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而连秀儿的嫁妆,周氏可是攒了好些个年头的。
作为哥哥,等连秀儿成亲的时候,他自然会给添妆,但周氏要求他给自己闺女多少嫁妆,就给连秀儿多少。这个要求,即使对他来说,也过分了。这分明是劫贫济富!
“娘,我这一家子才吃饱几天,你就当我是大财主了?”连守信痛苦的脸都皱了起来,“咱不跟别人家比,咱自家人比,秀儿这些年,啥没有啊。可枝儿有啥?她娘那是一根簪子也没剩下能留给她的,我也是一个大子都没有分出去的”
“你别跟我这哭穷,你那些地不是银钱买的,那房子不是银钱盖的,你那铺子天天哗哗的往里进钱,就让你给你妹子添点嫁妆,这还难为你了?”周氏恶狠狠地打断了连守信的话,“我也不让你现在就给,你给我一句话,许给你妹子一个数!”
“娘,你这是想干啥啊。我们白手起家的,枝儿以后的嫁妆,还不一定能比得上秀儿那。你老这是着啥急那。”连守信无奈地道。
“老四,你不能丧了良心,你的心咋就这么狠。”周氏说着话,又哭了起来,哀哀地道,“咱家这日子过的不如以前了,人家看不起咱家。我吃糠咽菜我没话说,就剩下这一个老闺女,不能把她给耽误了啊。你许我一个数,这大家伙都知道了,也得夸你个好,你也成全了你妹子,帮了我和你爹,就算是你给我们老的尽孝了”
这样的话,在周氏,是向连守信让步了。
与以往的一味强攻、不讲理不同,今天的周氏,知道软硬兼施了。连蔓儿在一旁看着,心中想道。
“这事一码是一码。”连守信艰难地道,“吴家要定枝儿,是看重枝儿的人品,跟嫁妆没关系。就是秀儿,要是那贪嫁妆的人家,也不能跟他做亲。”
连守信这是拒绝了她的要求,周氏立刻恼羞成怒。
“你个王八犊子,我跟你好说歹说,你就是一毛不拔啊。你个丧尽天良的,我要不是实在没法子了,我求你干啥?你那心就是石头做的,就认的银钱亲!”周氏指着连守信骂道。
“娘,你求他干啥,谁让你求他了。他那心,早就让人给带偏了,早没咱们了。我啥样,也用不着他们管我。”连秀儿鼓着嘴,扯了扯周氏的衣袖道。
周氏扭头看了看连秀儿。连秀儿比连枝儿年纪大,辈分高,是连老爷子和她的老闺女,他们这是一大家子的人。连守信和张氏是不久前刚分出去另过的。要说比家庭、比爹娘、比兄弟姐妹,连枝儿哪一样也比不过连秀儿。可连枝儿这才一开头,就说上了一门好亲。这原因只有一条,就是连守信现在过的好了,他们这一大家子却越过越差。
“老四啊,娘就秀儿这一个老丫头了,娘就最后这一个念想了。娘求你了,娘给你磕头啊”周氏说着话,真的爬起来跪在炕上,就要朝连守信磕头。
“娘啊”连守信忙跳了起来,他这个时候想去死的心思都有了。
这至于的吗,周氏至于这么逼迫他吗?这也不是说,他现在是大财主,而连秀儿一点嫁妆都没有了。实际的情况,明明是相反的啊。
“娘啊,你掐死了我吧!”连守信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嚎啕大哭起来,“我不孝,你掐死我了,我就用这条命报了娘的恩了。娘也不用再看着我生气了”
连守信这样,连蔓儿吃了一惊,比她更吃惊的是周氏和连秀儿。
周氏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看着连守信有些发愣。
第三百零四章 失去掌控
周氏有些恐惧起来,她的四儿子从小就是顺从、听话的,一切心思都明明白白地摆在她的面前,从来不会对她说一个不字,更别说耍赖、耍心机了。相比起她的大儿子和二儿子,这个四儿子是笨拙的,老实的,她说咋拿捏就咋拿捏的。
这个儿子很在意孝道,只要她骂他不孝,他就会满足她的所有要求。而如果她哭,这个儿子更会吓的失魂落魄,任她摆布。
她的四儿子绝不会哭着向她下跪要她掐死他!
她不仅没有为老闺女要来丰厚的嫁妆,而且还要彻底失去对这个四儿子的掌控了!
