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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胡乱地按着频道键,埃诺也不再给我解释频道自动调节器的优点了。如果屏幕上无人说话达三秒钟以上,这种调节器就自动为你换台。
频道大约转换了七次之后,调到了叫“自爱”的座谈节目上。你猜我们看到了谁?乌多·库迪那!他懒散地坐在一个松散的谈话圈子里,坐在一位女政治家和一位专写妇女问题的女作家之问。女作家的复姓出现在屏幕的下方,只有用图像自动放大器(埃诺没有给我解释它的功能!)才能认出来。另外还有一位性暴露狂,他特别喜欢在妇女的鞋上做手淫动作。还有一位怪怪的玩骆驼的男士,他喜欢同他的宠物住在高楼的第二十九层。还有一位修女,名叫赫尔琳德,她在削土豆皮方面保持着世界记录。乌多·库迪那对赫尔琳德修女那削得很长的土豆皮当然不感兴趣。他皱着眉头,一会儿瞧瞧女政治家,一会儿又瞧瞧妇女问题作家。
这个乌多·库迪那!今天早上他还穿着黑色短裤坐在窗台上,而现在却出现在座谈节目上了。
我这个超级女人在长沙发上伸了个懒腰,心里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欲望:伙计,快说呀!快说呀!我马上就要名扬四海了!
座谈节目主持人转向乌多·库迪那。
“亲爱的库迪那先生,我不需要向电视观众介绍您了吧?”
我觉得这种欢迎方式非常具有公众效应。我心里有些嫉妒,把手里的啤酒杯抓得紧紧的,心想:总有一天,主持人也不必再向电视观众介绍我的!再过一些时候所有的人就都会知道我的名字的!
到时候,观众会说:看,是弗兰卡!是当今著名的明星!但乌多对这种随和的介绍似乎一点儿也不高兴。
“不,您得介绍,”乌多对态度有些谦卑的主持人说,“您得介绍我,因为电台付钱给了您。”
有着复姓的女政治家和妇女问题作家都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
玩骆驼的人抚摸着骆驼满是唾沫的嘴,想使它安静下来。乌多这种厚颜无耻的话连对电视入迷的单峰骆驼也没有听过。
米勒…施米克先生望着摄像机,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安。他说:“当然,您说的对,您是咱们国家的银屏宠儿,乌多·库迪那。您正在拍摄一部新电影吧?”
乌多·库迪那,这位银屏宠儿大方地把左脚的牛仔靴搭到右腿上,对米勒先生的话没加任何评论。
我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真令人激动!他现在就要谈我的电影了!它是我生活的真实写照,是我的电影,我的杰作!
四百万人将要与我共享我自己的命运!
明天,他们将冲进书店,店员将吓得不得不放下栅栏,气得半疯的人群将用拳头捶打窗户玻璃,殴打保安人员,就为了能够抢购到我最后一本被人撕破的书!
乌多呀,我的这本书可是我创作上的一次伟大突破呀!
快说呀,乌多!我用沁满汗珠的手紧紧抓着埃诺的胳膊。埃诺也激动得有些颤抖。
单峰骆驼打了个响鼻儿,可没人说话。频道自动调节器跳到了另一个频道上。屏幕上突然出现了杰恩·卡宾主持的节目。
我歇斯底里地尖叫了一声。
埃诺迅速地抓起遥控器,用颤抖的手指胡乱地按着。
终于,我们又重新看到了乌多·库迪那的形象。
我们什么也没错过,还是无人发言。
“这部电影叫什么名字?”主持人问道。
“不知道。”乌多没好气地说。
“啊,您不知道?”米勒…施米克有些尴尬地说。细小的汗珠沁在他的上嘴唇上。
修女赫尔琳德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充满了鼓励。
“好吧,我一会儿会告诉您电影叫什么名字的。”主持人笑了笑,偷偷地看了看他手中的小纸条。
“叫《独身幸福》!”埃诺和我同时叫了出来。
“叫《没有男人就幸福》。”米勒…施米克先生说。
修女高兴地点了点头,微笑着给予证实,同时在明亮的灯光下晃了晃她手里的削土豆刀。
“大同小异。”乌多承认道。
“这是根据一本畅销书改编的,作者是……”
没有反应,只有单峰骆驼在无聊地东张西望。有性暴露狂的男人盯着女作家海拉…玛丽娅的鞋。埃诺紧攥着遥控器,他事先已关闭了频道自动调节器。
我真想把电视机砸烂。
“是弗兰卡·西丝写的!”埃诺喊道。
“是弗兰卡·西丝!”我也喊道。
乌多又换了一下跷二郎腿的姿势。
“嗯……这本同名的畅销书……”主持人说着,一边翻着他的小纸条。
“不知道。”乌多说。
“你看,就是这位女作家。”
“啊,就是她呀。”乌多说。
“这家伙怎么这样谈论女作家呢?这个无赖!”埃诺喊道。
乌多确实回忆不起来了,简直叫人不可思议。
“请告诉我,您自己也养家畜吗?”主持人头上沁满了汗珠。他一边看着骆驼,一边友好地说。
手里拿着刀子的修女又用鼓励的目光向他点了点头。
“是的,养了一只蜗牛。”乌多说,今天晚上第一次在他的脸上出现了激动的迹象。“我的蜗牛叫阿曼达,可是我叫它曼蒂。”
“去他妈的!”埃诺吼叫起来。他使劲地挥舞着遥控器,好像这样就可以诱使乌多谈正经事似的。“你的蜗牛连猪都不感兴趣!”
