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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摄影师给安德鲁拍了一张照片,他的两侧是路易斯和简。这张照片登在《纽约时报》的醒目位置,安德鲁的电话开始响个不停,很多人要他发言或做评论。但注意力并未转到他的上司身上。安德鲁保持着幽默而不强加于人的姿态。网络老一代抗议说,他们从未认可这是他们选出的领袖,但他们的担忧反倒是安德鲁成功的一个标志。广告客户争着上门,其他媒体也争先恐后地效仿,“热连线”处于新产业的中心。
作为一种挑衅,“热连线”的发布至少是非常醒目的。如果路易斯想要激怒那些一直不怎么严肃看待他的报纸和杂志出版人,除了撰写文章,预言这些媒体即将灭亡,他还找到一个更有效的办法来证明这一点。《连线》只是对传统媒体的消亡作出预言,而“热连线”则是一次起义。这不是发生在未来,而是发生在当下的突破。从这一刻开始,变化开始加速。
《连线》 第四部分第八章 卡尔·斯泰德曼(1)
自从卡尔打开《连线》杂志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将是加州。当“热连线”出现时,卡尔非常气愤。他一直在等待它的出现,但自己竟和它如此遥远。在卡尔看来,Blink Tag仅仅是视觉上的一次骚扰,而“热连线”的密码系统才是更深层的威胁。
一个极端聪明的年青人,如果在乡下长大,那么他的生活多半不怎么快乐。除了方方面面的匮乏,最大问题是没有人可以说话。卡尔·斯泰德曼(Carl Steadman)的成长经历就是这样的极端例子,他经受的痛苦也无以复加。卡尔身材瘦小,扎着满头小辫,脑袋圆圆的。假设明尼苏达州的丹特共有356位居民,那么,对待卡尔这个年青人,355人的态度要么是不闻不问,要么就是暴跳如雷。卡尔的父亲卢克·斯泰德曼(Luke Steadman)就是如此。他会用搧耳光、掐脖子、挥拳揍人、骂人等方式来直接表达情绪。卡尔的妈妈可以说是第356人,但别人很难弄懂她的感情。卡尔认为她应该有温柔的一面,但在婚姻压力下她却一直默默无语。
卡尔的痛苦经历都可以用凄婉的吉他曲来伴奏了:有暴力、酗酒、父亲通奸、破败的农场,放学之后例行的清洗牛棚等一大堆杂事。不幸的是,卡尔虽然长在乡下,却不属于那里;他善于分析,这种性格不适合直接表达忧伤。由于他不可能变成一个嗓音低沉、情感忧伤的乡村歌手,所以他必须学着用间接方式表达自己,这样慢慢形成一种有些吓人的幽默感,这来自他对嗓音的微妙控制。不管碰到什么样的提问,酒醉醺醺的、自恋的或荒谬的提问,卡尔都会面无表情,低头相向。他的技巧是你说一句他接一句,都是些普通的客套话,但会有点非常细微的句法变化,或者嗓音短暂停顿,再接一句挺特别的恭维话。于是,他的应答就有一种公开挑衅的味道。他父亲,那个脑袋有病、但并不愚蠢的酗酒者,一旦听到这种回话,总会产生杀人的冲动,有时候竟真的动起手来。
1981年,卢克·斯泰德曼在一次拍卖会上拍到一台Atari 800 。这是醉酒之后典型的疯子行为。卡尔从没要过什么礼物,但礼物偶尔会以这种方式降临,多半是一些没用的东西,比如一架气动玩具飞机、一匹马。但Atari不同,它有一个优点:操作起来悄无声息,而且可以一个人玩。这个机器仿佛在卡尔周围罩上一个帘子,他终于有了私人空间。
不过,这台机器也有不好的一面。卡尔有吃Vivarin 的习惯,他从10岁开始就靠这药通宵看书,很快这药成了他通宵玩电脑的一个依靠。这让他父亲很恼火,因为他还指望这个正在长个儿的年青人早起帮他放奶牛呢。脸色苍白、被Vivarin控制的卡尔,正以自由作者的身份写程序。与在父亲笨拙管理下干活相比,写程序赚的钱更多。知道这事之后,卢克当然不会善罢甘休。
