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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帕里斯-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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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她看到我侧向她的笑脸,于是她不再说话。我挎起她的胳膊。 
    “我们要吃正宗的全麦粉面包做的三明治。法式的葱爆羊肉。罗勒和紫菜苏搅拌后的意大利面。可以考虑加一点梅菜扣肉作为佐餐。你想喝什么样的威士忌?”我右手握着玫瑰花,一路走一路问。服务台的小姐以诧异的眼神打量我。直到我们自旋转门出去,她依然隔着玻璃门看着我。 
    “究竟吃什么呀?”她问。 
    “先去菜市场买点荤的再说。”我说,“我们有四天没吃到肉了。” 
    C 
    菜市场永远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声音和人群。 
    昏黄的灯光下,色彩的潮流将我们围裹其中。 
    我们沿着潮湿的小径,左顾右盼着沿路的菜贩。蔬菜、鸡蛋、豆腐、水果、熟食以至于已被或即将被剥夺生命的动物,无不挣扎着释放出最后的生命活力。菜场上空于是充斥着令人食欲大开的怪味儿。 
    她颇为轻车熟路的沿路问着菜价:“这豆腐多少钱一斤?”“这番茄新鲜吗?”“鱼呀。这鱼煮起来腥气。”诸如此类。 
    “其实现在来不是时候。”她说。 
    “怎么?”我问,“难道这个还有什么学问?” 
    “我妈教我的,”她自鸣得意般说,“买菜就得选临散场的时分,来挑三拣四一般,让人觉得自己的菜都没资格摆出来卖,然后杀价买进。就这么回事。” 
    “听上去和资本家投机取巧的套路相似。”我说,“地主劣绅巧取豪夺,没什么好下场的。” 
    “利益最大化嘛,”她无所谓似地说,“我是学心理学的,知道怎么跟人打交道。” 
    “我学经济学的,各有所长,”我说,“经济学讲究价值规律,如果一个东西卖一定价格,肯定有其道理,比起其他货物一定有其长处,否则在市场竞争下就无法生存了。” 
    “你总是理想主义。”她叹气。 
    “随你说。” 
    我在一个杂货店前停下脚步,低头看柜台。站柜台的是一个女孩子,看年纪大约是高中生,正聚精会神的用彩纸折星星,每折一颗就投入身旁的一个瓶中。 
    她走到我身旁,低头看:“看什么呢?”她问。 
    “米粉。”我说,“我小时侯就爱吃这个。婴儿适合型食用米粉。拌了糖用热水一冲,味道特别好。” 
    “你现在该不会是想吃米粉吧?”她又好气又好笑。 
    站柜台的高中女生莞尔一笑,站直身子。“谢谢光临,请问需要拿一包吗?”高中女生问。 
    “我倒是想为我未来的儿子买一包。”我说。 
    “瞎说什么哪?”她拍一下我的后脑勺。高中女生抬头打量着她,若有所悟般笑。 
    “你别理这家伙。”她对高中女生说,“他没句真话。” 
    “这不是孩子的名儿都起好了吗!”我嚷道,“就叫张牧云嘛。” 
    “挺好听的名字呀。”高中女生说,“跟《花样年华》里的男主角一个名字。” 
    “同音不同字。”我说,“放牧的牧,白云的云。张牧云。” 
    “他开玩笑呢。”她对高中女生笑笑,拉着我打算走开。高中女生好笑似的抿嘴,我指了一下柜台上的瓶子。 
    “这个星星卖吗?”我问。 
    “你要呀?”高中女生说,“我送我男朋友的。你如果要可以送你两颗。” 
    “谢谢了。”我说,“我替我的长子谢谢你。” 
    我从高中女生手中接过两枚蓝色的纸星。撇了撇嘴,朝高中女生一笑,拉了一下我。 
    “你真是人来疯。”走远了之后,她说。 
    “我怎么了呀?”我问。 
    “张牧云。你怎么编出来的?”她摇头。 
    “我一直想我将来如果有儿子,就起这个。” 
    “我喜欢女孩儿。”她说。 
    “还没过门呢你就琢磨这个了?”我打量她,她打了一下我肩膀。 
    “你这人就爱贪图嘴上便宜……逛了半天,你想好买什么菜了吗?” 