想到这,周氏瘫坐在炕上,痛哭了起来。
“王八犊子,我白养活你了,我白养活你了”
“四哥,你这是干啥,你要逼死咱娘是咋地?”连秀儿冲着连守信吼道。
连蔓儿安静地看着周氏和连秀儿。这世界上的人和事,有时候就是如此的奇妙。比如说周氏和连秀儿,经过她这些天的仔细观察,她觉得这两个人现在的做派,并不是在演戏。她们的情绪都是真实的,她们是真的认为自己是对的、是受了委屈。
而这,正是事情的奇妙之处。
连蔓儿想到一句话,“以人为镜可以鉴己”。人是需要多与外界的人事接触,才能够时时地校正自己的行为和想法。周氏在连家这么多年,主客观的因素共同作用。她已经完全形成了一套以她自己为尊的行为价值道德标准。她完全拿着这个标准衡量人和事。而这个标准,是只能存活在连家这个封闭的大院里的。
周氏何其有幸,她是这个家辈分最高的女人,这个家里,她的后代不得不忍耐她的这一套。虽然不知道她的这些后代,会不会永远的忍耐下去。但是连秀儿,她终归是要离开这个家的。她持着这一套标准到新的环境中。势必会碰的头破血流。
除非她一下子就成为新环境的主宰。而在这个社会中,一个新嫁入门的媳妇,往往是小辈。是不能成为主宰的。毕竟,谁都是出嫁去做媳妇的,哪有出嫁去做婆婆的?谁也不会一生下来就有一群儿女任其奴役的。
连蔓儿在那出神。甚至忘了去反驳连秀儿的话。
“娘,咱别搭理他个没良心的,娘你别哭了”连秀儿一边劝着周氏,一边自己也哀哀地哭了起来。
周氏和连秀儿母女哭的如此的伤心,仿佛是连守信欺负了她们,虽然事实恰恰相反。连蔓儿抚额,将自己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
“爹,咱走吧。”连蔓儿去拉连守信。她在思考过后,已经放弃和周氏、连秀儿讲道理了。
“嗯。”连守信慢慢地站了起来。
“娘,我不想说啥伤感情的话。有些事,咱大家伙心里清楚就得了。”连守信对周氏道,“娘,你要有啥正当的要求,那我做儿子的没话说。像今天这样的。以后还是算了吧。”
“嗯,对。”连蔓儿忍不住点头,就是这个话,连守信这个态度就对了。
连守信和连蔓儿往外走,走到门口,连守信又停了下来。
“娘。你要是骂我不孝,你就骂吧,在家里骂,出去骂,都随你。我也想开了。”连守信说完这句话,就拉着连蔓儿出了上房。
周氏被连守信的最后一句话,镇的也顾不得哭了。等连守信人都走了,她才缓过神来,气急败坏地一伸手将个针线笸箩、笤帚疙瘩都扒拉到了地下。
连守信想开了,不再执着于“孝”的名声,那她手里还有什么筹码可以用来拿捏连守信那。她再也拿捏不了连守信了。
“这个丧了良心的你以后有报应啊”周氏绝望地哭嚎了起来。
连守信和连蔓儿走到院子当间,听见了周氏的哭嚎声。体会到周氏哭嚎声中的绝望,连守信的脚步有些迟疑了。
连蔓儿暗自叹气,她知道,刚才连守信是被周氏逼急了,咬牙说了那些话。归根结底,连守信还是一个心软的男人。心软就容易糊涂,就容易妥协,尤其对方是自己的血亲的时候。
将心比心,如果张氏哭,或者小七哭,或者连枝儿和五郎哭,她连蔓儿也会心软。只是她比连守信幸运的多,她的这些至亲,都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她们谁都不会用眼泪逼迫她。
这样想,连蔓儿是同情的连守信的,毕竟没人能够选择自己的生身父母。
“爹,你现在回去,又得让我奶给拿住。那刚才你说的做的那些,可就白费了。以后我奶再这么闹,咱可咋办?”连蔓儿小声对连守信道,“不是有那句话吗,长痛不如短痛,有些道理,我奶自己也该好好想想了。”
“咱以后该咋地咋地,该孝顺的孝顺,比啥都强。”连蔓儿又道,“爹,咱往长远里看。”
连守信想了想,连蔓儿说的话有道理,他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实行起来,对他来说颇有难度。他并不是一个决断的男人,更狠不下心,哪怕是为了大家好暂时的狠下心。
不过,这些日子开买卖、买田盖房等等经历,让他开阔了眼界,也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对,长痛不如短痛。”连守信点头,带着连蔓儿大踏步地出门而去了。
回到铺子里,连蔓儿少不得将刚才的事跟张氏说了。
张氏先是生气。
“咱枝儿这啥都没预备,她奶也真说的出口。枝儿不是她亲孙女?她不帮扶着点,还要刮枝儿的。这些年,枝儿一天好日子都没过着,咱做爹娘的对不起孩子。”
不过后来说到连守信拒绝了周氏,张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笑了。
“你要这事都能答应,我们娘几个就不跟你过了。”张氏含笑道,“你也算不容易了,咱谁不知道她奶,你这次能抗住,不容易!”
