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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鸢一愣,顿时心中一暖,这才明白昨晚他那番话的真意是什么。那双波光粼粼的大眼睛中不由又多了三分情意,看着胤禛由衷地说道:“爷,谢谢您。”
胤禛的俊脸破天荒地红了一红,随即掩饰似的转过头去,干咳了一声道:“好了,没事就赶紧把帘子放下来,这样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晴鸢笑嘻嘻地让秋玲把帘子放下来,忍不住掩口偷笑——这个男人啊秋玲也是笑成了掩口葫芦,说道:“主子,贝勒爷对您真好。”
晴鸢笑着,低垂下眼帘。
就这样,小夫妻俩一路慢慢悠悠往前走,不但照顾了晴鸢的病体,而且若是碰到什么山清水秀的地方,还停下来驻足观赏一番,有时胤禛甚至会亲自抱着晴鸢到那山林中去游玩一阵,自由自在,却是比跟着大队人马走舒服快乐多了如此一番边走边玩下来,待他们来到京城郊外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天上烈日当空,不管是骑在马上还是坐在车上,都是一身的汗流浃背。日头渐猛,晴鸢怕胤禛在外面晒着会中暑,便将他叫到了马车上来,虽然有些闷热,但总好过被阳光暴晒。
夫妻俩正聊着天,忽听小林子在外面说道:“爷,前边儿有个茶棚,您和福晋是否要歇歇脚?”
胤禛想了想,按他的本意自然是直接回京比较好的,但一看身旁的晴鸢,顿时改了主意,说道:“歇歇吧。”
“喳。”小林子的声音明显多了几分雀跃,紧接着便听到几声细小的欢呼声。
夫妻两人相视一笑,看来这日头荼毒得外面的随从们也有些受不了了。
马车停了下来,照旧是胤禛抱着晴鸢下来。路边的这个小茶棚并不大,看来只不过是乡里农户搭起来赚几个小钱的地方,甚是简陋。但胜在能有树荫遮蔽,在烈日下给人带来几许清凉,他们也就将就了。不过这茶水是万万不会喝别人的,一来怕不干净,二来这种地方也没什么好茶喝。
小林子和秋玲手脚麻利地用自带茶具和茶叶给二人呈上了两杯清茶,其余的随从们四散开来,一方面是把守四周,另一方面也是趁机歇息纳凉。对于他们这番作态,周围的人自是有些侧目,但这里是京城近郊,南来北往的人多了,人们也都有了几分见识,倒也并未引起什么大的骚动。除了自动跟他们拉开一定距离以外,其余的人们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并未有半丝异样。
“哎,你们听说了吗?前边儿太舟村老赵家的大姑娘昨儿被人抓走了”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人们吃喝之余,自然是要说些风言风语来助兴的。
另外一人嗤笑道:“这可不是什么奇闻了昨儿那些人那么嚣张的气势,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谁还能不知道?”
之前说话那人叹了一声,道:“也是老赵家的大姑娘的命数不过是长得标致了点儿,就招惹来了那群恶狼,也算是红颜薄命了吧”
一旁另有一人,听口音像是从外地来的,不由问道:“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难道官府都不管管吗?”
“管?”先前那人哼了一声,道,“怎么管?谁敢管?且不说这县太爷不知收了别人多少好处,就说那抢人的,乃是当朝国舅爷家里的人,谁敢多管闲事?”
那外地人显然还有些不通世事,闻言忍不住讶道:“县太爷收受贿赂?天子脚下居然也有人敢这么干?国舅爷又是哪个?”
众人哄笑起来,有人说道:“天子脚下又如何?皇上坐在金銮殿里,咱们这犄角旮旯的事儿怎么能传到他老人家耳朵里?还不是县老爷说什么就是什么。至于你问那国舅爷,不就是那位内大臣索额图吗?”
