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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的代价
如果情况以这种速度发展下去,约翰·斯凯尔斯将会成为一个非常富有的人。
他已经是一个受人羡慕甚至遭人嫉妒的人了,对于这一点,即使是任何没有一点常
识的傻瓜都能想像得到,就像所有人都会猜测得到每天八点之后谁会经过国王大剧
院那样简单。年迈的弗罗里厄多年以来一直带着她那一小盘火柴坐在角落里,可是
她心里却有着各种不同的猜想,而她对国王大剧院所了解不到的情况也根本不值得
人们知晓。当她不再对那些招贴广告进行修饰的时候(因一时疏忽,由火柴和薄纱
样的帷幕引起了一场致命的事故给她留下了一张满是伤疤的脸和一支已经萎缩的胳
膊),加上年迈的原因,她只好在剧院边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但她依旧像一位母
亲那样仔细看护着那里的财物。她知道,再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剧院在演出达到
其最大容量时能够赚多少钱,剧院的薪水单是什么样,剧院所赚的钱有多少用于永
久性的费用,票房收据里作者的那份可能达到多少等等。而且,除此以外,所有从
舞台前的大门进进出出的人来了都会对弗罗里厄留下深刻印象。她陪伴着国王大剧
院度过了幸福美妙与萧条惨淡的时光。
她曾因各种不景气和有声电影的竞争所造成的惨淡日子而伤心不已,也曾为那
些险恶的尝试演变成貌似素养很高的悲剧难过,还曾为所谓的过分严格管理方式所
影响的灾难般的日子而感到悲痛和泪流满面。而那种管理也最终在一场丑闻事故中
终结。她还为精力旺盛的加里克·德鲁里先生继《满怀憧憬的哈里·奎恩》演出取
得巨大成功之后对剧院投人倾力管理而兴高采烈。加里克·德鲁里先生把那座老房
子接管了过来,并且对剧院的内外都进行了重修(在重修剧院楼下正厅时顺便多加
了两排坐位),还郑重地宣布了他准备打破剧院从前厄运的乐观决心。
从那个时候起,她就亲眼目睹着该剧院借助其经历过良好锻炼的古老的冒险精
神和传奇浪漫色彩这两只翅膀一路稳步高飞,走向繁荣辉煌。加里克·德鲁里先生
是弗罗里厄所认定的那种演员式的经理(萨默塞特家族把他当成奥巴代亚·波茨,
可是他并不因此而让人感到他的外表比现在更逊色),他顺从了自己的喜好而走上
了出色的传统套路,并以自己独具魅力的个性逐步营造着自己的成功。他对于新的
流派的戏剧思路从不发表意见,而且他对“合作”也只是口头上说些婉转的应酬之
类的话。应该说他是非常走运的,因为他能在恰当的时候成功地开始了自己的经理
生涯,而这个时候正好是人们已经对那些受到各个方面压抑的大丈夫们令人感到郁
闷的悲情色彩以及对酗酒、疾病等相关人性化文件感到厌倦转而对精彩的浪漫故事
发生浓厚兴趣的时候。人们希望在那样的浪漫故事中能有一位经历过自我牺牲的痛
苦折磨却浑身富有浪漫气息的男主人公,在经过二到三幕剧情的发展,在整个故事
行将结束的最后十分钟内终于找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德鲁里先生(白天看上去四十
二岁;灯光下看三十五岁,如果他戴上金色的假发套以及在追光灯下,你会认为他
只有二十五岁或者更年轻)天生长得英俊潇洒,并因此能够获得姑娘们的供奉。他
甚至学会了用20世纪的冷静来体现19世纪的多愁善感,而这种艺术手法的结合不但
在办公室里受到了那些比如叫琼一样的女孩子们的喜欢,也同样受到了这个国度中
像梅布尔姨妈们的欢迎。
尽管德鲁里先生每天晚上都会凭借着他这二十多年来的最大财富——紧张而精
