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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是疯子,见人就爱攀亲戚,咱该干啥干啥去,别搭理他。”连蔓儿就道。
英子家的名声因为英子,在三十里营子是早就臭了大街的。连蔓儿觉得跟英子的爹说话,本身就是件膈应人的事,她也不想在此和英子的爹多说话。若是引得人来看,英子的爹自然又成了一个笑话,她们三个小姑娘家。干干净净的,犯不上。
因此,连蔓儿就拉着连枝儿和连叶儿绕开英子的爹,直往二丫家来。
二丫并不是什么大病,就是过年的时候着了凉,喝了两剂散寒的药,已经好了多半。只是她奶奶和爹娘担心她出门再着凉,就禁了她在屋里,不许出去。
二丫看见她们来了,非常高兴。招呼她们上炕坐,吴玉贵的媳妇也从另一间屋子里过来,端了炒花生和炒毛嗑让她们吃。
“你们自己玩,婶子那屋还有客人,就不陪你们了。”吴玉贵的媳妇叮嘱了一句,就走了。
二丫的奶奶也在那边屋跟来客唠嗑。因此这屋里,就只有她们四个女孩子。
“叶儿,你咋地啦,气呼呼的。”连叶儿也是直性子,因为刚才的事气闷,被二丫给看出来了。
连叶儿没说话,先征询地看了连蔓儿一眼。
“我们来的路上,碰见英子她爹了。”连蔓儿就道。
这件事,只怕早就传的人尽皆知了,人们只碍着连蔓儿一家的面子,从来不在他们面前谈论而已。吴家与她们家交好,这种事说说也无妨。
“哦。”二丫就哦了一声,“英子咋成了那样的人了,真不要脸。我娘她们唠嗑,都说她们一家这是都不要脸了。”
“婶子她们唠嗑,还说啥了?”连蔓儿就问。
二丫显然有些顾虑,并不十分愿意讲,无奈连蔓儿一直追文,她一个小姑娘家嘴能有多紧,慢慢地就被连蔓儿把话都问出来了。
“大伯也是,真要找,找啥样人不行,非找英子。咱一个村的,这事不好听。就算英子名声好,也没有这么办的”
连守仁与吴玉贵是表兄弟,二丫应该称呼连守仁为表大伯。不过庄户人家亲戚之间来往,为了表示亲近,一般都会将那个“表”字省略掉。
连蔓儿暗自点头,俗语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连守仁这件事简直办的太渣,太不顾面子了。一般的庄户人家,都有着朴素的观念,家有闺女的,宁愿嫁那一贫如洗的,也极少会将闺女给人做妾。真敢这么做的人家,一般都是不顾体面,会被同村的乡亲嘲笑、看不起。
英子家被人看不起,连守仁做这件事,也不是为脸上增光。刚刚从村里出去,只做了几天的县丞,就收了同村的大闺女做妾,这也不是什么体面的人应该做的事。
而且,连守仁这么做,不仅将连守礼、连守信两家推入的尴尬的境地,也让诸如吴玉贵这样与连家有亲的人家受到了连累。
英子跟了连守仁,英子的爹立刻就跟连老爷子同辈了,那就是比吴玉贵高了一辈,比二丫高了两辈。吴玉贵夫妻俩对这件事能说什么好话,那才叫怪事那。
连蔓儿心里有事,只在二丫家坐了一会,就告辞出来了。
“蔓儿姐,你有啥事?”走在回家的路上,连叶儿就问连蔓儿。
“你还记得刚才英子的爹问咱啥不?我怕,他上我们家,找我爹娘去了。”连蔓儿就道。
三个女孩子路过连家老宅的门口,也没进去,就直接往连蔓儿家的新宅子来了。
走到连记铺子跟前,就看见小七从铺子里出来。
“姐。”小七跑过来,指着铺子里面。“英子她爹在里头,跟咱爹说话那。”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连蔓儿跺脚。
“他啥时候来的,让他进屋干啥?”连蔓儿问。
“来一会了。在门口遇到了咱爹。咱爹也不想让他进屋,就是嫌在外边说话磕碜。”小七低声告诉连蔓儿道。
“走,咱进屋看看。”连蔓儿说着话,率先就进了屋。
一进铺子的大门,就看见英子的爹正坐在一张凳子上,和连守信说话。
