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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推开了房门。
“瑞金,瑞金。这是在……”慌乱中她急忙收声。只见一个男人坐在沙发里,两条长腿搁在了桌子上。他转过头,黑发、黑眼睛、皮肤黝黑,很帅的意大利小伙子。她认出来了——星期日的晚上,在阿曼多餐厅帮她脱身的小伙子。在托尼餐厅,也碰见过他,当时他身边坐着一位美丽的夫人。
“别怕。我是刘的朋友。”他站起身,操着一口标准流利的伦敦口音,“他出去办点事,我替他在这里待一会儿。”他的肩膀很宽,而且面带微笑,“刘很快就会回来,请别担心。”
“这是哪里?你是谁?”
“阿库里。这里很安全。对了,您的物品全部放在了卧室里——没得到您的允许,我就已经把它们都从饭店里拿到这里来。抱歉。”
噢,那阿库里又是谁呢?刘瑞金是怎么结交上这些很特别的朋友的?她关上门,很快穿上了衣服——一件藕荷色的布质衬衣,一条牛仔裤。这时,她已经完全想起了那起爆炸事件。她闭上眼睛,开始抽泣起来。看来,采访梅尔斯教授的计划是彻底地化为泡影了,不过,她还想着手构思一篇文章——关于她采访教授的整个坎坷过程,尽管最后的结果令人惋惜。但她相信,至少能填满两个版面,而且会让读者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我们只好再等等了。”萨布利埃耸耸肩说道。“李一定碰到了非常棘手的事情。下午两点钟我跟他通话的时候,他并没有告诉我要召开这个会。另外,我已经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他,他也很迫切地想从你那里听到些什么。”他看着刘瑞金捉摸不透的表情,“刘,趁李的电话还没打来,你先给我说说上午的事情吧。”
“噢。我想先问一下,阿库里当时在哪里?”刘瑞金犹豫了半天,还是提出了他的疑惑。
“我把他安排在多灵尼别墅的附近,一座小山上。”萨布利埃不无得意地答道。
“还有,教授和马尔卡西检察长呢?”
“这些混蛋绑架了他们,而且教授还受了点轻伤。枪战过后,我们在别墅后面的一间平房里找到了他们。好在他们并无大碍。”
“查明这些人的身份了吗?”
“这个嘛,”他停顿了一下,“反正不是意大利方面的人。这一切迟早是会真相大白的。意大利政府一向反对任何恐怖行为,尤其是针对我们尊贵的客人——梅尔斯教授。”萨布利埃摇晃着硕大无比的脑袋。
刘瑞金讲述今早发生的事情。
在结束的时候,萨布利埃提出了和刘瑞金想到的同样一个问题:“为什么会是楼燕小姐呢?一切手段都是针对她的吗?”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此事必有原因。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计划得非常详尽周密。”萨布利埃最后肯定地说道。
猛然间,一个念头在刘瑞金脑海里一闪而过——那盘楼燕在巴黎的录音带被人发现了!
电话铃响了,时针正好指向六点。刘瑞金抓起了听筒,用手示意萨布利埃留在房间里——这可能是一个紧急电话。
“瑞金吗?”李天养的声音响亮而急切。“听着,我要你尽快赶回北京。越快越好。让楼燕跟你一起回来!”
“她可能明天就动身回去,我也一起走。”刘瑞金急促地回答着。
“那样不行,绝对不行。有人会打听到你们的动身时间的。我们安排了其他的渠道。你和楼燕马上赶到罗马的达·芬奇机场。”
“是。”
“那里有专人在等着你们,机舱座位也已经预留了。这边我派人去接你们。”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了他们干的事情了?”
“我们听说了这起事件,还有那个乔布里。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情况?”李天养的声音沉重起来。
刘瑞金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激愤:“这么说,已经有人潜入档案室,拿走了那份资料了?”
“这些,等你回来以后再详细地告诉你。我这里是有了一些进展。”
刘瑞金克制住恼怒和沮丧,“我要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偷走的?”
“等你回来再说。”李天养第二次重申着。
“我再问一遍:是什么时候?我需要知道。”刘瑞金不依不饶地追问着。
“是星期六的晚上。现在,你去把萨布利埃找来……”
“他就在这里。”萨布利埃吃惊地凝视着刘瑞金,刘瑞金已经冲出了房门。
欺骗!一场毫无信义的欺骗!李天养欺骗了自己!
