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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绕了弯子,但还是说得太直露了,朱怀镜说:“瞿林,你这样就太见外了。我和你姐
姐帮你并不是图你给什么好处。都是一家人嘛。”香妹也说:“一家人,不要这样。”
瞿林说:“我就是想着是一家人,就不分你我了。我知道姐夫做人太正派,没有其他收
入。这钱不多,放在那里,有事也可以应急。”瞿林硬是把钱塞进香妹怀里,然后说:
“你们平时开支也大。姐夫有些应酬也是为了我。再说,我来荆都这么久,在这政府大
院里见的听的也多了,现在就靠玩得活……”朱怀镜见瞿林越说越放肆,就打断了他的
话,同他拉起了家常,交代他赚了钱,要好好孝敬老人。朱怀镜越说越像一位很关切很
仁爱的兄长了。瞿林也有些感动了,因为这位当着大官的表姐夫从来没有对他这么亲热
过。香妹当然也很高兴。她觉得马上就把钱送进去藏起来不太好,摆在明处又碍眼,突
然来个客人看着也不妥,就把一叠票子放在屁股后面坐着。朱怀镜同瞿林说话时,暗自
算了账,香妹手里存折上已有二十一万块钱,加上今天这五万就是二十六万了。这还不
算他手头的私房钱。朱怀镜不免有些得意了,暗自琢磨着一种有钱人的感觉。香妹一直
是位幸福感很强的女人,能干的丈夫,聪明的儿子,一天天优裕起来的生活,这一切都
让她感觉着自己做女人的成功。也许是因为屁股下面那叠票子有着奇特的功效吧,香妹
今晚的脸色特别红润,朱怀镜心里升腾起了那种久违了的冲动。可是瞿林没有马上就走
的意思。朱怀镜便问起网球场工程的情况。翟林说工程差不多了。朱怀镜私下担心袁小
奇的事说不走哪天就露了馅了,想问问网球场的工程款是否全部到位了。可他才收了人
家的票子,不便提及同票子有关的话,就有意避开,只用兄长的口吻说:“做事要善始
善终,快完工了更是大意不得。质量上不要留纰漏,免得让人抓了把柄。这个这个……
好好干吧,把这事真正当成一份事业来干,会有出息的。”朱怀镜这话的韵味就像领导
做报告的结束语,瞿林自然而然地站了起来,说:“不早了,姐姐姐夫休息吧。”
网球场加紧施工的时候,袁小奇在策划着怎样把这事儿弄得影响大一些,不能让一
百万元票子不声不响就花了。老干所平时本来就不引人注意,刘所长也很乐意把这事弄
得热闹些,因为这网球场毕竟可以算作他的政绩。于是,黄达洪受袁小奇之命,早早的
就同刘所长磋商,还多次征求朱怀镜、方明远、陈雁等几位的高见,拿了好几套方案。
大家认为最佳方案是请皮市长参加剪彩仪式,届时举行荆都市首届老干网球赛,并请皮
市长同袁小奇进行一场表演赛。陈雁跑去一说,皮市长欣然同意了。
卜定佳期,袁小奇专此回了荆都。那些天朱怀镜正好随司马副市长一道下基层调查
研究,没能出席剪彩仪式。司马副市长的秘书小江和朱怀镜同住一个房间,他看了这条
新闻,神秘地笑笑,说袁小奇是个谜。小江只是这么隐讳地说了一句,没有下文了。朱
怀镜佯装糊涂,含含糊糊地哦了声。他猜想小江敢这么说,说不定是听司马副市长说过
什么。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司马副市长同皮市长之间面和心不和。朱怀镜早就感觉到自己
正一天天陷入尴尬境地。他必须学会走平衡木。
过后几天,朱怀镜还没有回机关,又在另一地的宾馆,从服务小姐送来的《荆都日
报》上看到一篇报道:《悠悠桑梓情,拳拳赤子心——袁小奇,一个平凡人的故事》。
一个神力无比的人,这会儿却是平凡人了。这一段,报刊上对伪科学的声讨文章不断,
而且出面撰文的多是些学界宿儒。看了这则报道的标题,朱怀镜就猜到是精心策划的。
文章的作者是新面孔,里面只字不提袁小奇的神秘功法,只把他刻画成一位满怀爱心、
乐善好施的大善人。
朱怀镜回到荆都正是下午六点多钟。香妹见他回来了,很是高兴,忙告诉他说:
“瞿林前天晚上来过,送了六万块钱来。他说本来赚了近二十万,刮油水的多了,他到
手的就没多少了。黄达洪他给了五万,是黄达洪开口要的。老干所刘所长也伸手了,他
给了他一万。黄达洪说陈雁为这个项目出了力,也应表示一下,他说给了她两万。”朱
怀镜抬起一张湿漉漉的脸,没好气地说:“你就不该收他的钱。我早就说过,我们不是
为了图他送个几万块钱才帮他的。”香妹不知道朱怀镜发的是什么火,望着他不说话。
朱怀镜便又埋下头去洗脸。他是怪瞿林不该把给谁送了多少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多难
听!江湖上跑的人,事情做了就做了,嘴上还说什么?