看来连守信也不欢迎英子的爹,因此没有将他让到里屋说话。这几天。连记的铺子还没有开业,这大堂里并没有生炉子,因为是一点暖和气也没有。
“四侄子”不知英子的爹在跟连守信说什么,一口一个侄子的叫,连守信是好脾气的人,现在看着脸色也有些难看。
“你管谁叫侄子那,你叫得着吗?”连蔓儿挑眉对英子的爹斥道,随即又转向连守信。“爹,这样的人你还和他说话,就该用棒子把他打出去。”
连蔓儿这么说着。真的左右找起棒子来,连叶儿、小七也跟着附和,就要赶英子的爹出去。
“这咋叫不着啊?我家英子跟了你大伯县丞大老爷,现在也是官家的太太了,我现在跟你们家老爷子,那就能称兄道弟”
“英子?”连蔓儿立刻就道,“她不是偷王举人家的东西,还把人家值几千两银子的宝贝给砸了吗?英子还活着?她在哪?我们这就去告诉王举人”
“王举人,我不怕他。”英子的爹还横了起来,“让他找县丞大老爷说话。真赔钱啥的,那就是县丞大老爷赔。”
连蔓儿听英子的爹这样说话,差一点气笑了。
“咱现在亲戚里道的,我还是你们的长辈,你们过年也没去看我去,我就不挑你们的礼了。我看你们这铺子里也缺人管着。我就给你们来管,工钱啥的就给我分红吧。”英子的爹狮子大开口。
“打出去。”连蔓儿终于找到一根棍子,就喊了一声。
几个孩子都拿了棍子,要往英子的爹身上招呼,英子的爹吓的从凳子上蹦起来。
“干啥呀,干啥呀。我是县丞的老丈人”英子的爹一面用手臂招架着棍棒,一边嚷嚷道。
对付这样的人,讲道理肯定不行,要么就打怕了他,要么就
想到这,连蔓儿强压下怒火,将手里的棒子收了回来,又拦住连叶儿、连枝儿和小七,让她们也住手。
“你说的这事吧,要是真的,你刚才提的那个要求,我们还真就答应你。”连蔓儿对英子的爹道。
“这”连守信听了连蔓儿的话,就有些着急。
连蔓儿忙给连守信使了个眼色,让他稍安勿躁。
“这肯定是真的,你们看,我身上这衣裳,那不是县丞大老爷在家里的时候穿的吗?”英子的爹连忙道,又扯着身上的直缀,让连守信和几个孩子看。
“这可不是件小事,要是真的,我爷总给我们来信,咋对这事一个字都没提过?”连蔓儿就道,“你要是想让我们相信,你那衣裳可不够,你得拿真的证明来。”
第四百五十七章 连蔓儿出主意
连蔓儿向英子的爹要证明,这可让英子的爹犯了难。
“这还要啥证明啊,这不是大家伙都知道的事吗。”英子的爹道。
“我们不知道。”连蔓儿道,“你就听了外面的风言风语,你就敢说你是县丞大老爷的老丈人了?你知不知道,这可是犯法的事。”
连蔓儿吓唬英子的爹。
“不是,我有确准的信儿。”英子的爹忙道。
“什么确准的信儿?”连蔓儿追问。
“嗯”英子的爹似乎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是我们英子打发人来给捎的信儿,还给我捎了东西。这事要不确准,我自己能瞎说?”
“是什么时候,那个人在哪?”连蔓儿又问。
“就是前天。是往北边去做买卖的,人早走了。”英子的爹道。
原来是英子找人给她家里送的信儿,这送信儿的人看来是个行商,而且并不熟悉三十里营子和青阳镇,否则,有这样一件事,连蔓儿家肯定能知道信儿。
“有这么个人,那你那天咋不带他来找我们?现在人走了,没有对证,你在这说什么都行。”连蔓儿就道。根本无需问,也知道英子捎来的肯定是口信儿,因为英子和她的家人都不识字。
“无凭无据的,你就上这来充大辈,还朝我们要钱,你这是讹诈你知道吗?”连蔓儿就沉下脸。“你这样,现在我们就能叫来人,把你绑到我家的与赐牌楼跟前,就在那打死了你。我我们也一点干系都没有。”
连蔓儿继续吓唬英子的爹。
英子的爹刚才说不怕王举人,那是因为他自认有了做县丞的姑爷。但是一听连蔓儿说御赐牌楼,要打死他。他就害怕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英子的爹忙道,“亲戚里道的,你们、你们真打我,你们家老爷子那就说不过去,你们名声不要了呀?”
