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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准备好了,白素一来听电话,我少不得要埋怨她几句,可是一听得她说的那
番话,我想生气,也生不出来了。
她道:“还记得我们的女儿。第一次见到海洋时的惊讶吗?她到文明社会那么久,
没有真正接触过海洋,在这个小岛上,她才知道海洋是怎么一回事。”我叹了一声:“
要使她真正了解海洋,只怕至少要一年半载,你准备在岛上住多久?”
白素的回答,叫我吓了一跳:“直到她厌倦了为止。”
我苦笑:“那个岛很小,应该一天就厌了。”
白素道:“你错了,她迷上了潜水,而且不用潜水设备,你绝对无法想像她的肺活
量有多大,岛上的土著,本来是精于潜水,可是全给她比了下去。”我不禁说不出话来
,海底世界是何等多姿多采,红绫一直只是在山林之间窜跳奔跑,忽然之间,享受到了
身在水中的乐趣,那是不容易叫她放弃的了。
在我沉吟不语间,白素又道:“再告诉你两件事,好令你放心。第一,她的潜水教
练太出色了,你再也想不到,这孩子,真有缘分,人人都喜欢她,她也能到处都遇上出
色的人。”
我一时之间,想不起有甚么出色的潜水人可以得到白素这样的称颂,所以我催道:
“是谁?”白素吸了一口气:“木兰花的妹妹,昔年有东方三侠之称的 ”
我失声:“穆秀珍。”
白素的声音大是得意:“可不是她。”
我也掩不住兴奋,穆秀珍是木兰花的堂妹,水性之佳,简直已到了离奇传说的地步
,像在“水中可以伏三日三夜”这样的描述,放在她的身上,一点他不夸张。江湖传说
,这位女侠,一入了水,简直就不是人,而是一条鱼。穆秀珍也十分自负,曾说在水中
,能及得上她的,只有“鱼人”都加连农一个 都加连农是从小在海洋之中,由一群
章鱼养大的,被尊为印度洋的海神,曾只身在海洋之中,对付过轴心国的潜艇。穆秀珍
说只有“鱼人”才能胜过她,可知她的自负程度。
红绫有这样的“教练”,也有天生的优良体质,自然可以放心。
白素又道:“还有,秀珍一开始就告诉红绫,要潜水,就不能使身体内有太多的酒
精,所以,她喝酒量,只及以前的十分之一。”
我知道白素对女儿的嗜酒,一直耿耿于怀,现在她自然心满意足了。
我叹:“好,我来,请陶启泉为我安排飞机。”
白素答应了一声,这才又听到了陶启泉的声音:“卫,刚才你像是有点不高兴。”
我据实道:“是,但现在没事了。”
陶启泉压低了声音:“在岛上的人全都有趣极了 只除了温氏夫妇,那胖女人
”
我笑了起来:“别惹恼她,她哭叫起来,你那小岛会陆沉。”
陶启泉也笑:“你女儿会有办法对付她 我由于有商务活动,所以才把他们一起
请来的。还有,蓝丝也可爱之极,想不到我两个乾女儿,都和巫术有关。”
他像是有说不完的话,我道:“见面再说。”
十多小时之后,正当日落时分,我在那小岛的沙滩上,看到了红绫在满天晚霞之中
,自金光闪闪的波涛之中,冒出水面,全身水珠乱洒,向前飞奔过来的情景,不由自主
,紧握住在身边的白素的手,认为那是人世间最美丽的奇景。红绫是在海中泡了一天,
到天黑才肯上岸来的,所以她不知道我来了。那时,我背光而立,夕阳映在红绫金黄色
的身子上,在我这个父亲的眼中看来,她全身金光闪闪,简直就是从海中冒出来的女神
。
她应该不是很看得清我,可是她的目力十分锐利,我相信那是她当野人时训练出来
的本领,她居然隔老远就看到了我,大叫一声,立刻向我飞奔了过来。
我也自然而然,发出一下呼叫声,向她奔了过去,两人迅速拥抱在一起。
她身上全是海水,自然也弄湿了我的身子,可是我一点也不在乎。
红绫想将我抱起来打转,身为父亲,若是叫女儿抱了起来打转,好像有点不成体统
,所以我用力稳定了身形。我立刻知道自己做对了,因为有一个我未曾见过的女人,正
迅速接近我。我当然知道那是甚么人,那自然就是穆秀珍了。
她身形颀长,穿著深黑色的泳衣,肤色如古铜,笑容爽朗热情,整个人,是快乐和
健康的代表,一看到她,就使人自然而然,心旷神怡,胸襟大开。
我略推开红绫,红绫已大声叫:“海洋真好玩,海洋比山岭有趣多了。”
我忽然说了一句:“你忘了你那些在山中的猿猴朋友了吗?”
