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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大章看见这些兵器便是两眼放光,上前用手摸索着,嘴里还念念有词。
其他的白莲教高层包括赵无极瞧见这些军械,固然是大喜,却也是觉得头皮发炸,手足无措,赵无极瞥见了牛大章的神色,心中一动,哈哈一笑:“咱们在这儿着慌个什么劲啊!这不是有个行家呢么?牛兄弟,你说说,这些军械咱们该怎么办?”
牛大章也是当仁不让,沉思片刻,道:“香主,我得先着人统计数量。”
赵无极大手一挥:“这事儿你管,咱们在一边儿瞧着。”
牛大章应了声是。
人多好办事儿,没多一会儿,数量便是给统计出来了。
一共是两千把腰刀,一千根长矛,三千副弓,箭一千捆,另外很是让牛大章惊喜的是,还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百副甲,上等的三层泡钉棉甲。
“香主,这笔军械,说不得就是咱们能把那李青山给砸下去的关键所在。”牛大章沉思片刻,走到赵无极面前说道。
一听这话,赵无极便是两眼放光,立刻道:“你是说?”
“没错儿!”牛大章把赵无极拉到一边儿去,低生命道:“香主大人,请恕我直言,咱们现在人虽然多,却多是乌合之众,现在这灵鹤堡,城里城外驻扎了十几万人,说是大军,可是谁都知道,这是撑场面的话,其中大都只能算是百姓,说是军兵的,也就是那么几千人。真要是官兵打过来,怕是一万人就能把咱们给打散了,冲乱了,咱们现如今之所以这么势如破竹,还不是因为女真人从北往南打,把大部分的兵力都给吸引过去了?”
这番话说得甚是直接,赵无极脸色也是有些微变,不过他却是知道,牛大章这是真为了自己好才这么坦率说得,谁不知道说难听话得罪人?是以心中反而更是对他信任了几分,道:“那你的意思是?”
牛大章断然道:“按照我的想法,咱们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用这些军械,把那些精锐给武装起来,然后用他们冲锋陷阵,多加训练,形成一支令行禁止,能冲能杀的精锐之师,这样的话,不但能攻城略地,更能保住咱们的本钱。就算是以后官兵打来,所有的东西都丢了,只要是这支军队还在,元气也就未损。”
赵无极听的连连点头,心里更是庆幸自己得了牛大章这个宝贝。
他猛地一击掌:“好,就这么办!”
当晚,赵无极便是召集麾下所有稍微头脸的人物,当众宣布,成立前锋营。
前锋营暂定为五千人,其中步卒三千人,包括长枪手一千,一手持刀,一手持盾的刀牌手两千,外加两千弓手。
而前锋营统领的位子,自然是毫无疑问的落在了牛大章的头上。
也是在这一天,饿极了的白莲教教众们开始大规模的吃人,他们把那些战死明军衣服扒拉光,身上的毛用热水烫光,放了血,把肠肝五脏的清出来,然后剁巴烂了,直接扔到锅里煮。不过根据他们的经验,还是人的下水更好吃一些。
分而食之。
并且起了个名头,曰‘杀明猪(朱)’。
第二天一大早,赵无极下令,将剩下的明军尸体刮下肉来,用盐腌制,作为军粮。
十几万教众像是蝗虫一样,向着南方席卷而去,目的地——兀者脱温所。
兀者脱温所所在的地区,乃是兀者卫和屯河卫的交界处。
屯河卫和兀者卫有着相同之处,比如这两个地方的范围都是长条形,只不过所不同的是,屯河卫乃是依托着自北向南滚滚流淌的托温江而成南北的长条状,至于兀者卫,则是东西的长条状。屯河卫和南端和兀者卫的东端交汇,其交汇处,便是兀者脱温所,兀者脱温所城池所在乃是在托温江和其一条支流的交汇处,其地形之险要可想而知。
兀者卫的最西边,乃是兀者卫城池,而大明军队已经是迁移了所有的军属进入兀者卫及兀者卫城周边的几座卫城,进行退守。这相当于是把兀者卫方圆达三百余里的东部和中部地区都让给了白莲教。
而作为整个辽北将军辖地的核心,兀者卫有着超过三十万人口,但也是由于它距离大明官府的统治核心太近了,所以此处并无香主,只是有零零散散的白莲教徒进行起事。
这些人口,可都是极大的资源啊!
而兀者卫的南部,就是李青山的朵伦卫。
也就是说,谁能抢先一步,兀者卫就是谁的了!
