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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霞正说得兴起,灵儿重重拍一下桌子,脸红红的气愤说道:“明霞不是看上我爹了吗?竟然这么快就变心了,真是的,我讨厌你。”
明霞也不高兴了,站起身指指灵儿:“你讲不讲理,我看上你爹你不许,如今忘了他和别人订亲也不行,依你的意思,我该守着对你爹的一片心,一辈子不要出嫁是不是?”
灵儿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既看上我爹,怎么能轻易变心呢?你也舍得……”
明霞叹口气:“他于我是天上明月,远远看着也就罢了,够不着摸不着的,我认命了……”
灵儿一听她夸如墨是天上明月,又高兴了,过去挨着明霞坐下说道:“就是嘛,我爹什么样人物,明霞姐不知道,昨日来个媒婆,她……”
明霞一听也为如墨抱不平,二人同仇敌忾又说到一处,叽叽呱呱说笑着夜深方歇……
第二日黄昏如墨和明生回来,灵儿打了洗脸水沏了茶,明生洗着脸笑说:“进山这么多次,头一次碰上了险境,要不是魏郎中早有防备,我就被那黑熊一掌拍死了。”
如墨擦着手脸笑道:“都是你顽皮,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招惹那些家伙,远远避开就好。”
明生笑道:“那只小熊毛茸茸胖嘟嘟的,两只脚立起来,抬高着口鼻,两眼一眨不眨看着我,我想也没想就过去抱住了,然后就听到地动山摇的,回头一看,一个庞然大物正飞奔而来。”
如墨坐下喝着茶:“小熊定是头一次见到人,对你好奇,小熊是好玩儿,可大熊最见不得人动它的宝宝,还不跟你拼命?”
灵儿听得心惊胆颤,明明如墨云淡风轻坐着,依然不放心问道:“爹可受伤了?”
看如墨摇头,才追问明生然后呢,明生笑道:“然后魏郎中给他扔了一罐蜂蜜,我也放开了小熊,小熊找娘去了,母子两个就走了,吓得我一身冷汗。”
如墨笑道:“那是你运气好,这头黑熊怀着身孕的时候,碰上过我,它当时身子笨拙,倒也没攻击我,我给它留了一大包坚果,这次估计认出我来了,不,应该是闻出来了……”
灵儿送明生走的时候,狠狠说了明生几句,你怎么就那么不小心,要是害我爹受了伤,我跟你没完。明生十二分委屈:“灵儿就不怕我受伤吗?”
灵儿不耐烦道:“有我爹在,能让你受伤吗?天黑了,快回家吧。”
说完转身回去了,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如墨睡梦中听到院子里有人舞剑,睁开眼看窗外天色朦胧,难不成雪茵突然回来了?披衣出门一看,竟然是灵儿,扬声笑道:“学了这么多年,没见早起过,今日怎么想起闻鸡起舞了?”
灵儿没理他,只是练得更加卖力……
15。 客栈
接下来的两个月,灵儿一直如同战斗中的公鸡一般,张开了翅膀准备着那个人会再来,不料风平浪静,她终是放下心来,却也头一次对爹爹有了隐瞒的事,既然没来,为何要说呢?灵儿理直气壮之余,不免有些心虚。
心底想什么,练剑却是一日也不肯懈怠,竟有些风雨无阻的架势,如墨每次都看着她笑,这些本领是雪茵一招一式教的,小家伙大概太想雪茵了。
时令入了八月,如墨再次上山采药,入冬后百草枯凋,此时正是最好季节,灵儿执意要跟着去,如墨自然不许,灵儿缠着他厮闹不休,如墨就问她为何,灵儿不敢说是怕他有危险,要陪同前往保护他,说出来定要惹来一阵嘲笑。
如墨见她不说话,顿时了然于胸,问她可是贪玩,灵儿忙点头说是,两眼扑闪着说:“对啊,如今是八月了,山上有很多果树,我去摘果子吃,再说了,庐山不是在彭泽县吗?说起来,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豫章城呢,真想去外面看看。”
如墨一听有些愧疚,说起来灵儿是他的女儿,他虽也操心,劳力却多是大雷和雪茵,带灵儿出门的也是他们夫妻多一些,如墨足迹遍布大江南北,不把出门当回事,从没想过带灵儿出去走走看看,这么一想就痛快答应了,如此一来明生却去不成了,总得有人看家,明生虽说盼了很久,也只能让着灵儿。
如墨怕灵儿骑马受累,特意备了马车,谁知灵儿一看就摇头:“爹平常怎么样出门,我也跟着爹怎么样,这样才有趣。”
如墨点头一笑随她,又担心她长途骑马太累,让灵儿与他共骑一匹马,灵儿雀跃着刚要上去,又想起爹身上那乱人心神的气息,摇了摇头指指马厩:“我就骑自己的枣红色小马吧,师娘买了后,都是在附近转悠,它也需要练练脚程。”
如墨也由她,只是路上慢了很多,到了山下天色已晚,进了常住的那家客栈,老板娘一脸堆笑迎了上来:“猜到魏郎中这些日子要来,特意留了客房,如今上山的人多,烧香拜佛的观赏秋色的,魏郎中看看,桌子都坐满了,待会儿做好饭菜端屋里去吧……哎呀,这位水嫩秀丽的大姑娘是……难不成魏郎中成亲了?”
