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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之为他愿意做出的牺牲。
那个人,竟然控制住了自己……
不可思议的同时,南天眼睛又开始发酸发湿。他一点也不后悔往自己肩膀上咬了一口,往手腕上划了一刀,如果能够把这分幸福提前,他甚至愿意付出更大的代价,咬上自己几百口。
隔了很久,他才似乎觉得不对劲。
从床上坐起来,目光停留在浴室的门口。对了,为什么好像一直没有水声?
莫问之已经进去很久了,南天的心微微颤了一下,跳下床跑到浴室门前。
「莫问之?」他敲了一会门,里面没有反应。
难道那个表里不一的家伙面上好像进步了,其实自己躲在里面生气?
南天狐疑了一下。
可会偷偷躲在浴室里生气或者哭泣的莫问之,简直超出南天的想象,打死他也不相信莫问之会干这种事情。
否定这个可能之后,南天心里的弦绷紧了。
「莫问之!莫问之!」他开始用力地敲打浴室门,满心期望这只是一个恶作剧。莫问之也许在里面偷笑一会就会开门,或者还会利用他的焦急反威胁一下。
轰然的巨响没有任何回应。
南天狠狠敲打了一阵停了下来。突如其来的死寂叫他心惊肉跳,他低头,惊恐地盯着打得发红的手掌。
「莫问之!你开门!开门啊!该死的,你发什么臭脾气?办不到就不要装出宽宏大量的样子!你混蛋!」南天扯高了嗓子,不假思索地乱骂,他害怕这种安静,好像被埋在坟墓中一样,到处空荡荡的回声。骂了好一会,他往后退开,急速地冲上来,对着浴室门狠狠一踹!
踹门的脚很痛,他来不及理会。
被踹开的门打开后,浓密的水雾从里面汹涌而出,熏得南天一懵。瞬间,他被又热又闷的蒸汽包裹,就好像忽然撞进一个雾的海洋。
视线非常模糊,他在焦急中跌撞摩挲,重重摔在被打湿的瓷砖上,好像要失去宝贵东西的预感遏住他的心脏,他不觉得疼,从地上手脚并用的爬起来。
「莫问之!」他叫了一下,声音嘶哑得简直无法喊出喉咙。
他在雾气弥漫的浴室中摸索,第一次彻头彻尾痛恨莫问之别墅的宽敞奢华,忽然,一阵剧痛贴着右臂传上,直刺脑门。他猛地抽回右臂,才惊觉自己贴上的是蒸汽浴房的玻璃门。
危险的信号狠狠抽过神经,他的心往下骤沉。
不……不会的!
南天忍着热度摸到玻璃门的把手,奋力把它拉开。蒸汽浴的热度和蒸汽度都被调到了最大,门打开的同时,狂乱的蒸汽象风暴一样冲出狭隘的空间,浴室变成了一个偌大的蒸汽地狱。
「莫问之……」南天冲进去,热得吓人的蒸汽烫得他肌肤发红。他光着脚穿过烫人的地板,跪倒在蒸汽房那个人影旁边,骤然屏住呼吸,几秒后,用仿佛怕惊碎什么似的声音,带着哭音,颤颤地唤,「莫问之……」
莫问之安静地坐在地上,上身靠着一边墙壁。
闭着眼,抿着唇的俊俏侧脸,在雾气飘渺中令人心碎。
「醒醒!莫问之!醒醒!」南天把沉重的他抱在怀里。
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
他刚刚还笑得那么好看?
就在刚才,他明明还在和他接着吻,说着温柔的情话。
怎么可能!
