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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伟点了点头,又问:“对了老爷子,他前两天一直念叨的,好像不是这句,是说什么呢?”
老人道:“他好像是说,他只拿了两万块钱,他不想死!”萧伟笑了,道:“这小子看来真是吓糊涂了,我这给他两千块钱,哪儿来的两万啊?”老人笑了笑,挥了挥走,走进了房间。
当天晚上,朴昌吉终于缓过神儿来,但明显已经被吓坏了,死活要马上回家。没有办法,萧伟给他揣了三千块钱,把朴昌吉交给旅行社,让旅行社尽快把他送回丹东。
萧伟似乎根本没有受这件事情的影响,依旧有说有笑,嘻嘻哈哈。想到曾老留下的秘密终于可以揭开,虽然这半个多月来一直担惊受怕,但所幸有惊无险,高阳也很兴奋。唯有赵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个晚上一直没有出来。
萧伟兴致盎然,和高阳大侃了半宿,不过无论如何,谁也猜不透祖父究竟在红木盒子的后面两层放了什么,不过好在明天下午,这一切的谜题就可以揭开。回想这几个月以来的艰辛,两人均感慨万千,直聊到天光大亮,才困极而睡。
这一觉直睡到中午,两人起来后,叫上赵颖,一起吃了午饭。赵颖似乎并不愿意再陪着两人去开锁,在萧伟死拉活拽之下,只得一起前往李朴奂老人家里。
老人的开锁工具早已准备完毕,寒暄了几句,老人把三人带到工作室。工作台上,摆着四件形状极为奇特的工具,这是四根极有韧度的钢条,两侧伸出无数小爪。老人告诉三人,对顶梅花芯难在两点,第一,锁芯一共三个,而常人只有两只手。若是两人配合,三个锁芯间有互动关系,同时找到两个开锁高手已是不易,两人又要有极强的感应配合能力,更不是一天两天能练成的。
而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一般锁芯结构均是以锁簧与锁柱形式构成,只要分别上下推动锁柱,机关就会破解,而对顶梅花芯实则已经抛弃了这种结构,虽然表面看来似乎还是锁住结构,实则已改为机关上下推动再加旋转力量才能打开,所以一般锁匠遇到这种锁,就会一筹莫展了。
萧伟看了看赵颖,恍然大悟,难怪这两月来自己几乎毫无进展。想到这里,萧伟突然道:“对了老爷子,您上会不是说,需要一个开锁高手跟您配合么?”
老人点了点头。萧伟很兴奋,道:“我给您带来了一个!”说完话,萧伟将赵颖拉到前面。赵颖脸上微微一红,说道:“我不是什么开锁高手。”老人满脸狐疑地看着眼前这个文文静静的小女孩。萧伟道:“老爷子,她可是中国公安部的开锁专家,肯定没问题。”
老人问了赵颖几个问题,赵颖一一回答。老人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表示满意。萧伟神色兴奋,推着赵颖坐到老人旁边。老人拿起桌上的工具,开始给赵颖讲述两人配合的要点,赵颖边听边缓缓点头,一旁的萧伟更是喜形于色。
半小时以后,老人传授完毕。赵颖又向老人询问了几个问题,老人一一回答,赵颖的眉头逐渐舒展,点了点头。老人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四根开锁工具,挑选了其中两根,递给赵颖。赵颖定了定神儿,再次点头。
四根工具同时插入盒子第二层锁芯中,赵颖双手工具进入最上面锁孔,而老人的两根工具分别进入下面两个锁孔。工具到位,停顿了片刻,老人微微颔首,两人手上的工具开始做细微的运动。先是老人的左手,再是赵颖的右手,然后是赵颖的左手,随后又是老人的右手,此起彼伏,像舞蹈一般煞是好看。
整整一小时过去了,两人还在重复这个动作,连高阳已经有些烦了,萧伟似乎还看得津津有味儿。
突然两人的动作停止了,赵颖眉头紧锁。萧伟问道:“怎么样?”赵颖呼了口气,道:“已经到最后一步,不过里面太复杂了,我突然一点感觉也没有了!”萧伟一愣:“不会前功尽弃吧?”赵颖眉头紧锁,摇了摇头。