力旺盛——年轻敏捷而心情愉快地忙碌于他的罗尔斯沙龙,他总是会腾出一定的时
间对弗罗里厄笑一笑,然后十分友善地聊上几句话,像影响着其他人一样影响着她
的思想和心灵。如果人们知道他再一次成功地使《令人痛苦的荣誉桂冠》巡回演出
次数达到第一百场,没有人会比弗罗里厄更感到高兴。每天晚上,她都会带着极为
满足的窃笑注视着每一块招贴广告牌,而广告牌上总是会写着“正厅满座”、“剧
院一层楼厅前排满座”、“顶层楼座满座”、“楼上厅台满座”、“剧院正厅所有
前排满座”、“仅看台边座有空”、“全场满员”。剧院似乎永远这样运作着,那
些从大门前的台阶走进去的一张张面孔看上去都显得十分愉快,而且还都非常兴奋
的样子,这些都是弗罗里厄愿意并喜欢看到的一切。
至于那个提供原始剧本的年轻人,德鲁里先生正是因为挑上了他的作品,才铸
造出如此辉煌的成功时刻。弗罗里厄认为,他不应该感到不满意,相反,他应该感
到高兴才对。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通常而言,人们会对一场演出的作者想得不多——当然,
除非他像莎士比亚一样与众不同;同演员们相比,他是无关紧要的,而且人们也很
少有机会看见他。
可是有一天,德鲁里先生与一位看上去阴沉着脸、穿着褴褛的年轻人搭着肩来
到了剧院。德鲁里先生于是把他介绍给弗罗里厄,并且依旧用他那得体而大方的语
调说:“这位,约翰,就是你必须认识一下的弗罗里厄。她是能够给我们带来好运
气的人——我们的发展不能没有她。弗罗里厄,这位是斯凯尔斯先生,他的新作将
会创造出我们所有的财富。”德鲁里先生对于演出的预测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差错,
他拥有金钥匙一般的灵敏度。当然,在后来的三个月里,斯凯尔斯先生尽管依旧阴
沉着脸,他的穿着已经明显改善了许多。
在这样一个特别的夜晚里——星期六,四月十五日,那天正好是《令人痛苦的
荣誉桂冠》在完成日间全场爆满的演出之后准备进入它第九十六场整剧演出时——
斯凯尔斯先生和德鲁里先生一起来到了剧院,当时两个人都穿着晚装,弗罗里厄特
别注意到当时时间已经相当晚了。德鲁里先生只能抓紧时间赶进去,而斯凯尔斯先
生却让人感到可恶地拦住了他,他因为剧情的开端与德鲁里先生发生了争执,并执
意想劝阻德鲁里先生。尽管如此,德鲁里先生看上去并没有烦躁不安。他依旧微笑
着(他的笑容,实际上有些片面而且略带着一些精明的笑容早就是众所周知的了),
最后,他把手亲切地搭在斯凯尔斯的肩膀之上(德鲁里先生善于表辞达意的双手也
是众人所熟知的),说:“很遗憾,老伙计,现在不能停下来。幕布必须马上拉开,
这个,你是知道的。演出之后过来见我吧——我会和那些演职人员们在一起。”随
后,他便消失了,脸上依然带着他那精灵般的微笑,挥动着他那富含语意的手,而
斯凯尔斯先生,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也转身离开,并经过弗罗里厄一直待着的那个
角落。他当时看上去依旧阴沉着脸,而且显得心事重重的。可是当他抬起头来时,
正好看见弗罗里厄看着他,于是他冲着她笑了笑。斯凯尔斯的笑容里没有丝毫精明
的机灵,但是那笑容让他看上去好看多了。
“哦,弗罗里厄,”斯凯尔斯先生说,“我们看来以后会有不错的前景,从经
济方面来说是这样,不对吗?”
弗罗里厄热切地表示了自己的赞同。“不过这样的事情,”她评论道,“我们
已经习以为常了。德鲁里先生简直棒极了。无论他干什么,人们都会期待着他。当
然,”似乎感觉到自己说的并不很妥当,她连忙补充道,“他在挑选正确的剧本方
面是聪明过人的。”
“哦,是这样的。”斯凯尔斯先生说,“这个演出,我想这个演出有点问题需
要解决。不是很多,只有一点点。您看过这个演出吗,弗罗里厄?”
