那遮掩着简陋的木板棚屋的浓阴绿树看上去十分郁郁葱葱。到那上头去打猎的人有时竟私下里纳闷儿,当年那个白人农场主是不是有道理,也许那里倒真是天堂的底层哩。


第三部分第40节:全国自杀节

    黑人当然不会同意,可他们根本顾不上去想这些,他们为世间的俗务忙得不可开交,还要彼此间说长道短,早在一九二〇年时,他们就弄不明白夏德拉克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在他们中间由小姑娘长成大人的秀拉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常年囿于〃底层〃,足不出村的他们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九一九除去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全国自杀节〃的庆祝活动从来没有中断过,自从一九二〇年以来,每年的一月三日都要纪念一番,尽管多年来只有这个节日的创建人夏德拉克是惟一的庆祝人。夏德拉克在一九一七年的战斗中被炸昏了,后来便始终没有清醒过来。他回到梅德林的时候,样子倒蛮精神,可是神经已经受到损伤;甚至连镇上最爱挑三拣四的人有时都会梦到几年前他还没有去前线时的那副样子。当时他是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小伙子,满脑子什么也不想,嘴唇上回味着口红的香气。一九一七年十二月间,夏德拉克和他的一群战友在法国跑步通过战场。那是他初次与敌人遭遇,心中不晓得自己的连队是在前进还是后撤。连日来他们一直在行军,总是沿着一条岸边结冰的小河前进。在一处地方,他们渡过了小河;他的脚刚刚踏上对岸,叫喊声和爆炸声就响成了一片。他的周围弹片横飞,虽然他明白这就是〃那玩艺儿〃了,但他仍然无法拼凑起准确的感觉与〃那玩艺儿〃相适应的感觉。他期待着恐惧或兴奋以体味一下非常强烈的某种东西。可事实上,他只感觉到靴子上的一颗钉子在扎痛他,只要他的脚一着地,钉子尖就会扎痛他的脚拇趾。那天天气很冷,喷出的气凝成一团团水雾,有一阵子他心里纳闷,在笼罩着他的尘土飞扬、烟雾弥漫的爆炸中,他自己的呼气居然如此洁白纯净。他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挤在飞速穿越战场的人群中奔跑着。由于脚趾的刺痛,他迟疑了一下,他的头向右面稍稍一偏,刚好看到近旁一个士兵的头给炸飞了。他还没有来得及表示震惊,那个士兵扣在汤碗似的钢盔下面的脑袋就已经不见了。尽管失去了大脑的指令,那个无头士兵的身躯仍然在执拗地向前飞奔。动作有力、姿式优雅,根本不顾脑浆正顺着脊背向下流淌。     
    当夏德拉克睁开眼睛时,他已经给平放在一架小床上。在他面前的一台小推车上有一个大大的白铁盘,里面分别分成三个三角形,一个三角形里是米饭,第二个里是肉,第三个里是红烧土豆。一个小小的凹槽里嵌着一杯淡白色的液体。夏德拉克瞅了一眼白铁盘这三个三角形里面的柔和的颜色:一团团的白色米饭、闪着血红色的土豆和灰褐色的肉块。三种不调和的颜色全部安排在几乎相等的三个三角形里一种均衡感对他起了镇定作用,似乎那种均衡感染了他,使他疑虑顿消:那白色、红色和褐色会原地不动不会爆炸或从它们所在的区域内奔突而出他突然感到一阵饥饿并四处寻找他的双手。起初他的视线十分警觉,因为他必须小心从事也许有什么东西躲在某个地方。后来,他注意到在他臀部两侧的毛毯下面有两块东西。他极其谨慎地举起了一只胳膊,发现连在手腕上的原来是一只手,这才放下心来。他又试了试另一只胳膊,看到还是一只手。他慢慢地把一只手伸向那杯子,正在他要张开手指时,手指却像杰克的豆梗①般地蔓延开去,杂乱无章地布满在小推车和病床上。他尖叫着闭上了眼睛,赶紧把长得长长的两只手塞到了毯子下面。这下子眼睛看不到了,手指才又缩回到正常尺寸。不过,他的喊叫唤来了一名男护士。     
    ①西方童话:杰克沿着一株神奇的豆梗攀缘而上,直达天上巨人的住地译注。〃当兵的,我们今天不会有什么麻烦事吧,对不对?对不对,当兵的?〃     
    夏德拉克抬起头,看到了一个身穿绿色棉布衣裤的秃顶的男人。他的头发的右侧低低的地方分开,这样就有二三十根黄发聊胜于无地遮掩了头顶的光秃之处。     
    〃来吧。拿起那把匙子来。拿起来呀,当兵的。永远不会有人来喂你的。〃     
    汗水从夏德拉克的腋窝淌到了两肋。他不敢再看他长得长长的手,而且,那个穿苹果绿色服装的人的声音也把他吓坏了。     
    〃把匙子拿起来,我说。你毫无道理这样……〃那个护士把手伸到毯子下面摸到夏德拉克的一只手腕,要把那只怪手拽出来。夏德拉克猛地往回一抽,把小车推撞翻了。他惊慌失措地跪了起来,竭力甩掉他那些骇人的手指,结果把那护士一下子给打倒在邻近的床上。     
    当人们给夏德拉克穿上拘束衣时,他反倒产生了轻松和感激之情,因为这样一来他的双手终于掩盖起来,而且不管有多长总不会再长了。     
    他被人们用带子给捆在小床上,一声不吭了。他竭力想把自己头脑中的松散的绳扣系紧。他拼命要看看自己的面孔,并且把这张脸和〃当兵的〃那个字眼联系起来那个护士(还有帮着捆绑他的另外几个人)就是这么叫他的。他想,〃当兵的〃或许是一种秘密①,他想不到为什么他们看着他,把他叫做〃秘密〃。况且,要是他的两手像刚才那样长得长长的,那他的面孔又会发生什么变化呢?他又想瞧瞧自己的面孔是什么怪样子,这念头把他折磨得够呛,于是他开始想些别的事情。就是说,他任凭自己的记忆随便滑进往事的任何一个洞口中去。     
    ①Private(士兵),也有〃私下的〃之意译注。他看到了一个面向一条河流的窗口,他知道那河里净是鱼。有人就在门外轻声说话……     
    夏德拉克早期的狂暴行为发作时,正赶上医院工作人员制定一份有关在高度危险地带疏散病员的备忘录。这就必然需要一些空间。夏德拉克的狂暴行为或者说优先权为他带来了出院的结果,还领到二百一十七元美金、一整套衣服和一些相当正式的文件的副本。     
    在他迈出医院大门时,大地的景象深深地攫住了他: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灌木、圈起来的草皮、笔直的人行道。夏德拉克看着那一条条的水泥路,每一条都显而易见地引向某个预定的目标。在所有的水泥路面与绿草皮之间没有篱笆,没有警告牌,也没有别的障碍,因此,人们可以完全无视小石子的隔断而走向另一条路选择自己要去的方向。     
    夏德拉克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下停住脚步,抬头望着悲怆而又无害地摇摆着的树梢,这些树的根都扎得极深,树梢再摇也不至于构成对他的威胁。只有那些人行道让他感到不安。他两脚挪来挪去,琢磨着怎样才能脚不沾水泥路而到达大门口。他正在为自己安排出一条路线在什么地方必须要跳一下,在什么地方又要绕过灌木丛一阵哄笑让他吃了一惊。有两个人正在上台阶。跟着,他又注意到周围还有许多人,这是他刚刚才看见的,要不就是他们刚刚才显形。他们都是些薄片,就像是纸娃娃从墙上飘然而下。有些人是坐在轮椅上的,由另一些纸片人形在后面推着。个个都像是在吸烟,他们的四肢在微风中弯成弧形。要是有一阵大风,准能把他们高高吹起,也许会就此落在树梢上。


