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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国色-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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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安排人手回去通报帮手了,那一伙势力滔天的大,要压着一人户籍,多的是借口,恐怕千难万难。”
卫央也道:“不错,如今平阳公主开府,恐怕皇帝顶的压力大都来于这些个皇亲国戚,这时候这些人巴不得为了一个无名小卒的户籍惊动皇帝,好让他们插手将来的战事呢。这些人既无节操又不顾大局,倘若战事被他们插足进来,原州将生灵涂炭。”
沉默了半晌,卫央咬咬牙道:“这轻兵营,我去,我虽然惜命,但如果因为我自己的事情连累成千上万的老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那我这辈子活着也会整夜做恶梦。至于以后,那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这老王八真狠——不对,应该是跟着他的那个很不引人瞩目的书生狠,这小子是谁?”
柴荣点头赞道:“看来,你的确是个聪明的孩子。那人叫做焦南逢,一肚子的阴谋诡计,对五花八门的事情接触的也多,很得雍王信赖。此番李成廷来巡边事竟借来了此人,在府中这人正在安排幕府驻扎,因此你没有见到,后来得知李成廷寻衅教你一通威胁恫吓,这才来到了校场上。”
一边不敢说话的马全义也接了句嘴:“使君高见,这人便是焦南逢,我听会王府一位当差的兄弟说,这焦南逢甫到王府,便怂恿李成廷杀了末将,末将也不知哪里得罪他了。”
卫央哼道:“你忠君爱国,在这些乱臣贼子眼里自然该杀,这还不明白么?”
马全义一个寒颤,没敢往深了继续想。
呼延赞道:“不错,在这些乱臣贼子眼里,咱们忠君爱国的,那都该死。卫央,你不要怕,咱们不必怕他。”
卫央翻了个白眼:“谁看到我怕了?我这是在想,上了战场砍敌人脑袋回来能换赏钱,我要抓一群契丹党项的娘们回来,是不是能给自己留两个——啊,这么暴力不好,要改!”
这次抽他巴掌的是柴荣,抽完又想抽,估计那兜鏊太硬硌着手了,终于没再来第二下。
呼延赞温声道:“你这孩子有仁义的心,这很好。以你的本领,只要大战不起,在那轻兵营里过三五月,旁人想必也是坑害不到你的,老夫所担忧的,在于那轻兵营太过混杂,又是个只看利益所得的地方,你这孩子本就惫懒,如若教那里的人带地更惫懒,那却如何是好。”
卫央本想反驳,却见两个老将一个刺史忧虑是真切的,心里恼道:“我抵制力有那么差么,这把咱当成什么这都是。”
生怕又挨一巴掌,这句话没说出来。
为防夜长梦多,卫央将亮银甲收在行囊里,又裹上那枪头塞进怀里,想想再无它物,便自校场营房里出来,门口便拴着白马,见见天色黄昏,低喝一声,战马一声嘶鸣奋开四蹄,眨眼出了大门,与他熟识的竟都在门外等候。
卫央忙落马,笑嘻嘻道:“我说,大家这是做什么?欢送吗?来来来,仪程拿来,每人一千贯足量大钱,多了不要,少了也不要。”
众人哪里有他的好心情,杨业教杨延玉将马鞍上大枪带来,挂在白马上道:“轻兵营一切用度都须自备,这战马、鞍鞯、铠甲兵器齐了,大枪虽不甚好,也能用些时候。待枪杆取来,教你回来自取便是。”
柴荣叹了口气,往不远处帘子落下的马车瞧了瞧,自自家马鞍上取一块布囊挂在白马鞍上,再三叮嘱道:“轻兵营不比这里,千万多个心眼,有甚么需用度要,早晚教人带回话来,多用心,少惹事。”
看来,咱这惹事精的名声已经被他们公认了,卫央也叹了口气,多少有点鼻子发酸。
呼延赞结下腰间横刀递给卫央:“这柄钢刀,自铸造出来老夫也用过两次,锋利的很,你也带着,随时多个短刃防身。如若有奸贼作祟,将此刀斩了他。”
好气魄,还是这老人家给力,卫央笑嘻嘻接过来挂在腰上。
看看再没人送礼了,卫央就看着周泰:“周大哥,你要送我什么?暖被的女郎么?这个好,我就笑纳了,快领出来我看看。”
周泰对他的没心没肺十分痛恨,白了一眼道:“不见我也带着马么,若不带你去,你知道在哪里点卯么?”
卫央抓着他的手使劲摇:“还是周大哥疼人,周大嫂太有福气了,那快走,这天都快黑了,耽误不得。”
周泰哼地一声,心道要不是女郎央求,鬼才乐意陪你去点卯。
上了马,卫央揉了揉眼睛冲众人拱拱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啊,走喽!”
