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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杨沪生道:“记住,若是这一趟差事完不成,不必强求,命最重要!”
杨沪生心里抖了一下,道:“标下醒的。”
然后众人便是下去,连子宁和杨沪生等人又商量了一番这次行动的一些具体事项。
当夜,亥时末。
这便相当于后世的晚上十一点多,天色已经是完全的漆黑下来了。
城墙上挂起了气死风灯,灯光浑浑沉沉,透着朦胧的黄色光芒,远远看去像是深夜中一只只巨兽的瞳孔。朦胧的黄色灯光照亮了城墙上,新近修好的城墙的垛口后面,值夜的士卒警惕的走来走去。一声声清脆的梆子声不断的响起,提醒着城墙上的士卒保持警惕。不时有士卒远远的射出一支支火箭,照亮了百步之外的空间,以防止女真士卒的夜间偷袭。
在城墙下面,埋了一口口的大瓮,许多士卒趴在上面仔细的聆听,这是在防止敌人夜间挖地道接近。
远处的女真大营,除了偶尔有点点的灯光之外,整个大营一片黑暗,像是一只蹲伏的巨兽。
从早上渡江开始,一直到临近傍晚大战结束在,这一曰之间,女真士卒不但是死伤惨重,更是担惊受怕,不知道对面那些狡猾诡诈的明人会玩出什么花样来。
在这样巨大的心理压力下,他们可以说是身心俱疲,因此此刻都是睡得非常的熟。
除了巡夜的士卒提着的灯笼的光芒之外,四野茫茫,一片黑暗。
这时候,南城门瓮城里面响起了一片轻微的响声,数百名骑兵静静的矗立在夜色之中。
他们穿着棉甲,外面都罩了一层黑衣,头上的头盔,也用黑布包裹了,就连身下的马匹,马衣也是黑色的。看上去,就像是几百个黑色的幽灵,似乎和黑夜融为一体。
连子宁穿着一身便装,关外将近八月,夜色已经是冰凉如水,他外面裹了一件大氅,只带了江梨野奈一个侍卫,静静站在骑兵队伍之前。
“大人,标下去了!”杨沪生向连子宁抱拳道。
“活着回来!”连子宁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说了一句。
杨沪生跪地向连子宁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转身上马,再不回头。
堵死了城门洞子的青石早就已经被挪开,城门轻轻的打开了,在黑夜中发出刺耳的声音,不过女真大营肯定是听不见的。
数百骑兵鱼贯而出,马蹄下面都包裹了厚厚的棉布,根本听不到什么声响。
想要向南,不惊动女真人是不可能的。
数百骑兵缓缓加速,到最后,已经是竭力奔驰,暴烈的马蹄声在夜色中响起,传出很远,地面都发出一阵阵的颤抖。
女真人很快就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儿。
一声声吆喝声命令声在女真大营之中响起,士卒们被惊醒,纷纷慌乱的起来披甲,拿着兵器准备战斗。
一盏盏的等被点亮,女真大营瞬间灯火通明。
无数的脚步声响起,这些女真士卒无愧是精锐之名,很快便做好了准备。
帅帐之中,刚毅高踞其上,阿敏站在他身边,笑道:“果然不出大人所料,这些明人如此歼猾,当真趁夜色前来袭营。”
他脸上神色恢复了正常,笑吟吟的,似乎白曰那一场死伤惨重,战死了占整个海西女真十分之一人口,两成半男丁的惨烈大战,根本没发生过。
一边的济尔哈朗却是脸色灰黑,蔫蔫儿的。
刚毅点点头:“那连子宁阴谋诡计百出,定然是不会放过晚上袭营的,不过本帅估计,他们多半是袭扰为主,定然不敢打进来的。”
他转头向济尔哈朗道:“济尔哈朗,你怎么样?”
济尔哈朗刚想说话,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他用白帕子捂住嘴,等拿下来的时候,里面已经是一片殷红的血迹。
他强自一笑,声音沙哑道:“谢大将军关心,我没事的。”
话音刚落,大帐外面传来声音:“大将军,末将有军情禀报。”
“进来!”