我忽然会这样说,自然是为了一直惦记著,想再入苗疆,去找那件“发光的背心”
之故。
红绫绝无机心,她呆了一呆,根本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立刻又转向穆秀珍,直著
喉咙叫:“秀珍姨,你来,这是我爸爸。”
我皱眉:“红绫,讲话不必那么大声。”
红绫一挺胸:“在高山之颠,在大海之滨,大可尽兴呼叫,人天合一,不必扭捏拘
礼。”
这几句话,出自红绫之口,我实在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红绫吸收知识的速度再
快,也不可能会一下子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我立时向走向前来的白素看去,白素微笑著摇头。红绫的感觉敏锐,已经知道了我
和白素“眉来眼去”为了甚么,她哈哈笑著:“这些话,全是秀珍姨教我的,秀珍姨说
,我和她性格一样,这叫著臭味相投。”
说了之后,她居然摇头摆脑:“这臭味相投,绝不是说我和秀珍姨臭,在古语之中
。就当作同气类解,出在一本叫《左传》的书中。”
我一生之中,经历之奇,自认非凡,可是这时所感到的吃惊,也是非同小可,张口
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不久之前,还一身是毛,只懂得吼叫的女野人,现在
竟在我的面前,讲解起中国古文来了。
过了好一会,我才缓过气来 由于实在太意外,竟然忘了该和穆秀珍打招呼。
我还是有点声音异样:“天!你学了那么多。”
红绫高兴地笑:“秀珍姨告诉我,我就记住了。”
穆秀珍在一旁道:“红绫有惊人的记忆力,没见过比她更可爱的孩子了,卫先生,
你真幸运。”
我这才想起,和她还是第一次见面,忙和她握手:“上次借用了你们的天下第一奇
船,又打扰了你们的工厂,可未曾道谢。”
我这一番话,自问说得再得体不过。在《错手》,《真相》这两个故事中,我都得
到过云氏工业集团的帮助,向他们借了天下第一奇船“兄弟姐妹号”。我又曾在他们法
国的工厂中切割一个怪容器,几乎闯了大祸,现在见了面,不是应该首先道谢吗?
可是我的话才一出口,红绫首先肆无忌惮轰笑了起来,穆秀珍也毫不客气地哈哈大
笑,连白素,也笑得用手按性了胸口。
我被她们笑得莫名其妙,双手叉住了腰,红绫道:“爸,秀珍姨一知道你要来,就
说,你见了他,必然会说那一番话,几乎一字不差。”
我听了不禁有些啼笑皆非,看来穆秀珍和红绫,真是臭味相投之至,完全是一样的
性情。
红绫又道:“爸,妈说,我要做秀珍姨的乾女儿 ”她说了之后,大有忧色,“
是不是以后再也不能下海了?要到海里去,怎么能乾,一定湿了。”
她说来认真之极,话一出口,穆秀珍已一面怪叫,一面笑得喘不过气来。
(四)欢乐的小岛
白素用大毛巾替红绫抹湿漉漉的身子,一面向她解释“乾女儿”的意思,红绫自己
也笑了起来 一时之间,海滩的欢乐,真是难以形容。
我游目四顾,问:“怎么不见小宝和蓝丝,他们不喜欢海洋?”
