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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青丝毫不动声色。跟着向五大笑起来;孙茹却已经脸都吓得白了,连忙大声咳嗽,低头掩饰过去。易素坐到孙茹旁边,摸了摸孙茹地额头。在耳边细语绵绵,一副全职爱人的造型。
向五看在眼里,暗想:原来是个吃软饭的!不屑之余,心下更信了几分。于是他亲自倒了三杯酒,举起自己的杯子来,笑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三只杯子叮得一声轻响,碰在一起,隔着杯中琥珀色晶莹地液体,依稀可以看见易青的眼中闪过一丝狡狯的笑意……
……
一个星期之后。
香港荃湾的一家小别墅。
门前花圆的草地上,一个身姿绮丽。相貌绝美的少妇坐在一个洁白的秋千上,怀里抱着一个金黄色的小小襁褓。嘴里轻轻哼唱着中国北方的儿歌,在慢慢摇晃着秋千。
春天刚刚过去,香港炎热的夏天就要来了。少妇一袭单衣,外面披着薄薄地轻纱,嘴角抿着一个醉人的甜笑,满溢着幸福似地看着怀里的宝宝,仿佛除了这个孩子。世上再没有任何事物能令她的心海微泛涟漪,那红尘俗世的种种喧嚣纷扰、污秽魍魉,半点也沾染不到她无暇的纱衣上。
一辆黑色的奔驰高速的开到别墅地大铁门门口,嘎得一声刹住车,猛然按响了惊天动地的喇叭。
少妇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连忙半边脸贴在襁褓中的小孩脸上,生怕这不和谐的怪声惊扰了孩子的美梦。
一个老佣人赶忙跑来开了大门,天剑驻港特遣部队一大队少校大队长杨仲一脸雷霆震怒的推门而出,随手把车钥匙扔给迎面而来的一个穿军装的大兵。
这个兵哥是个中尉。愕然抱住怀里的车钥匙,嚷嚷道:“嘿嘿嘿,怎么个意思。这是唱得哪出啊?出什么事儿了老仲?”
“没你地事儿少打听!把车给我停车库去!”杨仲一边应道,一边问佣人道:“我妹妹呢?”
没等佣人回答,杨仲就迫不及待的进了花圆,到处张望着找,终于在秋千架下看见了那怀抱婴儿的少妇,他剑眉一挑,刚要说话——
“嘘……”少妇赶忙护了孩子,瞪着杨仲道:“干吗呢你?破马张飞地!吓着孩子怎么办?”
“我吓着他怎么了!”杨仲听了,气。。更不打一处来,恼道:“赶紧给这个小崽子抱走,看着就心烦!”
“嘿!怎么了?我儿子招你惹你了?”少妇面对这个熊腰虎背的凶神恶煞,半点也不示弱,一边横了他一眼,一边低声哄着孩子道:“哦哦哦……念素乖,咱们不理舅舅哦!他是大胡子坏蛋,咱不理他……”
“他是没招我,”杨仲摸了摸自己胡子拉碴的下巴,恼道:“可他的亲爹招我了!”
少妇听到这句话,身子明显微微一颤,随即恢复的平静的表情,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瞎说什么呀?他一个拍电影的,你一个大兵茬子着人家能招到你什么呀?”
“哎呀!”杨仲一松自己的领带,象个真正的士兵在营地里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盘起了膝盖,无奈的叹道:“杨娴儿啊杨娴儿!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少妇听了这话,立刻不乐意了,她抱着孩子走了几步,把孩子交到佣人手上,然后走回来站到杨仲面前,叉着腰道:“杨仲你什么意思吧?我变成哪样儿了?怎么个意思,嫌我们母子白吃白住你了?你什么你就直说,告诉你,还轮不到你嫌我呢,哼!”
少妇轻颦薄怒,英气逼人,微微一嗔之中似有无限风情,这一刻立时又变成了当年那个英姿飒爽,潇洒美丽的杨门女将——她正是和易青、孙茹、依依他们分别了一年半没见的杨娴儿!
杨仲抬头看了一眼这个本家妹妹,叹了口气,从小他就拿杨娴儿没辙,一家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合伙宠着这个无法无天的小公主,他哪敢嫌弃她呀。
杨仲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袋,向上一递,道:“你看看你选的这个人!你说将来念青长大了,要问他的爸爸是个怎么样的人,咱们怎么跟他说呀!”