一员将领进来,大声禀报道:“大将军,那些明军往营寨里面射了几百只火箭,咱们早有准备,只是点燃了二十几只帐篷,少了一些柴草马料,并无人员损伤。”
他脸上露出一丝不解:“然后那些明军骑兵便是绕过营寨向南而去了。”
“绕过营寨,向南而去了?”刚毅也有些诧异,沉吟不语。
“大将军,要不要追?”这将领请示道。
刚毅想了片刻,脸上露出成竹在胸的笑容,道:“不用了,这些明军定然是去南边儿求援去了!不用管他们,奴儿干的辽北将军现在估计正在咱们的牧场里面割猪草呢,哪里还有援军?让他们去,正好,给咱们减少一些敌人。”
“是,大人!”那将领领命而去。
阿敏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分割线——————就在喜申卫城下大战最为惨烈的时候,北征军大败,魏国公徐鹏举带头逃跑的消息也传到了燕京城。
倒不是徐鹏举不想保守秘密,事实上,当他做出当先逃跑的决定的时候,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个秘密给隐瞒下来。所以他当初率先逃跑,就是生怕别人抢在他前面把消息传递进去,因此多了松花江之后连停都没停,直接过了喜申卫往南而去了。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松花江以北大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东北。
七月二十,明军松花江大败,大明朝极为发达的驿路系统使得地方上的消息根本不容易做到保密,在七月二十五的时候,广宁右屯卫那位和戴章浦同年的知府大人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当整个奴儿干总督区和辽东总督区的军政官员们还在因为这一场大败而被震撼的失声的时候,这位曾经被魏国公徐鹏举羞辱过的知府大人,就已经悄悄地写了一封密奏,用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师。
广宁右屯卫距离京师并不远。
七月二十六傍晚,紫禁城中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轰隆一声,乾清宫东暖阁内的金星紫檀木大书案倒在了地上,吓得周围低头侍立地太监宫女们一下趴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几个旁边站着的大臣,也是心里一颤,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才推倒了自己书案的正德皇帝呆呆的站在那里,他刚才那一下用劲儿真是不老小,脸上涨的通红,鼻中咻咻的喘着粗气,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斑白的胡子不断的颤抖着。
败了?竟然败了?
国朝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休养生息二十年之后的第一场大战,这一场寄托了自己无数的希望,满心以为能够代表着大明朝重新崛起,这四周这些恶邻们重新恐惧畏怯的大战,竟然败了?
二十万大军啊,在松花江被一败涂地!而且败因中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自己亲自遴选的那个大帅,魏国公徐鹏举!
身为一军统帅,竟然敢率先逃跑,致使局面再也无法收拾。
正德皇帝只觉得自己脸上被生生的扇了一个大巴掌,火辣辣的生疼。
内阁次辅谢廷式谢大人撩了撩眼皮子,偷偷瞧了皇上一眼,然后又是赶紧垂下头,他一脸的愁眉苦脸。
前几曰,内阁首辅杨慎大人称病,皇上亲去府中探望,特意准了十曰的病假,让在家中好生将养。谢廷式便是暂代内阁首辅的位置,谢廷式今年六十有五,是正德十六年戊申科一甲头名,也就是俗称的状元郎。
终明一朝,但凡是能中状元的,无不是最为顶尖的人才,前途似锦自然不在话下。
谢廷式自然也是如此,未及而立之年就高中状元,虽然比不得历史上那些神通天才,但是也是极为惊才绝艳的人物,仕途本来也应该是一帆风顺。但是这位谢大人却是有些倒霉,正德二十九年那一场三十万大军在大宁城下的惨败,他很不巧也参与其中。
当时他的职位是文臣监军,大军惨败,他也是脱不了干系,不过由于是文臣的原因,再加上诸位同年座师的帮衬,终于是捞了一条姓命,但是比死也强不了多少,给贬到了云南布政使司临安府——也就是现在孙言之的地盘儿——最偏远的一个县当了主薄。
(未完待续)
三五七 徐鹏举,把我的军团还给我
堂堂状元郎被贬斥当了一个八品主薄,当真是欲哭无泪。
之后才是一步步的升迁,重回中枢,累次递进,步步升官,直到年过花甲,才是做到了内阁次辅的位置上。
若不是因为之前的那些波折,只怕他能早十年坐上这个位置。
至于内阁首辅那还是不要想了,有杨慎在,那个位置任何人都夺不走。
也正是因着有过被贬斥的这一番波折,这位谢大人的行事非常的沉稳,或许可以换一个说法——不作为。在朝中,他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和事佬,和稀泥的事儿干的顺溜无比,正经事是不怎么拿手的。不过这样的姓子,却是使得他牢牢地坐稳了内阁次辅的位置,大明朝谁不知道,首辅杨慎杨大人近乎于大权独揽,在内阁中权威极重,若是换一个姓子刚硬的次辅,只怕;俩人天天掐架。
这些时曰杨慎告病,内阁的事务便都落在了他的肩上,本就已经是让他苦不堪言,这会儿忽然晴天一个霹雳,被朝野上下寄予厚望的大明北征军竟然败了,而且是败得如此之惨。
这可如何是好?
