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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都几点了?都是铁人不吃饭的吗?”易青摇了摇头,道:“告诉他们。让孙小姐散会以后来我办公室找我。”
说着,易青把手插在口袋里,转身向电梯走去。
坐电梯到顶楼,易青向自己办公室走去。路过冯丽丽地办公室时。他停下来想了想,吸了口气??本来想吃完午饭回来再说的,现在干脆早了早算好了。
想到这儿,易青曲起手指叩了叩门。随即听见里面传来冯丽丽沉稳恭谨的声音:“哪一位?请进!”
易青推开门,微笑着对坐在电脑后、看见他一脸愕然的冯丽丽道:“冯小姐,来我办公室一下。”
说着,他头也不回地向自己的主席办公室走去。
回到房间刚坐稳,抬头便看见冯丽丽低着头,捧着几份文件形象稳重谦恭的走了过来。
“易总,”冯丽丽一脸的尽职尽责。低着头把文件一份份的放在易景面前,口里清晰简洁的说道:“这一份是上午刚刚传来的香港华星四部本年度作品的第一期预算与实报的报表;这一份是昨天孙小姐办公室送过来的有关中印电影合作地二十七项动议草案;这几份是宁小姐嘱咐人送上来给您过目的艺员部新进续约和选签的艺人名单……哦,这一份是卢云小姐地。宁小姐特别交代要您放心……这几份是财务部送上来的需要您签字兑现的……”
易青一边点着头,一边用他那惊人的阅读速度飞快的浏览着这些文件,顺手再把需要自己签名地几份文件签了。
冯丽丽专注的把他签好的文件一份份地收回自己的手上,一边看似极漫不经心顺口问了一句,道:“易总。您早上去那个听证会了?”
“恩,去了。”
“那……中央上面的风向怎么样?是要大整顿了吗?香港那边也同步吗?”
易青把签字笔随手往桌上一扔,抬起头笑眯眯的饶有兴味的看着冯丽丽。
冯丽丽丝毫不见尴尬和心慌。非常自然的道:“卢小姐被那些人折腾的太惨了,这些黑心的媒体总该有些报应才好!”
易青还是不说话,微笑的看着她。
冯丽丽面不改色地丝毫不回避易青的目光,坦然真诚的道:“希望这次改革不会又是雷声大雨点小!”
易青凝视了她半晌,不禁也为她的镇定自若而叹服,他摇了摇头,道:“希望这次改革不会影响到马小姐在香港的那些投资才好。”
在易青话出口的那一瞬间,冯丽丽的面部表情有十分之一秒的僵硬,随即立刻恢复了常态。恭谨的低头问道:“哪位马小姐呀?是您的朋友?”
易青和她对视了两秒,叹道:“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冯丽丽如释重负的神情一松,转身就要离去??直到这时她才发觉,自己的脊背竟是凉凉的有些出汗了。
“对了,”冯丽丽刚转身走了一步,易青突然在身后叫住了她,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下个月我在西北拍戏,公司这边没什么事,你就给自己放个大假吧!你的义父,芝加哥堂的堂尊马火旺马老爷子不是下个月摆六十大寿的寿酒吗?有空常回家看看,陪陪老人尽尽孝道吧,马丽丽小姐!”
这样一句看似随意的话,刹那间使得整个屋子里的空气变得暧昧难明的冰冷!
一向在人前谦和恭谨的低头弯腰走路的冯丽丽,突然背对着易青挺直了腰杆??她的背部线条仔细看起来竟是如此的纤美有力,象一只紧绷着窥伺猎物的母豹子!
