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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有四
小羽十三岁那年,我开始着手给他选妃,结果被许娜娜要死要活的给挡了一年。结果第二年又赶上北方闹饥荒,小羽已经执政两年有余,却也是头一次遇上这种大事他就不得不披挂上阵,这一耽误就又是两年,一拖就拖到了十六岁。
我心里边一直记着当年那个什么活到四十岁的狗屁命格,开始和所有上了年纪的女人一样,惦记着抱孙子,希望能见到新生命的降生。但是我却不知道怎么跟小羽说这方面的事情,本来我寥寥无几的经验还是全都来自于罗凌,我还没有脸皮厚到把这些事情告诉自己的儿子……
想了想,我决定把这个光荣而重大的任务交给罗誉。
结果罗誉拼了命的拒绝我。
我和罗誉两个人就差争的头破血流的时候,小羽十分有出息的,自己带回来了一个女人。那一刻我突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可以无师自通的。
往深里问了才知道,这姑娘是小羽捡回来的。我知道了之后陷入了巨大的恐慌。而且,她还会武功。
于是我陷入了更加巨大的恐慌。
自□之后立刻着手调查这个钟晓的身世,偷偷摸摸的调查了半个月才发现情报有误,钟晓她不是会武功,她会的是法术,是个神棍。
真相更加让我接受不了。
可是我还没动手做什么呢,小羽就已经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了,质问我为什么要调查他的女人,并且说,朕的女人朕自己知道是什么样子的,母后操了这么多年的心,也该歇歇了!哦对了母后,魏言魏将军战功赫赫的,也该是时候把人从边关叫回来了,老人家手里一直握着重兵会很累。
许娜娜安慰我说那是小羽的青春期到了,我搞不懂青春期是个什么东西,只是觉得罗翌伤透了我的心,臭孩子越长大就越不听话。一看到他跟那个神棍在宫里头胡闹我就闹心,索性把手里的东西该交出去的交出去,该藏起来的藏起来,之后挪到远远的护国寺住下了,眼不见为净。
现在跟在我身边的丫头还是当年罗凌安排给我的小玉,这么多年她还果真没有嫁人,死心塌地的跟着我。耽误了一个姑娘的大好年华,不管怎么说都觉得有点儿对不起她。
可是对于这些我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能干看着。有的时候夜里睡不着起来晃悠,山风嗖嗖的吹在脸上跟刀子一样,心里总是想着一些有的没的,觉得我自己太自私,明明知道别人过的不顺畅可是也就是想想就算了,从没有什么实际的。
“娘娘。”小玉抱着一袭披风出来披在我身上,皱眉口气有些责怪的意思:“您怎么又大晚上的跑出来啦,山里头不比上京的,您也要着紧身子些。”
我揉揉脑门,就着凳子坐下,看着天空里寥寥几颗星星低声道:“本宫也不是故意睡不着的啊,本宫这心里头也烦着呢。”
小玉倒了一杯参茶给我,斟酌着问:“娘娘是想念皇帝陛下了吧?不如咱们回去……”
“胡说八道!”心里头莫名其妙的起了一股火,强压下去,瞥了她一眼说:“本宫知道山里头苦了些,你这孩子偏偏不听话,趁现在年纪也不大赶紧找了人家嫁了才是正经。本宫真的没几年好活了,到时候你没个仰仗的,可怎么办?”
小玉没有说话,无声的抗拒着我。
我胸中升起一股无力感,这些人,一个个都反了天了!一个我都管不了啦!
……
我的情绪一直很低,负面情绪怎么都掩盖不住,一听到什么风吹草动就先想到坏事,悲观的又想上吊自杀,但是潜意识里觉得我也许真的在四十岁以前死不了,所以就没有折腾自己。很快的,我找到一件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人只要忙活起来了,就没时间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这个注意转移法是许娜娜教给我的,她在信中充分的表达了自己的担忧之情,表示她要来一趟,希望我能做好准备迎接她。
原话是这样的:我亲自过去一趟,列队欢迎就不用了,最起码干娘您得亲自的去接我。
我想了想,打发小玉带了一群随从列队欢迎她去了。然后那丫头嘴巴咧的几乎要绕着脑袋的回来,连着说:“这次真是倍儿有面子!倍儿有面子!我两辈子加起来也就今天这么有面子!”
