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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绒雍容优雅地披裹在身着各式礼服的贵妇闺秀的肩上,而在她们那纤细的颈项上则挂满了蜘蛛网般的珍珠钻石,令人眼花缭乱。至于那些鬓染白霜、风度翩翩的绅士们,正和胖瘦不一、神气活现的富豪们高低相间,而后者大都叼着雪茄,无所顾忌地朝着天花板或是对面人的脸上喷吐着烟圈。由二十人组成的管弦乐队演奏着从优雅的古典乐曲到狂躁的现代迪斯科音乐。
在雍容华丽的宾客中的雅尼娜——杜雨露(这是只有路野才知道的真名)最引人注目。尽管她的脖颈和手腕上并没有戴什么珍珠宝石,但在妍紫与黑色相间的礼服映衬下的光滑细腻的麦色皮肤,足以抵御来自任何珠宝首饰的进攻;典雅的装束烘托出她的天生丽质,吸引了周边众多的目光,也让那些淑女小姐们发出啧啧的赞叹声。雅尼娜被介绍为是高深莫测的“陈路先生”的女友,来自地中海沿岸、法国的科莫湖畔,那是欧洲最著名的风景别墅区,也是世界顶级富豪们的天堂。路野的安排真是天衣无缝!被引起好奇心的宾客们纷纷围住了他,或海阔天空,或刨根问底,“陈路”都一一应对自如。从欧洲央行基准短期利率的走向到M国房地产市场泡沫化的显著特征,从中国国内即将面临的能源危机到国际再生资源开发与利用的发展趋势,他旁征博引,娓娓道来,让侧立周边的好奇者赞声一片。他温文尔雅地挽起雅尼娜的手臂,避开女士们热切的视线,穿过巨大的拱门,然后从侍者的托盘里取过两杯香槟酒,递给雅尼娜一杯,自己佯作喝酒状,眼睛扫视左右,一眼认出了从未见过面的杨士奇——身材瘦高,得体的黑色礼服,梳理得清晰分明的头发中银丝已从双鬓爬到了头顶,腰间裹束着金色的饰带标志着他就是百瑞洋的主人。他正站在拱门的拐角处与两位婀娜多姿的女郎兴高采烈地谈论着什么。
“怎么才能找到那个人呢?”雅尼娜浅酌着香槟,低声用法语问道。
“我想我认出他了。”路野同样用法语回答。
“在哪儿?是那一位吗?”
路野点点头。
“现在去找他吗?”
“没必要。看他那样子,好像也正在找我们呢。”他指了指前面的冷餐桌,“你去随便拿点吃的。他会马上注意到你的。”他的法语重音恰如其分地落到了最后一个音节上,雅尼娜满意地冲他嫣然一笑。
果然,不出一分钟,路野的身后就传来了搭讪声。他转过身来,“请问您是……”
“姓杨,杨士奇。很高兴认识您。”他伸出戴着足有十克拉重的钻戒的手,说着一口浙江普通话。
“噢,是杨先生呀。在下陈路,久闻您的大名,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啊。”
路野的俗真是恰到好处,杨士奇矜持地露出了一口雪白而整齐的牙齿。他朝着正在专心致志挑选食物的雅尼娜摆摆手。“您太太的美丽真是令人陶醉,自然也就认出了您。没得说,陈路先生的审美能力真是没得说。”杨士奇的嘴里接连不断地发出啧啧声。
“哎呀,忘了给您介绍了,”他向正在走来的雅尼娜招招手,“这是我的太太雅尼娜,祖辈都居住在法国,科莫人。这是杨先生,这里的主人。”
仅仅说出名字和科莫就足够了。杨士奇上前一步托起了雅尼娜的手,学着法国人的礼节吻了吻手背。“真漂亮。你们的到来真的是让我们的会馆蓬荜生辉呀!”
“过奖,过奖。”雅尼娜的中文虽不流畅,但却充满了异国情调。
“陈先生,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这种提问路野早已预料到了。“如果见过面的话,我肯定会记得。也许在M国大使馆见过面吧。那里的晚会尽管没有这么盛大,但也还算是热闹。”
“这么说,您是那里的常客了?”