脸上的液体下雨般地滑落,不知道是泪水,还是蒸汽凝成的水珠。南天疯狂地抱着他,想把他拽着拉出蒸汽浴房,可他拉不动,好一会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使尽力气都拖不动莫问之。
南天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呼吸。
他毫不留情地掐了大腿几把,总算稍微冷静了一点,冲去关上了蒸汽浴的开关。
然后颤抖着又跪下来,战栗着去摸索莫问之的手腕。他摸到了异样的物体,蓦然震了震。
是手铐!已经被蒸汽蒸得发烫,再没有平时金属般的冰冷。
一边是莫问之的手腕,一边,竟然拷着突出蒸汽浴房地面的不锈钢水管。
「你疯了吗?」南天狠狠地骂了一句,沙哑得不堪入耳。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举起手掌要盖在可恨的大变态身上,结果却响亮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我错了,我错了!
莫问之,我错了!
南天抱着没有动静的莫问之放声大哭,自己做了什么?
这一定是天谴!
「你比我狠,你厉害……」他紧紧抱着莫问之的上身,不断用发颤的声音说,「我怕了你,我服了,莫问之,我服了……你别这样……」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猪,但今天,他才发现自己不但蠢而且歹毒。
他知道莫问之的病情,他听过莫问之在心理治疗室艰难的告白,为什么还要这样逼迫他?
他从不知自己有这么狠毒,能把一个爱他的人逼到这个份上。
「我错了,错了,我道歉,我该死……」他喃喃不安地说着,乞求这些话哪怕有一分一毫可以传入莫问之耳里。
莫问之一定是不肯原谅他。
他静静躺着,一点动静也没有,这种安静让南天恨不得把自己打入十八层地狱。
他去拉莫问之腕上的手铐,手铐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宛如一颗碎得七零八落的心被人粗鲁地用脚踢散,他淌着眼泪,手足无措地又拉了几下。手铐牢不可破,莫问之的手拷在上面,一定被拉扯得很疼。
南天停下了动作。
他不忍心。
他知道这样拉很疼。
「我不敢,真的不敢了……」他低头,在莫问之热热的脸颊上肆意亲吻,哀求地哭着,「求求你不要这样,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你要怎样都可以……」
心疼得一直在抽搐,梗塞的感觉如影随形。
他记得不久前莫问之对他说了同样的话,扭曲着那么俊美的脸哀求惊恐地看着他。
他为什么会这么残忍,还自以为是地以为抓到了要挟这个恶魔的把柄?
抱着莫问之,南天号啕大哭。
他不是懦弱,只是无法找到更适合的宣泄方法。眼泪淌再多也无法把心中的痛哭和内疚都放出来,他抱着莫问之无所适从地坐在地上,咬着牙细细品尝绝望的滋味。
「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真的……什么我都答应……」
南天无助地喃喃。
他总是企图证明莫问之是爱他的,证明他在莫问之的心里是特殊的,证明莫问之肯为他改变,肯为他牺牲。
他绝望地发现,原来如愿以偿的滋味,也能这样撕碎肝肠。
他失去了莫问之!
他失去他了……
千百条神经都被绷紧然后撕裂,痛得几乎没了感觉。南天沉浸在悲痛欲绝的悔恨中,连外面房间门被撞开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南天,你先放手!」
直到自己被人从地板上扯起来,南天终于迟缓地察觉有人来了。他抬起头,丧失了神采的眸子好一会才凝结了焦距,「麦克……」
听见他说话,麦克松了一口气,「南天,你先松开问之。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呆在蒸汽房里?」
多亏南天刚才依仗最后一点残存的理智关闭了蒸汽,现在的视线比开始清晰了不少。蒸汽满满散去。