我和蔼又慈祥的摸着她的脑袋说:“别以为你那点儿小心思我看不出来,说吧,上京到底怎么了?瞧你这一上来就往死里头给我灌迷魂汤的。”
“没啊!”许娜娜迅速的摇头一本正经的说:“能有什么事儿啊!啥也没!您别瞎猜!大家都好着呢。”
我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转移了自己的视线。
许娜娜笑着摸了摸鼻子说:“嘿嘿,干娘我给你带了一份礼物,看了不要太激动哦,要不您先猜猜是什么?”
我抬眼看了一下她捏在手里的匣子,闭了眼睛靠进椅子里漫声道:“画像?”
“哇!干娘您好聪明!”许娜娜夸张的跳了一下,窜过来把献宝似的把匣子递给我:“您看看,我画了快一年了呢!”
我示意小玉打开给我看,结果小玉的手还没碰到匣子呢就被许娜娜拦了回去,一脸庄重的对我说:“干娘,这个礼物我希望您能亲手打开看。”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坐直身子慢慢的抽出静静的躺在匣子里的画轴,不知道是不是受许娜娜影响了的,我居然有些紧张起来。稳了稳心思,慢慢的摊开那幅画,看到了乐正浓的脸。
这幅画很长很长,全部展开才窥到全部面目,是乐正浓的等身画像。
那眉那眼就像是真的一样,好像下一刻就能从画里面走出来。我心里头正感概,却有两滴莹润落在纸上,很快融入画中,伸手在眼睛上一抹居然抹出一把老泪来,我心头疑惑:“怎么就流眼泪了呢,难道真是老了?”
“干娘不老。”许娜娜低着头,肩膀有些微颤,双手撑在我的膝上,像是跟谁较劲一样低声反驳道:“干娘怎么会老呢?不老不老……”说着说着,忍不住抚在我膝上低低的哭起来。
我匆匆收了画像,腾出手拍拍许娜娜的肩膀,手忙脚乱的安慰她:“别哭别哭,这孩子怎么地就说哭就哭了呢?快别哭啦,叫国师知道了又该笑话你啦。”
许娜娜摇摇头,直起身子反手抹了把眼泪故作轻松的说道:“国师他已经答应我辞官了,这么多年都憋在上京里头,我都快长蘑菇了真的,想跟国师两个人天南海北的走走,也算是不虚此行了哈哈哈哈……”
她笑的让我心里头一惊,下意识的捏着她的肩膀问:“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要辞官?是不是谁给你什么委屈受了?嗯?跟干娘说,干娘给你做主。”
许娜娜一个劲的摇头,连着又甩出几串泪珠子,哑着声音说:“没呢,这些愚蠢的古代人谁能给我气受啊!我就是总觉得以后见不着您了,心里头难受。”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像是落水之人抓着浮木那般抓着我的手说:“干娘您也跟着我们出去看看吧?啊?别老呆在这里荒山野岭的,看不惯谁咱不看就行了啊,别委屈自个儿……”
我一直觉得许娜娜这次很不对劲,但是怎么都想不明白是哪里不对劲,她这句话一说出来,我忽然茅塞顿开,柳暗花明的窥到了一角光亮:“是不是钟晓……”
“没有!”许娜娜不等我说完就急忙开口堵我:“什么都没有!贵妃她好好的呢!您别瞎想……”
“娜娜,你跟我说实话。”我认真的看着许娜娜,一字一句的问:“钟晓干什么了?”
许娜娜缄口不言。
“说!”我站起身子,厉声道:“你若是还认本宫这个干娘就说!把你知道的都给我一字一句的说出来。”
许娜娜像是被我吓到,跌坐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看了我好久,忽然低下头不敢再看我:“乐正大人的坟墓被挖开了。”
她说这句话时声音极轻,似乎要低到尘埃里去。但是我却神奇的听清楚了,一字一句听的清清楚楚,如雷贯耳。
我跌坐回凳子里,身子内里像是被掏空了,整个人成了一副破落浮萍,我听到自己的干涩的声音:“好好的,好好的挖他的坟做什么?到底是要折腾什么!?他坟里头能有什么啊,一个衣冠冢……死了都不让人安生,怎么就,怎么就这么心狠呢?”
