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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而不可急。齐人强悍,日扰边疆,不可以不先征!依臣之见,莫若先伐齐,然后及越。”吴王从之。复命孙武为元帅,专毅为先锋,发兵十二万,即日东征。
当时,齐鲁年年交兵,景公用晏婴之谋,穰且之勇,会侵鲁汶阳之田。至是,鲁定公用季桓子之言,升任孔子为司寇,摄行相事,百姓乐业。齐景公闻之大惧,谓群臣曰:“孔丘,圣人也!鲁国任用,必谋于齐,卿等有何妙计?”晏子曰:“臣闻亲邻睦近,国之大宝!鲁公既用孔子,吾齐理合与之请和定好,庶无侵害。”
景公然之。遂修书遣使,约与鲁公会于夹谷,以寻旧好。使者径投鲁国,来见定公,呈上盟书,定公览其书曰:
大镇鲁公阁下,伏惟吾齐与鲁,实皆周之功臣子孙,故其地境相连,邦为唇齿。近因小忿,致违尊颜,今思先君吕尚与周公姬旦,尚德比义,其辅周家,不忍自相攻击,上辱先人。兹欲寻盟定议,以通两国之好,敬于齐鲁界上,夹谷山前,设坛立会,至期幸屈大驾一临本地,少叙旧好,荷德不没。
定公看完,令使者退,以容商议。曰:“齐人既以寻盟相会,不往是示之以弱也!”定公犹豫不决。左班闪出一人,身长七尺,腰大十围,河目海口,龙额龟脊。众视之,乃曲阜人也,姓孔名丘字仲尼。定公曰:“司寇有何议论?”孔丘曰’:“臣闻有文事者必有武备,古者诸侯出疆会好,必具左右司马相从,臣固不才,愿保圣驾而往!”定公大喜,遂率群臣往夹谷之会。却说齐景公与数文武将赴夹谷,前军来报,孔仲尼亲从鲁公赴会。
景公大惊曰:“孔丘自至,必有机变,卿等有何计策?以备对拒!”大夫犁组曰:“先令莱夷之兵列于坛下,待二君合宴,诈使夷兵舞剑助乐为名,舞至座前,就擒孔丘并鲁公而杀之,鼓兵入鲁,则其国可灭矣!”晏婴谏曰:“不可!”景公不听,令诸将依计行事。
及至夹谷,与定公相见,各登坛揖让相逊,正在献酬之间,齐大夫犁鉏进曰:“筵前无乐不欢,请奏乐舞剑,以助君欢。”齐侯许之。于是,闪出数十莱夷,身穿兽皮,面嵌金珠,执长枪短剑,鼓噪上坛,交舞于二君之侧。鲁国司马见莱夷有欺鲁公之意,亦将出兵对敌。孔子止曰:“不可!吾当以礼退此匹夫!”乃历阶而上告齐侯曰:“两君会好,夷狄何敢如此?夷不乱华,裔不谋夏,此非明公本心,无乃有司者进之!”景公麾莱夷下坛,二君将复欢饮。犁鉏见计不行,复遣一起优倡’侏儒奏淫乐于坛下,少顷登坛作戏于座前。孔子又趋进曰:“匹夫荧惑诸侯,其罪当诛!”鲁将军兹无旋,遂仗剑尽驱而斩之。齐皆失色,二君将定盟誓,梁丘据书曰:“今定盟以后,齐有征伐,鲁当助之,有故违者,神明诛殛。”孔子亦书曰:“今定盟以后,齐不还我汶阳之田,神明诛殛!”景公大惧,默谓群臣曰:“鲁以君子之道匡其君,而卿等独以夷狄之道教寡人,使寡人愧作无及,盍还汶阳之田,方免吾辱!”晏婴即书田券,退还鲁君,各相辞谢而去。
景公被鲁君羞辱一番,又退汶阳之田,快快而归。将及城郭,哨马报:“吴遣伍员、孙武,大兵十二万,漫山塞野而来,声言欲东伐齐。”晏婴曰:“孙武世之名将,善用兵机,兼以伍员举鼎之勇,所以大兵南渡破楚而还,今若伐齐,必有争伯之意,吾齐所恃以相救者惟鲁而已。今鲁用孔于,机变不常,我若出兵拒吴,鲁必乘虚伐我,内外受敌,社稷必危!不如修书遣使,投见子胥,与之求和。”景公然其言。遂以金帛数车,修书遣晏子往吴寨。