就是昨天——星期日的下午,自己在与他通电话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掌握了录音带被偷的情况,但他并没有对自己说实话。很明显,李天养不仅把那盘磁带设计成了引诱“鼹鼠”的饵食;并且,还把自己和另一个无辜受到牵连的女人——也是自己心仪的女人送进了一个极其险恶的陷阱。李天养的目的直接而简单——就是为了证实“鼹鼠”的存在,并能充分暴露他的身份直至把他抓住。怪不得他那么痛快地同意了自己来意大利,并且还把他多年经营的工作关系交给自己使用。其实自己也只不过是他手中的一粒棋子而已。真是只老狐狸!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李天养的用心良苦。毕竟,一个隐藏的“鼹鼠”对国家安全的冲击以及所带来的损失很可能是无法估量的。
星期六晚上二十一点三十分,李天养来到了档案室,打开了十二号档案柜——什么都没丢。怎么可能会丢呢?除非侯殿军的那个电子玩意儿是个形同虚设的家伙。他对自己的过度反应有些恼火,走廊里悄无声息,灯火依然通明,各式各样的摄像头隐藏在各自的角落里闪着点点红光,四周一片寂静。李天养决定在自己办公室的小折叠床上打一个盹儿。他恼火地想到,仅仅是在一年前,他还能够连续工作三天三夜。可现如今?唉。
半小时后,蒋丹和姜炳华一同走进了档案室交换了一些卷宗。跟他们在一起的还有另一个人,但他没有走进房间,所以,记录本上也没有登记他的名字。这是值班员董忆书所能记下的一切。而其余部分、也是最重要的部分是董忆书在星期日的上午——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苏醒过来以后、面对着李天养后补上去的。
蒋丹和姜炳华在档案室里查阅资料,他们的朋友站在距离值班员董忆书的办公桌不到三米的地方,他的西服翻领上斜插着身份识别标志,但由于光线的问题,无法清晰地辨认上面的字样——单从证件的颜色来判断,符合密级要求。那个人不断地打着喷嚏,还不停地用手中的纸巾擦着鼻涕,好像得了非常严重的感冒,所以,他也没敢靠近董忆书,甚至都没瞧这边一眼。没过一会儿,董忆书掀开放在面前的茶杯上的盖子,刚想喝一口里面刚刚泡好的热茶时,档案室里传来了姜炳华的声音,“老董,过来看看。二号档案柜怎么打不开?”
他走进档案室,只见蒋丹跟姜炳华都围在二号档案柜的前面。他过去迅速查看并尝试了一下那把电子密码挂锁——密码和钥匙都对,但确实打不开。董忆书放弃了进一步的努力,跟蒋丹一同走出了房间,当即将此事记录在本子上,并保证在明天八点钟之前叫维修工修好或者直接更换掉这把锁。随后,姜炳华与蒋丹也一起离开了档案室,连同他们那个朋友走进了电梯。
董忆书向李天养保证,他离开岗位的时间决不会超过一分钟,而且蒋丹和姜炳华在通过检测仪时也并没有听到任何的报警信号。
然后,他连续喝了两口热茶后,马上给行管处的小孙打电话,请她通知维修工尽快赶到档案室把那只坏了的锁修好。
北京时间二十二点十分,两个维修工嘻嘻哈哈地从电梯里走了出来,看见董忆书正趴在桌子上酣睡着。一名维修工对他开着玩笑,而另一名维修工觉得有些蹊跷,走过来用力摇动着他的胳膊,没有反应。病了?他迅速拨通了大楼警卫中心的电话。
五分钟后,李天养赶到了档案室。十二号档案柜仍然上着锁。他打开一看,心脏几乎都停止了——那盘磁带不见了。
从医院回来,李天养调看了警卫中心的监控录像。在当晚十点三十分——也就是那两个维修工发现已经昏睡着的董忆书之前,在走廊和通往档案室的电梯上曾出现过一个男人,但他的头顶上始终戴着一顶猎装帽,长长的帽檐遮住了他的脸,并且很快就在摄像头的视线中消失了。此外,昨晚值班的警卫中心副主任告诉李天养,他看见姜炳华和另外一个人一起离开了大楼,时间是十点五十分。在他收回那个人的身份识别证时,同时也记下了他的名字——钟平。
他沉吟了许久,按响了手边的呼叫器,他的助理走进了房间。“小王,马上帮我找到钟平。让他尽快跟我联系。”
紧接着,他直接给正在睡觉的姜炳华打了电话:“现在有事,马上来我的办公室。”
蒋丹的手机没开机。这可不符合局里的规定——二十四小时内要随时保持联络畅通。打到他家里,蒋丹的妻子说:跟朋友一大早出门去怀柔水库钓鱼去了。周末郊游,真挺滋润的。那为什么不带上他的家人呢?