杨娴儿有茬忐忑的接过杨仲手上的袋子,拿出里面的东西一看,是一张报纸和几张照片,杨娴儿抽出那些照片的一刹那,眼圈立时就红了。
每张照片上都有一个她熟悉深刻,终生难忘的身影,杨娴儿呆呆的看着照片上的人,不自觉的说了一句:“一点儿都没变,发型还是那么丑!”说着这话,眼泪啪嗒就掉了下来,可是脸上却满是笑意,傻傻的看着照片,也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
其实杨娴儿来到香港也已经几个月了,可是每次易景出现在电视上或者网上的时候,她不是赶紧换台就是下意识的关窗口,她害怕自己心目中那个男子汉的形象会磨损和改变,只想活在自己的记忆里。
此时看到他的照片,尘封的记忆就象决了口子的洪水一样,轰然一声冲垮了大脑的堤防。
杨仲看着妹妹这样,心如刀割,黯然低下了头。
好一会儿,杨娴儿才把不知神游到什么地方的魂儿拉了回来,仔细看起这叠照西来。照片下面是一张当天的报纸,杨娴儿一向不关心香港的新闻,更不看那些污七八糟的娱乐版,可这张报纸却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娱乐版头条上是一张易青和向五的照片,他们不象普通合作者一样对着镜头握手,而是互相勾搭着肩膀,象黑道兄弟一样,背后站了一大堆不知是什么人。
新闻的内容,是说向五的弟弟向九已经进入新中华人电影公司董事局,向五出资一亿,同开中华人四部戏,重拳出击,预备横扫年底的香港电影市场。
在下面的采访中,还有向五和易青拿着酒杯的照片,两人还在那儿假模假式的说:我对香港电影非常有信心,我们香港人要团结起来,做旺香港电影云云。
杨娴儿拿着报纸,呆呆想了半晌,她来香港以后,整天听杨仲说他们工作上的事,香港有几个老大,势力怎么样这些事她早听会背了。
可是她想来想去,还是不信易素会和黑社会有勾结,她勉强的笑了笑,举起那报纸道:“这算什么呀?没听人家说吗?娱乐新闻靠得住,瘸腿母猪会上树!人家向五……他……他就算是社团老大,可人家也有正行生意啊!人家……人家也拍电影啊,怎么不允许人家搞点商业合作……切……你们当官儿的也管得太宽了吧!”
杨仲一听,腾得一下站了起来,指着杨娴儿手上的照片道:“你看那些,好好看看!看这个,看看这个!”
杨娴儿顺着杨仲指的,看了看那几张照片,里面有一张照片,易青和孙茹、宁倩华、依依四个人或坐或站,面前跪着一个全身肥肉的光膀子大胖子。这倒霉的胖子上半身全是一溜溜的血迹,血是从他头上流下来的,头上还包着个白布,已经染红了一大块。
杨仲道:“你看看清楚,这是商业合作吗?是吗?告诉你!这只猪是向五的马仔,还是个扛靶子,叫肥强!就因为他不知道为什么得罪了你……你那个易青,好象是得罪了他们公司里一个叫宁倩华的女人,向五就叫人打破肥强的头,让肥强去他们公司向易青和那个女人认错!这就是我们去监视的兄弟们拍回来的!”
第四卷 第二十四章 还君明珠双泪垂(下)
杨仲说着,重重哼了一声,道:“瞧瞧,多威风啊!肥强在道上,那可不是一般二般的人物!小一点的社团话事人,见到他都要点头哈腰的,这个姓易的,他的位置有多高,哪来的这么大面子?向五为什么把他当菩萨一样供着?这还不明白吗?”
“再看看这个!”杨仲指着另一张晚上拍的不太清楚的照片道:“这张就是他们在港口接应美国黑帮,把要洗的四大箱子黑钱运进香港的时候,我们拍回来的东西!姓易的亲自去了,看这里,左边这个就是他!他们那四部戏,就是用来洗黑钱的!”
杨娴儿已经彻底的乱了,没等她消化完这些信息,她突然想起一件最重要的事,慌忙喊道:“他人呢?被你们抓起来了吗?”
杨仲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道:“不该你问的别问!总之能告诉你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不能说的……你在杨家这么久,也知道规矩,我是不会泄密的。我只能简单的告诉你,我们天剑已经把他做为重点监视的对象了!你呀,以后看人眼睛擦亮着点儿!”
