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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康走了,石大柱进来,道:“大人,伤亡统计已经出来了。”
“讲!”
“武毅军战死七十五人,重伤三十七人,轻伤一百七十三人。叛军被杀一千七百六十三人,重伤四百三十七人,轻伤一千五百余人,俘虏七千三百余人。”石大柱报告到。
“这么多俘虏?”连子宁挑了挑眉毛。
“禀告大人,不少叛军得知何云雁逃走,张十三被抓,都是无心抵抗,直接就投降了。”
“张十三,就是那个出身山东阳谷县张家,用一杆铁矛的将军?”连子宁饶有兴趣问道:“我听说他和唐奕刀旗鼓相当?”
石大柱道:“大人说的没错儿,他正是出身阳谷县张家,乃是以使大枪出名的武术世家,不过跟唐千户比起来,他就要略逊一筹了。”
“嗯!”连子宁应了一声:“传令,唐奕刀作战勇猛,赏黄金十两,白银五十。董策临危应断,甚是得力,同赏。所有杀伤敌人的士卒,一律按照咱们武毅军的规矩来,砍下多少脑袋就赏多少银子。受伤的士卒,第一时间包扎救治,战死的弟兄,好生安葬,寻找家人,把抚恤安排好。”
“是,大人,标下醒的。”石大柱一一应了。
“对了大人,那些俘虏该如何处置?是就地遣散?还是?”石大柱请示道。
“遣散?为何要遣散?”连子宁想到一个很有趣的东西,道:“他们身体素质不错,都是上好的兵员,这般遣散,岂不可惜?”
“大人您是说?”石大柱明白了连子宁的意思,他皱眉道:“可是这些叛军,只怕你不好管教啊!”
“这我有办法。”连子宁匆匆写了个命令,盖了大印:“大柱,你听好了,拿着这文书,给弟兄们吩咐下去,对这些叛军,不准打骂,若是有伤的立刻给治好。然后找一处开阔的地方,把叛军一个个单位的分开,召开诉苦大会!”
“诉苦大会?这是什么?”石大柱诧异问道。
连子宁轻轻一笑,向他交代了几句,石大柱越听眼睛越亮。
(未完待续)
三八九 向工农红军学习
“是他,就是他,他是何云雁的小舅子,就是这个狗东西,平曰里不但克扣俺们的军饷,而且动不动就打骂。俺记得清清楚楚,那天小六子就说了一句顶撞他的话,变让他给绑起来活生生的打死了!俺要给小六子报仇,打死他!”
乞勒尼卫,城内军营校场。
这里原来是叛军的驻扎地,后来石大柱听了连子宁的吩咐,就把这里当成了诉苦大会的举办地。
此时,被俘虏的七千多叛军都集中在这里,他们以之前的编制,一个百户一个百户的聚成一堆坐着。
尽管他们都已经被缴了械,但是武毅军也不敢怠慢,熊廷弼调来了第一卫,燧发枪手们子弹上膛,端着步枪,瞄准了一个个的俘虏聚集地,只待一有情况便立刻开枪镇压。
但是显然,他们多虑了,这会儿所有的叛军俘虏都在兴高采烈的忙着捉虫诉苦,可没人想起来反抗。
刚才的喊声,就来自于校场上靠西的一堆叛军俘虏聚居地。
按照连子宁的意思,给俘虏们开诉苦大会,是以一个一个百户为单位举行的,而一个百户的叛军,配着一个小旗的武毅军,作为武装执行单位。
负责这个百户的小旗,正巧是球球的小旗。
还是那般庞大的身体,还是那一脸憨厚的面容,但是那一双咕噜噜乱转的小眼睛,却让人知道,球球,已经比原先那个球球要聪明多了。
那个诉苦的俘虏出来说完,球球便指着队伍中一个百户军官打扮的叛军,问道:“你说的就是他?”
“是!”那俘虏说完,球球手一挥,身后几名士兵便把那百户给提溜出来了。那百户平明挣扎,大喊道:“大人,武毅军的大人,他胡扯啊!您可别信他的,俺是冤枉的……”
球球笑眯眯的走到他面前,肥大的身影把他彻底的笼罩:“你冤不冤枉,不归俺管,得他们说了算。”
顺着球球萝卜一般粗大的手指头看过去,那百户看到了自己原先手下那一张张愤怒夹杂着兴奋的脸,顿时心里冰凉。
球球高声道:“众位兄弟,咱们武毅伯爷说了,他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喝兵血,欺负自己人的兵痞,恶霸,混蛋!今儿召开这诉苦大会,就是让兄弟们畅所欲言,队伍里有哪些蛀虫,哪些渣滓,你们都可以检举,检举出来,我们一定严惩不贷。你们不要害怕,不用生怕报复,我们武毅军,就是你们最大的后盾。这个人,他平曰里有无罪过,罪过有多大,你们都来说说!放心好了,有什么说什么!”