李天养悻悻地通知侯殿军:悄悄地派人去怀柔水库跑一趟,看看蒋丹都交了些什么朋友。此外,想办法对姜炳华和蒋丹的住所“清洗”一遍,必要时再采取一些技术手段。侯殿军知道该怎么做。其实,他心里明白,磁带很有可能已被转移到了他的“视线”之外,或者交给了其他人——会是钟平吗?但不管怎么说,一切都要从头认真地检查,一切都要按照程序执行。也许我有些操之过急?他扪心自问道。
电话铃响了。他拿起了听筒。居然是蒋丹。
“什么事?老板?”蒋丹依旧是那个嘻嘻哈哈的样子。他在给他妻子打电话时,意外地得知李天养在找他。“有什么要紧事儿吗?”
“是的。你什么时候能赶到我的办公室?”
电话那边悄无声息了一阵子。
在和身边的人商量吗?“蒋丹,你现在在哪里?家里吗?”
“不,不。我在怀柔县城。我尽快赶回来。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吧。”
可以,那会儿姜炳华已经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紧接着就是他了。较量才刚刚开始。李天养想着。在他们中间肯定有一个撒谎高手。
李天养在餐厅胡乱地吃了几口充当午饭,又马上赶回了办公室。他要研究和比对姜炳华、蒋丹二人的谈话记录。
反复播放和比较着姜炳华和蒋丹对于他提出的问题的答复。
昨晚钟平来这里干什么?
姜、蒋二人做出了同样的回答——来这里查阅一些资料,顺便看看他们。
为什么是顺便呢?
俩人的回答同样一致——钟平来这里时,是单位派车送的。事儿办完了,他不想再惊动单位。附近又很难找到出租车,所以,就走到了他俩共同的办公室,说顺便来看看,然后想搭他们的车回家。
钟平为什么要跟你们一起去档案室?
回答仍然一致——他说反正也没什么事,而且马上要搭他们的车了,所以,就跟着一块儿上来了。
钟平跟谁说的要搭车?
姜炳华说:是他主动向钟平表示的。毕竟能结识到像钟平这样的朋友还是很荣耀的。
蒋丹说:钟平并没有提出搭车的请求,他刚说了一句,姜炳华就主动提出让钟平跟他一起走。
你怎么认识钟平的?
姜炳华说:两个星期前,他跟蒋丹一块儿去国际俱乐部参加一个酒会认识的。是蒋丹介绍给他的。蒋丹好像跟他很熟的样子。
蒋丹说:时间大概有一年多了吧。是在大连的一次会议上认识的。而且钟平对许多侦破假情报的知识让他心悦诚服,所以他每次见到钟平都要向他讨教各种问题。没什么深交,一个熟人而已。
你们一起离开档案室?
姜炳华说:走是一起走的。但后来钟平要去洗手间,蒋丹也跟他一同去了。而他自己先去了地库的停车场。再过了大约不到十分钟,钟平也下来,然后两个人一同通过了前门的安全检查后就走了。蒋丹开自己车走的。
蒋丹说:我们并没有一起走。一下电梯,炳华就和钟平一块儿进了洗手间,然后我们是在那里分手的。
李天养的报告已经初露端倪。明天,星期一,他要到部里开会,抽空再把报告的一些想法做进一步的修改;星期二,刘瑞金那里可能会有一些新的情况传递回来。这样的话,星期三或者星期四,报告的基本框架就已完成,而剩下的就是结案陈词了,当然,这也是最关键的部分。呵呵,如果案子能按照自己预想的步调进行的话,那么,年底的退休计划就可以顺利地实现了。
李天养一边想着,一边把自己与董忆书和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