萧伟又问:“里面怎么回事儿?”赵颖将锁芯内部情形描述了一遍。萧伟沉思了片刻,若有所悟,突然道:“对了,我在苏州张老头儿那儿学会了一套‘乱簧决’,不知道有没有用?”萧伟说罢,马上将“乱簧决”背给赵颖。
赵颖何等聪明,马上明白,立刻将萧伟所背翻译给老人,老人面露喜色,告诉赵颖,这就是李氏家族失传已久的一套口诀,正适合对付“对顶梅花芯”最后一道机关。
老人又将口诀关键处向两人讲述了一遍,赵颖连连点头,萧伟更是喜形于色。一分钟以后,老人与赵颖开始开启“对顶梅花芯”最后一道机关。
这已是整个开锁过程最关键阶段。只见两人同时动作,不过这一次远不如最开始那么快,而是极慢且轻。不大会儿工夫,赵颖的汗水已将头发打湿。又过了十分钟,两人同时停下。
老人向赵颖缓缓点了点头。赵颖定了定神儿,然后点头。老人开始轻轻说出一个单词,这个词萧伟听懂了,是韩文一二三四的“一”,停顿一下,老人又轻轻数到“二”,再次停顿,老人口中的“三”字一出口,赵颖双手随着猛然往下一压,同时老人双手向上一抬,“喀”的一声轻响,接着是一连串机关启动的声音。萧伟的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抢上前去,但盒子似乎并没有打开。
看了看老人与赵颖,只见两人的表情极为凝重。老人再一次向赵颖点头,而赵颖则闭了闭眼,睁开眼睛,眼是一种极为坚毅的神情。停顿了大约五秒钟,老人再次计数,不过这一次数得很快。老人的“三”字一出口,两人同时动作,不同的是这次方向正与刚才相反,赵颖双手向上猛的一抬,而老人则是猛然往下一压。只听七八声响动之后,“啪”的一声轻响,第二层盒盖猛然弹了起来!
这个日夜困扰着萧伟与高阳,让两人在这半年多以来为之废寝忘食的神秘红木盒子第二层机关终于打开!
第七章 八大牌坊
第七章 八大牌坊
奉天地处浑河之北,自古即为关外重镇。相传远在三皇五帝之时,此地便已筑城屯兵。明朝末年,清太祖努尔哈赤将国都从辽阳迁至此地,史称盛京。公元一六四四年清兵入关,十三年后统一全国,即在盛京设奉天府,后遂有奉天之名。
这一年已是民国二十三年,东三省早就沦陷,奉天城亦落入日本人手中。正值暮春天气,华灯初上,奉天城北的八大牌坊内,依旧是阵阵丝竹欢笑之声。各家院子门口站满了卖笑揽客的姑娘,不停地向路人挥动帕子,抛着媚眼儿。各楼的茶壶们也里里外外忙碌着,大声地吆喝,其间夹杂着院内喝酒闹曲儿、猜拳行令之声,当真是笙歌处处,好不热闹。
位于八大牌坊最东首的颐晴楼一间包房内,两名青布短衫的汉子正每人怀搂一名妓女,坐在桌旁大吃大喝。左首一人三十岁上下年纪,瘦小枯干、獐头鼠眼,嘴边留着两撇髭须。右边一人大约二十七八岁,身材高瘦,干净利落,头上戴了一顶毡帽,帽沿儿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孔。只见两人你来我往,酒到杯干,都已有三分醉意。
正喝到兴浓,房门突然被人撞开,一个青衣绿帽的大茶壶急匆匆奔进房间。矮小汉子脸色一沉,放下了酒杯。大茶壶神色慌张,已径直冲到桌前,喊道:“七爷、十爷,不……不好了,阎……阎二爷来了!”
两名作陪妓女听见这话,顿时露出惶恐之色。一边伺候的清倌人也是一惊,一杯酒斟到一半儿,停在半空,一时间房内鸦雀无声、一片寂静。
那被叫做“七爷”的瘦小汉子翻了翻白眼儿,问道:“什么他妈阎二爷,关我屁事?”
大茶壶猛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道:“两位大爷,您二位头一回来,这阎二爷是咱奉天城黑龙帮二当家,可是位惹不起的人物……”瞟了瞟桌边两位妓女,道:“这秋菊秋月二位姑娘,就是……是阎二爷和黑龙帮大当家包了的……”
那位“七爷”白眼一翻,猛一拍桌子,喝道:“给我滚!什么他妈阎二爷阎狗屁,今儿晚上就算阎王爷来了,也得乖乖在老子裤裆后面排着!”
