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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蔓儿一边说,一边偷眼看连守礼和赵氏。
赵氏已经泣不成声了,嘴里只会翻来覆去地念叨“叶儿,叶儿她爹”,而连守礼站在那,那表情有些像是在梦游。
“啊”连叶儿就喊了一声,回转身,发了疯似地又抡起斧子,朝窗户上砍了过去。
“叶儿,别砍了。”连守礼突然好像从梦里醒过来一样,用沙哑的嗓音说道。
连叶儿的动作一下子就顿住了,斧子砍在窗户上,没有抽回来,她扭过头来,看着连守礼和赵氏。
连守礼带着赵氏,从连老爷子的身边走了开来,一步步地,走到西厢房窗外,连叶儿的身边。
“叶儿,别砍了。咱搬家,马上就搬。”连守礼仰着头,看着连叶儿道。
连叶儿站在凳子上,比连守礼还高了一大截。
“爹,你说真的。你不是哄我的吧?”连叶儿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爹说的是真的。搬,咱这就搬。”连守礼又道,木讷的脸上还露出了一丝笑容。
连叶儿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手一松,那斧头就咣当一声先是砸在窗台上,然后又落到了地上,差一点,就砸到了连叶儿的腿上。连叶儿腿一软,就从凳子上摔了下来。不过,她没有摔到地上,就被连守礼给接住了。
连守礼搂着哇哇哭的连叶儿,还伸出手,十分温柔地摸着连叶儿的头。
第五百七十九章 叶儿的胜利
众人看的就都愣了。
就像大多数的庄稼人一样,连守礼并不习惯表达感情,或者更准确地说,他很少有明显的感情外露出来。在这一点上,他并不是特例。似乎在这个文化氛围里,只有小孩子有嬉笑怒骂的权力,而长大成人后,他们必须千人一面,才符合礼教的标准。
而在庄户人家,父亲与儿女之间,一般很少的感情交流。尤其是父女之间的交流更少。
连守礼相比起一般人,更是个非常内向,不善于表达的男人。所以,他这样对连叶儿,就让大家格外的吃惊。
连守礼摸了摸连叶儿的头,除了说就搬家之外,也没说什么别的哄劝闺女的话,只是又伸手,将赵氏也拉了过来。这下,一家三口,几乎形成了抱头痛哭的局面。
连蔓儿在旁边看着,眼角就有些湿润。刚才她的所谓哭,是假装的,不过是想说出那些话,提醒连守礼,谁才是他最亲近的并且需要、值得他去疼惜、保护的人。
其实,很多时候,父母对子女的爱,尤其是父亲对子女的爱,并不是天生的,而是慢慢养成的。都说母性,连蔓儿承认,大多数的女人都母性十足,但是也有例外,而且不少。而作为父亲,因为没有十月怀胎,对儿女的爱又比不上做母亲的。父爱,很多是在生活中,一点点的觉醒、积累、养成的。
尤其是这个年代。人们生孩子,更多的是一种本能,还有就是为了传宗接代。他们对儿女纯粹的爱,能有多少那?很多的父母。是在孩子一天天长大,变得聪明懂事,而他们自己也变得更加成熟之后。才真正的喜欢他们的孩子的。
以连守礼来说,他一方面要承担艰苦生活的压力,另一方面还要承担没有儿子的精神压力,并且还深受重男轻女的思想的影响,自己就被爹娘所忽视,他自发的、对连叶儿的父爱能有多少?