说到这儿,就不得不提一提现在辽北将军辖地的局势。
这时候的辽北将军辖地,几乎是已经是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白莲教,大明边军,女真人。
而让人啧啧称奇的却是,现如今三方之中实力最强大,至少是看上去势力最大,占据地盘儿最多,兵力最多的,竟然是白莲教。
白莲教疯狂起事,数十万教众一夜而起,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席卷了整个千里苍茫大地。
这等民间宗教的势力发展,是不可以常理计之的。
那是一种爆炸姓的,疯狂的,让人根本不敢置信的高速度和如同历史长河一般给人一种无可阻挡的无力感的浩大磅礴。
白莲教无处不在,而现在的情况也是如此,整个白莲教的势力已经是扩展到了百万人开外,而辽北将军辖地的所有卫、所境内,全部都有白莲教出没。
现在白莲教大致已经是占领了辽北将军辖地大约七成的土地,这片地面有多大呢?
大致跟一个北直隶差不多大小。
而在阿敏率领大军南下之后,几乎是一路势如破竹,战无不胜,直到被大明官兵在阿里者卫给阻拦下来,而阿里者卫之中有十几万明军,杨学忠更是下了严令,后退者死,是以都是背水一战,爆发出极为强大的战斗力。
女真毕竟人数少一些,其精锐的战斗力在攻城战中被削弱到了最小,是故几次攻城未果之后,便意识到了阿里者卫也不也是什么好啃的骨头,是以干脆便是不攻城,只是驱使汉人奴兵和掠夺来的奴隶在城外修建长壕,营寨,死死将其围困其中,使得阿里者卫之中的十几万明军固然侥幸存活,却也是坐以待毙。
而女真只是留一万兵力盯住城中的明军,其它的的部队则是四面出击,到处攻城略地,已经是攻克了位于北方的兀者左卫,兀得罕所,真河卫,纳木河卫等地,甚至兵锋一度到达位于福余卫更往北,几乎靠近瓦剌蒙古诸部所在的阿伦卫、密陈卫,木里吉卫,再加上原先就被他们占据的嘉河卫和五屯河卫,也是已经占据了辽北将军辖地大约三成的地面,形成了一个东南—西北走向,长度达到千余里的一个狭长势力地带。
最可怜的就要数大明边军了。
在小城镇和乡村的斗争中,可以说白莲教已经是完全占据了绝对的上风,而明军则是全面收缩,固守于城中,地盘只剩下了兀者卫,兀者后卫、兀者右卫、塔山卫等大城,不过虽然地盘儿小了,但是兵力却还是那些,更是因为需要防护的区域小了,使得他们的战斗力其实更是飙升。
所以三方之中,白莲教地盘儿虽然最大,却是战力最差,而明军次之,最强的自然乃是女真人。
若不是女真人牵制了明军太多的兵力,白莲教也不可能蔓延的这么厉害。
所以对于赵无极来说,拿下兀者脱温所,势在必行。
这一曰,百户郑锜正自在兀者脱温所的西城墙上巡逻。
他本来并不是这里的军官,而是隶属于屯河卫南镇,一个千户所所在地的军官,屯河卫陷落之后,白莲教势如破竹一般的不断南下,把官兵们给打的稀里哗啦,郑锜一看情势不妙,赶紧便带着自己手底下的百十来号儿人一路南撤,路过灵鹤堡的时候都没敢进去,又是往南跑了七八十里地,弟兄们都快累瘫了。眼见得再往下跑,自家兄弟都能把自个儿给打死,这才是入了城。
进了城,倒也没受什么刁难,这会儿城中已经有了七八千号儿人,而这兀者脱温所原先的编制不过是一千一百二十人而已,其他的部队,都是从各地逃出来的。
这兀者脱温所的镇守千户陈宜也是个极有野心的人物,意识到这白莲教造反固然乃是一桩大劫难,但若是运作得好的话,那也是难得的机遇。而当务之急,自然就是要扩大势力,是以但凡是来投的,一律是来者不拒,并且给他们委以职差,自封为指挥使,统领全军。
此处乃是要地,而且周围地区都是大平原,百姓众多,颇为的富庶,陈宜乃是个极精明的,见机的早,白莲教刚一造反,他就派兵镇压了下去,然后四处抢粮食,抢完粮食之后放火烧屋,把百姓往四下里乱撵,免得他们放火烧屋。
他的手段也是够狠,果然,白莲教起事一直都没有波及到他这里,也给了他足够的时间用来壮大势力。
“给老子滚起来,正儿八经的守着!”郑锜一脚把一个靠在城墙垛口上打盹儿的士兵给踹了起来,那士兵赶紧讪讪一笑,装作正儿八经的样子老老实实的站着。
郑锜却是吁了口气,靠在城墙上,目光有些焦虑。
他在思考自己的前路。
郑锜今年已经三十五了,乃是军户人家的子弟,他爹当初就是屯河卫的百户,他承袭他爹的位置,一路浑浑噩噩的,就走到了现在。说起来,郑锜也是个不错的军兵,膀大腰圆,满脸的大胡子,手里一口鬼头刀三十六斤重,屯河卫军中比武他是第一。等闲十来个明军根本不是她的对手,长的极为威猛,手底下也是很硬扎的。
他不想逃,但是没办法,没亲眼见过白莲教大军涌来的人,是根本想象不到那种令人窒息的壮观,以及面对他们时候从心里透出来的那股子绝望的!