    “鱼。”我说。 
    “哎,那两颗星星给我。”她说,我伸手入兜,掏了递给她。她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鱼摊前坐着几个抽烟的男子。 
再见帕里斯 /张佳玮
四十六
    眼前铁皮制成的简易鱼塘内,灰白色的鱼儿眼神茫然的彼此擦身而过,游弋不休。 
    一个四岁大的孩子站在一旁,用管子朝着水中吹气。如螃蟹吐气般的水泡连绵不断的在水中出现。 
    我蹲了下来。 
    “要什么鱼?”一条黑熊一样的大汉在我的对面隔水蹲下,我抬起头来,看到他的脖子上挂的金晃晃的“出入平安”符。 
    我朝他微笑一下。 
    “有什么骨头少的鱼吗?”我问,“想炖汤。” 
    “炖汤呀。”大汉说,伸手从水中捞起一尾鱼。柔嫩雪白的鱼腹肌肤在他的手下如纤弱的女子手臂。鱼尾徒劳无益地在空气里摆动。“这种鱼炖汤最好了!” 
    “骨头多吗?”我小心翼翼地问,他皱皱眉。 
    “也不多。”他说,“鱼嘛哪有没骨头的。没骨头的那是蛇啊蟮啊那些东西。” 
    “我怕有碎鱼刺的鱼。”我说。 
    她在我身旁蹲下。 
    “有鱼头卖吗?”她问。 
    “要鱼头?”大汉问道,她点头。大汉将手中挣扎不已的鱼放归水中,鱼如蒙大赦。大汉端详了半天,捞起一尾头部颇为巨大的鱼。 
    “这条好吗?” 
    她站起身来点了点头。大汉把那条鱼搁在了案板上。 
    我抬起头来,望见菜市场外,细雨缓慢地下着,成列的树木一片灰色。幼小的孩子把纸折成的飞机放飞,洁白的纸飞机划着抛物线不断落到潮湿的地面上,随即沾染上肮脏的灰色。 
    我回过头来,看到大汉已经把鱼的脑袋与它的身体分离。鱼鲜红的内脏和稀薄的血液流淌在砧板上,目光茫然。大汉娴熟的将之切割完毕,拿过一个塑料袋裹好,将之递过。 
    “三块钱吧。”大汉说。她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三个硬币,接过塑料袋。 
    “走吧。”她说。 
    “那条鱼死不瞑目呢。”走出几步,我说。她让过迎面飞来的一架纸飞机,看了看我。 
    “鱼都是不闭眼睛的。傻瓜。” 
    “鱼的身体怎么办呢?” 
    “有人当肉段买。如果卖不出可以用盐腌了吃。”她轻松地说。 
    “买鸡蛋。”我说。 
    我和她在一个妇人的箩筐里挑了几个鸡蛋。我注意到另一个箩筐里放了一些残破的鸡蛋。 
    “那个箩筐里是什么呀?”我问。 
    “坏掉的,碎掉的,还有太小的鸡蛋。”妇人拈出一只乒乓球大小的鸡蛋,“像这样的。” 
    “就扔掉吗?” 
    “是。” 
    “这个小鸡蛋送给我吧。”我说,妇人笑了。 
    “好。”她说。 
    我和她踩着满地的纸飞机往菜市场外走,仿佛踩着落叶的沙沙声。我撑起伞来。她看一眼手里的塑料袋。 
    “番茄,豆腐,鱼头,鸡蛋,葱。”她说。 
    “还有这个。”我将手中的乒乓球式鸡蛋给她看,她莞尔一笑。 
    我和她撑着伞走在路上。细雨被风吹拂着,不断落在她的长发与眼镜片上。她摘下眼镜藏在包里,挽着我的胳膊。 
    “怎么停下脚步了?”她问我。 
    “看到一个童装店。”我说,“先是想起小时候了。然后想起些别的。” 
    “呵,难道是想到了我们家张牧云?” 
    “对的。” 
    在CD店的屋檐下看到一个小贩,神色忧郁的望着雨天,手推车上堆满花盆。我走过时看了一眼。 
    “要买花儿吗?”商贩问。 
    “怎么买法?” 
    “下雨了没法摆摊了。都按最便宜的算。你要买什么我给你挑。”小贩可怜兮兮地说。 
    “有香的花儿吗?”我问。 
    “有有。”小贩取过一盆看上去颇似仙人掌的绿色植物。“这个,这个特别香。” 
    我和她交替用鼻子闻了半天,毫无收获。 
    小贩补充说:“这个叫碰碰香。得你碰它一下,它才会发出香味。” 
    “和含羞草一个原理吧。”她说。 
    我试着触碰了一下,自己闻过,而后让她也闻一下。她微笑。 
    “苹果的香味。”她说。 
    “多少钱?” 