是连叶儿的聪明、勤劳、敬爱、维护,甚至为了他。为了赵氏,为了他们这个家的以命相拼,一点点的感化了他,激发了他的父爱。
而这样,也很好。很好了,连蔓儿想。
等赵氏和连叶儿的哭声渐渐平息下来,连守礼才带着这娘儿两个走过来,走到连老爷子和周氏跟前。
“爹,娘,我给二老磕个头。我们今天就搬家。”连守礼带着赵氏和连叶儿,跪下来,给连老爷子和周氏磕头。
“快起来,这地上还有雪那。你这才刚”连老爷子忙让连守礼起来。
连守礼坚持磕了一个头。才站了起来。
连老爷子和连守礼父子相对,半天无言。
最后,连老爷子垂下眼帘,只抬起手,挥了挥。他的意思,是同意连守礼搬家。
看到刚才的情形。要是怎样的人,才会坚持不让连守礼他们搬那?这个时候,可以说,任何挽留的话,都是残忍的。
连守礼一家三口,这简直就是生离死别,见者掉泪。
“爹,娘,那屋子,等我过两天,就收拾好。”连守礼就又对连老爷子道。
连守礼是个实诚的人,连叶儿将窗户砍了,炕给刨了,他就承诺给连老爷子,他会负责将屋子给收拾好。
“爹,你现在还吃药那,该好好歇着。”连叶儿也不等连老爷子说什么,就立刻道,“我赔钱,该多少钱我赔多少钱。用我自己个赚的工钱。”
说完,连叶儿就拉着连守礼和赵氏往院子外头走,似乎生怕走的略晚一点,又会有什么变故似的。
“爹,娘,我把东西都收拾好了。你们跟我走就行了。”连叶儿告诉连守礼和赵氏。
三口人就往外走,连蔓儿和小七几个自然跟了出来,连老爷子带着一大家子,都沉默地跟着往外送。唯有周氏,先是瞪着眼睛将众人都看了一遍,然后,就扶着门框,哭了起来。
“王八犊子,一个个的王八犊子,黑心尖烂下水,除了自己个,就没别人了。我的命苦啊,一个个的白养活了,狼心狗肺”
没有要连守礼留下来,也没有指名道姓的骂。
连老爷子就停住了脚步,回头冲着蒋氏挥了挥手。
“去,把你奶扶屋里去。还嫌不够乱乎的!”
蒋氏答应了一声,转回身,扶着周氏慢慢地走回屋里去了。一直到大家伙都走到了大门口,周氏的哭骂声依旧不断地从上房屋里传出来。
连家老宅的大门外,挺着一辆板车,这是连守礼今年置办的一件家事儿。板车上面,捆着连叶儿一家三口的被褥行礼,还有三四个包袱,另外,还有一大包,整整齐齐的捆着的是连守礼做木工活的家伙事儿。
显然,连叶儿在砍窗户和刨炕之前,已经将三个人的东西都收拾好,装到了车上,推出了院门。
连老爷子站在门口叹气。
连守信就带着五郎、连蔓儿和小七也跟连老爷子道别。
“爹,我们和他三伯一起过去,帮着安置安置。”连守信就向连老爷子道。
“好,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们兄弟感情好,我放心。”连老爷子点了点头,说道。
连守礼推着板车,赵氏和连叶儿在两边相帮,连守信等人在后面,就都往村口来。
路上遇见村里的人,见他们这个架势,少不得询问,连守礼就都老实地回答了,搬家。大家也就寒暄了几句,都没多问。
走出老远,连蔓儿回头,就看见连老爷子依旧站在老宅的门口没有进去。
“今天咱爷好像没啥精神。”连蔓儿就小声地跟五郎说道。“要是往常,他刚才跟咱爹,肯定的说不老少话,让咱爹照顾三伯啥的。”
即便明知道不用他说。连守信都会尽心地帮扶连守礼这一家,但是连老爷子也绝不会漏说哪怕半句话。像今天这样干脆,很反常。
“话说多了。就假了。”五郎也就小声地道,“就三伯这件事,爷他处理的不咸不淡的,他心里肯定也发虚。叶儿又这么不怕死的闹,他除了答应三伯搬家,他还能说啥。再说啥,那就真是逼三伯一家去死了。”
没错。形势在这摆着,没看就连周氏,后来也只是自己哭骂,而没有再坚持留连守礼吗。
出了村口,连守信就先让连守礼一家三口回了自己家。
“喝口水。暖和暖和,搬家的事不着急,咱们人多,一会工夫就能归置好。”
进了前厅,张氏、连枝儿和张采云早都闻讯过来,准备好了热茶和点心,连叶儿被张氏硬是给让到炕里坐了,将热茶和热点心摆了一堆在她跟前。
显然,张氏已经听下人说过了老宅发生的事。对连叶儿非常的疼惜。
连守礼一家三口搬出来,盖房子的事可以稍后再谈,最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他们三口人的住宿问题。
