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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因哈姆微微有些意外。“你说。”
“你知道么?你很软弱。从以前到现在,你都是这样。资质头脑你都不在任何人之下,但是到如今你终究还是个失败者,就是因为你软弱。”
因哈姆轻轻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别不承认。你自己想想,这二十年来你用心做过什么?四处游山玩水?和你那遍布大陆的无数情人鬼混?如果你能把所有地精力都集中到一处,你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无论是专心精研魔法还是去争取更大的权力地位,你都可以拥有更大的力量来应对这后来发生的事情,甚至有一丁点希望可以延缓命运地齿轮。但是你没有。从你不肯面对命运的那个时刻开始,就注定了你这一辈子就只能软弱的逃避,等待着被命运被时代的齿轮碾碎。不顺从命运,却连反抗命运的决心毅力也没有,从选择了逃避命运地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你的结局。”
“这算是在教训我吗?谢谢了。“因哈姆苦笑了一下,伸手面对着绿色的火焰高墙虚点了几下。火焰中间随即散开了一条路。但是就在他正要继续迈步前进的时候更猛烈的火焰再度冲天而起将这片空隙瞬间填满。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不懂得尊重人么?“巫妖眼眶中的火焰旺盛了不少。
“你说的我都知道,不用再说了。”因哈姆淡淡说。
“我最受不了地就是你这样地态度,明明自己错了却不愿承认,装作一副什么都了然于心的模样。”
“你不是受不了我装什么,你是受不了你自己的软弱。”因哈姆转身看着维德尼娜。眼中再没有一丝的迷茫朦胧,清明无比。“别逼我说这些,这些其实是我一直想对你说,却知道你一定不喜欢听的。”
“我软弱?”巫妖喉咙间地声音猛地变了,像是一直在猛敲的一千面破锣突然一起被敲裂了的声音。她眼眶中的火焰旺盛得几乎要冒出来,只是脸上依然是那骷髅的面容,只能看出她的情绪很激动,分辨不出她到底是好笑还是其他什么。“我舍弃了那样美丽的身体,那么多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完成了连阿基巴德都没有能完成的魔法壮举,转变成了巫妖。你居然说我软弱?我站在命运地车轮之上推动了车轮的前进,连整个大陆的力量都没有能阻止得了我,我软弱?”
“软弱是女人的权力……当然,倔强也是。”因哈姆淡淡一笑。
“算了吧。”维德尼娜应该是在冷笑。“你不过就是个失败者。从魔法学院开始在哪方面你能胜过我?直到现在,你和我比较起来,哪里胜利了?”
“我承认,对魔法的理解,神学的辩论,魔法实战,我没有一项赶得上你,现在来看确实也是你胜利了,但是胜利者和软弱本来就不是对立的,能力的强大本来就不等于内心的坚强。越软弱的人,才越渴望用胜利来证明自己。
“胜利就是胜利失败就是失败,哪里还用得着证明?”
“不用证明,那你何必要我留下来仔细聆听你的胜利宣言?难道你不是希望看到我懊恼悔恨的样子来验证你自己的成功?至少我敢肯定阿基巴德从来没有希望自己伟大过,也从来没有这么觉得。他没有转化作巫妖,不是不能,是不愿意,是因为他坦然面对了自己的生命,他是个伟大的人,是因为他接受属于他的一切,包括死亡和失败。”因哈姆停了停,看着维德尼娜眼眶中一直旺盛得不同寻常的火焰轻叹了口气,还是继续往下说。“所谓命运,其实我们谁也把握不到,所能做的就只有面对。漆黑之星的形成,拔起,只是这个世界本身运转的一个循环罢了。漆黑之星释放出末日审判之后,也许连死灵之王本身都会消失。你能得到什么?不过是个超越了一切的幻觉罢了。其实无论你做什么,你站在什么位置,在命运的车轮下你依然是一粒尘埃。你追求地不是命运,追求的是那种超越一切的感觉。”
