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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一点也不性急:“你没听她说吗?运气好的话,看下去就明白了。”
我瞪了白素一眼,在塘边拣了一个树桩,坐了下来,白素在走来走去。
这次出来,由于早已预算会是长途旅行,所以准备充分,红绫力气又大,单是粗竹
筒酒,就带了三筒,我就取了一筒慢慢来喝。
其时夕阳火红,眼看天色快黑了,我长叹了一声:“全家都在泥沼边,今夜晚饭未
准备。”
白素听了笑:“照我看,我们的宝贝女儿,是想在泥沼中捉甚么活物来当晚餐。”
我吃了一惊:“烂泥塘中,能有甚么好吃的。”
白素道:“我也不知道,可是单看她那么起劲专注做一件事,也是赏心乐事。”
白素这一句话,探得我心,若红绫在大忙特忙,还不时向我们做一个手势,隔上些
时,又飞快地来到我们身边停一停,都叫人心神俱畅。
不一会,已有好几十块石块在塘边。先前离去的两头老猴子,也回转来,竟然各抓
了一头小鹿来,小鹿还在呦呦乱叫。
我和白素都吃了一惊,不知红绫意欲何为。我喝了一口酒,大声道:“烤了这两只
鹿来吃了吧。”
红绫在塘边答:“不,等一会有更好吃的。”
一听得红绫这样回答,我不禁对白素大是叹服,她早就知道红绫的目的了。
只见红绫一伸手,提过了一头小鹿,双手一扭,就扭断了鹿颈,把鹿血全都洒在石
块上,手法乾净利落之至。神情自若 叫爱护动物协会的人见到了,至少要将她号枷
三日示众。
放了两只鹿血,几十块石头,都已染了血,她折下根树枝,取出了小刀来,将树枝
的一端,削得十分失利,变成了一件武器。
红绫一直十分热中各种锋利的小刀,收集了不少,身边总有几柄在。
她削好了木棒,试了试尖端,神情像是不很满意。
(我把这一段经过写得很详细,实在是由于经过很有趣,而结果又出乎意料之外的
缘故。)
白素见到了这等情形,提醒她:“何不把小刀绑在树枝上?”
红绫侧头想了一会,采用了白素的建议,待她绑好了小刀之后,神情大是满意,又
飞快奔了过来,紧紧搂了白素一下,再回到塘边。
这时,天色已黑,好在正是月明之色,在这种荒山野岭处,月色特别明亮(空气特
别洁净的缘故)。
红绫开始行动,她指挥著猴群,把染有鹿血(已乾凝)的石块,一块一块,抛进泥
沼去。
等抛了七八块之后,我们注意到,石块是先抛大的,再抛小的。
我和白素讨论,我道:“抛石头下去干甚么,难道下面那活物吃石头?”
白素道:“我看是石头上的血,下面那活物,多半嗜鹿血,会舐去石上的血。”
我点头:“是,先抛大的,沉得深,再抛小的,就可以逐步把塘底的活物引得浮上
来,然后 ”
我说到这里,作了一个挺杆前刺的手势 这时,红绫正执著那绑了小刀的树枝,
在塘边全神贯注。
而且,本来是很平静的泥塘面,这时,随著石块抛下去,泥浆溅起之后,塘面泥浆
起伏,大有暗涌,可见下面那活物,身体不小。
白素忽然紧张起来:“那不知是甚么怪物,不知是不是有危险?”
我笑道:“要把它抓来吃了,还怕它吗?”
