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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好东西,这个我要了。”狄爱国觉得这个怀表和指南针放一起的玩意很实用,就坦然开口要。
“哈哈,长官喜欢就拿去玩。我这还有好玩的呢。”潘云飞说完了从口袋里抽出一支南部十四手枪,在枪柄上镶嵌着一整块象牙,掏空了套在枪柄上。上面用金属丝套成了交叉的网格,显得枪柄很是华丽。
“这是鬼子的手枪吧,操他姥姥,还挺漂亮。”狄爱国接过手枪看,枪柄上刻着“帝国优等”,另一面是一个菊花纹和行书字体的“侍”。这种手枪是关东军军官受到天皇检阅的纪念品。
老百姓(2)
“长官,这鬼子的东西就是好啊。看人家这怀表和手枪造的。”潘云飞赞叹着,狄爱国觉得这种赞叹是发自内心的赞叹,这让狄爱国很意外。
狄爱国捣鼓了几下,也没能让手枪上膛。潘云飞接过手枪拉住后面的枪栓,咔吧一下,枪机复位顶上了子弹,然后递给狄爱国:“长官,这枪和快慢机使法不一样。”
狄爱国举起手枪,南部十四手枪的照门开得矮,他有些不习惯。朝左右瞄了瞄,感觉还算顺手,他朝着远处的砖墙开了一枪。子弹在砖墙上射出一个小孔。
“枪后坐力很轻啊,好像子弹没啥劲。”狄爱国总结了一下,“就是子弹没啥劲,不如快慢机好用,但看着挺漂亮。”
“还你,这枪没啥用,纯粹摆设。”狄爱国又看了看弹孔,把手枪扔了回去。
“小心,保险。”潘云飞吓了一跳,把手枪的保险别上,重新塞进口袋。
“长官。后边上来好多老百姓,说是上来帮咱们修工事的。”过来一个兄弟立正报告。那个兄弟也是浑身血迹斑斑,脸上的黑灰像锅底一般。
“瞎胡闹,把他们全轰走,待会儿鬼子一打炮,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是,长官。”那个兄弟转身要走,又被潘云飞叫住了,“喂,你是哪儿受的伤?”潘云飞认识他,他是陈锋的部下。
“长官,我就左手的手指头让刺刀砍断了,身上没有伤,褂子上的血都是鬼子的。”
“不错,好样的,把你的长官叫过来。对了,你们长官还活着吗?”
“报告,我们的长官是陈锋,他有点小伤,估计不咋的。”那个兄弟敬了礼,转身走了。
“操他姥姥,下次让陈锋嘱咐一下,手下的兄弟别没事瞎敬礼,容易挨冷枪。”潘云飞觉得直晦气,前线的阵地上随便敬礼很麻烦,容易招惹敌人放冷枪。
没过一会儿,阵地后面拥过来不少老百姓,看上去至少有三四百号人,都是年轻后生,扛着铁锹锄头什么的。有的把门板拆了拿过来的,还有的把家里的装米的木头箱子扛来的。
“长官,他们非要上来,我拦不住啊。”去传令的兄弟一脸的委屈。
“没你事,你赶紧把陈锋找来。”狄爱国挥挥手。
老百姓都看着狄爱国,估计这是个大官。
“乡亲们,大家赶紧回去吧,这边正在打仗呢,回头鬼子的大炮打过来,那可就不得了啦。”狄爱国说道。
下面的老百姓七嘴八舌地议论,有几个看上去老成干练的就过去和狄爱国商议。
“长官,你们帮我们打仗,反正我们也是种田的,别的没有,一把子力气还是有的。听你们抬下去的伤兵说,长官这边的炮台都被鬼子炸啦,我们就说怎么着也上来帮帮忙啊。”
狄爱国心里着急,赶紧得让这些老百姓撤下去,于是话就说得有点重。
“你们能帮啥忙,也不会放枪。现在阵地上面要挖土,然后灌沙袋,把工事修好。”
那几个老成点的汉子就彼此商量了一下,然后一个年纪约莫三十朝上的汉子说道:“长官,沙袋是啥玩意,咱们家里装粮食的袋子行吗?”