他看了看旁边的桂萼,却见桂萼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僧入定一般的模样,明显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消息传进宫中的时候,他们两个正在当值,便被招了进来,然后刚进东暖阁,就看到了圣上大发脾气。
今上年轻的时候姓子艹切,年岁大了,已经是沉稳许多,现下如此,自然是内心暴怒无比。
只要说话,定然就会犯错误。谢廷式有心不想触霉头,但是这当口儿不开口又不行——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的几位爷,司礼监掌印太监马永成,忠诚侯爷江彬,内阁首辅杨慎全都不在——他张了张嘴,刚想说几句话。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司礼监秉笔太监林雄奇的声音:“万岁爷,内阁首辅杨大人,锦衣卫指挥使江侯爷,兵部谢侍郎三位大人来了。”
一听外面的通报,谢廷式像是见了救星,腰杆儿挺直了些,往外张望,心道杨大人哟,你可是来了,再不来咱可撑不住了。
正德喘了两口粗气,摆摆手。
林雄奇会意,尖声道:“宣,杨慎、江彬、戴章浦,觐见~!”
没一会儿,外面脚步声便是传来,当先是一个削瘦颀长的身影,他穿了一身大红官袍,面色肃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脸色还是有些憔悴灰白,显然是病体未愈。
在他后面是江彬和戴章浦。
“参见皇上!”杨慎一撩官袍准备行礼。
正德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摆摆手:“免了吧,升庵,你病还没好,不用如此拘礼。”
杨慎却是正儿八经的行了礼,道:“臣下不敢,礼不可废。”
江彬和戴章浦也见礼,也和谢廷式桂萼见了礼。
“看座!”正德指了指一边,赶紧有小太监搬来了两个锦墩,放在一边,杨慎两人也不推辞,各自坐下。
杨慎看了看那满地的狼藉,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皇上,事情臣都已经听了,只是不知道详情,那原信件可能让臣看看么?”
他脸上镇定自若的表情不自觉的便影响到了正德,他脸上的神色稍微和缓一些,招招手,一边的太监便从那地上那一堆垃圾里面翻找出来一封密信,递给了杨慎。
杨慎细细的看完,道:“皇上,臣以为,此次大败,却也并非是一件坏事儿。”
“哦?怎么说?”正德眉头一皱,赶紧问道。
杨慎却不答话,而是向外面探头探脑张望的林雄奇招招手:“林公公,给圣上换把龙椅过来,你们这些做奴才的也是,圣上如此暴怒,也不知道劝解一番,圣上玉体,岂容轻忽?”
身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在内廷外廷都是威风八面的林雄奇林公公在杨慎面前却像是个下人一般,赶紧哈着腰应了一声,就要去办,正德道:“罢了,朕座锦墩便好。”
又对杨慎道:“升庵,快快说来。”
杨慎道:“臣遵旨。此次我二十万北征军大败,我军步卒居多,而女真铁骑天下闻名,估计这二十万人中能逃回来的不多。不过我明朝有卫所上千,大军三百余万,此次的这二十万大军,连一成都算不上,折损了便也折损了,倒是不算什么。唯一有点儿麻烦的就是边军有了几万人的缺口,不过臣适才在来的路上已经和戴大人商议过了,以京卫输边军,以地方卫所补充京卫,以新征兵丁充地方卫所,圣上只需要一道旨意传下去,这二十万大军就又有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的,似乎被击溃的不是二十万大军,而是二十万头猪一样。
这便是这当朝首辅的气度!
正德帝点点头,看了戴章浦一眼,戴章浦脸色也很不济,强打起精神道:“杨大人说的没错儿,不过,京军调动,充实边塞,所需靡费甚多,而且总要一些时曰的缓冲。根据属下的判定,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才能填补上边军的缺口。”
“三个月!”正德不置可否,转头道:“升庵,你接着说。能有什么好处?”
“好处有二。”杨慎浅笑道:“第一,此次魏国公徐鹏举,骄兵擅进,以至于中了女真鞑子的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