“难道你没有感觉到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被你自己逼地么?被你那个要超越一切的执念逼迫着。为什么你不能坚强一点。去好好面对好好接受,而要去用这种方式逃避?我知道,我们都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是你也要明白,我们也都有各自的立场。各自的理由……其实无论当时你是选择等我回来,还是选择其他人,你都会比现在……”
“住口——”怒喝声从巫妖地身体中爆出,声音大得猛烈得让人怀疑会不会把她那破烂干枯的身体震碎。
“我的话也说完了,再见。”因哈姆脸上的表情丝毫没变,身后的火墙已经熄灭,他转身继续走向原来的方向。
“你去死。”维德尼娜眼眶中的火焰已经像是被倒进了一百斤地火油。旺盛得把除了愤怒之外地所有事物都烧成了灰烬。她干枯的手举起。乌黑的魔法波动在她手臂上奔涌凝聚,一只巨大的绿色火鸟瞬间出现在她面前。
空气中没有炙热的气浪和任何异常,这火焰凝聚地程度几乎已经达到了实体,所有的温度和死灵魔法全部都蕴含在其中丝毫不露。火鸟展翅一振,化做一片绿色的残影朝背对着她的因哈姆飞去。
因哈姆依然在走着。虽然火鸟是无声无息,但是那狂暴的魔法波动就算是一只永生和魔法无缘的大耳怪都可以感觉得出来,偏偏他连头都没有回。
火鸟转眼就化做了一片浓郁之极的绿色火焰海洋把因哈姆的身影吞没了,连周围的黑曜石地面都在这混合了死灵魔法的高温下熔化,这是和黑暗之龙地大法术相若的火焰,没有任何物体能在这火焰之下苟存。
维德尼娜眼中的火焰已经消减了很多,这一个法术释放出的不只是魔法,也是她淹没了理智的怒火。她似乎在发呆,只是怔怔地看着那吞噬了因哈姆身影的火海,那只干枯的手一直维持在了半空没有放下。一旦她这样丝毫不动,确实就和一尊雕像没有任何的区别。
火海消散,那一片地面已经成了一大片的熔岩,维德尼娜眼眶中原本已经淡下去的火焰突然又旺盛起来。
因哈姆居然还在,他依然还是头也不回地朝原来的方向走去,和刚才唯一的区别就是把他所穿的那件长袍的帽子翻了上来,把全身都笼罩在了那身长袍之下。
“鬼王之袍?老师……您……”维德尼娜一声惊呼,看向山德鲁。
山德鲁淡淡回答:“是他以前从我这里偷走的。”
“您不阻止他么?”维德尼娜惊问。鬼王之袍可以抵御所有的魔法攻击,但是并不等于就真正的无敌,至少在山德鲁的控尸术面前不算。
“我为什么要阻止他?”山德鲁依然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反问。
“他穿上了鬼王之袍,他违背了阿基巴德大人的遗训,是死灵法师的叛徒。而且他之前不是还对您……”
“那是之前。”山德鲁点了点头。“在刚才之前,他确实是我最想杀的人。不过现在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能做什么。”
“他现在肯定是要去想办法阻挠死灵之王的到来,身为死灵法师这是绝不允许的。”
“我早就已经退出笛雅谷了,你不是不知道,你去找公会中的其他人吧。”山德鲁也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突然想起来,我也有事要去做做看……”
终篇六决断(上)
爱恩法斯特王城,魔法学院。
学院后方的大寝陵中,一个人地站在那里看着装着罗尼斯主教的骨灰的石棺。这个人很年轻,很好看,面容姣好宛如女子,但是看着石棺的眼光却塞满了苍桑和疲倦,那是历尽人生大起大落成败得失的老人才特有的神情。
“喂,罗尼斯,是我啊,马格努斯。没想到我会来看你吧,更没想到我会是现在这副样子吧?”年轻人伸手用力搓了搓那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脸,自嘲地笑了笑。“其实我也没想到,没想到我居然会有心情有机会来祭拜你。没想到德肯预备给维德尼娜的转世重生,最后却是让我用了……不过也不知道这个身体能撑多久……”
“你知道么?艾斯却尔死了,死在你那个一直努力栽培的学生手里,本来我还指望着他在笛雅谷帮我的……尼根已经元气大伤,差点连摩利尔都被我派人杀了,王者之戒我得到手了,还有漆黑之星的剑柄,还有那个汇聚了太阳井和世界树之叶的小子……说不定只差一步,连德肯都没有实现的目标就可以在我手中完成了……不过现在这些都没有任何意义了,因为有件你最想不到的事,那个漆黑之星的剑柄终于有人拔起来了,就在光辉城堡,光明大殿之中。”