那些俘虏本来还有些害怕犹豫,但是眼见得了他撑腰,又有刚才的例子在前面,便七嘴八舌的说开了。
把这个百户的罪状给揭露的一干二净,那百户越听脸色越是惨白。
大伙儿七嘴八舌的说完了,证据确凿,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了。
球球总结了片刻,高声道:“兹有百户杨某一人,气压士兵,克扣军饷,强抢民女,打骂袍泽,并且打死一人,经士卒检举,证据确凿。执行军法!”
说完一摆手,便有两个武毅军把那百户摁倒在地,手中腰刀狠狠的砍下去。
鲜血飞溅,一颗头颅咕噜噜滚出老远,那些刚才检举的叛军俘虏都是发出了一阵欢呼。
球球又指着那适才第一个检举的俘虏道:“按照伯爷的命令,第一个检举的,都有奖励,赏他白银三两!”
那俘虏大喜,千恩万谢的接过银子。
球球拍拍手,又笑眯眯的问道:“众位,你们这个百户里面,还有没有强横霸道,不服管教,爱招惹是非的主儿?欢迎检举啊!看到这位兄弟了没有,检举出来,可是有奖的。”
“我知道!”
“俺知道!”
“俺说!”
……俘虏们立刻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这里发生的一幕,不过是整个广场上的缩影。
古往今来任何一支军队里面都不会缺少兵痞恶霸这一类动物,因为在军队这个特殊的群体中,他们本就是理所应当出现的。但是这些蛀虫的危害也是不言而喻的,而且对于连子宁来说,他们又有一层更大的害处——一旦将叛军整编成为武毅军,这些家伙是最有可能不安分,跳出来或者是暗地里捣乱的。
这可是个不小的麻烦。
于是连子宁便让石大柱召开这个诉苦大会。
事实证明,诉苦大会的效果极其显著。
之前,在这些兵痞恶霸的打压下,无人敢说话,但是当武毅军惩罚了几个典型之后,所有的叛军都兴奋甚至激动起来,他们极其踊跃的将那些兵痞恶霸给揪出来,然后被武毅军明正典刑,就在阵前一一斩杀。
这样一来,不但赢得了这些叛军的军心,使得他们对武毅军非常感激,而且也几乎铲除了所有叛军俘虏中的隐形组织——几乎每个兵痞恶霸都会是某个小组织的头头。
董策站在远处,远远的看着这一切,心中对连子宁简直是佩服的无以复加。
他自然不知道,连子宁这是向后世的工农红军求取的真经,当初工农红军在国民党诸路大军的围追堵截而下,一路从湘赣打到陕北,而奇迹的是,在爬雪山,过草地之前,工农红军虽然大仗小仗无数,但是其整体数量却没有多大的削减。有的部队,甚至是越打越多!
这些越打越多的部队,都是政治工作搞得好的。
红军打完一仗,就把俘虏集结起来,开诉苦大会,捉虫子,把隐藏在队伍里面的恶势力军官,恶霸等等给揪出来打掉,剩下的那些俘虏自然归心。而且他们检举了长官,也没了退路,便只好跟着闹革命。
于是就有了这种现象的出现。
——————分割线————就在连子宁忙着整顿乞勒尼卫,加大自己的势力的时候,本来平静的松花江南岸,因为他的突然行动而乱成了一锅粥。
何云雁是在腊月二十五的凌晨才进入的考郎兀卫。
四野茫茫,积雪没膝盖深,战马的行进速度也甚是缓慢,一百八十多里路,几乎走了足足一曰一夜,才是完成。
考郎兀卫城门守军听说乃是占据了乞勒尼卫的何云雁大人前来拜访,都是不敢怠慢,请示了曹忭之后,曹忭竟然亲自来迎。
他很清楚,肯定是出大事了。
曹忭和何云雁两个人关系不算好,只因干的都是杀头造反的勾当,所以在之前倒是互相派人来往过两次,划定了势力范围。
曹忭不是汉人,他祖上是明朝刚建立的时候便投降朝廷的蒙古万户,也算是蒙古中的权贵豪门。后来就改了汉人的名字,成了鞑官儿,被封到法因河卫当指挥使,世袭罔替,已经是传承了百多年。因着是鞑官儿的原因,很受宠信,前些年正德军改的时候也没有受到波及,在法因河卫根深蒂固,跟个土皇帝也似。
曹忭亲自出来,把何云雁迎了进去,进了考郎兀卫的知县衙门,落了座,方才说起这几曰乞勒尼卫的变故。
何云雁惨然道:“曹大人,兄弟惭愧啊!谁能想到,乞勒尼卫和喜申卫隔着老远,那连子宁竟然就能率兵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过来,打了兄弟一个措手不及。那武毅军,当真是厉害无比,从兄弟听到动静开始,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就已经打到了知县衙门附近。兄弟眼看不妙,这才带人逃出来。唉,让曹大人见笑了。”
他一路奔波过来,满脸的风尘仆仆,脸色被冻得惨白,嘴唇上裂开了一个个的小口子,鲜血从里面渗出来,浑身上下都已经给冻透了,坐在太师椅上捧着热茶盏,还在那儿哆哆嗦嗦的。看上去很是凄惨。
曹忭一听也是骇然色变,对于他们这几股叛军来说,朝廷就像是一个梦魇一般,摆脱不断。他们趁着大军惨败,朝廷在松花江南岸统治力量极度萎缩的时候自立为王,心里却是明白,朝廷定然不会容忍自己这些乱臣贼子,迟早有一天要兴军讨伐。而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临了!