时,子胥之兵屯于琅琊山下,晏婴至寨,子胥迎入,序宾主而坐,晏婴将书及金帛度与子胥。子胥辞曰:“此吴王之命,员不敢专,大夫必欲求和,可见吴王,员不敢许。”晏婴东渡吴江,入见吴王,将书及金帛呈上,吴王令退,容与群臣商议。晏婴辞出,吴王问群臣可否?伯嚭曰:“吾乃周之亲国,不能与中原诸侯交通者,以未尝与中国结婚也!今齐既惧,前来求和,遣使报聘,告以世子未婚,请与大国结姻,倘齐肯许亲,则吴从此可通中国,如其不许,必须发兵征伐,不可与之讲和!”吴王甚喜,厚待晏婴,遣伯嚭入齐求婚,二人径投齐城,来见景公,俱述吴王求婚之事,景公勉强以女许之。伯嚭谢恩出,安于驿。梁丘据告景公曰:“吴乃蛮夷之国,岂可以千金郡主,远嫁外夷?”景公曰:“吴以威挟亲,既不能驱东齐兵甲,与之相拒,又不受令以抗婚,是绝物也!”遂召伯姜出嫁于吴伯。姜辞父登车,景公送之出城,涕泣而别。伯嚭引公主归吴。吴王大喜,令设宴与太子破秦成亲,并召伍员、孙武班师。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明)余邵鱼 著
第八十回 吴越槜李大交锋 孔仲尼周游列国
当时,吴王以齐楚降服,四方宁静,遂生荒游之心,筑姑苏台,建华政宫,纵游畋猎无度。孙武、伍员累上表请伐秦、晋,以图霸业。吴王不从,孙武谓子胥曰:“天道循环而不已,今吴王自矜强盛,耽淫玩乐,吾与子功成不退,必有后患!”遂上表辞官,吴王许之。孙武复归齐国,隐居不仕。居数年而亡。后世史官有诗云:
将军一出冠群仙,破楚强吴势赫然,
法正宫娥堪捍敌,至今传诵十三篇。
又武成王庙有诗赞孙武曰:
吴何以强,将得其人。兵法既用,国令乃申。
服齐扼晋,破楚败秦。一十三篇,名随时新。
时,越王允常有伐吴之意,只怕孙武,不敢侵界。允常临终时,嘱其子勾践曰:“吴王边境之患,不可不慎,但孙武在朝,未可轻举。”至是,勾践闻吴王荒淫,孙武辞职,欲起兵伐吴,整日操练。
时,吴将王孙骆,屯兵龙门山,以扼越寇。哨报越王将欲伐吴,王孙骆分兵坚守,即时具表见吴王。吴王不听,伯嚭曰:“越有大丧而欲伐我,此天亡越,不可放过!”吴王然之。遂调王孙骆为先锋,伯嚭、专毅为左右翼,亲率大军继后。伍员曰:“乘人之丧者不祥,因人之乱者无勇。勾践虽有吞吴之意,但令王孙骆紧守关隘,足拒其兵,何我王征?”吴王不听。伍员与夫差守国,即日起兵征越,会兵于龙门山。
哨马驰报越王。越王曰:“先发者制人,后发者制于人。”遂问:“部中谁敢引兵出敌?”范蠡曰:“臣闻孙武辞官,伍员守国,吴王此来无能为也!大王火速亲征,必得全胜!”勾践然之。
以胥犴为先锋,诸稽郢为保驾,大发精兵十万,出城与吴兵相遇于槜李。令先锋初交一阵,各无胜负,然吴兵队伍整齐,戈甲精锐,越人望见,归谓范蠡曰:“吴兵不可久持,必得奇计,方可挫其锐气!”范蠡便戒先锋,本部之兵,带珍禽上阵,无者斩首,又取该死重囚五百,各袒衣露体,带剑上阵,众人莫知其意。
次日,两兵对阵,越王亲自出马,大叫:“姬光无故乘人之丧而犯界,何不出马答话?”道犹未了,吴兵阵上,两行校刀手,拥出一员将士,飞马舞枪,奔勾践杀来。勾践视其旗帜乃阖庐之号也!更不答话,交战二十余合,胜负未分。越先锋胥犴引兵冲出,兵卒各带一禽兽,杀入场中,尽抛禽兽于地,吴兵争欲取之。专毅斩却数十收禽之卒曰:“此诱我争禽兽而后乱击,谁敢再取禽兽?”于是三军奋力冲杀一阵,越兵不能敌,败走十余里,吴王乘势追及。越驱五百重囚,俱各袒衣加剑于颈,跪阻吴王曰:“吾主越王,谋不量力,所以冒触王怒,今且进退无门,臣等愿以死代乞大王抽兵!”吴王大怒,喝令斩之。吴兵争斩人,忽山后大喊,越将姑浮引兵抄出,诸稽郢、胥犴引兵杀出,将吴王困于携李城下。
专毅左冲右突,斩兵数千,越将不敢迎敌。勾践在城上望见,速令四下放箭,矢如雨下,专毅前遮后拥,翌蔽吴王,破秦被箭伤死,吴王中箭倒于马下,胥犴欲斩吴王,专毅虽被重伤,奋力救护。时伯嚭与王孙骆各引兵杀至,专毅翌蔽吴王亦突围杀出,姑浮用戈望吴王一刺,损一足指,翻于马下,失却一履。王孙骆、伯嚭双马救回吴王,专毅断后挡住。越兵亦不来追,收吴王之履,尽取枪刀旗鼓而还。吴王兵十丧八九,走入陉城。伍员与夫差闻吴兵杀败,亦引兵来救,君臣父子相向而哭。