不是不想在这里多留一会儿,卫央担心过一会儿这里风大,把沙子吹进自己眼睛里。
妈的,这人品咋就混的这么好呢,这一出门这个送那个送,送的老子都有点把这里当家了。
一路出北门,往西北小道一拐,快马驰骋不消片刻,早已没了影踪。
门外有马车一辆,车帘打开了一条缝隙,一双微微眯着的眼睛往西北方望了很久。
“校尉,这人能得呼延赞杨业那么看重,又是柴荣的女婿,你又何必……”蜷缩在车上的车夫不解低声道。
车内人过了片刻才淡淡道:“多嘴,你懂甚么!走罢,回去了。”
那车夫怏怏掉转车头,进了城门,车内才又传出一句警告般的提醒:“咱们身为天子鹰犬,那就应有鹰犬的心肠,你明白了么?”
车夫应道:“属下谨记了。”想想问道,“那,马全义留下的那些人怎么办?”
车内没有回答,车夫已经知道了答案,怜悯地甩了一下马鞭。
马车摇曳着,渐渐与地上的黑影融为一体,看不到一丝的痕迹。
那两人走不半路里,路边有一处小镇,镇头挑着灯,入门便是高悬酒旗的客店,周泰笑道:“这里已近灵源县,你这夜半去可不好,咱们在这里暂且歇一晚,明日晌午时候再去,正好你养足精神,那些个作奸犯科的,惯会欺软怕硬,有力气,才好应付这些人,在轻兵营里立足。”
卫央讶道:“啊呀,没看出来,周大哥你也能笑地好奸诈——反正你是老江湖,听你的。”
敲门时候,卫央又道:“不过,周大哥,咱们可得讲好了啊,这住店钱……”
周泰无奈道:“好,我付,我付,卫央,你能不能好好讲话?怎么好好的话在你口里说出来,总教人这么着恼?”
卫央凛然道:“实在不好意思啊周大哥,我这人你是知道的,一贯是个硬骨头,哪会说拍马溜须的话。再说了,我这么腼腆,套近乎的话,说出来自己肉麻,听着也肉麻——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说者无耻,听者无礼,对吧?”
周泰立马闭嘴,他决定,但凡以后跟卫央接触,尽量用最短的字回答他的问题,别的话一个字也不要讲,要没这个觉悟,定教这厮早晚气死。
睡眼朦胧的店家胡乱开了屋子,卫央犹豫着问:“周大哥,你说我是不是得巴结着你,替你去打洗脚水?我听说那些差役押送犯人的路上都是这么做的,这个规矩从你这破不破?”
周泰立马自己拎着木盆出了门,从现在开始,做一个寡言少语的人,打水,上路,面朝卫央,不死也伤。
翌日,卫央起的颇早,周泰见他实在不是个领自己人情的人,只好上路,过小镇走不盏茶工夫,远远见南方隐约有城池,卫央讶道:“军营还真在县城里啊?”
周泰也不说话,拨马拐上往北去的小路,说是小路,实际上只是草地上人为踏出来的道路,弯弯曲曲的直通北方。
卫央明白了,心中也道这才应该。那轻兵营里不是罪犯便是逃兵,这些人放在县城里,走出一个便是祸端,荒郊野外只要看管得当,不怕闹出乱子。
自山脚下过,方出山口,前头一座大营,营纛红底白字与别处大纛一样,只是这大纛小了些,迎风呼啦啦地扯,将轻兵两个颜体大字扯地别别扭扭的。
马到门前,周泰教卫央在这里等候,自先下马入了营去。
卫央放眼打量,这营寨竟只靠着木栅维护,四方各有一门,占地不过三五十亩,别无校场点将台,三五个巡逻的士卒,穿着杂乱,有黑有红,手中多是弯刀,可奇怪的是,这营里的士卒,竟都穿绸披缎,比长安来的钦差卫队穿的还阔气。
门口斜靠着木栅懒洋洋晒太阳的两个士卒眯着眼睛瞧了瞧卫央,漠不关怀又偏过头去,整个军营沉静地跟没有人似的,偶尔一两声马嘶,三五个自低矮营房里出来晃悠的身影,方显出一丝的人气来。
不过片刻,周泰自内而出,对卫央道:“你自管去见孙四海,这是轻兵营军头,但凡差斥,有他安排。”想了想扯着卫央往远处走了些,严正警告道,“这孙四海为人怪异难以捉摸,本是千牛卫,因醉酒冲撞了圣驾被发落至此,当轻兵营军头已有十数年,轻兵营素来服他,你可莫要与他冲突。另外,据传这孙四海为人刻薄,有贪墨讹诈的传言,只是在轻兵营人望甚高,一直没有换他,你明白了么?”