狄爱国心里一激灵,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装粮食的也行啊,啥袋子都行,只要能装土,你们抬来的门板也有用,也能修工事。这是干啥的?”狄爱国指着装米的木头箱子问。
“长官,这是装米的,咱们这边好多人家都有。”
一听说是装米的,狄爱国顿时就打消了主意,他本来觉得这个当棺材使挺合适。
没想到老百姓当中有机灵的,马上问:“长官,这个箱子给咱们死了的老总殓尸也成啊,我家里有两个,回头给长官抬来吧。”
老百姓(3)
“长官,我家里也有,我家是水曲柳的,木头好着呢,还上了土漆。”
“长官,用我的吧,兄弟们命都不要了,咱们还要木头干啥啊。”
“是啊,长官,国家要是没了,咱们留着这些有啥用啊。”
老百姓声音里慢慢地带出了哭腔,狄爱国心里就好像针扎一样难受。
“好吧,那我谢谢乡亲们啦,大家谁家有袋子有富余的门板,啥样的都行,木头箱子也拿过来用用,回头我让团里的兄弟和你们会账。”
一听说袋子和门板有用,老百姓都纷纷回去找。
当天晚上,老百姓带来各种各样的袋子,有些是正经装粮食的,有些是把家里的衣服拆了改成的袋子。有的袋子上还挂着扣子、口袋啥的,一看就是二褂子改的。门板更是多得吓人,两千多个门板被抬到团里的阵地上。有的把门槛也锯下来送到团里。而在阵地后面,团里兄弟的遗体都被洗干净装殓到了装米的木头箱子里面。
老百姓含着热泪将自己的子弟兵洗干净了,然后用白布裹上,箱子里撒上石灰埋在国土之下。这些子弟兵安详得像个孩子一般,却又威武地如同一尊尊杀神。
他们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好男儿!
看见默默无声地为团里构筑工事的老百姓,看着他们把家里的门板拆了做掩体,把衣服拆了缝成沙袋往里面灌土,狄爱国心里像是被点着了火一般。他看着团部地图边上挂着的那柄长剑,忍不住走上前去摘了下来。
宝剑猛地拔了出来,夺目的寒光慑人魂魄,远处的火把将宝剑镀成了血红血红的金黄色。狄爱国看着吞口处老百姓特地用铜钉装饰的四个笔酣墨饱的颜体字——逐日神剑,此时的狄爱国才明白过来,有朝一日打败鬼子的并不是任何一支军队,而是这些支援自己的子弟兵打鬼子的老百姓。
中国人,正是那个年代不屈的中国人,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铸就了那把开山劈石的逐日神剑。
抢筑工事(1)
狄爱国一边看着宝剑一边出神,这时门外有人喊报告。狄爱国回过头去,原来是潘云飞和陈锋站在工事外面。
“进来吧,哈哈,听云飞说,你打仗很动脑子啊。”
陈锋啪的一个立正,声音洪亮地回答道:“谢谢长官。”
“没这么多礼数,坐坐,来,吃点东西,云飞,整二两啊。”狄爱国招呼两人坐在条凳上,然后从沙袋下面端出个瓦盆。上面盖着的报纸被鬼子的炮击震下来的土盖了薄薄的一层,狄爱国小心翼翼地将报纸掀起来,一股香味从瓦盆里面往外蹿。
潘云飞一伸脑袋,瓦盆里面是土豆炖牛腩,虽然早已冰凉,上面冻上了一层油花,但吃起来还是很香。狄爱国又从弹药箱里面翻出两瓶汾酒,把地图推到一边,将汾酒放在桌子上。潘云飞是他的老部下了,倒也毫不客气,抓过来一瓶,把用油纸封的木头盖子拧开,端着酒瓶在团部里面找了三个大小不一的茶碗。
狄爱国先端了最小的那个茶碗,他酒量比潘云飞差很多。陈锋是放不开,不怎么敢在自己的两个长官面前喝,所以也不知道该端哪个碗合适,拿眼睛看潘云飞和狄爱国。
“真他娘的磨叽,来,第一杯全干了。”潘云飞自恃酒量好,端了最大的那杯,然后一仰脖子,二两多酒一口就喝干了。
狄爱国抿了一口,举着杯子咂吧着嘴:“汾酒就是香啊。”然后拿指头拈了一块油腻腻的牛肉塞进嘴里,才将剩下的酒一口喝光。
陈锋跟着也将茶碗里的酒喝光了,汾酒入口香甜,喝下去之后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热辣辣地在肚子里头烧。陈锋一口气喝猛了,就觉得一股热腾腾的东西猛地涌到了脸上。
“来来,长官,满上。”潘云飞先给狄爱国倒,狄爱国用手推了一下,“够了够了,你知道我酒量。”
潘云飞没有坚持倒满,刚把茶碗的碗底盖住就没再继续倒。他看了看桌子上剩下的两个茶碗,又看了看陈锋。陈锋有些挂不住了,茶碗里面还薄薄地剩了一点,他举起茶碗把剩下的也给喝了。