“嘘”当即有人吓白了脸,神色仓皇地看着他道,“你小子不要命了这种话都敢明目张胆说出来,仔细明儿个就下了大狱死得不明不白”
那人顿时脸色一白,自觉失言,赶紧闭上了嘴,再不说话。
听到这里,胤禛却已是气得脸色发白。
市井百姓只是一知半解,胤禛和晴鸢却知道他们说的其实是领侍卫内大臣赫舍里?索额图,孝诚仁皇后赫舍里氏的叔父,世袭一等公。因着帮康熙帝铲除鳌拜有功,更兼是皇太子胤礽的最有力支持者,在朝中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深得皇帝的欢心。
晴鸢看着胤禛的表情,忍不住担忧地伸出手去,拉住他的手叫了一声:“爷。”
胤禛回过神来,看见晴鸢忧心的眼神,不禁扯了扯嘴角,努力拉出一个笑容来,道:“放心,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呢?晴鸢暗地里叹了口气。她知道胤禛平日里最是一板一眼的人物,不敢说一心为公,却也真心是为朝廷着想、替大清尽忠的,听到这等无法无天的事情又怎能不气愤难平呢?但事情既然涉及索额图,却不是他可以轻易插手的了第一百四十二章 陪侍第一百四十二章 陪侍(加更两章合一求订阅)“爷,”晴鸢轻轻叫道,“咱们走吧。”
胤禛看了她一眼,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眼神晃动了一下,点点头道:“走吧。”
听了这话,秋玲赶紧走上前来,扶着晴鸢站起身,缓缓向外走去。胤禛跟在后面,微微一个眼神,小林子急忙凑上前来,胤禛在他耳边悄声吩咐了几句。
晴鸢眼角瞄了瞄,心中一叹。胤禛这脾气,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也不想想万一事机败露,或是失败了,会有怎样的后果不过,以他的聪明,应该会仔细斟酌,谋定而后动的吧?
摇了摇头,她一个内宅女子也管不了那么多,由着他去弄吧。反正他是皇子,再糟糕也不会惨到哪里去,而她只要能安安静静过日子就行了,要求也不算太高。
因为有了这番插曲,后面一路上胤禛的兴致都不算太好。主子不开心,下人们也都不敢放肆,这一行人中气氛便有些低沉。好在此时已经走到了京城边儿上,不多时的工夫就已经进了城,他们也不耽搁,直接便向着四贝勒府走去。
一进城门,胤禛便派了下人前往家中报信,因此当他们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宋氏和李氏已经守候在外,等得望眼欲穿了。
也难怪她们心急如焚。眼见着别的贝勒、阿哥们都已经回来了,自家的贝勒爷却还不见踪影,两人难免奇怪。打听之下,这才明白原来是福晋受伤未愈,四贝勒陪她走在后面,两人嫉妒得红了眼的同时,却也不得不耐着性子慢慢等待。
谁知这一等就是一个月。
胤禛和晴鸢足足花了比别人多一倍的时间才回到京城,这夫妻俩是怎么走的旁人多少能猜出来一点儿,再加上京城里贵人家里面盛传的四贝勒夫妇鹣鲽情深,倒也没什么人觉得奇怪,只苦了宋、李二人,任凭嫉妒的心火灼烧着,却完全无计可施。
而当她们看到胤禛亲手从马车里抱出了晴鸢的时候,那仿佛合二为一的身影更是令她们几乎妒忌得发狂低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愤恨和不甘,微微颤抖的双手藏在衣袖间,指甲几乎掐进了手心里,宋氏强忍住心中的嫉恨,走上前去,甜甜说道:“奴婢恭迎贝勒爷、福晋回府。”
李氏也不甘落后,跟在她身后,同样躬身道:“奴婢见过贝勒爷、福晋。”
胤禛看了她们俩一眼,淡然说道:“都起来吧。路上辛苦,福晋有些累了,进去再说。”说完,也不等二人回话,便大步向里走去。
宋氏和李氏对视了一眼,站起身来,低眉顺眼地跟在他身后,至于心中是否如脸上表现出来的这般恭顺却又是两说了。
胤禛直接将晴鸢抱回了卧房里,回头一看宋、李二人居然还跟着,不由皱了皱眉头说道:“今儿个乏了,你们且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儿个再说。”
宋氏心中一揪,随即恭敬地说道:“婢妾知道了,贝勒爷和福晋就请早点儿休息吧,婢妾不打搅了。”说完退了下去。
李氏见宋氏已经退了,自然不敢再留下,急忙也跟着告辞而出。看着前方腰挺得笔直,背影无比僵硬的宋氏,她的眼中突然谲光一闪。
