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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敢去在公寓大楼入口处摆摊卖烤鸡的那一家。
几个月以前,我买好做晚饭的材料,正往回走着,忽然被卖烤鸡的“喂,喂”地喊住了。我回过头一看,他顺手塞给我一包青花鱼的寿司,并且说:“太好了。旁边的寿司店给了我一包寿司,可是我吃完饭了,正琢磨着给谁呢。正合适。”我脸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只好接过来那包东西。从此以后,我尽可能不从卖烤鸡的前面过。
到车站的小卖部和菜店去,同样也需要勇气。因为这两个地方的售货员都是十分喜欢打听事的大妈。
在外面呆了很长一段时间,回来了。她们就会问:
“好久没见你了。哪儿去了?”
“哟,你在啊。我还以为你搬家了呢。”
她们捏着要找给你的钱,就是不给你,眼睛里充满了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好奇。
在一个街镇住了七年之久,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都得和店铺的人们成为熟人。他们肯定在观察来客的行动。我很难把自己不再去T亭、烤鸡店的原因解释清楚。我跟妹妹、朋友解释说“我是因为不好意思”,可是她们谁都不相信。
SUPPADAKA(素っ裸)[赤裸裸]
把裸体展示给他者看的次数,很容易与造型美、异性感觉的魅力成正比,而与教养则成反比。
妹妹在小学六年级以前,总是穿着弟弟的游泳裤,在沙滩上跑来跑去。没有一个人相信她是个女孩。一次,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向她喊道:“那边的男孩儿,把球帮我拣过来。”妹妹拾起被浪涛翻弄的水球,使足劲儿把它踢到了大海里面。她身后顿时传来“这个破孩子!”的怒骂声,可她睬也不睬,以漂亮的自由泳姿向浅海游去。从海里上来,妹妹的身体在暑气和阳光笼罩下,很像是“未来少年柯南”,与线条柔美的同龄少女的身条简直是大相径庭。
妹妹十六岁的时候,主演过我写的戏剧。那时候,观众似乎都以为她是个男孩子。让她穿上立领制服,手里握上一把明晃晃的屠刀,妹妹的眼睛就变成了放着光的两条裂缝。
过了二十岁,妹妹身上仍然没有丝毫的女性味道。我倒是觉得,她作为演员的魅力也正在这里。
今年,妹妹二十四岁。最近这段时间,她不断地在V电影里露面。为她执导的有高桥伴明,还有最近去世的神代辰巳。导演很好,可是演的都是全裸的角色,真让我惊讶不已。
报纸上登了她一条小消息。《日刊现代》的题目是“管她裸不裸”,《日刊体育》是“阿柳舍身全裸”。
高桥导演拍的作品,我在电影院看了。神代辰巳拍的,我看的是录像。无论哪部都让我感叹不已,她身上一点肉都没有。与她拍对手戏的男演员(椎名橘平和柳幽灵)拼着命捧着她的胸部,想让她的胸部隆起来。可是,肋骨一根一根的,数都能数清楚,没有办法。
在高桥导演的作品里,妹妹扮演的角色是一个吸毒者,从一个饭店卖春女变成了流氓的情妇。在神代导演的作品里,她被设计为一个淫荡的女人,在一对兄弟之间来来去去。但是,在我看来,哪个人物都像是个离家出走的少女。
我打电话给妹妹说:
“我看到了。”
“看到了?特别黄吧?”