眼睛里源源不断的有眼泪争先恐后的涌出来,我像是被人兜头打了一闷棍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了。伤心失意是什么感觉我还真是不知道,只是觉得多年前心头上被捅出的口子还没长好呢,就又被人照着原来的伤口戳,戳一下还不满意,戳了一下又一下的。
可恨的是哪怕就这么被戳死了,自己连哼哼一声都不行,更别说报复回去了。
报复?怎么报复儿媳妇?
我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脑子,晕晕乎乎的问了一句:“然后呢?挖出什么妖精没有?那女人准备怎么跟我交代?”
许娜娜思考了很久,像是准备在脑子里组织好最温柔的语言来告诉我:“贵妃说乐正大人的墓被过路的小鬼给占了,所以挖开驱鬼来着,干娘您不要生气啊!对了对了,贵妃她有身孕了,已经三个月了,您快能抱上孙子了……”
我静静的听完,吩咐许娜娜下去休息。自己一个人拖着步子出去,踩着落日的余晖一步步的走上最高的那个山头。用了许多时间,上去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呆坐了半晌然后沿着原来的路子回去。
第二天私下里找了一个暗卫潜回上京去,把乐正浓的骨灰拿了回来。
我那天坐在山巅之上,最高最接近神抵的地方发了一个誓:再也不回上京了。
再不回去了。
生死有命
半年后,小羽到护国寺进香,顺便来接我回去。
将近一年没有见到他了,其实我真的很想念他,不管怎么说那都是我的儿子,我对他就是狠不下心来。
所以我跟着他回去了。
那个站在最高的地方发的誓言,不到半年就被我自己给打破了。
可见誓言这种东西果然不能当真的。
不管是别人发给你听,还是你发给别人听。
性质其实都一样。
我觉得小羽肯定知道我知道了乐正浓坟墓被挖开的事情了,但是他就是不说,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如今钟晓挺着个大肚子,小羽又那么喜欢她,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想来想去,我还是没有骨气的把这件事情给选择性遗忘了。我开始考虑要不要把乐正浓的骨灰偷偷放进罗凌的陵寝里面去,我就不相信有谁敢挖开罗凌的坟来看?
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简直太明智了,我实在是太聪明了。
结果我来没有来得及得意一两下,西西出现了。
许久都不曾出现的西西出现了。
西西从来都是个不拖泥带水的人,哦不,他是个不拖泥带水的神仙,所以他一见到我就直奔主题道:“快把你那愚蠢的想法全都收一收!”
我疑惑的问道:“我的脑子里有很多想法,没有实施之前我判断不出来它们是不是愚蠢的。哦,对,你不一样,你是神仙嘛!好吧,神仙大人,您能否说的具体清楚一点?”
西西狠狠的皱眉看着我,良久开口道:“我几乎都要以为你全都想起来了。”
我更加疑惑的问:“什么想起来了?”低头想了想觉得这样子说很不妥,于是换了一种说法道:“我忘记什么了?”
他用大段大段的时间来沉默。
于是我开始自省,自省自己说错了什么,自省的结果是:我什么都没忘记。
确切来说是,这三十多年的大事都没忘,小事忘了。
想出了这个结果我有点儿忐忑开口问:“呃,对了,认识你这么久了,我们也算是交情深厚了吧?你能不能给看看,我那儿媳妇肚子里是男孩?还是女孩?”
“不能。”他的回答真叫一个干脆又利落。
我失落的点点头说:“好吧,不能就不能吧。孔子不是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我看不到她怀的是什么,所以我不能勉强你去看。”说完复又道:“反正再过几个月她就生了,到时候再看也不晚。”
“我看不到她的。”西西难得有耐心的跟我解释:“就连你儿子的都看不到。”
我大吃一惊,然后调整表情吃惊的问:“你真的是神仙吗?”
他瞪了我一眼。
我连忙解释:“我没有鄙视你的意思,我的意思就是说为什么神仙会看不到凡人的命呢?那实在是太奇怪了。你看,连我能活到几岁都有人能看出来了,为什么你……”看着他越来越阴郁的表情,我觉得我还是闭嘴的好。
“反正你不要把乐正浓的骨灰放进罗凌的陵寝里去!”
他摔了这么一句话给我,人就雷厉风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