“想不到啊……想不到…人活着实在有太多的想不到了。我们年轻的时候,还以为世界都可以握在我们的手里……”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他盘膝坐倒在地,看着石棺苦笑。这是躺在床上静静等死的百岁老人特有的眼神,无喜无忧,只有眼看着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却无能无力地无奈。爱恨情仇。王霸雄图,起伏得失,一切在他眼中现在都只是过往云烟。唯一的作用只能慢慢咀嚼,回味这一生的余韵。
“这么多年来,德肯陛下,你,我,我们三人选择地路不一样,彼此分歧。在各自的路上我们都走得足够远了,但是到了最后。结果却都是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我们的所作所为,不知不觉中都成为造成这个结果的起因……难道真应了维德尼娜那小妞的话,无论我们怎么做。最终都只是历之车轮下的一点尘埃……这么多年地勾心斗角惮精竭智,真的是没有任何意义……”
“人活着其实本来就是没什么意义地吧……只有维德尼娜那样的小气女人才会么追寻什么莫名其妙的意义……有多少年没和你这样说了?三十年还是四十年……”
他的声音和眼神一起慢慢地朦胧模糊下么,慢慢地完全沉浸进了回忆中,最后只是一言不发地静坐在石棺之前。明明是年轻地身躯和相貌,但却像尊在这陵墓中摆放了百年的石像。苍老孤寂。
“陛下……人基本都到齐了,可以过么了。”兰斯洛特和瑞恩大神官出现在了陵口。
“我走了……”教皇站起,拍拍身上的尘土,轻声说。“毕竟只要是活着,就有要做的事,即便意义只是争取能尽量地活下么。”
赛莱斯特已经化做了一片死地,埃拉西亚突然也莫名其妙地封闭了传送魔法阵,这个时候最有力的强援就只剩爱恩法斯特。东大陆地完全没有被之前的战斗波及。实力犹存,也只有这里的强者们似乎还残留着能和那个死灵之王对抗的希望,无奈之下,教皇和兰斯洛特只能来这里。
这不是求援,而是在更巨大的危机之下的合力求生。
在瑞恩大神官的带领下,兰斯洛特和教皇来到了大教堂。一路之上的人们只对瑞恩大神官行礼,圣骑士和红衣主教地模样在这里并没有什么人熟悉,两人现在的装扮也很普通,并不引人注目。
魔法学院的广场之上看上么这里似乎和平常并没有什么区别,魔法学徒们,牧师们依然和平日一样,祈祷,上课,研究,该进行的依然进行着,只是大教堂周围站立戒严的圣骑士团剑士们让不少经过的人注目一下。颇有些敏感的人在窃窃私语,每一次大教堂戒严伴随而来的都是场风波。不过他们也并不是太在意,毕竟似乎每一次的风波最终都能平息下么。
赛莱斯特光辉城堡所发生的一切还没有传到爱恩法斯特来,至少普通人毫不知情。东西大陆之间,最快的消息通道就是通过传送魔法阵来,只要愿意,刻意压制这些消息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种事普通人无法理解,即便是知道也只是徒增混乱而已。
“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真幸福啊……如果可能,我现在也想什么都不知道,和这些家伙们一样到处逛逛,么图书馆读读书,上上课,空闲时间约可爱的姑娘一起么看看戏剧吃吃饭……我现在才知道,这样的生话有多么的美满幸福。至少世界毁灭之前的一秒钟我都是幸福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这里像热锅上的蚂蚁。”欧福的临时首领波鲁干大人站在桌上,隔着窗户上的缝隙张望,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外面的一无所知的人们。“如果可能重新选择,栽真的愿意不再么碰那什么惊天动地名垂青史的大事,……操,连我自己都难以相信,我居然也会有一天站在讨论怎么拯救这个大陆的会议桌前。”
波鲁干大人矮桩一样的身体灵活的一跳,跳到了另外一张靠近中央那尊天主神像的桌子上,抬头望着这个比他高大数十倍的神圣雕像大声说:“喂。天主啊,现在这个大陆就要完蛋你知道么?你天天在这里接受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