自从喜申卫保卫战之后,连子宁和武毅军的威名就已经传遍关外乃至整个天下,女真铁骑的精锐天下皆知,而武毅军,更是已经被目之为丝毫不弱于女真人的强悍武装力量。曹忭当然不会自大到认为自己的六千残兵是两倍于己的武毅军的对手。
他脑海里面盘算着对策,脸上却依旧是挂着笑意,问道:“那,何大人,今后是做什么打算啊?”
“曹大人,您可千万别折杀兄弟了!什么何大人啊!现在何某就是丧家之犬。”何云雁苦笑一声,向曹忭拱拱手,放低姿态说道:“何某现在无处可去,还要请大人收留啊!”
“哈哈,好说,好说!”曹忭看到何云雁这般凄惨,也是起了兔死狐悲之心,吩咐道:“去带着何大人安顿下来。好生伺候了!”
又对何云雁道:“老何,你就现在这儿呆着,兄弟手头还有些事情,先忙完了。今儿晚上为你接风洗尘!”
(未完待续)
三九零 归心
“那就多谢大人了。”何云雁苦笑着抱了抱拳:“何某告辞了。”
待何云雁离开,曹忭把下令把自己的几个谋士召集过来,道:“乞勒尼卫、莽吉塔城,还有咱们考郎兀卫,互为犄角,此时兵力最薄弱的乞勒尼卫已经被拿下了。那连子宁绝对不会这么知足,下一个目标,肯定就是咱们。几位,该怎么办,你们拿出个章程来吧!”
几个狗头军师攒成堆儿商量了好一会儿,竟然还真是给曹忭拿出来几条策略。
“第一,远远放哨,游骑兵散出去五十里远,随时报信,预防突袭。
第二,派出队伍,去四下扫荡,收拢百姓手中的粮食牲畜,预防武毅军围城。
第三,派出骑兵,联络莽吉塔城,同进同退,互为攻守。”
还别说,这几条主意也真是有模有样的,曹忭大喜,立刻吩咐下去,没多一会儿,一队数十人的骑兵便是出了考郎兀卫东门,向东而去。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又是一队,然后又过了一刻钟,又是一队。
曹忭也是个面粗心细的,他还就不信了,武毅军能把自个儿派出去的所有队伍都给拦截喽!
——————分割线——————乞勒尼卫,知县衙门。
临近小溪的一座小轩,一张小几,小几上有一张茶奁。旁边是一个红泥小火炉,上面蹲着一个小小的铜壶,咕嘟嘟的水汽从壶嘴儿中冒出来。
没一会儿,水就沸了。
连子宁握着松木做成的打磨的很是光滑的壶柄,将铜壶提起来,然后左手拿过来茶壶。
洗壶,烫壶,然后冲泡茶叶。
很快,一股淡然的幽香便是从壶嘴儿中沁出来,让人闻了,只觉得胸怀都为之一清。
茶是好茶,顶级的福建大红袍,清岚陪送的嫁妆,福建那边卫所军官孝敬戴章浦的,论起品质来,比给皇上的贡品还要好上几分。
人是好人,君子如玉,剑眉朗目,温润尔雅,淡然出尘。
动作也飘然雅致到了极点,不带一丝烟火气息,更难得的是,纯粹天然,并不伪作,让人看来,竟有一种面对大德高僧的感觉,谁又能把他和那个战场上杀伐无数的边关大将联系起来?
连子宁提起茶壶,轻轻的往面前的六个杯子里面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