“就住我们这吧,我让人在跨院给你们腾出一间屋子来。”张氏就道,“别的啥都不用你们操心,你们就住进去就行。”
连守礼、赵氏和连叶儿就商量了一会。没有答应。
“还是照原先说的吧,我们就先借住在老铺子那,我这做木工活啥的,也方处。”连守礼就道。
连蔓儿一家都知道连守礼的性情,听他这样说,也就没有勉强。
“老铺子也行,新铺子后院也有房子,再有那酸菜作坊不停工了吗,那也行,就这几处,锅灶啥的,都齐全,三伯、三伯娘,叶儿你们看,选哪都成。”连蔓儿就道。
连守礼三口人又商量了一会,就说选酸菜作坊。
酸菜作坊有一间屋子里有炕,正好做卧房,而另外一间本来做酸菜的地方,如今空出来,正好有足够的空间方便连守礼做木工活。
“三哥,你也别急着干活,多歇些日子,把身子养好了,这是主要的。”连守信就劝连守礼道。
连守礼点头答应了。
从老宅搬出来的连守礼,面色虽然憔悴,但身上、脸上,却似乎比过去多了一丝活气儿。
连蔓儿看见这变化,心里高兴。为连守礼,为赵氏,更是为了连叶儿。
在屋里吃了点东西,歇息够了,大家就都往酸菜作坊的院子里来。除了连叶儿收拾的这一板车的东西,张氏又让人陪着赵氏回了老宅一趟,将别的零碎的东西又收拾了一些过来,张氏又从自己家里拿了些东西来,帮着赵氏收拾、安置房屋。
连蔓儿则是将自己的一套新被褥给了连叶儿,恭贺她终于搬出老宅,一家人开始自立门户过日子。
归置好了新家,连守礼就急着和连守信商量,寻找房场。
“等开春化冻,我就不干别的了,先把房子盖起来。”连守礼对连守信道。
因为早就打算了要盖房子,所以连守礼一家三口心里也看中了几处房场,有两处是在村里,就在后街,跟连家老宅距离很近,另有一处,是在连蔓儿家新家的斜对过,隔了一条土路。
那里,已经有了几户人家,都是后来搬过来的。
若是以前,估计连守礼会选村里后街的房场,不过现在,只连叶儿一说,想和连蔓儿住的近些,连守礼就答应,选了后面这一处房场。
第五百八十章 炸元宵
“这个房场不错,咱两家离的近这就不用说了。”连蔓儿知道了,就对连叶儿道,“就算现在人少点,以后就多了。另外,你们现在在那盖房子,前后院子还能圈的大点。”
在庄户人家中,连守礼、赵氏和连叶儿这样的一家三口独立出来,就显得人口单薄,格外的“孤”,和连蔓儿家住的近一些,是很明智的选择。而对于庄户人家,大一点的院落,是每户人家的期望。因为那样,就有足够的地方种菜、养猪、养鸡等,都在一个院子里,最方便照料。
因为是村里的人,盖房要房场并不需要花钱,只需要和里正说一声,得到里正的同意,并且没有别的人来相争,就可以了。连守信陪着连守礼去了一趟里正家里,就把房场的事情谈妥了。
还在正月里,不管连守礼多么着急,房子也不可能立刻动工,因此,只是将房场丈量好,连守礼就继续在家里休养。
搬出来住了,最高兴的莫过于连叶儿,每天简直就像只小蜜蜂一样欢快地忙碌着,似乎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她还乐颠颠地来找连蔓儿,预定花籽,说是要将房前屋后都种上花,一看就是对未来的新家已经有了美好的规划。
连蔓儿自然答应了。
“到时候看有没有果树苗,我也给你准备两棵。”
“那太好了,谢谢蔓儿姐。”连叶儿高兴的什么似的。
而老宅那边,连老爷子接连几天都没出门。因为上火,嘴上起了一圈的火泡。周氏火气也很大,坐在炕上不歇气地连骂了两天,没有指名道姓。也没说明是连守礼搬走的事,只是说她自己命苦,儿子媳妇都没良心。
这是连蔓儿听小福说的。小福则是从长工那打听来的。
连叶儿砍了老宅西厢房的窗户,还把炕给刨了,连守礼说好他会负责给修好。不过连守礼现在在养身子,连守信就打发了自家的长工去把老宅西厢房给修缮好了,因为是正月里,还格外多给了赏钱。
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辽东府的风俗,是家家户户要吃元宵,挂灯笼,放烟花鞭炮。
因为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