白素摇头:“不然,老虎、鳄鱼,都有人抓了来吃,他们可全是吃人的。”
我摊了摊手:“你看这阵仗,去打扰她,只怕更危险。”
这时,石块已差不多抛完了,而泥浆中的暗涌,起伏更甚,红绫的神情也更紧张。
等到最后一块石头抛下去,忽然泥浆之中,冒起了一个怪头来,红绫也在那一刹间
,大叫一声,对准了那怪头,直刺了下去,出手快绝,一刺之后,随即向上一挑,“呼
”地一声,自泥塘之中,挑出了一大团物事来。
那物事呈抛物线,落向她的身后,就在我们不远处落到了地上。
我们还未看清那是甚么东西,只看出它是有成人大小,那东西一落地,身子扭动,
极快地想窜回泥塘去。可是红绫一声呼喝,十七八头猴子,一起扑了上来,压到了那东
西的上面,阻止它回逃。
红绫大声欢呼,在红绫的欢呼声中,忽然有一下接一下的婴儿啼哭之声传出来,“
唔哇”、“唔哇”,清彻瞭亮。我陡然一怔,最先想到的是,难道是附近又有妇人在产
子,像当年猛哥发现了陈二小姐一样。
那个念头,至多只是半秒钟的事,我立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而白素显然比我早
半秒明白是甚么事,因为她已经叫了起来:“放它回去。”
白素一叫,红绫立时向我们望来,神情大惑不解。我怕她再下手去刺,也叫道:“
放它回去。”
红绫神情更是不解,可是她还是叫了一声。随著她一叫,堆成一堆的猴子,一下子
散了开来,月色之下,我们也看清了被红绫从泥塘中挑上来的那东西 正是它,发出
宛若婴儿啼哭的声音,那是一条其大无比的娃娃鱼 极珍罕的动物大鲵。
它是有一公尺半长,这种大鲵,蛮荒大泽,正是它的原产地,想不到竟有如此之大
的。
这时,它扭动身子,迅速向泥塘滑去,一路之上,仍然发出“呜哇”、“呜哇”的
叫声,昂著头,样子可怕,和它发出的声音绝不相称。
转眼之间,“扑通”一声,跌进了泥塘之中。
红绫听了我们的话,可是神情大惑不解,向我们望来。我先开口:“这东西叫娃娃
鱼,是珍罕动物,我们不应该杀害珍罕动物,要保护他们。”
红绫明显地不明白:“正因为少,才难得,那肉,好吃之极。”
白素道:“少,就要保护,我们可以烤鹿吃,鹿多,吃不完。”
红绫依然不明:“人也多,不必受保护,可以杀来吃。”
看来,要她明白何以稀有生物要受保护的道理,还真不是容易的事。
当晚,烤了鹿吃,向她解释了很久,到临睡,她还砸著嘴:“你们没吃过,所以会
把他放回去。”
我和白素都笑,可是笑到一半,我突然想起,要把那条大鲵弄出泥塘来的过程,绝
不简单,十分复杂,红绫是怎么学会的?
(六)撕心裂肺的惨叫
我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第一个答案来得很自然:是她在做女野人的时候。
但是这个答案经不起考验 那么复杂的捕捉过程,毫无疑问是人类的行为,就算
是野人行为,也应该有野人教过红绫,或红绫看其他的野人做过。
可是,除红绫之外,又未闻另外还有野人。
那么,红绫是如何学会的 把问题向前推,她是何以一见了这泥塘,就知道塘下
有大鲵的?
我们一起向她看去,看到她正在挖地,不一会,就挖出了一个不知是甚么植物的根
块来,笑孜孜地向我们走了过来,把根块递给了我们,简单地道:“好吃。”
那种不知名植物的根块,确然香甜可口,我看到白素一面吃著,一面握住了她的手
问:“刚才捉娃娃鱼的办法那么聪明,谁教你的?”
红绫笑,答案简单之至:“就是那两头灵猴,我见它们捉过几次,就学会了。灵猴
,所有的猴子都爱吃那会学小孩叫的东西,放了回去,他们失望极了。”
竟连猿猴也爱吃娃娃鱼,真是不可思议之至。
当晚,红绫睡了之后,我对白素道:“灵猴再灵,也不能有这样的精密行为。”
白素不同意:“也很难说,生物行为精密起来,人类尚且不如,白蚁会建造有空气
调节的大巢,编织鸟会用草来筑巢,都灵巧过人。”
我心中仍有著疑惑,但是一时之间,想不出究竟,只好暂时存疑了。
本来只需三天的行程,走足了六天,另外有一个十分主要的原因,是从第二天早上
起,我们就发现,可能有人在跟踪。
最先有这个感觉的是红绫 自然是由于她的野外生活经验丰富,所以警惕性特别
高的缘故。
那天早上,她先是侧著头,视线落在的七八公尺外的一株大树上 那时,跟著我
们的猴群还不是很多,大约只有五六只。
红绫看了一会之后,就和那几只猴子“交换意见”,有声音也有手势,众猴也各有
表示。
然后,她问我和白素:“昨晚,你们曾爬上树去?”