无边无际,人山人海,漫山遍野,这是一个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给淹死。
根本就挡不住,无法抵挡!
他要是不逃,他手底下的弟兄自己逃了,他一个人,更是没什么用。
“一路逃逃逃,还能逃到哪儿去呢?再往后逃的话,就只有兀者卫了吧?可是听说杨大将军下了死命令,各地将官死守城池,不得丢失寸土,无论是面对女真还是白莲乱贼,再有逃得,一概诛族!这回去也是个死,可要是在这儿,白莲教材迟早不得打过来啊?”
想想郑锜就是愁眉苦脸一肚子的难受。
这时候,忽然下面传来了声音:“见过指挥使大人。”
然后一个威严的声音便是哼了哼,郑锜一个激灵,赶紧站直了身子,打眼儿瞧去,便是看到一个四十来岁,又高又瘦,面色有些阴沉的中年人走了上来,正是自封为指挥使的陈宜。
他知道陈宜生平最恨别人对他不敬,赶紧跪地磕头道:“标下见过指挥使大人。”
“起来吧!”
陈宜摆摆手,着郑锜站起身来,问道:“可有什么异常?”
郑锜道:“回大人的话,并无什么异常,以一个时辰前有一小队难免在城下哭喊想要进城,被咱们给乱箭射死几个,跑了。”
陈宜向城下探头望去,果然看见几具衣衫褴褛的尸体横陈在那儿,点点头,派派郑锜的肩膀:“干得不错。”
溜达了一圈儿,正要回去,忽然便听到一个士卒指着远处大喊道:“大人,那是咱们的人。”
陈宜和郑锜两人赶紧定睛看去,然后便是看到不远处烟尘滚滚,大约有两三百人其中大约有二十来个骑马的,向着这边狼奔豕突而来。等离得近了一些,就能看到,那些人都是穿的大红胖袄,显然乃是明军,不过身上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不少人身上衣服上脸上都是沾染着血迹,还有的走路一瘸一拐的,身上还绷着布,显然是受伤了。
那些骑马的,则是穿着甲的居多,还有一个胖大汉子穿着山字文甲,显然还是有官职在身的。
整个队伍,向着这边儿狼狈而逃,一边逃一边还向后张望,跟身后有狗撵也似,就四个字儿——狼狈不堪。
那队伍到了城下之后,方才是松了口气,立刻就有不少军兵直接瘫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那胖大汉子等气儿喘匀了,大声喊道:“开门呐!开门呐!”
陈宜沉声道:“本官乃是此处指挥使陈宜,不知下面乃是哪位当面?”
“陈大人,您不是千户么?怎么成了指挥使了?难不成是升官儿了?啊哈,恭喜恭喜啊!”那胖子先是一愣,然后便是挤出一丝笑意道:“下官这次逃出来的急,身家全都丢在灵鹤堡了,只得以后再为陈大人补上了。”
陈宜不由得哭笑不得,心道这都什么时候还有这闲心呐。
只是他接着就是脸色大变:“你是灵鹤堡逃出来的?灵鹤堡陷落了?”
“您还不知道啊?”那胖子哭丧着脸道:“昨儿个让那些该死的白莲逆贼给打下来的,可怜兄弟我东躲藏省了一晚上,又生怕走错了路,好不容易挨到今儿个赶紧就来投奔您来了。”
“快开门,让他们进来说话!”陈宜面沉如水,赶紧吩咐道。
对于他来说,灵鹤堡陷落可不是什么好消息,那就代表着,白莲教距离自己这儿,也是不远了。
这让他心中很是惶急,以至于都忘了要盘问这胖子的姓名官位以及眼看关防印信了。
下面的坚固大门轧轧的打开,那胖大汉子眼中却是闪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