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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如果连守信肯帮衬一点。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也就是说,老宅现在所有的财产,满打满算只勉强够说一个便宜的媳妇的。连老爷子不忍心看着连守仁鳏居,想要趁着自己还硬朗,替连守仁将这件事情操办了。但是,连守义说的也是实话。四郎的年岁不小了,也该说亲了。如果要往后拖,以后还真怕像二郎那样,找不到合适的。
不管是让大儿子打光棍,还是让孙子打光棍,连老爷子心里都不好受。但是,再只能先说一个媳妇的情况下,他必须要做出选择。
“老二啊,”连老爷子抬起头。恳切地看着连守义。“四郎是我亲孙子,我哪能不疼他。他的事,都在我心里那。现在家里也不是啥大富大贵,这一年能攒下多少钱?我手里能有多少钱,家里谁还不知道。”
“就那二十来两银子,那还是、那还是人家宋家给的。是宋家给你大哥媳妇吊丧的钱。”连老爷子一字一句地道。宋家和古氏,还有那二十两银子,都是连老爷子平时极力避免提及的,但是现在,他却明明白白地说了出来。
连老爷子的意思也很明白,他是跟连守义说道理。既然是宋家给古氏吊丧的钱,那么在四郎和连守仁两个之间,自然要先可着连守仁用。
“你大哥这个情况你也天天看着,你心里不替你大哥难受?”晓之以理之后,连老爷子又打算动之以情,“你们都暖暖和和,身边有个知疼知热的人,就你大哥一个人,孤零零的,你做兄弟的,也看不下去不是?人到老了,就得有个伴。你看我和你娘,我们俩平常也吵吵。可我躺炕上的时候,还是得她伺候我。”
“爹,我大哥他都娶过两个媳妇了。”比起连守信和连守礼,连守义说话从来就没什么顾忌,显然他也并没有被连老爷子说的话所感动。“他这辈子不亏。再说啊,啥孤零零的,咱这一院子不都是人。他跟前还有继祖和继祖媳妇那,他有后了,还说啥媳妇啊。”
“爹,你不是也说了,咱家又不是啥大富大贵的人家,一年能攒下多少钱。你老把这个钱花了,还不知道娶个啥进门,也就是做个摆设。那四郎还得等几年,才能再攒够一个媳妇的钱。”
“爹,你老可不能太偏心了。给四郎娶个媳妇,明年你老就能抱上重孙子。你老还一个重孙子都没有那。没见着重孙子,你老能合上眼睛?”
“爹,这个事可不是我要争竞啥的。就这个事,放在哪,那也得是先给四郎说媳妇。”连守义的神色中少有的透出几分的正经来。“就咱庄户人家,半道死了媳妇,能有几户续上的。人家能续上的都是有钱的人家。咱家现在有啥?四郎和六郎都没着落那!”
“就我大哥这样,你不花大价钱,能续上个啥好的?也就是那拖儿带女的,那样的她肯来。惦记着找个老爷们帮着养活孩子。咱家这样,自己人还吃不饱,就白给人家养孩子了?”
“爹,你老这心不能这么偏啊。”连守义的语气中带着些哀求,又有些无赖,细计较起来,还有几分威胁。
连老爷子的心有点虚,但是扭脸看到站在旁边,神色凄惶的连守仁,连老爷子还是硬起了心肠。
“老二啊,爹不是偏心。这不是钱少吗,咱得好好谋划着花。”连老爷子想了想,就道,“四郎年轻小伙子,要说媳妇,那也得挑好的说。咱家现在这些钱,根本就不够。不能委屈了四郎,还是稍微等等。等明年,明年就给四郎说媳妇。要多少钱,我来想办法!”
“你大哥要说媳妇要求不高,就是找个伴。咱家现在这个些钱,正好够用了。再说,不管啥事,这不也得讲究个长幼有序吗。还是先给你大哥说,等你大哥的事办好了,咱立刻就办四郎的,钱我来想法子,明年肯定让四郎娶上媳妇,还得娶个好的、趁头的。”
“爹,这事我跟四郎都说过了,四郎他心不高,差不多的就行。啥好的、趁头的,还是留着往后给我大哥找吧。咱家现在,凑吧凑吧,就给四郎说个媳妇吧。”连守义咧嘴笑道。
老宅这边,连老爷子绞尽脑汁、说的口干舌燥,连守义还是咬死了,要先给四郎说媳妇。而连蔓儿家此刻,也非常的热闹。
连守信回到家里,脸上的气色还没缓过来,张氏自然要问。连守信一开始还想隐瞒,觉得这事不大体面。连蔓儿打量着连守信的脸色,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爹,我爷找你过去,不会是跟你说要给大当家的说媳妇的事吧?”连蔓儿就直接问道。
“咦,”连守信就吃了一惊,“蔓儿,你咋知道的?”