“是吧。不过,干那事的时候,你老叫什么。那么多次性的场面,你演得都像是刚刚失身了一样。”
“本来嘛,神代导演一个劲儿地说,使劲儿叫,使劲儿叫。”
“你去了吗?葬礼。”
“去了。看到他的遗容了。”妹妹说起葬礼的情形,显得倒是十分投入。顺便,她又告诉我说:“昨天,爸爸给我来了个电话。也不知道他是听谁说的。说我演的录像带一定得让他看一看。……那是绝对不能让他看的。哈哈哈……”随着妹妹的干笑,在明亮的春日阳光照射下的窗户上,电影里面的妹妹的性交动作倒转回来。
看到周刊杂志上的凹版图片,从趋势上讲,女性好像分成了两类,一类认为自己的裸体是美丽的,一类认为自己的裸体是丑陋的。而我是属于拼命找寻美丽部分那一类的。因为女性在任何的地方都可以找出美丽的。无论是眉毛,还是脚脖子,甚至是臀部的凹陷处……
SEIYOKU(性欲)[性欲]
与生殖相分离的人的性欲,既是万恶之源,也是文化的伟大推动力。
翻开字典查阅“性欲”一词,上面这样写着:“寻求男女之间肉体上交涉的欲望。”
我第一次感觉到性欲是在什么时候?如果性欲不是指性交,而是指想和其他人进行身体接触、或者指被触摸的欲望的话,那我很早以前就有。
记得是在从幼儿园回家的路上。我看到公园长椅子下面掉了一本杂志。当然,那时候我还没有任何关于性的知识,但是一眼看去也知道那是一本黄色漫画。黄色漫画被雨水浸透了,湿乎乎的。我用小树枝像使方便筷子那样一页一页地翻着看。有一幅画上画着的是,一个胸部和臀部十分丰满的女人对着男人叉开大腿的模样。我记得,当时我看到这幅画,后背感到一阵发麻,就好像被浇了一身凉水似的。
小学低年级的时候,我一有时间,就央求妈妈带我去伊势佐木町的“有邻堂”去。母亲在百货商店搜寻降价商品的时候,我就站着看漫画。漫画柜台在书店的角落,离收银台很远。男人。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必定会出现在那里。就好像和我事先约好了在那见面似的。他们的年龄有大有小,有的像是上补习班的,有的像是公司职员。但是,他们的行为却是如出一辙。男人们装作查看书的书脊上的字,从左右绕到我的身边,然后从旁边偷看我的身体和脸。接着,他们会蹲下,抽出放在和我膝盖高矮的地方的书,把书塞在我的大腿之间。我动也不动,继续看漫画,男人呼吸急促地,用书角撩起我的裙子。
当时,我每天坐公共汽车去上钢琴班。
一次,坐汽车的时候,车上一个乘客也没有。而平时车上总是很拥挤,我感到有些奇怪。我坐在了后面第二排的双人座位上,十分宽松。到了下一站,上来一个男人。是个戴着鸭舌帽的五十多岁的男人。他径直走到我的身边,坐在了我旁边的座位上。随着汽车的晃动,男人逐渐靠近我的身体。然后,他把手放在我的腿上,从裙子上面抚摩起我的膝盖来。但是,他没有像书店的那些男人们喘着粗气,身体颤抖。相反,我倒是陷入了这样的状态。我颤抖着,双腿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我头紧贴在玻璃窗上,看着外面的风景。男人撩起来我的裙子,把手伸了进去。当内裤被他拉到了长筒袜的位置上的时候,我闭上了眼睛。本来,我该在下一站下车的。可是我没有按下车铃。车一直开到终点的车库,也没有任何人上车。
这是我九岁时的事情。
这些记忆是不是表现出我性欲的萌生呢?想到男人们的这些事情,我并不感觉到有什么不快。这要说奇怪,也是有点奇怪。要是那些禁欲的女人,这种噩梦般的记忆很有可能会使她们对所有的男人产生厌恶。而对于我,他们只不过是可怜、吝啬、滑稽的存在而已。
性,越认真就会越可笑。就像《圣经》上写着的那样。主曰:汝勿奸淫。
ZOKU(俗)[俗]
如果自己的俗物性是精神污物的话,那就应该排泄出去。但是,难办的是,它(排泄出以后)将会流淌到他人那里去。
一位做编辑的朋友告诉我,因《大拇指P的学徒时代》而成名的松浦理英子,不久之前一直住在没有冷暖气、没有浴室的公寓里。另外,那个编辑还用十分尊敬的语气对我说,他曾经碰巧遇到过抱着洗脸盆、洗澡回来的松浦女士。笙野赖子获得芥川奖的时候,曾经在回答某个杂志社的采访时说过,自从开始写小说以后,她根本就不再出门,在公寓里躲了将近一个月。
以大江健三郎、丸山健三为代表的纯文学作家们,似乎完全割断了与俗世界的联系,好像生息在圣洁而孤高的世界之中。
我好歹也算是个纯文学作家,但是我与他们不同,完全沉浸于俗世之中,身上有着许多现代青年那种随波逐流的地方。