“这酒品可连着人品,在咱们团,不能喝可就是不能打。”潘云飞这次给陈锋倒得特别满,差不多端不起来了为止,茶碗口子上白酒液面鼓鼓的。
“好了,说点正事。陈锋,我和云飞商量了一下,教导队这几天伤亡很大,我们打算从其他几个营抽调一部分人过来,重新补充到教导队里面。原来三队的队长今天阵亡了,你来当三队的队长怎么样?”狄爱国一边说,一边眯着眼睛观察着陈锋。他注意到陈锋在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喜悦在脸上。这让狄爱国很满意,一个好的指挥官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要能够沉得住气,这一点陈锋表现得不错。
“谢谢长官的栽培。”陈锋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那好吧,你先回去,我再和云飞商量点其他的事情。”
“是,长官。”陈锋起身戴上帽子,然后朝两人敬了个礼。
两人目送陈锋离开团部,又开始吃喝起来。狄爱国详细问了问教导队伤亡的情况,两个人越说越沉默,最后两个人都吃不下了,眼泪哗哗地往下流。苦战数日,教导队几乎伤亡了一大半,现在教导队里半数以上都是从其他部队补充进来的。但不愧是团里的王牌,教导队在最危急的时候顶住了,就像团里的脊梁一样,打不垮压不断。
两个人默默地把两瓶酒全喝了,其中一大半都是潘云飞喝的。喝到最后两个人都光着膀子,看着盆里的牛肉发呆。
“长官,到阵地上看看吧,老百姓正在帮咱们修工事呢。”
“好吧,走,去看看去。”狄爱国也穿上军装,扎好了武装带跟在潘云飞的后面。
抢筑工事(2)
两个人到了阵地上一看,气氛热火朝天的。当天的整个晚上,老百姓都在帮着团里的兄弟抢修工事,颜色各异的袋子装满了土,被年轻后生喊着号子扛到长城上面。木头、门板拿来加固工事的侧面和顶子,很多工事用三四层门板,每层中间铺上半尺多厚的浮土。这样的工事能防炮,以前团里的老兵打直奉大战的时候就是这么干的。
狄爱国不顾疲劳和潘云飞一起在阵地上帮着修工事,潘云飞打仗还行,对于修工事倒是不在行。狄爱国相对来说经验丰富很多,他从这几天鬼子进攻方式上分析,将重火力工事前置,机枪火力放在最前面。而且每个机枪火力点都得到了充分加固,顶盖上面拿木头、门板、沙袋构筑成厚达一米以上的顶盖。射孔也开得很小,防止鬼子的直瞄火力攻击。
阵地上面很快人越聚越多,后方的老百姓听说阵地上面要修工事,都扛着家伙过来帮忙。来的不仅有年轻后生,还有老人和妇女。好多满头白发的老人几个人合着抬一个沙袋,还有力气小的,就拿簸箕端着土朝阵地上面运。
更神的是有人说附近山神庙里的神仙很灵,就把山神请来了,说是能镇住小鬼子。狄爱国本来不愿意搞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但转念一想,这样一来没准还能鼓舞士气,索性就由他们去了。
后半夜的时候,老百姓从后方还抬来了两门大炮。据说是当年闯王打仗留下来的,也不知道传言是真是假。看大炮锈迹斑斑,但炮身基本完好无损,老百姓还弄来生满了锈的炮子和火药。这里是山区,很多人家里都有猎枪,所以火药不缺。
陈锋觉得这炮没准儿能派上用场,就用油纸安排人做了十几个火药弹底。又将炮子里面也灌好火药,找棉绳蘸上火药做成火捻子,然后在两个能够封锁鬼子进攻路线的地方将两门大炮布置好。
有懂行的老兵说,这个是红衣大炮,当年康熙皇帝平三藩全靠这些大炮打的。打得准的大炮都有灵性,打完了仗要拿红绸子围上,不让灵性跑了,所以叫红衣大炮。陈锋听得哈哈大笑,他跟大家解释说,当年这些炮都是从西洋买的,古时候咱们管洋人叫夷,所以这些大炮也就叫红夷大炮了。扎红绸子是得胜还朝的时候图个彩头。边上的兄弟一听,都说还是长官有学问啊。
有兄弟就说,怪不得我们打不过洋人,敢情人家几百年前造的大炮到今天还挺好使的。这话说得大家都不爱听,开玩笑地骂那个兄弟是洋鬼子。
陈锋接过话茬:“不是咱们不造大炮,是咱中国人骨子里面善,不喜欢跟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