从16岁开始,卡尔为“知识碗”(Knowledge Bowl)测验竞赛节目编写程序,他应该获得发行人的收入的三分之一。不过合同却写着一个具体的现金数字,价格上涨后,这笔钱一直没有变化。这是卡尔的第一个商业教训。此外,他为Uptime,一个以磁盘形式出现的试验性杂志写程序,每写一个程序,可以赚2000美元。拿这些钱他买了一辆道奇·欧米尼(Dodge Omni),他可以开着车去明尼苏达州的佛格斯瀑布城玩了。这是一个15000人口的小城,靠近鹈鹕河(Pelican River)的河口。欧米尼车的好处在于,只要油箱里的油没过一半,即便无人帮忙,他也可以把车尾从壕沟里提起来。中西部的夜晚气温往往在零度以下,卡尔经常在农场到农场之间没有路灯的柏油马路上高速行驶。他要确保,即便撞破冰块,也可以不用等待他人的救援。如果遇到警察盘问,那会很麻烦甚至很危险。因为卡尔已经从Vivarin升级到脱氧麻黄碱这种中枢兴奋药了。当地鸡肉处理厂里装配线上的工人很容易得到这种药。如果上夜班工作到深夜,他们和卡尔一样,也特别渴望某种药物以摆脱乏味的工作。
干这些勾当时,卡尔还在上高中,不过他的老师不是管闲事的人。卡尔早就知道,所谓的权威人物,也是他这样的普通人,只是没他聪明。他和老师之间有个摆在台面上的协议:你别记我旷课,我也不会扰乱你的课堂。他拿到毕业证后,用脚把它碾了个粉碎。
要在家里获得妥协却困难得多,因为他的对手心智不健全。有一天,卡尔开着拖拉机,沿着砖石路前进,想尽快把杂务干完,然后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学点东西,挣自己的钱去。这时候卢克开着他的雪佛兰突然出现,他跳下车子,爬进拖拉机,一把抓住卡尔的脖子。卡尔怕被掐死,就把拖拉机推到第一档,猛踩离合器。于是他父亲飞到公路上,头先着地。后来有人争论卡尔是不是应该从他身上开过去。有一段时间,卡尔一直担心会遭到报复,也常常采取保护措施,比如靠近房子时戴上一顶摩托车头盔。不过,后来他搬了出去,住在自己的车里,这样就解决了后顾之忧。
也就在这段时间,卡尔变得非常抑郁。有一次他吃了50片安眠药,在他这个年龄这几乎是致命的。不过当时是夏天,他躺在一个公墓里,周围有很多蚊子骚扰。由于被咬得太难受,他只得醒来,在周围晃荡了一圈,糊里糊涂地跑到陌生人家里按门铃。
在精神病医院,他把自己的模仿本领提高到近乎完美的水平。为了离开那个管理得如同监狱一样的医院,你不得不装出你被诊断的症状,这样“合作”会使医生诊断的正确性提高。卡尔说到“合作”时用的语气语调(如果你仔细留意的话),让你很想搧他一巴掌。
如果卡尔在高中后阶段不那么精神失常,他可能会和其他学生一样,把大学申请信交给最受欢迎的老师。这些老师会为他写推荐信。没人跟卡尔提起过这些事。明尼苏达大学只要一个签名和一份成绩单就可以录取。于是,卡尔去了明尼阿波利斯,并疯狂迷上了文化研究。这是一门很来劲的学科,用文学理论和人类学理论来分析当今事物。
其实,无需学习卡尔就知道,这个世界是一个武断的符号集合。通过学习,他知道自己并不孤独,他很快就在这些学术极端主义者中树立了自己的地位,成为一位让人景仰的智者。根据雅克·拉康的著作,他出版了一本卡通化的注释书,名叫《字母表世界的复制人》(Kid A In Alphabet Land)。还获得了一个极富声誉的合同,撰写一本通俗的指南书《拉康入门》(Lacan for Beginners)。
他也谈了恋爱,过去他以为感情就是演戏,现在开始重新反思对于爱情的认识。他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他人所说的“欢乐与哀愁”。
早先的经历让卡尔对计算机和计算机程序没有丝毫畏惧,所以他向Gopher开发者毛遂自荐,Gopher是在因特网上浏览文件的一个工具,问世时间很早。卡尔推崇Mosaic,连同它那倍受争议的图形标签(Image Tag)。其他人的反应完全不同,他们会说:唉,养眼的东西罢了。
卡尔对他人的嘲笑一般非常敏感,但这次他没有坚持己见。
《连线》 第四部分第八章 卡尔·斯泰德曼(2)