    “五元。” 
    我递给小贩五元纸钞。她郑而重之的拿过花盆,用鼻子轻触,然后嗅了一下。 
    “甜香味儿。”她说。 
    “是不错。”我说。 
    两张百元钞票,三张二十元钞,一张五元钞,三个一元硬币,一个五角硬币和四个一角硬币。将这些都摊在桌上,让人想起美国西部牛仔片中分赃的情景。 
    厨房里传来她哼歌的声音。 
    我将所有的衬衣口袋和钱包夹层一一翻遍:过期火车票、出租车票据、记有电话号码的纸、口香糖,除此以外,一无所获。 
    猫在桌的尽头,似梦似醒地趴着,眼神依稀朝向我的方向。 
    “吃饭了。”她隔着门说。 
    我把桌上的钞票一一叠好,塞进口袋。将其他的废纸扔进纸箩,将口香糖搁在茶几上,将猫抱到床上。猫顺从的很,一躺下就睡着了。 
再见帕里斯 /张佳玮
四十七
    她端着《亚历山大之海底王宫探密》画册当作托盘,上面放着五只碗。我看了一眼:鱼头豆腐汤、番茄蛋汤、番茄沙拉,两碗米饭。她将筷子“啪”的放下,坐了下来,双手支颐。 
    “不错吧。” 
    “很好看。闻上去也香。” 
    “那吃吧。” 
    我将彩色纸星搁在玻璃杯里,插入虚假的永保青春的玫瑰花。 
    窗外的雨声让人想到有螃蟹的沙滩。 
    我们在玫瑰花的阴影下缓慢吃喝。 
    谁都不做声。 
    “好吃也不夸一声?”她问 
    “准备吃完了一并夸了。”我说,“吃一口夸一句显得不诚恳。” 
    我低头吃着。 
    她伸手到床头柜,摸索了半天,拿了本植物画册。 
    “碰碰香,仙人掌科植物……原产于非洲南部……会发出苹果香味……原来还真的有这种东西……” 
    “是挺好玩儿的。”我又用手指刮了一下,然后闻一下。“很增长食欲。” 
    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我顺手拿过来,看了一眼:是父亲。 
    我按掉来电,关掉手机,顺手扔到床上,继续吃喝。 
    “是家里人?”她问。 
    我默不作声,她不再说话。 
    我们吃罢了饭,将两碗汤喝干。她将番茄沙拉吃掉。我递给她口香糖。她将碗筷收拾回厨房,折身回来。我将玫瑰花杯搁在窗台上,新买的碰碰香旁。我又用鼻子触了下碰碰香。雨声萧萧中,闻到沁人心脾的馥郁味道。 
    “今天吃饱了。”她说,“又一天对付过去了。” 
    “是。”我说。 
    “接下来怎么办?”她问。 
    “接下来是把口香糖嚼到没甜味儿了,然后吐掉。” 
    “我是说将来。我们怎么过日子呢?” 
    “应该会有稿费来的。”我说。 
    “你没去学校报到过?”她问。 
    “都逃出来了。爸妈肯定会去找学校。我不能去报到。” 
    “那就退学了?” 
    “是。怎么,你还没明白吗?你也是,我也是。我们都无法回到学校、无法回到过去那种生活环境中了。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去吗?” 
    她呆呆地看了我一会儿。那眼神像僧侣在幻想他的前生。 
    “没有。只是听到你这么说,才确认了一下。” 
    我把手按在她的手背上。她的手像死鱼一样冷。 
    “退学。离开家。跟学校没有关系。接下来,就是靠我们自己的力量生活。跟外界那样牵牵绊绊枝枝蔓蔓的关系也就一清二楚了。这是我一直梦想的状态。自由。你觉得不好,是吗?” 
    “挺好的。”她说。“可是……” 
    “说吧。”我说,“我觉得你一直有情绪。” 
    “真的,非得这样吗?我们不可以慢慢地谈恋爱,分开两地的联系着,然后等到毕业,我们再到一个城市去,再在一起。跟爸爸妈妈说清楚,你的父母和我的父母,都不是很古板的人。” 
    “你说得当然有道理。”我说,“然而我觉得,我等不了了。我在这样凡庸劳碌、不自由的生活环境中已等得太久。我不想再这么生活下去。我以为你是乐意这样的。” 
    “你来我楼下,打我电话,然后要跟我私奔。我收拾了东西,就立刻跟着你坐车,冒着雨,去了火车站。”她说,“一个月了吧。我那时说过什么吗?我没有后悔。可是,仔细想一想。我们就这样,一下子,跟以前的生活,都决裂掉了。走一步就是一步,走不回去了。我们怎么样下去呢?你那时都没有想过?我以为,我只要依靠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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