吴王曰:“孤自引兵破楚,未尝战败,今日不纳明辅之言,挫于勾践,折兵六万,损一太子,何日能雪此恨?”伍员曰:“胜负兵家之常,王何深虑,但愿大王善保龙体,回朝再整兵戈,一战可破小越!”王曰:“孤率大兵出吴,今日十丧八九,有何面目再渡江东乎?但愿公等尽心以辅夫差,雪吾此恨足矣!”又召夫差曰:
“汝忘越王之杀尔父耶?”夫差哭对曰:“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吾何敢忘!”吴王曰:“吾儿有志如此,虽死何恨!”言罢,卒于陉城。后居士有诗曰:
吴越交兵槜李城,多谋能败失谋人,
阖庐千乘难归国,枉使夫差积恨深。
又史臣评曰:
阖庐为人,宽厚恭俭,虽为千乘之君,食不二味,居不重席,室不崇坛,器不雕镂,宫室不观,舟车不饰,衣服财用,择不取费,亲恤百姓,优悯士卒,故能任用孙武,交纳伍员,一举破楚服齐,遂成霸业。然所惜者,任贤有二,谋不虑远,末年颇好游猎,一拒子胥之谋,遂殆身于携李,又岂不为贤明之累耶。
夫差制服发丧,归葬都城之西海涌山下,然后即位。谓子胥曰:“先王曾以重仇嘱孤,孤欲兴兵雪仇,卿意何如?”子胥曰:
“大王初登宝位,将士争战疲苦,未可轻动,只宜定国恤民,屯粮练将,待时而动,方可克敌!”差曰:“吾父之仇,梦寐不忘,焉可苟延岁月?”子胥曰:“昔先王伐越,臣曾苦谏,先王不纳,故有是败。大王志在雪耻,但东交齐、鲁,念念不忘可也,何必速就。”夫差然之。遂遣使入齐,借兵求好,又令大小群臣,但凡出入宫殿者,则呼曰:“夫差尔忘越人之杀尔父耶?”夫差即应曰:
“不敢忘也。”心忧志苦,一念常在伐越之间!后人有诗曰:
越败吴兵势未休,夫差苦志更心忧,
君臣相警图东伐,常记当年杀父仇。
吴使入齐,借兵求好,当时晏子已死,鲁用孔仲尼为政,国中大治。齐景公惧鲁强盛,梁丘据奏曰:“礼子秉鲁国之权,从会夹谷,便取汶阴之田,若久用于鲁,吾齐必危!”景公曰:“奈何?”丘据曰:“臣闻季桓子当权,盍用美人间之,孔子圣人,见色必辞官去位。”景公然之。选城中美女八十人,各服文彩之衣,奏宫中之乐,又拣良马三十匹,金帛二十车,遣使进于定公。定公意欲不受,季斯悦美女之色,劝公娶之,群臣皆谏不可受。季斯曰:“齐畏吾国,故来进贡,如若不受,恐塞贡献之意,受之是也!”定公遂受之。
一日,定公饮宴,便美友歌舞,遂荒国政。仲由告孔子曰:
“鲁君臣淫荒酒色,吾师岂可更立于朝乎?”孔子即日与数弟子出鲁,投卫过匡。当时,鲁大夫阳虎作乱,常虐匡人。匡人常欲杀之,孔子貌似阳虎,匡人误将孔子围之,绝食三日,夜弦歌不息。
冉有曰:“夫子既穷,尚何弦歌?”孔子曰:“文王既没,则文在我,天既末丧斯文,匡人其奈我何?”匡人相谓曰:“此是仲尼非阳虎也!”遂解围而去。
孔子即与弟子至卫,先谒故人蘧伯玉,伯玉延入相待。次日,欲荐孔子于朝。当时,卫灵公之夫人名南子,宋国之女,常与宋公子朝相通,闻孔子至,即遣使召孔子,孔子欲往见之。子路不悦曰:“夫子以礼自守,焉可见此淫乱之妇?”孔子曰:“彼乃国君之夫人,我乃异邦之臣,奈何拒之?彼虽失正,于我乎何有?”遂与伯玉来见南子。时卫灵公与南子同坐于朝,伯玉乃荐孔子于灵公,使任以国政。灵公令暂退,容与群臣商议。孔子退居伯玉家。
时,南子与宋朝相通,其子蒯瞶恶其淫污,欲杀之,恐得不孝之罪,密召仆人戏阳速刺之。戏阳速常被蒯瞶鞭挞,乃诈受而出,竟以谋刺之事告南子。南子诉于灵公,灵公大怒!令甲土来捕蒯瞶。
瞶知祸发,遂单骑奔宋。于是,南子愈无忌掸,与宋朝交通不息,灵公又不禁止,反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