灵儿刚要发作,如墨摁住她手笑道:“掌柜的这回看走眼了,这是我家女儿,这次闹着要跟来游玩。”
老板娘仔细瞧了灵儿几眼:“魏郎中才多大,能有这么大女儿,老婆子不信。”
如墨笑道:“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相依为命养大的。”
老板娘这才点点头:“怪不得呢,就说老婆子不会看错,以为和明生来,只留了一间客房。”
灵儿刚要说不行,如墨笑道:“一间就一间,我女儿怕什么的。”
老板娘满脸堆笑送二人上搂,灵儿总觉得有人盯着他们,假装无意朝楼下扫了一圈,进了屋洗着手跟如墨悄悄说道:“爹,刚刚楼下有个人一直盯着你看,好像看到熟人似的。”
如墨笑道:“要是熟人直接过来招呼不就行了,为何只是看不做声,灵儿定是看错了,小丫头出趟远门,一心想着行侠仗义,做侠女是不是?”
灵儿噘了噘嘴:“爹又取笑我。”
如墨擦擦手坐在桌旁喝茶,灵儿梳着头说道:“是真的,刚刚那个人是个老头,衣着富贵,爹一进门他就盯着爹看,我们都上楼后,他站起来仰着头看,似乎是要记住我们住哪个房间。”
如墨不在意说道:“爹医过的人甚多,也有可能是旧识,没事,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这时伙计端了饭菜进来,父女二人用过饭,窗外天已黑透,伙计提了水来,如墨让灵儿先洗浴,灵儿红着脸到了屏风后,浸在浴桶里,十二分的难为情,一颗心儿正乱跳不已,就听如墨说道:“灵儿,要爹帮你洗发吗?”
灵儿忙说道:“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如墨哦了一声,灵儿洗好换了里衣,外衣也穿整齐出来,如墨看着她一笑:“一会儿就睡了,穿这么整齐做什么?早早睡下明日天不亮就得起,赶到太阳落山前回来,爹可不敢在山里过夜。”
灵儿答应一声,如墨过来拿过巾子擦着她头发,灵儿躲了躲:“爹,我自己来就行了。”
如墨咦了一声:“小丫头怎么扭扭捏捏的?”
灵儿夺过巾子用力擦几下小声说道:“爹,人家长大了嘛,好些事能自己做了。”
如墨愣了愣笑起来,揪一下她鼻子:“哦,原来我家灵儿长大了害羞了,不过跟爹不用害羞吧,就算将来出嫁了生儿育女了,在爹面前不也是小灵儿吗?”
灵儿不说话,如墨唤伙计换了水,自顾进去洗浴,待他出来灵儿只看一眼,心就又开始怦怦跳,爹怎么能这么好看,湿湿的头发散开来,有几绺贴在水润的腮边,双眸里藏着星光一般煜煜生辉,白色中衣微微敞开着,露出精壮的胸脯,肤色异常的白皙,比灵儿自己的还要白上几分……
灵儿舔了舔嘴唇飞快转过身去,不期然如墨踱步过来,手指在她发间拂了几下笑道:“干透了,睡吧,灵儿睡里面的床。”
灵儿点点头,捂着脸飞一般跳到床上,钻进被窝脱了外衣,侧身向里脸冲着墙,却怎么也睡不着……
如墨看得直笑,还真是长大害羞了,日日在自己身边不觉得,总认为还是那个黑瘦调皮的小丫头,怪不得老板娘说是大姑娘了,灵儿十二分紧张,如墨却十足的惬意,赤着脚坐在窗下拿一本书,等着头发晾干。
外面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如墨诧异着披衣打开门,灵儿已悄悄坐起,手里紧紧握着匕首,她警惕得想起白日里盯着如墨看的那个人。
如墨一开门,门外的人愣了会儿神自言自语道:“如此一看就更象了……”
如墨笑道:“老伯是不是认错了人?”