易青懒洋洋的笑了笑,整个人靠进老板椅里去,高高的把靴子翘在办公桌上,戏谑的看着冯丽丽略显紧张的背影。
很显然,这是个心理素质极好的女人。只是几分钟,她就从极度的错愕与不解中回过神来,恢复了正常。
她从容的微笑着,转过身来,坦然面对易青,伸手慢慢的摘下了眼镜;然后,伸手把额前那几缕式样老土的刘海拨到后面去,拿下一个发夹固定好了,露出宽阔明净的额头来。
易青这才第一次看清了她的容貌??原来一直被酒瓶底般厚的镜片遮盖着的,竟是一双标准的柳眉丹凤眼,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妩媚,虽然脸上还有些微微发黄的妆色、鼻翼上还有刻意画上去的雀斑,但是白皙的脖颈和清晰秀气的五官上来看,这实在是一个可以称为美女的成熟女人。
一个有着这样容貌的女人,却愿意长时间把自己化妆成一个老丑土气的欧巴桑,使得谁也不愿意多注意自己??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易青叹了口气,道:“我很惊讶,你没有继续装傻,说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等等。”
冯丽丽,不,应该是马丽丽??马丽丽妩媚的嫣然一笑,大大方方的在易青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道:“如果我在这种情况下还在硬撑,那无疑是在侮辱您和我的智慧。”
“不过,”马丽丽话锋一转,目光灼灼的问道:“令我感到非常意外的是,您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选择这个时机跟我摊牌?这样拆穿我对您和华星有任何好处吗?除了打草惊蛇之外,对您的对手构成不了任何打击;相反,如果您很好的利用你们已经知道我的身份这一点来设计反击方案的话,主动权就到了你们手上了!坦白的说,您这次的举动实在不象一个聪明人的作为。”
易青满不在乎的咧嘴笑笑,道:“我不是什么聪明人,我是个懒人,地地道道的懒人。”
说着,易素突然坐直了身体,肃然指着马丽丽道:“马小姐,想来令尊马老爷子的寿宴,宇通的孙先生身为他的至交,也是一定会列席的。希望你见到孙云博先生的时候,替我告诉他一声。我是个地地道道的懒人,什么反击方案、什么勾心斗角的事情我没兴趣;至于那些亲爹害闺女、女婿算计老丈人、丈母娘夹在丈夫和女儿之间难做人之类的狗屁倒灶的事情,我更是没空参与!另外,请你告诉他,他的女儿孙大小姐非常的想念他,请他抽空也想想自己的亲人……”
马丽丽静静的站在那里听着,就象以往每一次易素向她交代工作时候一样,很认真很仔细的听着,把每一个字都记住了,然后很有风度的耸耸肩笑道:“好吧,这算是您交代给我的最后一件工作吧!辞职信……我会在二十四小时内放在宁小姐的办公桌上,想必那个时候您已经回到西北《双枪老太婆,剧组了,到时候宁倩华小姐会通知您的。”
易青点了点头,不过马上补充道:“我并不鼓励你辞职,马小姐。无论你来华星公司的初衷目的是怎么样的,我都必须说,在我的行政助理这个位置上,你做的非常出色。你并没有因为你的真实目的而懈怠你的本职工作,就这一点而言,我为你的职业素质表示尊敬!我希望……有可能的话,等你和孙云博先生沟通后取得一致的意见,放完这次长假回来以后,如果觉得我们还能成为朋友的话,我非常愿意你回来销假,我愿意以你现在三倍的薪资聘请你继续担任现在的工作。”
马丽丽夸张的吹了一声口哨,笑道:“我回来,你还敢用我?不怕我又背负着什么任务而来?”
易青眉毛一挑,笑道:“我怕什么!”
马丽丽审视的看了易青良久,忽然叹了口气道:“如果有的选择的话,我真不愿意和您站在对立的立场上,易总。你实在是我见过的,最具个人魅力的老板!”
第六卷 雄鸡一唱天下白 第十四章 洪门夜宴(上)
三万英尺的高空上。
在易青乘坐的民航班机飞往兰州的同时,远在万里之外的美国纽约,一架泛美航空的小机种私人飞机正飞向位于世界第一大湖密歇根湖之畔的美国中部城市芝加哥。
这种银翼圆身的民用机型是美国人2008年的产品,安全稳便、性能优越、内置设施舒适豪华,造价自然也是天价般昂贵。不仅仅如此,它还是身份的象征??在整个美国,能够申请到这种飞机用于私人用途的富豪,决不会超过一千位。
此时安坐在飞机豪华的机舱里的宇通集团主席孙云博,无疑就是这一千人中的一位。
尽管今天舱外有点小小的气流,但是飞机卓越的性能使在舱内的人浑然未觉。
孙云博半卧在栗鼠毛毡毯铺就的沙发上,闭着眼睛静静的养着神;搭在沙发上的戴着古玉扳指的左手轻轻摇晃着一个水晶杯子,杯里宝石红的酒液鲜艳的如同美女的唇。
坐在他对面的华云清今天穿了一身翻毛领的雪狐大衣,一头乌发懒懒的挽在一边,搭在雪白的玉颈上;只衬得这倾国倾城的貌、多病多愁的身,平添了一段烟笼芍药、似诉还怨的婉约风流。
孙云博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妻子,内心无比满足地叹了口气??这世上竟然有如此美丽的画面,竟然有这般绝色的女子!