“孙子、孙女毕竟是隔了一辈,在她奶眼睛里头,谁都没有秀儿贵重。”张氏又叹着气,对赵氏说道。
“可不是。你们还行,熬出来了,可怜我们叶儿,摊上我们这两口子,到时候还不知道咋样那。”赵氏道。
说到连叶儿,赵氏才发现连叶儿没跟着连守信和连蔓儿一起回来。
“蔓儿,你叶儿妹子那,咋没和你一起回来?”赵氏问连蔓儿。
“叶儿一会回来。”连蔓儿答道。
连叶儿没跟她一起回来,而是留在老宅那边,帮着她打探事情的后续。
果然,过了约有半个时辰的工夫,连叶儿颠颠地跑回来了。
“后来咋地啦,咱奶还骂人吗?”连蔓儿见连叶儿回来了,忙就问道。
“蔓儿姐,先给我口水喝。”连叶儿做喘气状。
“我四叔和蔓儿姐走了以后,我奶又骂了一会,就不骂了,她说以后就当没生过我四叔这个儿子。我爷从外面串门回来,我奶和我老姑就跟我爷告状,我爷听了,一句都没说我四叔不好,还骂我奶不该逼我四叔。”等连叶儿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水下去,这才开口说道,“然后,我奶就跟我爷吵吵起来了,说我爷没能耐,日子过的不好了。我爷生气,不跟我奶吵吵,扛着锄头就下地了。”
“这样就完了?”连蔓儿问。
“没,还没完那,这就完了,那我早回来了。”连叶儿又道,“奶把咱爷骂走了,还不解气,又把大伯娘叫过去骂了一通。”
“你奶骂你大伯娘啥?”张氏就问。
“就说她不好呗,这些年家里的钱全让她给吞了啥的。”连叶儿道,“骂完了大伯娘,正好我二伯娘回来了,我奶就放下我大伯娘,又开始骂我二伯娘,说她是丧门星,跟她六郎他老舅合伙,把连家都给挖空了。”
“我看今晚上,我大伯娘和我二伯娘肯定是没饱饭吃了。”最后,连叶儿说道,“娘,今天啥都不该咱的班,咱晚点回去,省得我奶拿咱撒气。”
“早回晚回,这一顿骂都免不了。”赵氏一副认命的样子,“你奶那人,给你吃的喝的,她能忘了,要骂你,隔个十天半个月的,她都不带忘的。”
“那咱晚点回,起码还能多帮我四婶做点活。”连叶儿就道。
“那倒是。”赵氏点头。
赵氏的针线好,要在连枝儿定亲钱,帮着张氏做几套新衣裳出来。
傍晚,连蔓儿一家回老宅吃饭,周氏和连秀儿看见她们,都立即扭开脸。连老爷子在当院里,叫住了连守信,很是安抚了一番,大概意思就是说周氏年老、心疼连秀儿,所以做出了糊涂的事,让连守信不用放在心上。连守信自然是点头答应。
“你娘就是那个脾气了,这些年,谁也板不过来她的,哎。”连老爷子叹气。
这一场吵闹,丝毫也没有影响连枝儿的婚事,转眼,就到了定亲的日子。
第三百零五章 定亲
定亲的日子,就定在四月末。这天天还没亮,连蔓儿一家就忙碌了起来,五郎和小七都请了一天的假,在早点铺子和老宅两边来回忙碌照看。
连枝儿的好日子,一家人都穿了新衣裳。连枝儿的是银红色棉绫褙子,石榴红的裙子,将一张含羞带喜的俏脸映的白里透红,更添喜气。连蔓儿的是藕荷色的棉绫衫子,豆沙绿的棉绫裙,裙角绣的彩蝶随着她的走动,几乎要展翅飞起来。
张氏起了个大早,帮着连枝儿打扮,连蔓儿也利利落落地梳起了包包头。
吃过早饭,过了约有盏茶工夫,就听得外面马车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