晴鸢确实是很累了,此时其实早已沉入了梦乡,即使被胤禛抱来抱去也不曾惊醒过来。她毕竟身子虚,尽管一路上已经尽量减缓了速度,还时不时停下来休息,但这长途的旅行还是耗干了她的所有体力,还没到家就已经撑不住了。因此倒不是胤禛故意给两个小妾落面子,实在是她们留下也没什么用,故此才将两人遣走。
放下了晴鸢,胤禛立刻派小林子去找太医。秋玲则心疼地给晴鸢换了衣服,擦净身子,然后便等着太医前来诊查。这连番的折腾也不见晴鸢醒来,若不是她的呼吸平稳、神态安详,怕不又要被人当成了昏迷去不一时太医来到,细细察看了一番,证实晴鸢不过是体力消耗过度,因此才会沉睡不醒。而她的伤势则因为保护得力,并没有恶化的征兆,胤禛这才松了口气。
既然晴鸢没事,他草草洗了个脸,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后,便直奔紫禁城而去。这些日子虽是得了康熙的允许,陪着晴鸢慢慢回京,但也耽搁了不少正事,因此回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去向皇帝报到,以尽臣子的本分,免得被人抓住了把柄。
却说晴鸢这一睡便是整晚,连晚饭都没吃,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来。
睁开了眼,她忽然觉得身边冷冷清清的,一时之间不禁有点不适应。看了看身边的床铺,已经空了,想来胤禛已经上朝去了,不由自嘲一笑。
自从她受伤之后,胤禛便一直陪伴着她,两人朝夕相处,基本上时时刻刻都在一起,渐渐便习惯了相互依偎的日子。如今回到了京城,也回到了现实,他毕竟是贝勒爷、是皇子、是大清的栋梁,自有堆积如山的事情要做,又怎会像以前一样整日陪着她卿卿我我?
所以说,她不想嫁给皇子,情愿平平淡淡也不想要荣华富贵,只可惜人生半点不由人。
坐起身来,身子还有些虚,只觉得四肢发软。她轻轻叫了一声:“秋玲。”
“奴婢在。”秋玲赶紧推门进来,见她醒了,喜上眉梢道,“主子终于醒了,奴婢这就服侍您起床更衣。”
她由着秋玲摆弄,一边不经意地问道:“爷什么时候走的?”
秋玲说道:“贝勒爷四更天的时候就起身了,但是那会儿主子睡得沉,贝勒爷就不让奴婢们吵醒您。对了,贝勒爷吩咐下了,厨房一直热着您的早餐呢,一会儿奴婢就给您拿来。”
小丫头看来精神很好,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晴鸢也不去管她,任她说个够,只是有些感叹胤禛的勤劳——四更天就起身了,不愧是个做大事的人穿好衣服,洗了脸,梳好头,秋玲便到厨房去拿了准备好的早餐。如今回到了京城,自然一切吃的、用的无不讲究。出门在外那么长时间,很久没吃到家里厨娘做的可口饭菜了,晴鸢胃口很好,不禁多吃了几口,喜得秋玲眉开眼笑。
吃完了早餐,又服了药,晴鸢这才走出了卧房,在外间坐定方没有一会儿,便听小丫鬟来报,说宋氏和李氏来给她请安了。
是了,回来除了失去另一半的温暖以外,还伴随了另一个“副作用”——胤禛的小妾们。她是真的不耐烦跟她们打交道,但只要她还是正室一天,这就是避不开的折磨。
叹了口气,她道:“让她们进来吧。”
小丫鬟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就见宋氏在前、李氏在后,两人袅袅婷婷走了进来,看见晴鸢之后,双双下跪道:“奴婢参见嫡福晋,嫡福晋吉祥。”
晴鸢笑着说道:“两位妹妹不必多礼,快快请起。”说着,又命小丫鬟给二人摆上绣墩,赐了座。
宋、李二人谢过之后坐下,宋氏即关切地看着晴鸢道:“奴婢在家中便听说嫡福晋在围场上受伤了,心中真是着急得不行,恨不得能插翅飞到嫡福晋身边,照顾您。”
飞到她身边照顾她?错了吧怕是应该飞到胤禛身边,取她而代之才对。
晴鸢笑了笑,对她的说话左耳进、右耳出,丝毫不放在心上,淡淡地说道:“让妹妹担心了,真是抱歉。我确实受了点儿伤,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皇上、几位娘娘、还有各位阿哥、福晋们都待我极好的,如今也没什么大碍了,你就放心吧。”
李氏仔细瞧着她的面色,叹道:“福晋的脸色不好,想来是调养得不好、休息得不够。如今既已经回到家中,更应该好好补一补,福晋如今这样子,奴婢看了心里真的是很痛啊更不用说贝勒爷了。奴婢恳请福晋好好调养,早日恢复健康,让贝勒爷放心,也让我们姐妹放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