来人擦了擦额头并没不存在的汗水谦卑笑道:“可否请公子借一步说话?”
如墨摇摇头:“有话就在此地说也无妨。”
来人笑得更加谦恭:“隔墙有耳,能否进屋里说?”
如墨摇摇头:“有话就在此说吧,在下也要歇息了。”
来人期盼得看着他:“请问公子贵姓?”
如墨笑道:“在下姓魏。”
来人略略有些失望,追问了一句:“何方人士?”
如墨刚要回答,灵儿快步出来说道:“江州府豫章人士,不早了,没事请回吧。”
来人还要说话,灵儿往前一步,腕上寒光一闪,皱眉说道:“休要再啰嗦,你没有说明自己身份,却对我爹问东问西,我爹好脾气,我手上的匕首可不认人。”
来人看着如墨叹口气,转身走了,灵儿得意笑了笑,拉着如墨手:“爹,回屋睡觉。”
如墨点点头,进屋睡下问灵儿:“刚刚就是这个人吗?”
灵儿嗯了一声俏皮说道:“我就说能保护爹吧?手里家伙一亮,他就乖乖走了。”
如墨笑道:“其实他想问什么,不如一次说清楚了,这次没问清楚,他不会甘心,明日定然还要来扰。”
灵儿半信半疑,扫兴说声睡觉,紧张的心情也因此冲淡不少,又加长途骑马困倦不堪,过一会儿朦胧睡着了,天不亮灵儿即被叫醒,匆匆洗漱过用了早饭,动身上山而去。
此时的如墨又是另一番模样,头戴斗笠一身短打,灵儿看着心想,我爹怎样打扮都是那么好看,沿途果实累累层林尽染,灵儿活蹦乱跳得嚷嚷:“爹,原来采药这么好玩儿,怎么不早带我来?”
如墨笑道:“过会儿别叫苦就行。”
过了半山腰,游览的拜佛的人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山林越进越深,杳无人迹,近处草木连天,远处层峦叠嶂,除了鸟叫再无声息,灵儿有些害怕,紧紧跟在如墨身后,不停东拉西扯,如墨凝神细看寻找药材,时有时无答应她两声,灵儿心里更加寂寥,攀上一颗大树大声唱起歌来,歌声激起的回音更显山林空旷。
灵儿坐在树杈上,看着树下忙碌的身影,方明白山中采药危险只是其次,这漫山遍野的寂寞才真正令人恐惧,前年开始明生哥才跟着爹来,再以前都是他一个人,爹难道就不孤单吗?心里猛的拧了一下,跳下树来递了水囊在如墨唇边,掏出帕子给他擦汗。
如墨喝几口水笑道:“灵儿再唱几首歌给爹听,以前觉得不怎么好听,今日听来仿佛天籁。”
灵儿白他一眼,深吸一口气大声唱了起来……
16。 紧张
从那次以后,如墨每次进山采药,灵儿都要跟着,客栈中偶遇的那个身着锦衣的中年人,如墨早已抛在脑后,灵儿却一直记着,只是那个人再未出现。
每次采药都没什么惊险,灵儿却从没放松,佩着宝剑带着匕首,日常无事就勤练功夫,一练功夫难免想起师娘,隔一两个月都要去雪茵娘家看看,总是铁将军把门,邻居都说柳家一年多不见有人了,灵儿每次都怅然而归,如墨就安慰她:“爹每隔两年回一趟太康,看看我师父师娘,还有干爹干娘,明年又该回去了,到时候带上灵儿,可以去大雷家看看,说不定雪茵跟公婆相处甚好。”
以前因为雪茵在,如墨回去从不带灵儿,灵儿再哭闹也无济于事,是以早就死了心,再也没抱过一分指望,听如墨这么一说,高兴得扑过去搂住他脖子,连亲了几下,又是那股惑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心跳茫然中不自觉触上了如墨的唇,温暖水润,舌尖试探着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