第三部分第41节:一道命令

    夏德拉克采取了断然行动。走了四步之后,他已经到了通向大门口的草地上。他始终低着头,不去看那些左旋右转、前仰后合的无处不在的纸人,这样一来,他自己却迷了路。等他抬起头的时候,他正站在一座低矮的红房子面前,这座红房子与医院主楼隔着一条铺好的人行道。不知从什么地方飘来了一阵香甜的气味,令他想起了一些痛苦的事情。他向四周看了一眼,想找到大门,这才发现由于刚才在草地上走过的曲折的途径,已经站到了相反的方向上了。在矮房子的正左方,是一条砾石汽车道,看来可以通到庭院外边。他快跑了几步,踏上车道。然后离开了医院。他在这个避难所里呆了总有一年多,但能清清楚楚记得起的,只有八天。     
    他一踏上公路,就朝西面走去。久住医院使他身体虚弱走在公路边上的砾石上,脚步迈不稳当。他拖着两腿往前走,越走越感到头晕目眩,他停下脚步喘上几口气,再重新前进。他脚下磕磕绊绊的,头上汗流满面,可是他还是不肯去擦一下额角,惟恐看到自己的那双手。坐在方方正正的黑色轿车里的行人把他当成了醉汉,闭上眼睛不去看他。     
    他走进一座小镇时,太阳已经升到当头。他走过几条由建筑物遮住阳光的街区,就来到了镇中心这是一处秀丽恬静、规划整齐的闹市区。     
    他精疲力竭,两脚生疼,于是就坐到马路沿儿上脱下靴子。他闭上眼睛不去看自己的两手,胡乱探索着去解开高腰靴上的鞋带。护士把鞋带系成了双扣,就是人们给小孩子系鞋带的那种办法,而夏德拉克久已不惯操作繁复纠缠的东西,费了半天劲儿也解不开。他的手指不听使唤,总是从结扣处滑脱。他同一种升腾而起的歇斯底里苦斗着,这种癔症倒不仅仅是由急于放松一双疼痛的脚而引起的;他的整个生命全都寄托在解开鞋带之上了。突然间,他眼也不睁地就哭起来了。他活了二十二个年头,现在却浑身无力,内火攻心,心惊胆战,不敢去承认现实: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谁,是什么……他没有过去,没有语言,没有部落,没有来历,没有通讯录,没有梳子,没有铅笔,没有钟表,没有手帕,没有毛毯,没有床铺,没有罐头刀,没有褪了色的明信片,没有肥皂,没有钥匙,没有荷包,没有脏内衣,而且还无事、无事、无事可做……他能确确实实知道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他那双不听使唤的怪手。他坐在中西部一座小镇的马路沿儿上无声地啜泣着,想不出窗户在哪里,河流在什么地方,还有就在门外的那轻柔的话音……     
    透过泪水他看到自己的手指和鞋带纠缠在一起,开始时还是摸摸索索地,后来就飞快地动作起来了。每只手上的四个手指都化进了鞋带里面,交织在一起,曲曲折折地从扣眼里进进出出。     
    等到警察驾车来到跟前时,夏德拉克已经眼前发黑,头疼脑热了。几个警察把他的两手从他认为永远纠缠在一起的鞋带中拽出来,他感到舒服多了,可头痛仍然没有减轻。警察把他带到监狱,在记录本上写上流浪罪和酗酒罪,就把他锁到一间地下室里了。夏德拉克躺在吊床上,头痛得已经麻木了,只能两眼无可奈何地盯着墙壁。他就这样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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