我和白素一起摇头,红绫浓眉一扬,突然跃了起来。奔向那棵树 她的步幅大,
动作又快,事实上,七八公尺的距离,第三步已经跨到了。
(世界最短距离赛跑,十公尺赛事,通常跑六步半,她去跑,准赢无疑。)
一到了树下,她抬头向上看了一下,就向上攀去,迅速到了离地约有六七公尺高的
一根横枝上,她向我们大声叫:“昨晚,有人睡在这里。”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觉得十分之不可思议。要是如红绫所说,那么这个人选择了
这棵树过夜,目的是甚么呢?当然是为了监视我们。
因为在那个位置,居高临下,可以把我们昨夜宿管处,一览无遗。
不可思议的是,甚么人会这样做,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为了甚么?
红绫在那横枝上来回走了几遭,又用力嗅闻,然后,不沿树干而下,竟是一跃而下
,神情十分恼怒。我道:“或许不是人,是猿猴?”
红绫摇头:“若是猿猴,一定会来和我相会。那人……”她说到这里,向我和白素
望来,神情变得迟疑,“难道和我以前一样,是一个野人?”
她这样说了之后,四面张望,皱著眉:“这人……还在……不远处,不过要找他出
来,也不是易事。”
我想起红绫自己也曾在距离我和良辰美景之前五公尺处,伪装成一节树干,听我们
说话的情形,也跟著她四面看著。
白素看到我们这种疑神疑鬼的情形,不以为然:“别那么紧张,就算有人曾在近处
出现,那人也不会有恶意。要不,我们昨夜根本不知近处有人,他要对我们不利,我们
难以预防。”
白素的话很有道理,红绫又想了一会,才道:“我要把他找出来。”
她这样一说,等于是要和她所说的那个人,玩一场游戏了。所以我和白素,也就不
急于赶路,拖长时间,好让他完成“把那人找出来”的心愿。
接下来的日子中,红绫一直坚持,“那个人”一会近,一会远,在跟踪我们。只不
过在晚上,“那个人”会在离我们较远处休息。
红绫曾布置了由她率领的猴群搜索队,搜索的范围,约莫是以我们所在处为中心,
半径一公里的范围,而且往往突然发动。可是,每次都没有结果 也不能说没有结果
。只不过结果并不是“把那个人找出来”,而是顺便带回了许多稀奇古怪的食物,动植
物都有。
有一头黑色的猴子,抓了一条足有半公尺长的蜈蚣来献给红绫,红绫十分高兴地接
了过去,立时躲过一边,不一会回来,手中已空空如也。我和白素骇然互望,知道那蜈
蚣,已叫她活剥生吞了。
白素作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神情,我握住了她的手,安慰她:“据说蜈蚣是天下美味
,当年曾偷入御厨房,最懂得吃的丐帮帮主,九指神丐洪七公,也嗜吃蜈蚣,这么大的
,一定是珍品。”
白素没好气:“洪帮主可是煮熟了来吃,不是吃‘刺身’的。”
我“哈哈”大笑:“这才叫别出心裁,推陈出新。”
红绫一直没有把“那个人”找出来。一直到了捉到了那条大鲵,又放了回去的那个
晚上,还是没有结果。我忍不住对白素道:“我开始怀疑,是不是真有‘那个人’的存
在。”
白素十分相信红绫的感觉:“以她野外生活的经验,她不会弄错。”
我道:“那个人是甚么人,如此神通广大,竟能跟踪我们好几天而不被发现?”
白素更正我的话:“早就被发现了,只是还没有把他找出来。”
我心中一动,伸手指向白素,白素捉住了我的手,她的手很冷,她道:“我也想到
过,但不会是她。”
白素口中的“她”和我用手指向她的意思是一样的 会不会是陈大小姐呢?
我一扬眉,白素道:“她不会做这种鬼祟的事。”
我没有说甚么,但免不了“腹诽”了一下:“当年把我们的女儿抱走,也不见得甚
么光明正大。”
白素又道:“会不会是那种外星人?”
我笑了起来:“当然更不会,外星人在天上飞来飞去,又会发光,在地上跟我们干
甚么?”
讨论没有结果,第二天早上,红绫又指挥著众猴搜索了一阵,仍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