首先,我抵抗不住流行的诱惑。菲律宾的果冻、意大利的奶油点心,只要让我看上后,我就会把便利店里摆着的这些东西买个精光,舍不得留给其他的人吃。而当这股热潮过去之后,我就会立即兴味索然。
我抵抗不住天然化妆品的诱惑。我经常翻看时尚杂志,一旦看到某个模特一天要喝两升矿泉水,我也就会大口大口地喝水。假如看到有文章说酸奶对皮肤好,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往脸上涂抹酸奶。黄瓜、盐、黄莺的粪、牛奶、柠檬、ALOE,所有的东西,我都想把它们涂在脸上。不过,底粉、眼影一类的东西,除了上电视、上杂志用过一两次以外,我从来不用。口红,我也是一支没有。
最近我又开始收集起健身俱乐部的宣传册子,尽管我肯定不会去。
我外出时穿的衣服,全都是名牌。其中,JURGEN LEHL、SYBILLA、MOGA最多。我们家的家训是:外出的时候必须穿名牌。对于这条家训,我是毫无保留地接受了下来。
有一段时间,我只要看到《ANAN》《OLIVE》上刊载了自己喜欢的发型、服装的照片,就一定要把它们剪贴起来。而且,还要给它们贴上“发型”“服装”“鞋”等的标签,分门别类地把它们夹起来。挺可笑的。不过,这种事情顶多持续一个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也就厌烦了。
我每周买的漫画杂志有:《SPINET》,《YOUNGSUNDAY》,《BIG IC ORIGINRL》,《YOUNG CHAMPION》,《ACTION》。我既买少女漫画杂志,也买所有的周刊杂志。我一天当中最惬意的时间,就是泡在浴缸里翻看这些杂志。虽然我已经没有体力再去蹦迪(十几岁的时候,我经常去),但是只要喝醉了,我就会顺口说“走,去卡拉OK包间”,让那些编辑们直皱眉头。说是说,可是我却很少唱歌。
把自己一幅俗物的模样写下来,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我也很想像河野多惠子、吉田知子那样(由于不清楚她们的私生活,我也是随意想象而已)来一次纯文学式的生活。不过,我的这种想法也只不过是随波逐流的现代青年式的一种憧憬而已,我仍然会沉浸于俗世之中,在俗世之中继续凝视着这个世界。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这一年我一件名牌衣服也没有买过。
TIBUSA(乳房)[乳房]
喜欢巨乳的男人,有恋母情结;而喜欢小乳房的,对于性本身有压抑感。
我上小学的时候,被人叫做“飞机场”。原因是我的胸部平坦。上了小学高年级,同年级女生的胸部都开始丰满了起来。她们戴上了AA罩杯的乳罩或者运动胸罩,而我却毫无此种必要。
事情发生在六年级春天体检的时候。
我们班的班主任是个三十多岁、有着河童河童,日本传说中的一种动物,住在河中,形如儿童,头顶凹陷处存有水。一般的秃头的男老师,名字叫T。女生吵闹着,都不愿意在T面前脱得只剩下一条内裤,特别是那些来了例假的孩子都急得快哭了出来。但是,到了时间,大家还是老老实实地脱掉了衣服,抱着胳膊遮住乳房,按个头大小排在保健室的走廊上。
当保健大夫把听诊器放在我胸部上的时候,T龇着牙笑了。
“柳的奶被剜掉了嘛。”
正在后面探着头往这儿看的班委E子高声笑了起来,说:“真的,真的。”
从那天起,我的外号就变成了“剜掉了”。我之所以没有直接升入当地的公立中学,而去考私立中学,也许就是为了逃避这个外号。
后来,我在书店翻看书才知道,我的这种乳头,医学上叫做乳头内陷,正如它的名字一样,乳头陷在乳晕之中,是一种畸形。几年以前,我去看妇产科的时候,女医生告诉我:“小孩子要是吃奶的话,太费力气了。最好做手术让它露出来。”到温泉洗露天浴的时候,朋友们反复地盯着我说:“一般乳头不是都立着吗?”妹妹有机会就大声喊“去十仁医院治治吧”,拿我开心。我这个妹妹,我在“赤裸裸”那条目里写过,她的乳房跟没有差不太多。
父亲曾经评价过已经分居的母亲的乳房,说它是“猩猩的奶”。这个比喻真是恰如其分。
我和妹妹的乳房之所以如此贫弱,完全是遗传所致。母亲、姨妈、外婆的乳房都可以都用一只手拢住,而且都冲外。看来,我们也只有认命了。外婆是个不认命的人,过了五十岁,她还做了隆胸手术。母亲对我说这件事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