“谈不上是常客,但也偶尔在那里露个头。”
杨士奇笑一笑。“您可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楷模啊。”
“哪里,哪里。只不过混口饭吃。”
“看起来您是老江湖了。跟您谈生意真有点发憷。”他压低了声音,“不过,要是谈,也能谈出大生意。”
“我们当然可以合作做点事情。”路野语调一变,迎合这个浙江人的所欲。“说起来,正好有点事要请教杨先生。”
“那请吧。”他瞥了一眼身边的雅尼娜。“可是,您的太太会觉得无聊吧?”他扬起手来,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跑了过来。“他是我们这里,也是京城最著名的舞蹈家,他可以满足您的一切要求。”杨士奇向雅尼娜谦恭地挥了下手。
那个年轻人避开杨士奇的目光,点点头。雅尼娜挽住年轻人伸出的手,走出了拱门。
“真羡慕您,陈先生。”杨士奇目送着雅尼娜的背影说道,“真是个美人。在科莫物色到的?我在法国还没见过这种类型的东方美人。”
路野心中痛骂着这个老色鬼,脸上还是挂着不变的微笑。
“实话跟您说吧,我还真不知道她的家究竟住在科莫湖的哪一边。”他下决心将谎言进行到底,好让浙江人继续刨根问底。“我跟她只是萍水相逢,但我们的确是在科莫湖——我朋友的别墅里认识的。”
“那么,您可以透露一点有关她的情况,还有她这几天的行程吗?或者通过与我在特里诺的办事处跟我联系,随时告诉我她的消息?”
“特里诺?意大利的?”
“是的。在那里有我的工厂。虽然都灵产的菲亚特汽车比我更有名气,但真正统治着特里诺的是我,中国人杨士奇。”他凑近路野的耳朵,咧开鲜红的嘴唇低声说道,“欧洲大半个市场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下。”
“噢?真得恕我孤陋寡闻了,对此实在是一无所知啊。”路野忍受着从他身上散发的浓烈的香水味道,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心说:他妈的,别得意得太早了。老子我可以让你所拥有的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路野象征性地与他碰下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说道:“能否到外面走走?实不相瞒,我是受人之托有要事来跟您商量的——在阿拉伯湾的某位先生要我带话给您。”
杨士奇眼中掠过一丝狐疑。“阿拉伯?带话给我……那好吧,咱们出去,边走边谈。”
路野做了个手势拦住了他。“我不希望别人注意到我们一块走出去。告诉我您去的地方,十分钟后我去找您。”
“有点小题大做了吧?不过,那好吧。”杨士奇稍微迟疑了一下,“我在出大门向右转弯处的花园里等您。”
“好的。一会儿见。”
说罢,两人各自向相反的方向穿过嬉闹的人群。
寂静的花园在明亮的路灯照耀下看不到一个人影。路野悄悄地绕过假山,穿行在花丛草木中。他担心杨士奇布下暗哨,因此,谨慎地在花园里来回走了两趟——看来,园子里的确只有自己和杨士奇两个人,他才放心地向前走去。此时的杨士奇正悠闲自得地沿着花园的围墙慢慢地溜达着,听见路野的一声干咳,他马上转回身来。
“花园只有一个出口,我早已安排了一个人在那里守着了,不会有什么问题。您就直入主题吧。”杨士奇开门见山,“陈先生,我们江浙财团在欧洲全境和南北美洲拥有各种产业,而且我们还在不断开拓新的市场,但却一直没有与阿拉伯资本打过交道,原因是那里不太安定。”
“我要说的事跟江浙财团毫无关系。也就是说只是跟你们杨氏家族有关。”
“您的话我没听懂,请再具体一点。”
“您是杨老先生的公子吧?”
“当然。谁不知道我们兄弟四个,我是老二。我父亲杨天与江苏泰州的李云莆共同创立了江浙财团,现在主要是由我们杨家四兄弟和李家的三姐妹管理着财团的事务。”
“噢。这个我不太清楚,而且对我也没什么意义。我只是个中间人,您也不过是我要见到的众多客户中的一位。如果不是受人之托要给您捎个口信,我们也许只能在某个慈善晚会上擦肩而过了。”
“那倒是。这个口信倒挺富有戏剧性的。请问口信是什么?委托人是谁?”