连蔓儿见英子的爹明显是外强中干,知道刚才的话生效了,她就不再吓唬英子的爹。反而将脸色放柔和了些。
“你没证据,我们是绝不会认你的。”连蔓儿对英子的爹道,“你去拿了证据来,啥都好说。”
“你呀,也是一个心眼。就看见眼目前的这点东西。我们这个铺子值啥,你要真是县丞大老爷的老丈人,你还用上我们的铺子里来干活?”
“镇上的老赵家你知道吧,就是我二郎哥的娘家,那和我大伯的关系还差了好几层那,人家一趟趟地去太仓,哪回回来,人家都不空手。大包、小包、黄的、白的,人家指着这个。人家都发家了。”
“西村的何老六你也知道吧,那是我二伯娘的娘家兄弟,跟我大伯的关系,也差了好几层。人家比老赵家还聪明,人家去了太仓,就不回来了。跟着我大伯身边,那现在也是个官,出来进去有人伺候,太仓的人见了他,都得给他行礼、磕头,叫他何老爷。那挣的钱都数不过来,听说那边房子、地啥的,人家都置办下了。”
连蔓儿说完,见英子的爹听得入神,脸上露出艳羡的神色,不由得心中暗自发笑。
“英子给你捎信儿来,没让你去太仓?”连蔓儿就问英子的爹。
“啊”英子的爹不言语了。
“我看啊,肯定是送信儿的人,让人给收买了,瞒了话,怕你去太仓。”连蔓儿就道。
英子的爹两只大白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转。
“怕我去,谁怕我去?”
“这还用问。”连蔓儿就道,“这是得罪的话,换了是别人我都不告诉他。”
应连蔓儿这样说,英子的爹连脖子都伸长了。
“你想想,要是你去了,就凭你跟县丞大老爷的关系,那别人是不是都得靠后?”连蔓儿就启发英子的爹,“那有脸面的差事、挣钱的事,是不是都得交给你?”
“这肯定啊。”英子的爹立刻就道。
“这不就得了。你自己想想,这得有多少人不愿意你去。”连蔓儿就道,“肯定是这些人,让那捎信儿的告诉你,让你来找我们吧。”
英子的爹没说话,不过看他的表情,连蔓儿就知道,她猜的八九不离十。
“你上当了。”连蔓接着又道,“你找我们,能刮多少油水。我们一不高兴,把你绑到牌楼前打死了,你就是白死,好处都让别人拿走了。”
“我还劝你,在这耽误一天,你就耽误一天的银钱,让被人白白地占你一天的便宜。”连蔓儿察言观色,又加了一把火。
对于这种见识浅薄,只看到眼眉下的一点利益的人,被别人占便宜,那简直是比杀他更让他无法忍受的事。
果然,听完连蔓儿的话,英子的爹的脸就红了,从鼻孔里开始往外喷气,也不用人再撵,他自己的两条腿就往外走了。
“我给你提个醒,”连蔓儿心中一动,又跟过去,小声地说道,“你要去太仓,就去找镇上的老赵家,让他们带你去。这条道要是不行,你就去县城,到宋家找连花儿,要是你说的是真的,那现在连花儿可是你“嫡亲”的“外孙女”,她能不帮你。”
“她不帮你,你就在大门口闹,那才是你正经的亲戚,你咋闹都没事。你要是有空,你还可以去找找花儿她大姑。”
“这些都是跟太仓那边来往勤的,你去了,保准好好对待你。”
“不就是三百多里地吗,你自己个咋地也能办到,只要到了太仓,你就是掉福窝里了。”
连蔓儿一番忽悠,将英子的爹撮出了门。转回身来,连蔓儿舒了一口气,然后一抬头,就看见连守信、小七、连叶儿和连枝儿都在呆呆地望着她。
“蔓儿姐,你可真能说。英子她爹就这么让你说的,他就走了。”连叶儿道。
“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连蔓儿就道。真的打英子的爹,那要打个好歹的,也是个麻烦,而且,她们自己心里肯定过不去。
上回已经忽悠过一回何老六的媳妇了,这次也算是一回生两回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