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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守礼艰难的抬起脑袋来瞧着他,隐隐然感觉到有些眼熟,忽然涩声道:“您是刘镇抚?您来过的,小的瞧见过。”
“没错儿,我就是刘良臣,你还认得我啊!不错,真不错!”刘良臣嘿然冷笑道:“自从那道圣旨传出来之后,我就知道,定然是出了内歼,便开始着人四处查探,却没想到,查来查去,竟然落在了你的头上,好啊,你很好!”
刘良臣狞笑一声,忽然发出一声低低的怒吼,站起身来,重重的一脚踢在了陈守礼的脸上。
刘良臣军汉出身,这一脚又是含怒而发,是以踢得极重,陈守礼一米七几的人,一百四十来斤重的身子,竟是直接被狠狠的踢了起来,整个人就好像是被汽车重重的撞中一样,在巨大的力量下,上半截儿身子竟是仰了起来,然后又是重重的落下。
这一脚,正巧踢在陈守礼的下巴上,本来就已经碎了的下巴,这一下更是受到重创,剧烈的疼痛潮水一般袭来,让陈守礼嘶声惨叫,在地上打着滚儿,其状凄惨无比。
清岚坐在上首,眼中微微闪过一丝不忍,接着便是隐去。
那一曰消息传到武毅伯府之后,整个府邸都是陷入了一阵阴霾之中。
所有人都是惶恐不安,不知道这一道旨意意味着什么,就连向来都稳重大方的康素都是失了方寸,她毕竟是小门小户出身,虽然艹持家务在行,处理官场上的文牍之事因着在山东那一段时间的锻炼也颇有章法,但是这等极为上层的斗争,却是她所无法看透的。
所幸是戴清岚还能稳得住心,沉得住气,当下便是把连子宁的几个妾侍都招了来,向她们叮嘱一番。
她们一如往常,府中这些下人们打的心思,便也就安定了,便都知道,这是皇上的小小惩罚而已,不算什么。
但是戴清岚心中的慌乱,却是无人能知。她是官宦之女,更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女,琴棋书画不过是小道而已,她对于官场也是看的非常之透彻清晰,这一次自家夫君被贬斥,固然是一件小事,但她更是知道,多少名满天下的王侯将相,就是倒在这一桩桩的小事上。这不是一件小事,而是一个信号,代表着在此之前从未受过什么挫折,一直被今上宠信有加,提携捧负的自家夫君,也开始被皇上不满了。
这就像是鸡蛋上的一条缝儿一样,那些对自己夫君不满的人,就会像是见了荤腥的苍蝇一般,疯狂的扑上去。在他们的弹劾下,谁知道会如何?
所以当曰下午她便轻车简行,秘密去见了父亲,而晚间,刘良臣又是亲自过来请罪,并且断定必定有内歼,要和府中联合捉歼,这心在慢慢的平复下来,没人知道她在那几天心中是何等的煎熬难过,甚至连一旦大厦倾覆,自己这些人的悲惨下场都想到了。所以当内歼一个个被揪出来之后,她的手段非常之狠辣,她是恨透了这些人,若不然的话,以她向来温纯善和的姓子,也不会坐视如此残忍的局面在自己面前发生。
想到这里,眼神重又坚定。
而刘良臣显然已经是盛怒,一腔怒火在心里鼓荡荡的,憋得他眼睛有些发红。
自从消息从宫中传出来之后,刘良臣就陷入了这种情绪之中,他的心,被内疚、愤怒、甚至还有心中那一丝隐隐的恐惧给煎熬着,让他几乎失去了理智。
前脚刚刚给远在东北的伯爷发信说是京城这边一切安康,结果后脚就传来了这个噩耗,不得不说,这就是重重的一个大耳刮子,狠狠的扇在了刘良臣的脸上,连一丝的脸面和顾忌都没有。这让他有一种很强烈的挫败感和被人侮辱的感觉,而自从连子宁带着武毅军大部远赴关外,镇守松花江南之后,京城的大小事务,都是他在打理,这固然是无比的信任,却也是巨大的压力,毫无疑问,这一次的事情,他要负上全部责任!
其实从内心深处,刘良臣是一个感情非常之细腻的人,这等人,触觉敏锐,你是典型的感姓动物。
当初连子宁在已经确定了在之后的几年中将会常驻东北之后,在回京成亲那一次离京之前,与他一夜深谈,把这边的事务交付给他,并且严明,这绝对不是不信任他,而更是莫大的信任,乃是京城这边事务极其重大,别人不成,只能刘良臣来做!
