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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通了这一点,我不禁心头狂跳,这实在太今人兴奋了,红绫她不久之前,还是
全身长满了长毛的野人,现在不但已成了文明人,而且还有了和外星人接触的机会,这
一切变化,发生在她的身上,她是不是能承受得起?
白素自然也关心红绫,她也看出了我的心意,她道:“我们女儿的潜力之深,无可
比拟,放心好了,她能适应一切环境,会应付任何剧变!”
我吓了一跳:“你说话好吓人,不是暗示她会变外星人吧?”
白素给我的大惊小怪逗得笑了起来:“当然不,我的意思是,她会成为一个走在时
代尖端的,极其杰出的地球人,她还是我们的女儿!”
我松了一口气,心想,只要她是我们的女儿就好,管她是杰出的地球人还是野人!
何先达也感染到了我们的高兴,大声道:“看,我早说过,红绫生得有福,不会有
凶险!”
我道:“谢谢你 红绫遇到的……神仙,会不会恰好是她的外婆?”
白素吸了一口气:“但愿是……但愿我能见一见自己的母亲!”
白素自己也早已是母亲了,还那么想念自己的母亲,看来那是由于她自小从来未曾
见过自己母亲的缘故。很多朝夕相对几十年的母女 只怕就不会有那么热切了。
白素感叹了一声之后,立时道:“我们回蓝家峒去,归途,可以多走一些路,到二
姨的坟上去看看!”
身形高大魁梧的何先达,一听得白素这样说,立时全身筛糠也似抖了起来,甚至可
以听到他骨头因为抖动所发出的“格格”声。
我立时重重一拳,打在他的胸口,喝道:“你总要去的,是不是?”
何先达连连点头:“自然,自然,不但要去,而且要在墓旁结庐而居……长伴……
芳魂!我没有说不去,只是一想起来,身子便把不住发抖!”
他断断续续说出了这番话,令我和白素都很感动 他这时武术造诣之高,已经可
以说举世无双,可是仍然会这样发抖,可知他内心深处,自责之深,无与伦比!
红绫虽然倏来倏去,但我们已知她平安,心情大好,我就开始把发生在苗疆和大帅
府的一切事,择要说给何先达听,那些经过,曲折复杂,地域纵横万里,时间半个世纪
,听得何先达张口结舌。
我们三人一面走一面说话,但并没有放弃警惕,因为我们知道,另外有一个手持先
进武器的人在附近出没,其人行为乖张,目的不明,是一个危险人物。
那人很有可能就是铁天音。
有时,在听了我的叙述之后,何先达大是感叹欷嘘,我就让他去发泄一下情绪,趁
机和白素交谈几句。
我道:“看来,那人手中只有一枚火箭,不然,红绫再度来去,他何以不再发射?
”
白素点头:“虽然手提火箭发射器很精巧,但也很沉重,他不可能带太多,怪的是
,他深入蛮荒,为甚么要携带火箭?难道他早已预料到会遇上高速的飞行物体?”
白素的这一问,令得我也大是疑惑,对此,这人(他是铁天音也好,不是铁天音也
好),到苗疆来,为甚么要携带火箭这样的武器?
带著火箭,会使他行动不便,可知必有目的,他知道会有高速的飞行体,他
我想到这里,陡然一挥手:“真是铁天音 老十二天官的记录之中,一定有关于
‘神仙’的记载,他知道‘神仙’会在天上飞来飞去,所以带上了火箭 ”
说到这里,我又有点说不下去,因为若是说他有意要把外星人用火箭射下来,那似
乎有点说不过去!
白素也皱著眉,显然她也没有想通这一点。
这时,何先达才从往事之中,清醒过来,他道:“那次我和月梅来找你 ”
白素抢著道:“我还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
何先达长叹了一声,没有说甚么,那一下长叹声,简直像是一块大石压向听到的人
心头,使我不由自主,在自己的胸口上搓揉了好一会。
我再叙述往事,有间歇的时候,就和白素讨论铁天音的行为,两人一致的结论是:
铁天音在老十二天官的记载之中,知道了有“神仙”的存在,也可能知道了和“神仙”
联络的方法,他到苗疆来,是来寻找“神仙”的!