“慢着。”路野再次举起了手,“我想,这里的规矩您应该懂吧。第一次谈话恕不说明委托人的姓名。现在只能假定一个某国的某人。”
“是这样……”杨士奇半睁着双眼,他的胃口被吊了起来。
“不过,既然您是当今世界最具影响力的江浙财团的掌门人,所定的规矩也就给您稍稍地修改一下了。阿拉伯湾沿岸的一个酋长国有一个皇太子,该国的国王是他的叔叔,虽然已近暮年,但仍然专横跋扈。由于多年的管理不善以及贪污腐败,使得这个号称世界第三石油储备大国的经济每况愈下,民不聊生。因此,这位皇太子想利用外界的力量废黜这个国王,进而取而代之。当然,这也是为了他们这个国家的重新振兴。他知道中国在国际事务上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并且拥有无比强大的经济实力。所以,他想,如果能够得到中国政府的帮助与支持,那他的强国之梦就一定会实现。与之交换的是,未来新酋长国的石油储备只属于友好的中国。所以,这是一单稳赚不赔的生意。当然啦,让中国政府出面解决此事必定会遭到西方世界以及海湾地区部分国家的强烈反对。因此,皇太子恳切希望通过贵财团,也就是与中国政府有着密切联系的、目前在世界经济领域中具有极大影响力的江浙财团合作,来实现他的强国之梦。”
杨士奇瞠目结舌地听完了路野的述说,结结巴巴地问道:“您、您究竟是什么人?是、是受谁的委托?”
“请听我说下去。”路野很满意对方的表现,继续实施他的计划。“我十分清楚您的父亲尽管年事已高,但跟中国政府的极上层人士仍然保持着密切来往,您的堂哥是国家能源规划领导小组的副组长,负责中国能源政策的制定和调整,而您的四弟与科威特首相和沙特阿拉伯的王储交往甚密。依我之见,眼下的事态已十分紧迫,一刻也不能耽误。皇太子正在等我的回信呢。”他看着杨士奇惊愕的表情,微微一笑。“干脆直说了吧。如果您保证让我带回好消息,您就可以得到一笔可观的酬金。当然,正式通知应该由中国驻酋长国大使来亲口对皇太子发布。您的酬金将不会低于十亿美元。”
“十亿美元?”
第二次打击成功。杨士奇之流对这个数字绝对是想都不敢想的。刚才还傲慢得不可一世的神态现在已变得呆若木鸡了。必须马上趁热打铁,在他惊魂未定之时迫使他彻底就范。“当然,十亿美元既可以是现金,也可以用酋长国国家石油公司的股票来抵换。”
“嗯,我们江浙财团从来不过问政治上的事。政治如同祸水,谁沾上它都没什么好结果。”杨士奇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你们江浙财团与政治牵连得还少吗?二○○三年,新加坡亚洲航空运输公司破产案是怎么回事?二○○五年芝加哥期交所大豆指数的暴涨和暴跌跟你们没有直接关系吗?还要我继续举例子吗?江浙财团做过的哪件事不是跟政治有牵连的呢?”
“可能您有所不知,有些事情江浙财团是不得不为之呀。”
“您只要说服中国政府向酋长国派出一个秘密访问团,与皇太子商谈此事,您就可以得到第一笔五千万美元的酬劳;如果能游说这边再派一个军事顾问团,您就能得到第二笔一亿美元的酬劳,以此类推,直到平安顺利地将皇太子推上国王的宝座。到那时,江浙财团,皇太子,不,应该是国王陛下,大中国的利益和酋长国的芸芸众生都是这笔交易的受益者,而被淘汰出局的只是那个昏聩无能、垂垂老矣的失败者。”
“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风险实在是太大了。”杨士奇沉吟着。
“的确不可思议!我曾劝过我的委托人:只需用一半、甚至是三分之一的钱,就可以掀起一场堂而皇之的,被M国及联合国认可的民主革命。可曾经在中国留学多年、并对中国怀有深厚感情的皇太子却认准了这套方案,一心想借助你们的帮助。后来,我才总算弄清楚了其中的原因。皇太子说过这样的话:‘只有采取温灵的手段,我才能获得成功。’您明白他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吗?”
杨士奇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身子倚靠在爬满青藤的围墙上,两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您、您简直在说疯话!我一点都不明白您说的是什么。”
“真的吗?那我一定是搞错了,也没找到温灵组织的成员。不过,我想我还是会找到的,在意大利,在法国,或是在M国,凡是有江浙财团产业的地方,只要说出人家教给我的首领誓言。”
“什么首领誓言?您在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