吃过晚饭,朱怀镜想今晚就不出去了,好好陪一会儿香妹。这么想着,他心里暗自
歉歉的。儿子去自己房间做作业去了,他两口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手抓在一起捏了一
会儿。香妹脸上泛着红晕,很像一位幸福的女人。香妹说:“柳洁来家里玩过几次。我
起先以为她只是来玩玩。后来就听出些意思了。她是想让我给她介绍男朋友。”朱怀镜
警醒起来,说:“做媒的事往往费力不讨好,你不要管这闲事。”香妹说:“有好小伙
子的话为什么不成全人家呢?”朱怀镜不好明说,只道:“反正你不要管人家的事。她
现在是柳家的女儿了,柳子风自己会有安排的。我们去搅和,反而不好。”两口子正拉
着家常,电话响了。是张天奇。张天奇说:“你晚上出去吗?我想来看看你。”朱怀镜
忙说:“还是我过来看你吧。”张天奇说得很恳切,朱怀镜不好再推脱,只好说在家恭
候。张天奇已是地委副书记,竟然上门来拜访,朱怀镜心里难免有些得意,感觉有股气
从喉头咕噜咕噜直蹿肛门。朱怀镜总是这样,一激动就屎急尿慌。他只好扯了纸,去蹲
厕所。从荆园宾馆来这里没有多远,驱车一会儿就到,朱怀镜担心张天奇马上就到了,
自己却蹲在厕所里,会很难为情的。可越是这么想着心里就越急,半天也拉不干净。这
时,听得外面张天奇来了。朱怀镜只好草草了事,净手出来。却只见张天奇一个人坐在
沙发里。朱怀镜不知张天奇有什么大事要说,只好请他去了书房。张天奇叹了一声,说:
“怀镜,又出了点小麻烦。”张天奇狠狠吸了会儿烟才缓缓说道:“高阳水电站明年总
算可以动工了,麻烦也来了。这几年,为了跑项目,我们花了些活动经费。有些经费财
政上不好处理,我让国税局想点办法,就只一两万块钱。我是交代国税局局长龙文办的。
龙文却把这事交给了城关税务所的所长向吉富。没想到向吉富想的办法是收税时大头小
尾,侵吞税款。这狗东西竟借机为自己捞了两百多万。这事被捅出来了。真查起来,就
会查到我的头上。我刚到地委副书记位置上,就让人来查经济问题,也不太好。何况侵
吞税款,性质严重。我知道龙文一直对你很尊重,只有你的话他听得进去。”
朱怀镜这才知道张天奇的意图。他想这事不好办。向吉富真侵吞那么多税款的话,
必死无疑。而人命关天,不可能草草结案,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即便是龙文的嘴巴堵
住了,向吉富的嘴巴可是长在他自己的脑袋上。一个反正是死路一条的人,谁能保证他
不疯狗一样乱咬一气?这就难免不带出张天奇。钱虽不多,也没进张天奇私人腰包,但
侵吞税款非同儿戏。更可怕的是一旦有风声说张天奇牵涉这个案子,一夜之间,各种稀
奇古怪的说法就会在乌县、在若有地区乃至整个荆都市流传开来。那些平日里对张天奇
有意见的,说不定就借机落井下石,索性再举报他些事情,再有哪位领导批示立案查一
查张天奇的问题。张天奇要是真有什么问题,这一查麻烦就大了。朱怀镜想了想,问:
“张书记,办这事你同向吉富碰过面吗?还有哪些人知道这事?”张天奇说:“我只同
龙文讲过,别的人可能还不清楚这事。乌县班子你清楚,有个别人喜欢弄手脚,所以当
时我想通了气反而不好。”朱怀镜笑道:“既然这样,我说,你就连那一两万块钱都不
要认账。向吉富反正是死路一条,不在于多你这一两万块钱的罪。你什么事都不知道,
就让向吉富那小子一个人去死吧。你是为县里办事,没有什么可自责的。”张天奇问:
“龙文知道内幕,他那里怎么办?”朱怀镜说:“我尽快找龙文,做他的工作。相信他
还是会给我面子的。”张天奇长长地舒了口气,说:“那就拜托你了,怀镜!我真的很
感谢你怀镜,我有好几桩麻烦都是你帮忙摆平的。”
今晚两人说的是这事儿,完全是私房话的气氛。这种气氛最能让人把关系拉近,说
