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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夫记 作者:冬(晋江2012-06-12完结)-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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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笑着,迎面来了两位衙役,其中一位竟是本县捕头,恭敬朝着如墨一揖:“县太爷请魏郎中到县衙一叙,有要事询问。”
  
  如墨一笑跟在衙役身后往县衙中而来,县令请他到后堂,上了茶斟酌着开口,询问灵儿一事,如墨如实相告,县令一家向来都是请如墨医病诊脉,一直待如上宾,听过他言语,沉吟半天方说道:“本县自是相信魏郎中的人品,知道你所说句句是实,可今日一早沅水县衙来了公文,说是有人状告魏郎中十年前诱拐薛家女童,让本县配合,将魏郎中押到沅水问话。”
  
  如墨顿了一下道:“既如此,在下随公人至沅水县衙回话就是。”
  
  县令摇头道:“不可,还是本县回一份公文说明情状,看沅水县令如何回话再做定夺。”
  
  如墨疑惑道:“此事一说即可,怎么大人似乎有些疑虑?”
  
  县令看看他:“按理说来,此事可大可小,这沅水县令节日刚过,就急急差人送了公文来,似乎是有意严办,魏郎中可曾与他有过纠葛吗?”
  
  如墨想了想摇摇头:“沅水县倒是常去,也是为人医病,从来没有和人有过纠葛……对了,曾受邀为县令夫人医病,医其顽疾。只是几年前的事了,也不知还是不是那位大人。”
  
  县令松口气:“如此说来甚好,沅水县令在任十多年了,还是那一位。”
  
  如墨又和县令客套几句,谢过回家去了,谁知第二日一早,就有沅水县衙役过来拿人,到了沅水县直接投在狱中,大雷跟了过去,找了江湖朋友四处打点,没人肯收他们的好处,说是得了县令大人嘱咐。大雷不得要领,央了人至狱中见过如墨,依然是一身洁净,没有受刑吃苦,笑着跟大雷说道:“还没见过县令大人,见了说明白就是。”
  
  大雷不放心,在沅水县守着,托人捎信回家,待灵儿得知消息已是三日后,一听如墨被下在狱中,佩了宝剑冲出门上马往沅水县而来,到了大雷信中所说客栈找到大雷,仔细问了如墨情形,恨不能仗剑冲进县衙质问,又恨不能一把火烧了县衙,大雷知道她性子冲动,死死拦住门口不让她出去,灵儿和他冲撞了几次,无奈败下阵来,回身去桌上拿过茶壶,灌几大口凉水下去,坐在地上气咻咻看着大雷,大雷看她冷静了些,苦口婆心劝道:“灵儿想想,我起初也跟你一般冲动,如墨那样的人物,怎么能进大牢去呢?我也想杀进县衙去,可仔细一想,图了眼下痛快,难免连累了如墨和其他人,所以还是先设法要紧,事情起因我也打听过了……”
  
  灵儿一听脑子里嗡嗡响成一片,难不成竟是自己累他如此?年幼时你们如何对我,如今好不容易得偿所愿,你们又跳出来阻拦,还对他栽赃陷害,也好,我们新帐老账一起算,心里盘桓过无数念头,最终狠狠掐了自己几下,深吸几口气对大雷说道:“我要去趟凤阳王府,请师父为我备一匹快马。”
  
  连夜赶路,第二日天一亮到了淮扬郡,凤行听到她来意哈哈笑道:“看来灵儿对自家夫君的底细不甚清楚,此事用得着找我吗?找江州知府裴延晖就是,他可是魏郎中的故交。”
  
  灵儿仰脖喝几口茶:“你少说废话,到底帮不帮忙。”
  
  凤行忙说道:“帮,当然帮了,灵儿有难事,能头一个想到我凤行,我就心满意足了。”
  
  灵儿站起身:“那就上路吧?”
  
  凤行拿出信笺刷刷写了几行字,火漆封了差人送去驿站,嘱咐六百里加急送到江州知府府上,灵儿怒瞪着他,凤行忙说道:“这是最快的法子,待灵儿回去,也许魏郎中就回家了。”
  
  灵儿哼了一声:“暂且信你,告辞。”
  
  头也不回走了,凤行看着她背影摇头叹息,唉,有这样求人的吗?理直气壮横眉立目,偏偏自己就愿意帮她,唉,说起来,这魏郎中的过往灵儿都不知道,自己竟查得一清二楚,清楚又能怎样?唉,真是……
  
  正想着,另一个横眉立目的人冲了出来,背着包袱对他说道:“我要出门游历,你敢告诉母妃,以后再不认你。”
  