大茶壶猛一哆嗦,连忙陪笑:“是……是……可那位阎二爷已经……已经……”正想再说,猛见老七掏出腰间别的攮子,“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大茶壶吓的脖子一缩,不敢再言语。
那高瘦汉子微微一笑,说道:“七哥,犯不着跟小的生气,来,兄弟给你斟酒!”接过清倌人手中酒壶,往老七杯中添酒。
老七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老十回头看了看兀自站在一旁的大茶壶,低声喝道:“还不快出去!”大茶壶连忙鞠躬,退出房去。
老十挥了挥手,屋内众妓女回过神儿来,添酒回灯、重整歌舞,房间内又热闹了起来。
又饮了几杯,忽听门外脚步杂沓、人声喧沸,似乎正往这间房门口而来。老七神色一变,伸手去摸桌上的匕首。
“呯”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一脚踢开。十几名大汉旋风般冲进房间。只见来人均是短装结束,腰里系着宽宽的板儿带,手里亮着明晃晃的家伙。
为首一人身材微胖,头顶皇协军的王八帽子,脚蹬两只日本皮靴,愣眉横眼、面貌凶恶,正是大茶壶所说的阎二爷。
老七瞬时酒醒了大半,拽了拽一旁的高瘦汉子,低声叫道:“十弟!”。
老十没有动。
阎二爷斜眼扫了扫屋内两人,下巴微微一扬。人群中走出一名膀大腰圆的汉子,径直来到桌前,吊着嗓子问道:“你们俩兔崽子哪儿的啊?知道我们阎二爷是谁么?”
老七看了看那大汉,没有说话。一旁老十拿起酒壶,自斟自饮,似乎什么也没听到。那大汉火儿了,一把将老十帽子扇掉,喝道:“我他妈说你呢!”
老十弯腰捡起地上的帽子戴上,整了整帽沿儿,缓缓说道:“什么盐二爷糖二爷,没听说过!”那大汉一愣,抄起桌上酒杯,一扬手泼了过去,大声骂道:“你他妈活腻歪了!”
老十并未躲闪,半杯残酒涓滴无存,全泼在了脸上。酒水顺着老十的脸流淌下来,一旁老七再也忍耐不住,“腾”地站起身来,伸手就去摸桌上攮子。
老十伸手按住,斜眼看了看桌旁大汉,不慌不忙从一旁妓女大襟上拽下一块帕子,慢慢擦了擦脸。擦毕,拿起筷子夹了口菜吃了下去,就如没事人一般。那大汉见老十如此镇定,也愣住了。
房间内一时鸦雀无声,老十慢条斯理吃了两口,从盘中夹了一只大虾,微微一笑,对那大汉道:“兄弟给我敬了杯酒,所谓礼尚往来,就赏你口菜吃吧。”说完话,站起身来。
那大汉见老十夹着一只大虾走过来,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屋内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连阎二爷与一众手下也完全呆住了,不知该如何应对。
这边老十已一步一步将那大汉逼至屋角,皮笑肉不笑问道:“怎么,不给面子么?”脸色一沉,道:“好,大爷喂你!”还没等那大汉反应,猛一抬手,已擒住对方下额。
那大汉不自觉张开嘴,刚要挣扎,老十已瞬间将大虾塞进他口中,随即用手在筷子尾部轻轻一拍。两根竹筷立时从大汉口中直插进去,只留了一截筷尾。
只见那大汉双目圆睁、手捂喉咙,已发不出声。但见口中及后颈处鲜血狂喷,踉跄了几步,一下软倒在地。
坐在屋内的歌妓鬼哭狼嚎般一声大喊:“出人命啦!”扔下手中琵琶,扭身便跑,桌旁众妓女与清倌人缓过神儿来,哭爹喊娘,夺门而逃。
阎二爷一声大叫:“弟兄们,给我宰了这两个兔崽子!”众大汉扬起手中兵刃,蜂拥而上。这边老七也抄起了攮子,双方战成一团。一时间房间内兵刃相交之声大作,陈设家具件件碎裂。
二人寡不敌众,且战且退,不多时已从屋内打到屋外。方才报信的大茶壶一直躲在门口,见众人出了房间,慌忙闪在一旁。人群之中,那身材高瘦的老十显得十分抢眼,每一出手,对方必有一人倒在地上,随即满地乱滚、哭爹喊娘。而老七这边被两三个人围着,已颇显吃力。
大茶壶躲在一根柱后探头观瞧,看了一会儿,猛然间张大了嘴巴,神情大变。他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只见整座大堂内灯光如雪,人群之中老十的帽子已被打落,一转头间,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右面额头上面,长着一颗巨大的胎记,似血一般的红!
大茶壶目瞪口呆,僵在当场。就在这时,门外又旋风般闪进三人,为首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秃头大汉,身旁一左一右,左边是个二十多岁的清瘦汉子,右边是个十来岁的少年。
三人见到大堂内场景,那秃头大汉神色一变。与另外二人耳语了几句,两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