然后,乌多除了大谈他的蜗牛阿曼达外,对其他话题就一言不发了。主持人又提了三个问题,但乌多没有回答这位可怜的主持人。然后,主持人如释重负地转向长着两片薄嘴唇的妇女问题女作家。她唯一感兴趣的东西似乎是她的鞋子。
“您刚刚写了一本妇女政策的书……”米勒…施米克看着他手中的纸条,因为他担心这位女作家也不想说出她的书名。
“《你会找到比亲生父亲更好的东西》。”女作家心甘情愿地说出了她的书名。
修女又赞同地点了点头,在这个谈话圈子里,她显然感到很惬意。
“书名听起来有点像泛泛的调研报告。”米勒…施米克说,显得有点茫然。
19
“孩子们刷牙时,我决不会在我厨房的小桌上写畅销书的。”长着一双对眼的女作家说。
“也许您根本就没有孩子。”修女善意地插话说。
“真正的女作家是绝不会要孩子的。”薄嘴唇的女作家用坚定的口吻说。
我激动地大笑起来。
这位女士可真有趣,她这种态度也真少见!
“胡说八道!”埃诺抱怨说,同时失望地把遥控器扔向电视机。
频道自动调节器竟自己调起了频道。
我抚摸着埃诺蓬乱的头发。
“好了,别生气了!我们给你买一台新电视!最新款式的!”
“呸!去他妈的电视吧!这家伙根本就不晓得你的名字!他是个粗俗的小人,毫无教养!就是这么个东西在你的电影里演主角?”
“是在威尔·格罗斯的电影里,”我颇有些自知之明地说,“再说是桑雅·索娜演主角。我不是跟你说过,她人很可爱的吗?”
埃诺没有理会我的话。他绷着脸,有些生气地说:“这家伙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弗兰卡·西丝!这名字并不是很难记的嘛!”
我把他的脑袋拉向我的身边。
“埃诺,这没什么!只要你知道我的名字就行了!”
“这我知道!”埃诺说,“弗兰卡·西丝,确实不难记!”
“是弗兰西丝卡。”我说。
埃诺用疑惑的目光盯着我。
“对了,我们认识的时候你还叫弗兰西丝卡。”
我开心地吻了一下埃诺的脸。
“有些时候,人需要真正的朋友。你就是一个真正的朋友,真是太感谢你了。”
威尔·格罗斯和我并排站在科隆大教堂里,贴得很近,手几乎碰到了一起。桑雅·索娜和乌多·库迪那正在我们前面彩排结婚的场面。
“怎么样?你当时想到会有这个结果吗?”
“没有,从没想到。”
“怎么样,你喜欢吗?”
“是的,很棒。”
我真希望拥抱威尔·格罗斯一下。如果说那时我们没在教堂举行婚礼的话,他今天可为我排演了一场梦幻般的婚礼,一场我渴望已久的婚礼。噢,我的上帝,他给我的生活带来了多少充实的内容!先是赠给我两个天使般的孩子,现在又是这个在科隆大教堂举行的婚礼,这是一个多么浪漫的结婚仪式啊!