白素笑:“怎么不喜欢,可是小宝的父母在,蓝丝就不能著泳衣,她腿上的刺青,
叫温妈妈看到了,可是一个大麻烦。”
穆秀珍显然已知蓝丝的来历,她立时道:“那位温夫人,真是,我赞成蓝丝别遮掩
。”
这个提议,深得吾心,我立时举手,可是还未曾出声,白素已道:“这玩笑开不得
,温夫人那么胖,只怕真会脑充血,反正他们住不久,等他们走了之后,蓝丝有的是嬉
水的时间。”
我笑了起来:“在电话中听,陶老大对他们两人也不是十分欢迎,待我略施小计,
请他们早日归去。”
穆秀珍高声赞同,白素道:“看来,你们父女两人,都和秀珍臭味相投。”
我们一面说著,一面走向一列屋子,屋子前是一幅草地,在暮色四合之中,已燃起
了火把,草地上现出神秘悦目的图案。
陶启泉装束轻便,正向我们迎来,在他的身后跟著两个人,一男一女,却是盛装,
男的甚至还打著领结,女的身形巨大如航空母舰,一身衣服的颜色,比修得很好的草地
还要绿。
那自然是温氏夫妇了 看到他们,我并不奇怪,因为我早知他们在岛上,可是我
一时之间,想不透他们何以穿得如此隆重。
在他们的身后,又跟著手拉手儿的一男一女,男的身形高,年纪轻,貌相俊美,也
是西装笔挺,我要定了定神,才能认出他就是温宝裕来。还好,在他身边的蓝丝,没有
穿上晚礼服,不然,我真会以为甚么家族的神经病发作了。
看到小宝这样的穿著,我忍不住大笑了起来,隔老远就一面笑一面叫:“小宝,你
发甚么神经?今晚有化装舞会吗?”
我依稀看到温宝裕有点愁眉苦脸 这时,陶启泉已来到了近前,我和他熟得不能
再熟,一见面,就互相拍打、拥抱。
陶启泉趁机在我耳际迅速地道:“这两夫妻……不,那胖女人有神经病,坚持要表
示对我的尊敬,所以要一家子服装整齐,幸好我吩咐蓝丝,绝不可听她的,不然,人都
会昏过去。”
我听得又是一阵大笑,小商人见了大商人,一如小贼见了大盗一样,总是崇敬非凡
的。温妈妈热中名利,行为古怪一点,倒也是人之常情。
我低声道:“等我要他们漏夜离开。”
这时,温氏夫妇已来到了近前,温妈妈看到我和陶启泉如此熟络,神情不胜欣羡,
又恭维陶启泉:“陶先生,你真随和,人家随便拍打,你也不生气。”
温宝裕跟在妈妈后面,长叹了一声,声音极大,显然是叹给我听的。
可是她妈妈却一点也不明白何以要长叹,反倒抓住了机会,进行“家庭教育”
当然也是做给陶启泉看的,她道:“小宝,做人要有朝气,长吁短叹的人,没有进取心
,要不得 陶先生,我们家小宝,平时也不是这样的人,这两天,不知道为甚么,老
是愁眉苦脸的。”
她的这句话,倒是把大家都逗乐了 全人类都知道小宝为甚么愁眉苦脸,只有她
不知道。
我向陶启泉使了一个眼色:“我动身来的时候,你的一个手下,说是集团新设立的
东方医药部门要扩充,有一笔很大的中药交易,要我带口信给你,找个代理。”
我那几句话才一出口,温妈妈双眼放光,立时道:“我们温家,祖宗三代经营中药
,是老字号了,在中国各省都有长久的客户。”
陶启泉随口道:“好啊,我委托你们代理 不过事情很急,你们要连夜赶回去才
行。”
温妈妈吞了一口口水,意似不舍,向温先生望了一眼,终于一顿足:“要不是你没
有用,你一个人去就行,我可以多陪小宝些日子,大家高兴。”
陶启泉忍住了笑:“温夫人还是一起回去的好,我这就叫人准备。”
陶启泉比我还做得出,竟即迫著温氏夫妇上机:“晚餐就在飞机上吃好了。”
就这样送走了温氏夫妇,小宝没有到机场去,只是在车子驶走之后,他双手高举,
宣布:“可以笑他们,但请别太过分。”
陶启泉笑:“没有人要笑他们,只是我们想过得自在一些。”
温宝裕首先发出了一声欢呼,脱下外套,解下领带,远远抛了开去。红绫一把拉住
蓝丝:“来,我带你去游水,太舒服了。”
蓝丝也发出了一下欢呼声,我忙道:“且慢,蓝丝我有话要问你。”
蓝丝双手抱拳,看来我再坚持,她会向我下跪,她俏脸上那股哀求的神情,使我自
然而然挥手:“去吧。”
蓝丝大叫一声,跳得老高。温宝裕向我解释:“她从来没有在海里游过水。”
一句话没有说完,两人已经手拉手,飞奔而出。红绫身子动了一下,像是想跟了去
我就在她的身边,所以可以感到她的意向,可是她却终于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