有了这样的结论之后,我不禁大摇其头:“虽然是传说,但所有的传说之中,有机
会遇他的人,不会有坏心肠的,像他那样,用火箭射神仙,若是神仙一还击,他能抵抗
吗?”
白素道:“这一点暂时想不通,等见到了铁天音时,他必然有所解释。”
我没好气道:“他还敢来见我们?”
白素沉默了片刻,才道:“他一定会来见我们 他心中并不以为他自己的行为不
对,像他这种,在儿童或少年时期,经过残酷的生活环境的人,会有一种变态心理,认
为全世界都亏负了他,他有权向全世界索偿!”
白素的分析很有理,铁天音的童年,正是他父亲铁大将军自权力的高位上摔下来的
时候,必然影响他的心理状态,变得不正常!
我叹了一声:“照我想来,他无论如何,难以解释自己的行为!”
白素没有再和我争下去,那时,已经度过了漫漫长夜,到了破晓时分。我们三人的
脚步又快,在听到了河水滔滔的声音之后,更加快了脚步。所以,当东方幻出了一大片
彩霞时,已经可以看到那座“陈月梅之墓”了。
猛哥已经把墓修得很像样,在墓旁还有一间石屋。在我们走近的时候,石屋中有一
个苗人走了出来,见了我很是高兴,快步迎了上来。那是一个很扎实的中年人,隔远就
叫:“我叫麻责,猛哥族长叫我来看守这墓的!”
我走过去,拍打他的肩头:“你可以回去了,回去告诉猛哥族长。一愿神虫要找的
那人已找到,他不必到处奔波了!”
那个叫麻责的苗人,听了大是高兴 显然在这里守墓,绝非优差,能回苗峒去,
当然再好不过。
我在说到“要找的那人已找到了”的时候,伸手向何先达指了一指。
何先达这时,离墓大约有十来步,他不是不动,而是以极慢的速度,一寸一寸地在
移动,双眼睁得老大,胸脯起伏,呼吸急促,双手紧握。
我知白素都没有催他,白素自顾自把天亮之后摘来的鲜花,一大簇,放到了墓前,
然后和我并肩而立。
何先达慢慢移向墓前,再慢慢地伸出手臂来,抱住了墓碑 猛哥已改立了石碑,
刻的就是当日写在木头上的字,他把自己的头,抵在石碑上,抵得极紧,不一曾,在他
的头和石碑之间,就有鲜血渗出来!
他不是一头撞上去,而是用力抵著石头,以致流血,看来更是骇人,以他的气力而
论,我不怀疑他可以把头骨压碎!
我大声说了一句:“你还没见过你女儿!”
何先达 我相信他在那一刹间,真是又萌了死意的,被我一言提醒,身子陡然一
怔,抬起头。额上一缕鲜血流下来,样子甚是骇人。
他声言发颤:“是,我还没见过蓝丝!”
我道:“我会和她联络,要她来看你,我看你不会再离开的了!”
我说著,指了指那石屋。何先达连声道:“是!是!有现成的屋子,太好了!”
那蛊苗也弄明白了何先达是替代他的人,所以很是殷勤:“这屋及四周,我都施过
术,百毒不侵,可以放心打开门睡觉!”
何先达倒不在意这些,他在苗疆游荡那么多年都没有事,本身早已百毒不侵了!
麻责欢天喜地离去,石屋中设备齐全,还有好几筒酒,我和何先建喝著酒,何先达
的情绪,像是平复了些。多年来,他一直想在苗疆中发现陈二小姐,现在,虽然事实残
酷,但也算是“找到了”。他的悲痛,也有了归宿,情绪自然也不再那么激动了。
他把一杯酒,浇在墓上,在墓前跪了下来,我趁机道:“我们告辞了!”