  说着话往马厩而去,他忙换来几个亲卫,命令远远跟着,不得让郡主察觉,又不能将人跟丢了,一定要保证安全,嘱咐一番,头痛着回屋给仲玉修书一封,你未过门的娘子又离家出走了,我派了人跟着,你也多留心吧,话说回来,你怎么得罪我妹妹了?她一听跟你订亲,足足一个多月没搭理我,绝食抗议了足足三日,好在母妃强硬,她只得暂时作罢,这次说不定要找你去,逼迫你退亲。
  
  仲玉收到信也是摇头苦笑,苦笑之余心里有些不甘,小丫头竟如此厌恶自己吗?想着她对自己甜笑的容颜,一直以为她对自己是有几分好感的,唉……
  
  灵儿回到江州经沅水回了豫章,如墨已被释放到家,二人隔门相望,灵儿低低说道:“你瘦了……”
  
  如墨笑道:“我没事,只是灵儿受苦了,竟跑到了淮扬,其实此事说清楚也就无事了。”
  
  灵儿咬了咬唇:“是我连累的你,从十年前累你至今。”
  
  如墨手指拂过她的双唇:“傻丫头,我甘之如饴,何累之有?”
  
  灵儿红了眼圈,豁然转身奔向门外,如墨以为她回了新宅,迈步往药铺里去,灵儿纵马一个时辰,回了薛家庄,站在自己童年居住的院子前,缓缓推开院门,没人居住的院子里蒿草丛生,她默默看了一会儿,叩开隔壁的院门,扬声喊道:“刘大娘在家吗?”
  
  一位老妪答应着出来,灵儿抿了抿唇:“刘大娘,我是灵儿。”
  
  刘大娘呆了呆,揉了揉眼睛看着灵儿:“啊?隔壁的小灵儿?你回来了?你爹说是丢了,这么些年也没找到。”
  
  灵儿跟刘大娘说着家常,从刘大娘口中得知,薛货郎一家搬到了沅水县,就住在县府东城门外。灵儿一声冷笑,十年前我险些死去,被他救了后,再没惹过你们,奈何你们要来惹我?
  
  来沅水县东城门外一路打听,待推开那扇门一看其中情形,心里的怒气消了几分,院子里破败寥落,一位妇人听到动静走出屋门,不过三十几岁年纪,鬓发已杂了白,脸上皱纹刀刻一般,看着灵儿身子一缩,颤声问::“你是,你竟然是,是灵儿……”
  
  灵儿冷哼一声,院门外折下的柳条照着她打了过去,恨声说道:“小时候你打过我的,今日全都还给你。”
  
  妇人也不躲避,呆呆说道:“报应,都是报应。”
  
  灵儿愣了愣,停下手中柳条:“你既知道报应,如何又去县衙诬告?”
  
  屋门内有重重的咳嗽声传来,灵儿心中一紧看了过去,妇人哭道:“你爹气得一病不起,只怕活不了几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插曲……

56。 因果

  灵儿看着眼前这个落拓绝望的妇人,身上的衣衫有几处被抽破,脸上也有几道抽打的痕迹,头发散乱下来,哭得十分凄惶,不由想起小时候,她是何等凶神恶煞,自己一看到她就会发抖,谁曾想她也会有今日。
  
  灵儿看着她出一会儿神,将手中柳条掷在地上,声音飘忽着说道:“从今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就当彼此死了。”
  
  说完转身往外走去,妇人突然疯了一般冲了过来,拦住她去路噗通跪在她面前,连磕了几个响头:“薛家眼看要家破人亡,并没敢去扰你,今日既然来了,好歹救救他,他怎么着也是你爹……”
  
  灵儿绕过她要走,妇人一把抓住她的衣襟:“求求你,以前都是我的错,如今都报应到了头上,儿子沦为赌徒,将我们好不容易攒下的家业输得精光,还将自己的亲姐姐卖入青楼,你爹气得一病不起,都是我那时狠心的报应,家里如今没有银子请医抓药,魏郎中又医术高明,求求你。”
  
  灵儿恨声道:“你还有脸提他,他是什么样人,你们竟敢害得他下狱……”
  
  妇人一愣,忙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是我,那日我们得知你和魏郎中要成亲,你爹高兴得直掉眼泪,我,我虽没有喜怒,也没有想着去害你们,女儿被卖后,我早已不敢……定是那个孽障,他当时就在旁边听着,定然是他,他不过是想讹诈你们钱财。”
  