《连线》问世时,一个搞技术的朋友给卡尔打了个电话,说话时激动得语无伦次。卡尔大致明白,这个朋友要他走出雪地去买一本《连线》。自从卡尔打开杂志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将是加州。就在同一时间,他搭建了一个以“批评理论”为主题的网络文档库,这是一个服务于“文化研究”的学术期刊,是网上最早的非技术类出版物之一。卡尔用电子邮件写了一篇书信体的小说,后来有广播台邀请他就小说接受采访。毕业那年,他在《明尼阿波利斯星论坛报》(Minneapolis Star…Tribune)新建的网络分部找到一份工作。
卡尔意识到,任何学术反抗,其威力都不及这些突破性工具的十分之一。因为它们把作者和读者带入一个充满链接的网络里,不再有什么权威可以控制这里的一切。当“热连线”出现时,卡尔非常气愤。他一直在等待它的出现,但自己竟和它如此遥远。更糟糕的是,他发现,“热连线”那帮人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当你进入“热连线”,你会看到一个白色页面,上面有一个问题,提供了两个选择。问题是“你是会员吗?”选择包括“是”和“否”。《连线》的档案,在将近一年时间里一直可以免费阅读,现在被这座大门挡住了。
如果你是“热连线”的会员,你必须记住用户名和密码。如果你不是会员,你就得设立一个新账号。卡尔几乎从未到“热连线”看过。他想了解那里到底是怎样运作的。键入网址后,他想输入自己的名字,但未获得访问权。他请求获得一个新密码,但在获得密码之前,他的脑袋开了点小差,有一个礼拜忘了这件事。当他再次想进去时,他又把自己的密码给忘了。
《连线》的创建者路易斯·罗塞托竟然会犯这样的错误!卡尔感到不可思议。他觉得应该尽早制止这个错误。时代华纳也有类似苗头,他们准备让新网站Pathfinder收费。这意味着另一大片区域将被隔离在普遍用户和超链接之外。
就在“热连线”发布之前,马克·安德森的Mozzila浏览器改成了网景(Netscape),并正式发布。安德森还在图形标签(Image Tag)之外新增了Blink Tag,这种功能可以让狂热者和自恋者让自己网页的某些部分发出闪烁,以突出重点。在卡尔看来,Blink Tag仅仅是视觉上的一次骚扰,而“热连线”的密码系统才是更深层的威胁。没有链接,万维网一无是处。要么万维网失败,要么路易斯失败。看着《连线》的创始人自己把自己圈到角落里,卡尔都要疯了。他决定把路易斯的错误看作是一次呼救。
尽管就密码登录系统而言,路易斯显得很无知,但在其他方面他绝不是这样的人。对“洞穴”居民和卡尔而言,用户注册和会员认证这个想法实在太可怕了;但路易斯也不是小孩,他不是随随便便地提出这个想法,那个冬天他对反抗的同事解释说,一场革命总不能以破产收场吧。创造一个媒体,某种程度上也是创造一个训练有素的攻击计划,或者称为商业模式;只靠高涨的信心和勇气是远远不够的。
在“热连线”发布后的两个礼拜里,年轻的员工对注册系统进行了猛烈攻击。开始路易斯想用有力的观点驳斥这股怒火。但这招没有奏效,他接着使用了讽刺、愤怒、专制等手段,最后禁止进一步讨论。但这些措施都没奏效。11月9日和10日,路易斯收到20多封公司内部电子邮件,其中一些是长篇论述文,论证他为什么消息闭塞,为什么犯下错误。
难道连线的年轻员工都认为,未来发展得太快,商业逻辑都要跟不上节奏了?看看22岁的程序员伊恩·麦克法兰德(Ian McFarland)是什么态度吧。他曾在Hotmoo工作,那是一个聊天系统,其源头可以追溯到电子“龙与地下城”(Dungeons and Dragons)游戏。伊恩用一连串推理对路易斯穷追不舍:用户认证是一个麻烦事儿,它破坏了网络,而且它在原则上就是错误的。
“隐私权的具体含义由我们来定义,”麦克法兰德在一封信中写道。“难道隐私权只是《连线》的一种宣传伎俩,一种新的屁股统治(hip…ocracy) 的一部分?还是它真的有点实质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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