没错,弗罗里厄的确看过了演出。德鲁里先生非常热心,他总是会记得在演出
季开始的早期就把一张票送到弗罗里厄的手里,即使剧院爆满,他也会如此。
“您对这个演出有什么看法吗?”斯凯尔斯询问道。
“我认为这个演出太好了。”弗罗里厄说,“我甚至都流泪了。当他只剩下一
只胳膊回来,可是却发现他的未婚妻在一次鸡尾酒会上堕落了——”
“问题就在于此。”斯凯尔斯先生说。
“而且泰晤士河堤上的那一幕——简直太感人了,我想简直是精彩极了。当时
他卷起了军服,对那个小姑娘说:
‘我会要吃老本的’——斯凯尔斯先生,那是您在这场戏里安排的一个妙笔生
花的伏笔。而他最终赢得胜利的那种方式——”
“是的,”斯凯尔斯先生说,“没有人会喜欢德鲁里把故事改得向那个方向发
展。”
“当她回到他的身边时,他已经不再爱她了,后来,西尔维亚小姐接纳了他,
并且爱上了他——”
“是的,是的,”斯凯尔斯先生说,“您认为那个部分感人吗?”
“非常罗曼蒂克,”弗罗里厄说,“而且在两个女人之间的那一幕戏——相当
出彩。它让人感到激动不已。在剧情发展到结尾的地方,在他最终选择了自己真正
的爱人时——”
“肯定会成功,不是吗?”斯凯尔斯先生说,“直奔主题。我很高兴您能这样
认为,弗罗里厄。因为,当然,除了别的一些东西,这个演出还是会有很好的票房
的。”
“我相信您,”弗罗里厄说,“您的第一个剧作,是吗?能够被德鲁里先生看
上您真是太幸运了。”
“是的,”斯凯尔斯先生说,“我非常感激他。所有人都是这样说的,而且事
实也是如此。今晚将会有两位穿着阿斯特拉罕黑色羔羊皮外衣、身材肥胖的先生到
这边来商讨这部戏的电影版权。我是一个被人定制成功的人,弗罗里厄。
而这一切也都是让人感到非常愉快的,尤其是在经历了五六年颠沛流离、食不
裹腹的生活之后。没有足够的食物可吃就谈不上任何快乐可言,是吗?“
“那样的生活不会有任何快乐的。”弗罗里厄说,她对那样的生活深有体会,
“我真是感到太高兴了。您最终能幸运地改变生活,亲爱的。”
“谢谢您。”斯凯尔斯先生说,“去喝点什么,为这个演出的顺利巡演干杯吧。”
他在前胸衣兜里摸了一会儿。
“给您。一个绿色的和一个棕色的硬币。三十先令。三十张银票。用它买一些
您想要的东西吧,弗罗里厄。这可是血的代价。”
“怎么可以这样说呢!”弗罗里厄惊讶地说,“不过,你们这些从事写作的先
生总是爱开些玩笑的。我认识那个可怜的米林先生,他写过一本书,书名叫《猫女
》。《猫女》和《卖口红的女孩》过去倒是常常说明他这种人是靠写作那样一些书
的血汗钱来维持生计的。”
真是一个不错的年轻人,弗罗里厄想。此时,斯凯尔斯先生已经从她的身边走
开,虽然看上去有些古怪,或者说脾气方面稍稍有点与人格格不入,可那都是他与
生俱来的天性。他对德鲁里先生的评价也非常高,虽说她偶然也能感觉到他所说的
话里面带着些讽刺挖苦的意味。而且她压根儿不喜欢他所说的关于那三十张银票的
玩笑话——那是《新约全书》里面讲的,可是《新约全书》(不像《旧约全书》)
总是让人感到出言不逊,就像人们说“哦,上帝!”(没有人介意这种说法)和
“哦,基督!”(弗罗里厄永远也无法忍受这种说法)之间存在着很大差别一样。
如今,人们总是会说这样那样的话,但是三十先令毕竟是三十先令,斯凯尔斯先生
简直太好了。
约翰·斯凯尔斯先生沿着莎弗特伯利大街没精打采地溜达着,脑子里一边在琢
磨着在随后三个小时里到底要做些什么。就在他来到沃都尔大道拐弯处时,他遇到
了一位朋友。他这位朋友是个瘦高的年轻人,身上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大衣,而大
半张脸却藏在一顶破旧的软塌塌的帽子下面,看上去就像是一只饿坏了的鹰隼。当
时还有一个女孩和他在一起。
“你好,莫利!”斯凯尔斯说,“你好,谢里登!”
“你好!”谢里登说,“看一看谁在这里!那个大人物本人啊。伦敦城里人气
日益旺盛的剧作家。老德鲁里的大红人斯凯尔斯。”
“别这么说。”斯凯尔斯说。
“你的演出看起来正巡演得蒸蒸日上。”谢里登继续说,“恭喜恭喜。蒸蒸日
上,我是说。”
“上帝啊!”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