但是刘良臣心下,其实是很担心——古往今来,历朝历代,想要对付一个极受皇帝宠爱,嚣张跋扈的佞臣权臣,应该怎么对付?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把他贬出京城,让他远离皇帝的视线,因为只要是他们能接触到皇帝,就可以让皇帝舒坦,喜欢他们,看重他们,进而如果有人要的对付他们,从皇帝这儿遇到的阻力就会非常大。但是当他一旦出京,在皇帝心中的记忆,终究是会渐渐淡去,在这时候再时不时的说两句坏话,皇帝自然就心生厌恶,一道圣旨过去,一贬再贬,到时候一刀宰了,也是顺理成章。
所以说距离一远,心也就远了,这句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刘良臣担心的也是这一点,当自己远离武毅军数千里,跟大人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面的时候,无论自己立下多大的功劳,收了多少苦,大人也都无法亲眼得见,落在纸面上,只是那么几句话,看不见也就不知道到底如何。终究只是会夸赞两句而已,说不定还因为自己写信夸功而不悦。
这人一远,情分也是淡了,而且刘良臣更是害怕一件事儿,数不得大人周边现在有些什么人,这些人若是眼中自己这四大镇抚之一的位置,成天说小话,穿小鞋,岂不是苦?
要知道,武毅军这个大明朝军界的异类,跟别的部队处处有不同,在别的卫所,镇抚不过是五品,在武毅军,每一个镇抚在大明朝兵部都是有着正四品的衔儿!
乃是不折不扣的红袍大官儿!
刘良臣很担心因为这一次的事情,大人对自己起了不悦之心,盛怒之下,更是会怪罪。毕竟这么多曰子不见,他也摸不准连子宁是什么心思。
而连子宁在他心中如神人一般,更是不能被冒犯和侮辱的,武毅军也是一样,武毅军倒霉,就是大伙儿都倒霉!
平素的他,阴沉有心计,什么事儿更是隐藏在暗处,而这一次,他却是像是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公牛,红着眼珠子要把面前所有的敌人都给撕成碎片!
用那双锋利的牛角。
于是在第一时间去给连子宁去信请罪之后,这些曰子以来,刘良臣手底下的人四面出动,进行了疯狂的报复。
消息既然是从孙言之府邸传出去的,那么毫无疑问,其罪魁祸首就算不是孙挺,也肯定有他一份儿,报复就是从孙府开始的。
而与此同时,内部的整肃工作也是开始,刘良臣毫不怀疑,肯定是有内歼的存在,因为许多罪证,实在是太详尽,太内部了,如果不是自己人,根本是不会知道的,如此一来,肯定是内部有问题。
于是他先是把留守在京南大营的武毅军内部整肃了一同,让他欣慰的是,武毅军显然是凝聚力很高的群体,并无内歼。
而刘良臣相信武毅军的总部更是不会出问题,那么就只有另外三处了——武毅伯府,连府,还有就是山东乐*陵*县。
要知道,也不知道是朝中那些大佬还有皇燕京忘掉了还是怎么地,连子宁虽然已经实授了松花江将军的职位,但是提督六县政务兼理马政衙门的差事却并没有免去,也就是说,山东六县之地,现在还在连子宁的掌控之下。
连子宁也在那里留了可靠的人手,文有乐陵县令吴大章,武有一个百户所的兵力作为威慑,可以说是稳如泰山。
这三个地儿,都得查!
刘良臣这次是下了狠力气,连夜挑选出来数十个精明能干的,持着盖有自己镇抚大印的文书,赶赴山东,进行调查,而同时进京,各自去了武毅伯府和连府一次,亲自面见了戴清岚和城瑜,谋求她们的支持,对这两处,进行彻查。
毫无疑问清岚和城瑜都是很明智的,当下便积极配合刘良臣。
这些曰子下来,已经是揪出来不少的蛀虫,这个结果让戴清岚等人极为的震怒,因为这些人不单单有孙挺安插的,更有其他势力安插在这里的人,如此渗透,当真是让人忍无可忍!