我们自己没有直接参加这个结婚仪式,今天也没有人在真正结婚!我们是在让人结婚!这绝对是戏中的高潮!和真的一样,无与伦比!
“坐下吧!”威尔·格罗斯开恩地对我说。
“往哪儿坐?……你是说……坐到你的椅子上?”
“今天破例,坐吧。”威尔·格罗斯说。
我必恭必敬地把半个屁股挪到他的折叠椅上,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这个作家竟然坐在导演的椅子上!而且是他本人亲自请我坐的!要我亲自观看结婚场面!而且所有在场的人都看到了!真是不可思议!
“你看一下图像监视器吧!”
啊,真是绝妙无比!
桑雅·索娜穿着洁白的结婚礼服,挽着乌多·库迪那,在管风琴的乐声中缓缓穿过教堂大门,走进大厅。挑选出的二百名群众演员站在主通道两边,他们中甚至还有政治家、市长、前恐怖分子、行政公署主席以及其他人物。由于威尔·格罗斯和社会民主党有着密切关系,所以能够租用科隆大教堂,并且能邀请到许多部长级人物。他们个个衣着奢华,头戴礼帽,手拿鲜花,各种首饰光彩夺目。从教堂的上方传来一位女高音领唱《万福马利亚》的歌声。
在下面,有几个人抽出了手绢。助理导演拼命挥动着手臂,高举着一块写有“马上哭”和“要动真情”的牌子。
桑雅·索娜向她的搭档乌多·库迪那投去一个天使般的微笑,然后用一个优美的动作挽起他的手臂向圣坛走去,黑色的鬈发从漂亮的白纱头巾中飘落下来。她不愧是一名优秀的演员,竟然能够将她个人的感情深藏不露!我被她绝妙的演技深深感动了。
“你想不想也上一下镜头?”就在我强制自己不掉下眼泪的时候,威尔·格罗斯突然开口问我。话语中流露出宽宏大度的口气。
“怎么?……你是说……我?我也可以在你的电影里演一个角色?”
“你可以在参加婚礼的宾客中扮演一个角色。”威尔·格罗斯说着,打量了我一眼,好像他今天第一次看到我似的。“你长得并不难看,可以试试!”
“太好了!”我高兴地喊道,“还有弗兰茨和维利,他们也要上镜头!这对他们俩真是太棒了!以后就可以给他们的小伙伴吹一吹,他们在妈妈拍的电影里上镜头了!”
“是爸爸拍的电影。”威尔·格罗斯纠正说。
“对,对,当然是你的电影,对不起。”
“他们可以托婚纱拖裙。”威尔说,“叫他们穿水兵服!”
我觉得这主意特棒,很吸引人。
这就对了,就应该这样友好和睦地收场才对。
“你接孩子来要用多长时间?”
“最多一个小时!”
“好吧,这也算是为了你吧,再说对你又很重要。”
威尔·格罗斯推了一下我坐的椅子,拿起麦克风喊道:“所有群众演员午休!一小时后到场!”然后又冲着摄影师乌维·海兹曼友好地说,“新闻界的那帮记者都到了吗?”
“都等在外面。”
“威尔,你真好,”我高兴地说,“我决不会忘记你的好意。”
“好了,”威尔说,“现在快动身。还要给孩子们洗脸,梳头,穿黑制服。另外你……”他又用挑剔的目光打量了我一眼。“你自己要穿一件玫瑰色薄纱短裙,你演傧相嘛!”
“遵命!”我兴奋地喊着,绕过站在四周不知所措的群众演员,飞也似地跑出了教堂,奔向就近的电话亭。
外面,一大群记者正焦急地等待着,个个虎视眈眈。乌维·海兹曼,这位友好的摄影师,向他们喊道:“请诸位进来吧!”
这群乌合之众挤进了教堂,个个目光贪婪。真不错,成群的有名人物都在这儿!而且场面又这样愉快!婚礼嘛,总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成堆的鲜花,闪亮的蜡烛,还有衣着华丽的人群……这儿缺的就是我那两个人见人爱、面颊红扑扑的男孩子了。他们一定会向四周的人群散发鲜花,高兴得红光满面,就像抹上了妮维雅牌儿童霜那样。
而我呢,则作为幸福的女傧相站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