杨仲说完,略觉不忍的看了妹妹一眼,转身而去。剩下杨娴儿一人呆呆的站在草地上。抱着自己地肩膀蹲了下来。
此时,各种念头在她的脑子里纷至沓来,一时之间,乱了方寸。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镜头突然清晰的在她脑海里闪现了出来,易青一脸骄傲的昂首说道:“这,就是我对电影地理解;这,就是我的人本主义艺术观!”
杨娴儿猛得颤抖了一下,她腾得一下站了起来,非常坚定的在心里说道: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杨娴儿仰头看了看天空,突然舒心的伸了个懒腰,竟然笑了出来。
要说易青加入黑社会,杨娴儿是相信的。杨仲没必要栽赃他;但是要说易青会为了给黑帮洗钱去拍电影,说易素会为了讨好老大去写一个戏来洗钱。就算把杨娴儿杀了再救活,然后再杀了,如此反复一万次,恐怕杨娴儿都不会相信!
更何况,易青的身边还有依依和孙茹呢!
只有杨娴儿才能知道,她、易素和孙茹、依依这些人从根骨之中,在灵魂深处。对艺术的那种近似疯狂的热爱和忠诚。如果易青会为了金钱和其他世俗地理由而践踏艺术的话,那易青还是易青吗?如果他真变成那样地话,恐怕第一个要抛弃他的就是依依和孙茹,那样八卦周刊早就传出孙茹和依依与易青三人分家单飞的消息了吧!
“不会的!不会的!”杨娴儿心里想着,嘴里径自喃喃的说了出来:“不行,我要去见他!”
当她忽然为自己这个念头而惊觉的时候,竟有种如释重负地感觉。整整一年多了,就连来香港也快半年了,她一直努力再努力的劝自己不要在易青面前出现。甚至希望自己忘记易青——明知道没结果的事,何苦再去误人误己,纠缠不清呢?
可是她越是压抑自己。就越想见到他,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他一眼也好,现在,终于给自己找到一个如此充分的理由了!
……
明天就是〈终生制职业的开机之日了。
易青踌躇满志的在办公室里拿着剧本走来走去,一会儿自己演军刀,一会儿演鬼龙,忙得不亦乐乎。和向五签约的第二天,新义安的五千万就从英皇地帐面上过来了。新义安的两大电影公司中国星和英皇,被天剑盯得开不了新戏,但是从帐面上拨点钱出去还是大摇大摆的不躲任何热。天剑再牛,也不能没凭没据地冻结人家公司的全部资金。
紧接着,第二天,肥强就血淋淋的来向宁倩华请罪来了;第三天,中国星的帐上。。又过来五千万,这样一来,易青和孙茹要开的这四部戏的钱就全部到位了。
拿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易青能不得意吗?就在易导乐得差点没精神分裂的空儿,办公室门一推,孙茹进来了。
易青一见孙茹,高兴的道:“来的正好。咱一起琢磨琢磨,那场小叶和军刀较劲的那场戏,我觉得呀,用李杜说用三个机器是不够的,必须加两台,位置嘛,就……”
哎呀!行啦!”孙茹没好气的跺了跺脚着走到沙发上坐下,气鼓鼓的刚要张嘴,就被易青用一个非常严厉的眼神给制止了。他慢悠悠的过去关上办公室门,坐到孙茹旁白悄悄道:“别那么大声!现在公司到处都是向九带进来的眼线。光是他那几个助理,还有安插到保安部的那几个保安;再有,外面不是咱们自己电影学院系统的同事,凡是香港本地招的那些,难保没有被新义安收买了的。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想说什么张嘴就说呀!”
孙茹委屈的撇了撇嘴,忽然圈住易青的脖子道:“大木头,咱回北京吧!我不想再这么提心吊胆的了!我好不容易自己写个戏,可现在我在片场根本没法工作下去。向九派来的那几个人老在我面前晃悠,一看到他们我心里就发虚。你说,这件事是不是也太危险了?万一走漏了风声,咱们整个公司上上下下,可全在新义安的昴口上呢!”
易青心疼的看了看孙茹,叹了口气,他想了想道:“其实吧……唉!我这个人也不是个做大事的命,更没那个追求!当初我只不过想,考电影学院的话高考就不用考数学了,就这么简单一个理由,我就上了这趟船了,一直到今天,现在回头想想可真够可笑的。不过,既然是走上了这条路了,我就不会回头。人,就活这么一辈子,我易青要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