南天低下头,看见莫问之曲线优美的脸庞,上面都是晶莹的水珠,一颗一颗宛如珍珠。
这么热,心为什么却仿佛凝结成冰块。
「他死了吗?」南天痴痴地看着莫问之。
这个语气让麦克直皱眉。
莫问之的状态已经够糟糕了,千万不要又来一个新病患。
「这个是最先进的蒸汽房,有保险设定的,死不了人。」麦克故意轻松地说,「这家伙最多是难受一点,热晕过去而已。」
南天静了好一会。
绷紧的身躯缓缓放松下来。
他吁出一口气,轻声说,「我以为他死了。」
「你神经太紧张,南天。」麦克安抚式地,试探着把手放在南天赤裸发红的手腕上,让他和自己的眼睛平视,「你最近压力太大了,放松一点,这不是你的错。」
南天抽搐着嘴角苦笑了一下,「你说的对,我一点也不懂强迫症。」
何止。
他不懂强迫症。
也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
他以为他比任何人都爱莫问之。
却发现,原来莫问之比任何人都爱他……
第八章
做错事的心情不足以对外人言。南天一千一万个希望做出补偿,这时候就算莫问之给他锁十副手铐喂上一百顿「香肠大餐」,他都心甘情愿。
结果……上帝再一次证明了它老人家决定恶整人类时无所不能的犀利。
当莫问之从南天忐忑不安的眼皮子底下缓缓醒来时,他居然……
「你说的对。」这是莫问之说的第一句话。
「我不会再象从前那样了。」这是他说的第二句话。
听了这两句,南天张大嘴,下巴差点砸到新买的大床上。
「他病情恶化了吗?」好不容易合上嘴,他求助似的去看麦克。
麦克双手环在胸前,评估地看一下莫问之,反问,「你说呢?」
南天二话不说,飞跳起来扑到柜子前取出一副崭新发亮的手铐,再跳回莫问之面前,举起手铐,象摇铃铛一样猛烈地把手铐晃得哗啦哗啦直响。
莫问之平静地看了一眼。
天……啊……
这真比一头饿狼看见一堆新鲜肉居然不理不睬还可怕!
南天打个哆嗦,把手里的手铐朝床上随便一扔,抱着头,「他恶化了……」
而且恶化的方向出乎意料。
南天认真检讨,自从他认识了莫问之后,整个世界每天都在天翻地覆的变化中,警界精英的沦陷,永久型阳光1号的转型,从交通科升入重案组,再从重案组踹到交通科,一时五彩缤纷,一时又日月无光。
现在好了,莫问之再次给他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把五彩缤纷和日月无光同时砸在他已经昏昏沉沉的后脑勺上。
一场蒸汽浴似乎把变态的人格和强迫症全部蒸发了。
醒来后的莫问之正常到不能再正常,对于浴室里差点把南天吓死的一幕,简单地解释为「我只是想上床之前弄干净点。」
好像他真的原打算去舒服的享受一下桑拿而已。
南天诡异地看着他,到底还是没敢问他为什么享受到把自己好像警犭一样拷在水管上,并且舒服到昏死过去。
从那一天开始,南天一直祈祷的愿望彻底成真。
莫问之变得无以伦比的体贴和温柔,象一个真正的梦中情人。他俊美、优雅、富有情趣,当可以挤出时间的时候,他没有象从前那样第一时间把南天的警裤剥下来进行体力劳动,浪漫的西餐厅和晚风徐徐的江边成了他们最近经常出没的地方。
偶尔也去同志聚会的酒吧,他们永远是众人的焦点,莫问之的好条件和含情脉脉的眼神让羡慕的眼神不断落在南天的身上。
柜子里面各种各样的玩具被主人扔在了一边,有几套新的警服南天还没有穿过一次,莫问之好像也没有再让他穿的打算。
搞搞乐俱乐部定期把最新开发的屏蔽词语道具邮寄了一套给莫问之,莫问之打开看了之后,居然一声不吭就塞到进了地下室。
彬彬有礼的亲吻,彬彬有礼的抚摸,改头换面的大变态。
总是正气凛然的南警官欲哭无泪。
要命!
每到关键时刻,莫问之就给他紧急刹车,对他极其爱怜又认真地说,「糟糕,我控制不住了。南天,我要冷静一下。」
几次之后,差点发疯的南警官大义凛然地抛弃了他的矜持,拽着莫问之急切地说,「不用控制,我不在意!」
把我捆起来吧,把我锁起来吧。
好啦,你爱怎样就怎样。
不要再给我刹车!
「可是我在意。」
南天呆住,然后恨不得仰天狂啸。
自己为什么会从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