“刚才叶儿跟我说了。”连蔓儿就笑道,“说是老宅那边,打算这个事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三伯知道了,回家跟她们说的。”
“你三伯他知道这个事?”连守信就问。
“是啊。”连蔓儿点头。
“哎。”连守信一拳砸在炕沿上,心情有些复杂。“他咋就事先没跟我透过气。”
“兴许是忘了?他三伯这个人,跟老爷子、老太太还是比跟咱近。”张氏就小声地道。
这个是事实,连守信不能反驳,他也不想反驳。
这最不体面的事情已经不再是秘密,而且,连守信心里也明白。只要连老爷子不改主意,这件事也瞒不了人。被张氏还有连蔓儿几个接连地追问,一来二去地,连守信就将在老宅的事都说了。
“还真有这个打算?钱都攒够了?这是早就打算下了!”听完连守信的话,张氏惊叹道。“奇怪了,这个事,怎么还特意问你的意思啊?这问的着吗,老爷子这是打的啥主意?”
“谁知道!”连守信无奈地道。
“爹,你啥也没说吧?”连蔓儿就问。
“这事我能说啥,说啥都不合适。”连守信就道,接着就压低了声音自言自语地道,“就这一个是亲儿子,我算是看明白了。”
“这大当家的要说媳妇,我咋心里有点害怕那!”张氏突然打了个冷战道。
第七百二十二章 偏心
张氏说害怕,自然是因为想到了古氏。
“大当家那个人,”张氏话说了一半,并没有将连守仁是什么样的人说出来。“这要再说个媳妇,谁知道是啥样的人?这要再是个心术不正,心黑手狠的,这让人想想就害怕。”
张氏这就叫做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过,她的担心也并不是多余的。连守仁再说媳妇,不管是啥样的,那都是长子媳妇。这个年代,长子和长子媳妇对一个家庭影响,是不能忽视的。
其实,就算不是这个年代,道理也是一样的,只是程度略有差异。
“大当家那个人啊”连守信摇头、叹气。
连守仁其实自己并没有多少主意,他就是自私自利,而且没什么道德感,对别人,包括自家的兄弟子侄都没什么感情。如果是他自己,他并没有多少行动力。可是,如果旁边有人给他出主意,给他煽风点火,往坏里那么一勾引、一带,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连守仁和古氏,很适用狼狈为奸这四字成语,也若说为虎作伥,因为评价标准不同,也说不好到底谁是吃人的虎,谁是伥鬼。
让连守仁一个人,让他孤掌难鸣,对大家来说都是最安全的。
而如果连守仁再娶妻,即便对方人品不坏,那以后也将会有数不清的麻烦。不说别的,单说一条――连守仁他并没有养活老婆孩子的能力。
“老爷子是真心疼他。”连守信说道,“继祖他娘那个时候没了,刚入土,老爷子就揣了一包银子往媒婆家里送,让给大当家的赶紧寻个媳妇,还要好的。守寡啥的都不要,就要没出阁的姑娘。还要姑娘模样好,条件定的可高了。娶古氏的时候。那是花了不少钱。”
“古氏没了,估计老爷子早就打算下要给他再说一个。就是那个时候事情都赶在一起了,老爷子没敢提。现在,看着咱过起来了,这喜事一桩一桩的,就想趁着咱这个喜庆劲儿,把大当家这个事再给操办了。省吃俭用的,一文钱都攒起来。就是等今天啊。”
连蔓儿认为连守信说的不错,连老爷子是真心疼连守仁。对第一个孩子、而且还是儿子的特殊感情?因为连守仁年轻时就考上了秀才,给连家长脸,让他看到了连家的希望?