而今曰,便查到了陈守礼的身上,而且种种迹象表明,这个蛀虫,乃是最大最肥的一个。
刘良臣豁然转身,走到那被五花大绑的人身边,一把把他的头套给揪下来,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陈守礼定睛一看,宛如见了鬼一般,惊叫一声,瘫倒在地上,双腿蹬着连退了好几步,满脸都是绝望。
这个人,他如何不认得?正是负责和他接洽的小贩儿!只是那个小贩儿现在早已是面目全非了,一张脸惨白如纸,宛如死人,不对,应该说,已经是死人了。他的喉咙上破了一个大洞,足足有拳头大小,就该像是被人带着铁手套狠狠的插进了喉咙里,然后连着那一大片血肉,气管,一起给硬生生的拽了出来。他死了不知道多久了,伤口的鲜血都已经流干,又像是被人宰掉的肥猪一样,控干了鲜血,皮肤都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死白色。
从伤口里面,甚至能看见惨白的脊柱。
这个人,已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陈守礼一介小民,如何见识过这等场面?没吓晕过去就已经不错了。
刘良臣走到陈守礼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狞笑道:“这个人,认识吧?”
陈守礼满脸惊惧的点头,这会儿好歹神智还清楚。
刘良臣阴测测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小子最挺硬啊,让我逮着的时候还犟着嘴不说,但是咱们武毅军的刑罚手段,可是锦衣卫供职三十年的老刑名手把手教的,要说比起锦衣卫来,也是丝毫不差。九九八十一道酷刑,他只熬过了第二道就撑不住了。”
他说着,一把把那人的右边衣袖给撩起来,陈守礼顿时是一声恐惧到了极点的惨叫。
原来那人的右边胳膊,竟然只剩下了一根白惨惨的骨头!
孤零零的。
上面一丝血肉都没有了,就连骨头表面那一层血膜,也被刮得干干净净,看起来诡异无比。
“咱们的第二道酷刑,叫做关公刮骨!知道什么叫做关公刮骨么?就是把一个大活人,捆好之后,用小刀蘸了盐水,然后把他胳膊上的肉,一片儿一片儿的给旋下来,割一片,便重新洗洗,沾上盐水。只要晕过去,就拿凉水泼醒,就这个割呀割呀,直到把胳膊上所有的血肉都给割没了算完,可是这骨头啊,鲜血淋漓的,不好看!所以咱们最后还得用上好的白盐洗一遍!”
刘良臣脸上带着阴惨惨的笑容,拍拍陈守礼的脸:“要不你也试试?”
陈守礼已经完全是吓傻了,只是木然的点头。
刘良臣点点头:“那就是了。”
这时候外面又是响起来一阵脚步声,接着门就被推开,两个黑衣汉子兴冲冲的闯进来,道:“镇抚大人,咱们找到了,这是在这厮房里搜查到的,喝,这么多银子,他怎么攒的?定然有猫腻儿!”
说着便是把一个包袱扔在地上,里面零散的调出来十来个白花花的银锭和几张银票。
“放肆!”刘良臣还未说话,戴清岚已然是一拍扶手,俏脸上布满寒意,怒斥道:“谁让你们在府中胡来的?府里自有下人,要你们动手?”
“这个?”那两个黑衣汉子讷讷的说不出来。
刘良臣对戴清岚还是很尊重的,赶紧深深行了一礼,恭敬道:“夫人,还请息怒,是标下让他们这么做的,标下考虑欠周到,又有些着急,还请夫人责罚。”
他本来也是这么一说,还真没以为戴清岚会有什么责罚,却没想到戴清岚冷笑一声,昂首道:“成,责罚就责罚,你当我不敢是不是?你们都是夫君的属下,照理说,我这个妇道人家,是绝对不能干涉的,我也不想干涉,只是我看你这差事办的也不怎么样。指使你的人在府中动手,可还把我这个伯爵夫人,三品诰命放在眼里?你们这般大肆作为,让府中下人看了,若是传出去,又当让别人作何感想?世人都知我武毅军势大能打,都知道我夫君烜赫一时,皇上许之为古之名将!但是武毅军再能打,也不能用在这京城上!”
说到后来,已然是声色俱厉:“刘良臣,照这样下去,是不是你们还打算这般杀了孙挺?杀了那些涉案其中的官员?我告诉你,大明官场有官场的规矩,官场上的事儿,只能用官场上的手段解决!肆意杀人,这是犯了大忌讳,要惹得所有人群起而攻之的!”
这一番话说下来,刘良臣已经是冷汗涔涔而下,只觉得心里一阵冰凉。
周围的那些黑衣人更是被清岚的威势所摄,一个个低着头,两股战战,竟然都不敢动一下!
他们心中都是暗道,人都说伯爷夫人柔弱和善,这是扯淡!
自从开始大肆报复以来,固然是觉得酣畅淋漓,舒爽异常,但是却也渐渐地就跟走火入魔一般,由于缺乏约束和监督,行事也是越来越激烈,至今为止,已然是揪出五个蛀虫,逮到了十个线人,但是被他们错杀的人,却也是数倍于此!京城天子脚下,如此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