卫央拍拍马背上的钱袋子:“明白,明白,就是见面要贿赂嘛。牢头都是这么干的,我听人说过。你放心,对这种人咱还是有点办法的。”
周泰深深看了他两眼,翻身上马疾驰而归。
卫央牵着白马走到营门口,冲两个看门士卒拱拱手笑嘻嘻道:“两位大哥,怎么称呼啊?”
两人没理他,卫央哪会尴尬,脸色一整肃然道:“麻烦两位通报一下,咱是来报到的。”
左边那个疤脸汉子才哼地一声讥讽道:“来报到的?恁大的架子,莫非要军头摆开阵势,咱们三五千人夹道欢迎你不成?”
卫央挠挠头:“这位大哥说笑了,那么,我自己进去了?”
那两个歪过头再不说话。
试探着往里头走了两步,还没人管,卫央放下心来,左右看看,发现最中间的营房最是高大,寻个拴马木桩拴住白马,将包裹大枪拎在手中,大步往那里而去。
到了门口,门大开着,探头往里面一瞧,一个人也没有。
怪了,难不成身为军头不在最好的地方办公?
卫央又挠头,正想扯开嗓子喊,身后一人闷哼道:“你这厮,鬼鬼祟祟看甚么?敢是个偷儿出身的么?”
连忙回头一看,后面的营房门口站着个干巴巴瘦瘪瘪的老头儿,矮小精悍满嘴的酒气,歪歪地戴着兜鏊,黑沉沉的锁子甲没合拢,勉强从胸口的缨结能判断出这是个中级军官。
跟着呼延必求卫央也学了点常识,知道大唐军官的军衔是看胸口的缨结的,据说原本很杂乱,是武宗皇帝年间吴王改制的时候才统一的。一般而言,正六品上以下的校尉军官以黑色缨结作为标识,除非特殊情况比如朝廷恩赐,均为黑色十六结到一结,缨结越多官职越大。从四品上以下的都尉和偏将,一般都是蓝色缨结,八结到一结。从二品到正四品下,红色缨结,五结到一结。
至于正二品到正一品的将军,领军的只有那么两三个,那是国字号的上将,缨结自然是最尊贵的紫色,缨结也和别的不同。
当时呼延必求举了个例子,比如说已经开府的平阳公主,她既是天策上将,又受封总领天下六百折冲府、长安禁军十六卫,官拜上将军,胸前紫色缨结编成了一团花,尊贵无比。
眼前这老头,缨结是黑色的,多达十六结,也就是说,这人是校尉里头最高级的那种。
轻兵营作为偏营,自然不会是都尉或者将军坐镇,唯一的黑色十六结校尉,除了军头孙四海还能有谁!
这里被人渲染成活地狱,卫央不敢怠慢连忙放下包裹大枪叉手道:“孙军头,卫央前来应卯。”
那孙四海醉眼朦胧瞧了卫央一阵子,彷佛才恍然想起似的摆摆手:“哦,哦,你是卫央啊,某似乎方才听来的差役说过。你想到那里当差啊?”
卫央判断不准这人究竟是真醉了还是试探,便道:“全凭校尉吩咐差遣。”
孙四海挠挠乱糟糟的胡须,打了个酒嗝道:“那你就在亲随队听差好了。”
卫央一个激灵,他再傻也知道这亲随队恐怕一定就是这孙四海的心腹,也恐怕是最安全的地方,自己初来乍到,现在只想着柴荣能想办法早点把身份证给办下来好回去混日子,这要被轻兵营的这些人盯上,那日子还能好过么。
于是连忙推辞:“那个,报告校尉,亲随队身负护卫校尉周全重任,在下恐怕难以胜任这样的要职,以在下的才能……”
孙四海把手一拍拦住了卫央的话头:“好,好,有志气。我就说怎么好像有个人刚才唠叨过说你是个人才,想起来了,是刺史府的周泰,哎呀,喝多了有点记不起来——那这样,既然你勇气可嘉,就去地字号寅火率当差好了。”
路上周泰说过,这轻兵营不属正规作战军,编制与折冲府等同,却直接受大都护府和刺史府统领,长安十六卫并不遥领这一军人马。原州军轻兵营在长和三十四年春,也就是前年春天整编的时候,总计有将士八千三百余人,按上等折冲府算,合约七府之众。又因为这轻兵营不能算入正规军,也就是按照民兵或者预备役的规格算,上下军官官降一级,以校尉节制,名为假都尉,又称军头。下设六府,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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