感情的事情。很多时候是说不清楚的。或许,这就是父子之间的缘分吧。连蔓儿想。
连蔓儿一家,都不愿意连守仁再娶媳妇。但是,即便他们这样做的原因非常充分,这样的话也不好说出口。
“老爷子是怎么想的那?”张氏皱眉不解道,“这日子就不能简单点过,不是总说都想开了,啥都想明白了吗?”
溺爱一辈子了,某些东西已经深入骨髓。变成了一种本能,完全凌驾于理性之上。外人看着是连老爷子溺爱连守仁,或许连老爷子自己正愧疚、自责,对大儿子不够好那。
不能让连老爷子做成这件事,连蔓儿想。
“爹,你刚才说我爷说这些话的时候,芽儿她娘在外屋偷听了?”连蔓儿就问连守信道。
“对。估计啥话都听去了。”连守信点头道。
“然后她就跑了,还不承认偷听是吧。”连蔓儿想了想,又问道。
“对。”连守信又点头。
“我觉得啊,她肯定是去找芽儿她爹去了。”连蔓儿就道,“大当家要娶媳妇这件事,芽儿她爹娘肯定不愿意。”
“没错呀。”张氏和连守信都想了想,点头赞同连蔓儿的说法。“这说媳妇要花不少钱,老爷子说这些钱他出。那是老宅公中的钱。二当家两口子哪能愿意。四郎年纪也到了,就是用这个钱给四郎说媳妇,也不能给大当家的说媳妇啊。”
“爹,我爷跟你商量这件事的时候,我奶说啥了没?”连蔓儿又问连守信道。
“老太太啥也没说。”连守信就道。
连蔓儿若有所思。说起来,连家老宅活的最自在。最没牵挂的,也许不是看上去大大咧咧的连守义或者何氏,而是最霸道的周氏。
周氏的心里其实没有什么真正的牵挂,她唯一的追求,就是自己活的舒坦。这一点,在她对很多事情都无动于衷上面,就可见一斑。连老爷子或许做了许多错误的决定,但是不能否认的是,他是真的在为连家操心,为连家的未来谋划。而周氏却从来不会去想这些东西。
对于任何儿孙以及连家的未来,周氏都从来没有上心过。即便是那个她很放在心上的连秀儿,如今只怕也被她淡忘的差不多了吧。
周氏总是说别人心狼,其实连家最凉薄、自私的人正是她自己。而也许她自己很了解她的这个特性,所以特别害怕别人和她一样!因为那对她可是太不利了!
连守义的没心没肺,绝不是从连老爷子身上遗传到了。连老爷子绝没有那种品质。那只是周氏的凉薄、自私的另一种表现形式。
连蔓儿吁了一口气,将思绪从周氏身上拉了回来。
“我估计,老宅那边,对这个事真正上心的,也就是我爷和大当家的两个人。”连蔓儿就道。
而其他的人,不是无所谓,就是反对以及强烈反对。
连守义那一股人不用说,肯定是强烈反对。而连继祖和蒋氏两口子,只怕也并不愿意“小妈”进门,从此后又多一尊要伺候的大佛。
“我看这个事,不大可能会成。关系到银钱的事啊,二当家的那一股人可绝不会吃亏!”连蔓儿就道。
“二当家的他们是肯定不会愿意,可我看老爷子那样,是下了不小的决心。”连守信就道。
“这个事,咱们别搀和。咱们啊,就先看着吧。”连蔓儿就道。
一家人都点头,打算静观其变。
这边一家人刚商量定了,连守礼就慌慌张张地上门来了。
“不好了”连守礼上来,就拉了连守信,要往老宅去。
“咋回事?”连守信自然不会这样就被他拉走,而是问道。
连守礼急慌慌,有些语无伦次,但是还是将事情说清楚了。
为了给连守仁说媳妇的事,连老爷子和连守义吵吵起来了,之后,何氏、四郎、六郎相继从外面回来,局面就变成连老爷子对连守义、何氏和四郎三个。
“咱爹就说要给先给大哥说媳妇,二哥他们就说要给四郎先说媳妇,谁也不让谁,越吵吵越厉害,已经招了一街筒子的人了。咱爹气的直喘气,我怕要不好,赶紧来找你。老四,赶紧的,你赶紧跟我去。万一咱爹有个好歹”
“三哥,这个事我去了能干啥?”连守信一脸纠结地看着连守礼,“我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