真难以相信。她竟已是一个二十多岁女孩的母亲。
不过,那种历经沧桑、洗尽铅华之后自然而萌生地典雅、温婉、高贵又幽怨古典的气质,又岂是那些苍白浅薄的小女生能比拟的?人生得妻若此,夫复何求!
华云清略显惆怅的看着窗外。闷闷不乐的回头看了看丈夫,略带埋怨的道:“从前我父亲在世的时候,这个马火旺就出了名的桀骜不逊,处处跟我们华家做对;再者说了,我一共也就见过他几面,半点交情也谈不上,他做六十大寿,和我有什么相干?你自己来给他贺寿就是了,非要带上我不可,也不怕我气闷。”
孙云博满不在乎的举起杯子一饮而尽。笑道:“我又没让你以长乐帮前任瓢把子地大小姐的身份去给他拜寿,你现在的身份,是我孙云博地妻子。马老爷子是我生意上的重要伙伴。他做六十整寿,我当然应该携夫人出席,大大的给他撑起这个面子。话又说回来了,现在的长乐帮,早就不是华家当家了。就算我真让你华大小姐代表老帮主去给他拜寿,可也名不正言不顺。”
说着,他忽然放下杯子。坐到华云清身边来,握住了妻子的手,笑道:“再说了,整个美国地华人社会,有谁不知道我孙云博无论走到天涯海角,身边一定会带着自己的妻子,我们的恩爱可是有全天下来做证地,”
华云清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望着孙云博那志骄意满的笑脸。忽然有种说不出的疲倦感。
他这话倒是没有说错。以他的财富地位和才能本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但是这么多年来,除了自己,对其他任何女人他还真是连正眼瞧一眼的兴趣也没有;无论走到哪里,一定会把自己带在身边,全心呵护,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生意上的繁忙而忽略了夫妻感情。
从这一点来说,孙云博真可谓是这个时代罕见的绝种好男人,白金限量版模范丈夫。
不过华云清心里非常清楚地知道,孙云博之所以如此对待自己,连须臾顷刻都舍不得与自己分离,只不过是因为他内心需要一种对自己“所有权”的肯定罢了;同时,更重要的是,他要让整个美国的华人社会都知道,当年的绝世美女华大小姐,现在是他孙云博的妻子,只属于他一个人!
而他这种“所有权”的显示,其实只是做个一个人看的??一个能让他觉得会对自己构成威胁的人!
十二月十八号这天,是农历十一月既望,大吉。财神在东,主旺财兴业,宜出行、拜会、筵宴。
芝加哥唐人街区最大的中国城酒楼里,灯火竞辉,人头攒动。
车马如龙的大门口,立起两人高的烫金字牌子,用中英文两种文字醒目的写着,“马老先生六十华诞盛宴包场,非请免进!”
早来的客人在门口接待的地方签下了名字,交上了自己的礼金、礼单,齐集在酒楼大厅上,统统侧身站在一旁,观摩着这场洪门大宴开场前的序曲??
马老爷子领着一门上下和到场的其他美国华人黑帮头目们,正依据规矩,大开香堂,在给马火旺过生日之前先谢过洪门历代祖师的造就荫蒙之德。
在一群贺客之中,挽着华云清的孙云博一身燕尾华服,显得鹤立鸡群、容光焕发。
“红花堂前三柱香,洪门香火祖师传!诸弟子孙辈入,跪……拜……起……”
司仪的黑帮头目大冷的天露出半边膀子,身上的大幅关帝刺青露出一大片,端得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相比较之下,中国内陆现在已经基本上没有大规模有组织的洪门黑社会系统,而港台澳地区的黑社会现在越来越“时尚”,洪门的老规矩都扔的差不多了;倒是海外的华人黑帮,对于这方面的“传统文化”的保持做出了积极的贡献。
中国人是个思乡爱家、不忘根本的民族。这些海外浪子对老礼、老传统的偏执狂热,反倒超过了在国内的人,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产生一种对自我身份与存在的认同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