些掏心的话。张天奇软软地靠在沙发里,头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说话间总是不停地叹息,
“难怪古人做官总有中途归隐的啊!同你老弟说实话,要是能够自由进退,我倒真想回
老家算了。只可惜如今你想归隐也无处可归了。最终还得面对现实,只能把很多事情很
多想法放在心里,咬紧牙关来处理一些问题。”朱怀镜说:“我马上打电话给龙文,让
他明天就来这里。我不方便回去同他说。”张天奇说:“这样也好,免得太张扬了。怀
镜,领导对你有考虑了吗?”朱怀镜面显惭愧,说:“我任正处长时间不长,主要是副
处级拖久了。要上个台阶,只怕一时不可能。”张天奇说:“用干部,原则性要讲,灵
活性同样要讲。皮市长对我不错的,有些话你自己不好说,我说说没事的。我哪天有机
会替你说说这事。我知道皮市长对你更关心,但别人说也有别人说的作用。”说罢,张
天奇起身告辞。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钟,龙文到了,带着司机径直来到朱怀镜办公室。朱怀镜起身握
手、倒茶。客套几句,朱怀镜带司机到隔壁办公室去坐着喝茶,回来将门虚掩了,说:
“龙文兄,我就开门见山吧。专门烦你来一趟,是想说说向吉富的事。天奇同志找到我,
希望我同你商量一下,这事怎么遮掩过去。”龙文冷冷一笑,说:“如果是你的事,你
就是让我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惜。但张天奇的事,我还是站远一点吧。”听这话,朱怀
镜猜想龙文同张天奇肯定是有过节了。他没有问下去,只望着龙文。他知道龙文会说下
去的。龙文喝了几口茶,平息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说:“我原来真的以为他对我不错。
他个别找到我,说县里上去争取项目,需要活动经费,有些开支财政上不好处理。我交
代向吉富去办。张天奇多次同我个别说,会考虑我的待遇。结果呢?他把财政局长提了
个副县长,拍拍屁股走了人。他一走,从外县调来了新县委书记蒋伟,把我调到财委任
副主任。我找过张天奇,请他为我说说话,他却向我打官腔。给你说朱处长,被张天奇
愚弄的人不止我一个,所有部下都觉得张书记这人很关心自己。直到他升官走人了,大
家才明白原来在他手下白干了几年,什么好处也没捞着。你有意见哪里提去?不就是没
有提拔你吗?官场上,什么意见都好提,就是这个意见不好提!我看透了,无所谓。”
朱怀镜笑笑,说:“别这么说嘛!人一辈子,哪有时时都顺心的?我说龙兄,凡事得先
考虑于人于己有没有利。再说了,张天奇也没私吞,全用在跑项目上去了。即使查到他
头上,只是让他面子不好过,就一两万动不了他半根毫毛的。”
“什么?”龙文眼从包里掏出个笔记本啪啪地拍着,“一两万?他同你说只有一两
万?经我手交给他的是一百三十五万!我笔笔都有记录的!向吉富也真是个混蛋。我原
来最信任他,准备推荐他当副局长。没想到,我让他想办法弄点钱给县里作特殊经费,
他却自己居然捞的比给县里的还要多!”朱怀镜也吃了一惊。一百三十五万!张天奇为
什么没有同他交实底呢?也许张天奇原本就一分钱都不想承认的。既然如此,只要我答
应帮忙,说钱的多少就没有意义了。数目大了说起来难听,倒不如说小些。朱怀镜反复
一想,觉得自己的分析有道理。那么自己昨晚建议张天奇一分钱都不要承认,其实正中
了他的下怀,自己的建议就是自作聪明了。这个张天奇,真是老谋深算啊!朱怀镜也有
了种被愚弄的感觉。但不管怎样,张天奇这个忙他还是要帮的:“龙兄,你想过没有?
这事认真查起来,你自己会有什么结果?”
龙文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