  灵儿听到你爹高兴得直掉眼泪一句,心里的怒火化为酸楚,待要推开妇人离去,就听到屋内一阵艰难的咳喘,脚下一滞迟疑了一下,终是捏着拳头轻轻推开挡路的妇人,迈步走了出来,抬头时院门外静静站着一个人,看着她说道:“就猜灵儿来了这里。”
  
  灵儿轻轻嗯了一声,解开马缰道:“我们回去吧,以后再不会来了。”
  
  如墨看着她神情,走到她近前扶住她肩头,柔声唤道:“灵儿……”
  
  灵儿鼻子一酸,眼泪滴了下来:“原来报仇并不会让人痛快。”
  
  如墨抹着她的眼泪:“所以灵儿小时候,一直让你随心如意,为的是竭力让你忘掉仇恨。”
  
  灵儿嗯了一声,靠在如墨怀里:“就知道只有爹才对真好。”
  
  如墨抚着她后背轻笑道:“以后还是别叫爹了,听着怪别扭的。”
  
  灵儿点点头,如墨说声回家吧,灵儿答应着正要上马,那妇人从院门内冲了出来,对着如墨磕下头去:“灵儿的爹快要病死了,求魏郎中医治救命。”
  
  灵儿紧张看着如墨摇了摇头,不想如墨正色道:“医者岂可见死不救,何况是灵儿的亲生父亲,我进去瞧瞧。”
  
  说着话大步往里走去,那妇人一脸喜色跟在如墨身后,灵儿僵立着不动,如墨进了院中,回头看灵儿没有进来,声音低沉而严厉:“灵儿也该进来看看才是。”
  
  灵儿怔了一下,她在如墨身边近十年,他从未对她如此严厉过,她小时候疯野胡闹,如墨都是一笑了事,闯祸了也不过略略教训几句,今日这是为何?跟在他身后踟蹰着进了屋,炕上躺着的人佝偻干瘦,嘴角挂着咳出的血丝,灵儿心中一颤,想起小时候被他举过头顶,骑在他肩上的情形,他是那么高大有力,如今却虚弱躺在炕上,看见灵儿进来艰难撑起身子,手向她伸了过来,看到她的脸色,又慌忙缩了回去,讪讪得唤声灵儿,见她低着头没有回答,有眼泪滚落腮边,紧接着就是猛烈的呛咳……
  
  如墨环顾屋内,竟是家徒四壁,心下诧异着为薛货郎诊过脉,开了方子嘱咐道:“看来是急怒攻心,吐血后没有及时医治落了病根,需要平心静气多加调养。”
  
  那妇人点头应着,却拿着方子不动,如墨看向她:“货郎生意虽不能发家,应付衣食该是绰绰有余,如何就落得一贫如洗?”
  
  灵儿突然说道:“关我们何事,既诊过脉开了方子,还是尽快上路,赶在日落前回家。”
  
  如墨没看灵儿,歉然对薛货郎说道:“是我没教养好灵儿,还是接着刚刚的话,家中可是生了变故?”

  那妇人低着头一五一十,将刚刚跟灵儿说的话又说了一遍,如墨点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银锭子递给妇人:“拿去找就进的药铺抓药吧,我回去配了药丸,过些日子再送来。”
  
  妇人感激得不停垂泪,如墨站起身道了告辞,和灵儿来到院门外,两人一路并辔而行,却都不说话,到了豫章已是天黑,灵儿下了马站在马厩门口,看着如墨红了眼圈:“我到底哪里错了?”
  
  如墨看着她:“再怎么说,薛货郎是灵儿的父亲,他如今重病垂危,家中景况又凄凉,灵儿也知,此次牢狱与他们夫妇无关,竟然不闻不问。”
  
  灵儿捏了捏拳头:“我小时候他如何对我,可尽到了做父亲的责任?”
  
  如墨一叹:“就算是陌生人,也不该见死不救。”
  
  灵儿跺跺脚:“可他不是陌生人,我,我,我该如何对他才是?我不象你,活菩萨一般,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我做不到。”
  
  如墨摇摇头:“灵儿回去仔细想想。”
  
  说完头也不回走了,灵儿看着他背影,心里又委屈又苦涩,怎么就成了我的不是?别人或许不知道,你也是和我一般年幼孤苦,今年方与家人重逢,你可记得刚知道王妃是你生母的时候,你曾失态痛苦?你也不知道我的心吗?我心里何尝不难受?只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匆忙躲避罢了,你竟然说没教养好我,还一脸歉然,又对我那样的严厉,你,难道你认为我是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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