何先达并不挽留,只是向我们挥了挥手,甚至连头也不回。
我和白素手拉著手离去,走出了老远,两人都不说话。我们都在想,何先达这一生
,不知如何详述,他若是肯抛开自责,以他武术的高超造诣,还是很可以有一番作为的
,但是看来,他这一辈子,是不打算重回社会的了。
白素先开口:“只顾向他说往事,忘了向他问往事了。”
我点了点头:“是,该向他问当年白老大大闹哥老会总坛的事。”
当年,白老大在哥老会的总坛,大展神威,最后虽然不免身受重伤离开,当时何先
达还是一个少年,但也有幸目睹。据他自己说,他吓得躲到了桌子底下。虽是如此,当
年如此惊心动魄的场面,由亲身经历过的人来说,一定也有声有色!
白素静了一会,又道:“不要紧,二姨的墓,总会常来,有的是机会!”
我知道白素的心意 她母亲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阿姨的墓,自然也可以略慰孝
思。
因为红绫曾说“在蓝家峒见”,我们心急想见她,所以赶得很急,一路上,两人都
不断地抬头看天,希望可以看到红绫自天而降,或是在天上飞过。
到了第三天中午,离蓝家峒已经不是很远,已有自峒中外出的苗人见到我们。
我招手叫来了几个,问他们:“十二天官回来了没有?”
苗人都答:“回来了,昨天晚上回来的,可是……可是……可是……”
众苗人说得很吞吞吐吐,我不禁大奇,因为苗人性直,很少讲话半汤不水的。
我追问:“可是怎么?”
一个年纪较轻的苗人道:“他们回来之后,就一直躲起来不见人。”
白素细心:“往年不是那样的吗?”
那苗人道:“往年,祭老天官回来,十二天官都会问众人说说祭祀的情形,和说老
天官当年遇到神仙之后,自身也升仙的故事。”
另一个补充道:“这次一回来,就甚么人都不见!”
白素道:“峒主没告诉他们我们来过?”
苗人道:“峒主根本没有机会见到他们!”
虽然十二天官在蓝家峒的地位极突出,但是他们回来之后,连一峒之主也没有见过
他们,这事情就显得很不寻常了。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一时之间,想不出是发生了甚
么事。
我们别过了那几个苗人 看得出,由于十二天官的行为失常,苗人都有点忧心忡
忡。
我们加快了脚步,越过了那道水流湍急的山溪。就看到有不少苗人,三五成群地众
在一起,愁眉不展,见了我们,虽然一样打招呼,可是在热情之中,也难以掩饰他们心
中的忧虑。
不问可知,苗人的这种情形,也是和十二天官有关的了。我们才一进峒,就有人去
报告了峒主,所以又高又瘦的峒主,迎了出来。
我们急急地行了礼,我就问:“十二天官呢?”
峒主顺手指了一指,我对蓝家峒的一切已经很熟悉,知道十二天官自成一国,十二
个人有一座竹屋,和其他苗人的居所,有几十公尺的距离,峒主这时所指的,正是那幢
竹屋。
峒主的神情很是沮丧:“他们一回来,就飞快进了屋,传出话来,不准人接近,不
准人打扰!”
我吸了一口气:“我……和白素,可以例外吧?”
峒主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能肯定。
我和白素迳自向那屋子走去,到了距离只有十公尺左右时,峒主和几个苗人,便不
再跟在我们的后面。我又走近了几步,也感到了虽然一点动静他没有,可是在寂静之中
,却有一般神秘之极的气氛。
我站定了身子,和白素握著手,朗声道:“十二天官,我和白素来了!”
我可以肯定,只要十二天官在屋子里,一定可以听到我的声音。可是第一遍、第二
遍之后,屋子中一点反应也没有。
那种寂静,就更令人感觉异样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又说了第三遍,并且加了一句:“我们看了老十二天官的记述
,发现他们遇到神仙的那一部分,神秘莫测,所以来和你们商量一下!”
当时,我全然不知道有甚么事发生在十二天官身上,我之所以特别提出老十二天官
遇到“金甲神”的事,只是想及这类奇遇,任何人都会有兴趣,十二天官是苗人,笃信
神仙的存在,自然更容易打动他们的心,使他们不再拒绝和别人接触后来,才知道误打
误撞,我那一番话,恰好和十二天官的近来遭遇有关。
说了那一番话之后,没有多久,我见到屋子的门打开,有一只手自打开了一些的门
中伸出来,向我们招了一招,示意我们进去。
我们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