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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令1-3部全 by偷偷写文(古代 君臣 强强 虐恋)-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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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听出外头是管家顾伯的声音,却不作答。

  顾伯有些急迫,提高了声音:“杜大人派人来请王爷即刻入宫商议要事,王爷您去不去?”

  陈则铭转过头,烛光照在他面上。他的表情似乎是整个人渐渐从梦中清醒,有些恍然又有些茫然。

  顾伯拍着门:“王爷王爷?”

  陈则铭缓缓站起身来,神色突然变得凝重而警惕了。

  快亥时,太医便到了。

  一同来的还有杜相派来的宣令官。太医在头痛病再犯的魏王榻前仔细为他断了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这是旧疾,由来已久,只能调养。

  魏王躺在床上,脸色与常人相比异常的白,这使得他原本英俊的面庞显得有些缺少生气。他的声音也显出虚弱感来,与平日的持重威严大相径庭。

  顾伯道:“我家王爷这病也调了很久了,为什么总是不见好?”说着这老家人便抬袖子,有些要拭泪的样子,眼圈发红。

  太医随口安慰几句,提笔写了方子,不外乎是安神之类的药材。

  宣令官见魏王果然真是病了,只得道:“那魏王明日还能上朝吗?如今朝纲不稳,大事纷杂,杜大人那里心急哪。”

  太医正要答话,陈则铭支起上半身,道:“这是老毛病,痛过一宿便没事了。请转告杜大人,明早我必定会赶去。”

  宣令官大喜,告谢而去。

  待众人退下,顾伯却不走,站在屋子里犹豫了片刻,陈则铭看他神色古怪,追问何事。顾伯道之前太医到来时,自己往府外看了看,感觉有些怪异,似乎有不少人深夜还在府外走动。

  “这样晚了,平日可没这么多人。也没灯会什么的”老人家嘟囔几句。

  陈则铭笑了笑:“大概是路人也说不定。”

  顾伯听主人这样说,才安心退下去。

  陈则铭低头思忖片刻,起身到下人房外摸了套仆人衣服。趁无人时,绕到后院,拨开小门,推出一条门缝,往外瞥去,果然见不远处街头巷口有人影闪闪绰绰,往来不断。

  陈则铭看了片刻,心中不禁更加低沉。

  他低头想一想,悄声将门合上,抬头望望屋檐,突然跃起,那一瞬间手已经勾到了檐边,五指强用力,身体顺势翻越而上,如鱼般无声地滑入暗影之中。

  话说肖攀云做国丈也有两年多了。

  在萧谨还是容王的时候,他亲闺女是容王妃。

  如今容王妃成为皇后这样久了,可国丈大人肖攀云在京城各路权贵眼中,还是什么也不算。

  肖国丈异常气恼,可也没法。京中达官望族云集,想让人仰慕尊敬,要么你出身高贵,要么你才华惊人,总之没两把刷子是不行的。

  肖攀云出身商贾。他父亲壮年经商,四下游历,最后靠做木材生意发了家。大凡有了钱的人,便会想以钱易权,于是肖攀云成年后,父亲为他捐了功名,肖家这才有人步入仕途。

  肖攀云前半辈子混得一直平平,自从机缘巧合把女儿嫁入容王府,才真正算是一步登天,好生享受了一把做高官外戚的滋味。

  萧谨出征前,担忧京中权力争斗,将他封为殿帅,将京中全部兵力交由自己的岳丈管理,这才能安心出兵。

  可萧谨没想到一点,军中武将不同殿上文臣,大部分人的功名是靠卖命杀敌得来的,换句话说,殿前司与马军司、步军司这三衙才是朝中上下最讲实力的地方。要管束这样一群人,单凭文书印绶实在难以服众。

  肖攀云身为国丈,裙带之实早已经不言自明。

  于是肖殿帅走马上任之后,虽然身旁不乏巴结献媚的属下,可大部分将领那种貌似恭敬其实不以为然的态度,深深刺伤了已经习惯做高官被奉承的肖国丈。

  正在肖国丈在殿前司待得满身难受满心伤痕的时候,杜相朝他伸出了援助之手。杜进澹调来三名将领——都曾在殿前司待过——协助他打理军政。

  肖攀云少年时候也是个擅武的人,捐的也是武科。但后来做了萧谨的岳丈,便大有可以功成身退的觉悟,从此再没从军打过仗。这三人来之前,他面对诸将的不服管制,只有焦头烂额的感觉,等三人到了,才大大松了口气,从此做起撒手掌柜,每日里呼朋唤友小酌赏伎,偶尔才去军营小坐一会,算是到了场。

  这样的日子惬意难言,于是肖攀云对杜进澹起了莫大的好感,觉得朝中有这么个能人实在是江山之福,社稷之福。

  然而到了今夜,肖攀云无法继续享受这样简单幸福的人生了。

  他突然弄懂了杜进澹派人协助自己这一举动背后的真相,并为之冷汗淋漓,惊慌失措。

  陈则铭与肖攀云隔几而坐,默默注视着国丈大人瑟瑟直抖的手指。

  薄薄的信笺因为这个难以自持的动作而不断颤动,让人不禁想到正欲展翅的粉蝶。

  杜进澹做了许多事情,在旁人看来,都不过是争权夺利之举,可此刻回头一看,这老狐狸原来在不动声色中,已经暗中掌控了整个京都的局势。

  陈则铭心中砰然直跳,刀锋已经逼到眼前了,自己却懵懂不知。猛然惊醒的一刻,那股寒意真是让人心惊肉跳。

  府外的伏兵和意图未明的夜间招宣,多少应证了信中的事件。匈奴已经得到萧谨的降书,接下来杜进澹想干什么?他还会让萧谨回来吗?

  这些陈则铭都不能确定,他能确定的是,这样的情况下,杜进澹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在地位人望上还能牵制他的自己。

  生死悬于一线了。

  很多人的生死!

  奇怪的是,越到这样的时刻陈则铭越是冷静,每每危机在前,他身体中便会被弹压出一股如剑般的锐气。

  这来自战场的多年磨砺。

  胜负未定前他从不想生死。

  肖攀云见信早乱了阵脚,再一想发觉自己眼前的富贵只怕要成过眼云烟,心中大感难过,脑中只如一团糨糊般理不清楚头绪,“完了完了,这下陛下肯定是回不来了,老细作巴不得他死在外头,这,这,皇后只怕也做不成了”叹了几句,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急忙又抬头看。

  却一眼见到陈则铭正自顾起身,似乎并没听到他呓语。

  陈则铭在屋中踱步走了两周,待回过身来,只见一双眼目光炯炯,在暗中如兽般隐约发光,肖攀云看出他身上止不住的杀气腾腾,其意犀利如刃,不禁大骇住口。

  夜这样深了,却有十数骑急往殿前司军营而来。

  片刻后,营中鼓声雷动,惊起众军士。这是殿帅急令升帐的号令,鲜少使用,一旦擂起,却是迟者重罚。众将哪里敢怠慢,都是立刻起身着甲。

  很快大帐内灯火通明,随着鼓声落定,众将齐聚。

  肖攀云从帐后踱入,待众人见礼后,突然呼喝,命人将指挥使刘至弘、屠余两人拿下,众将都是讶然。

  刘至弘、屠余两人大声呼冤。

  却见一人突然从帐外走入,道:“就是此二人擅扣军饷,数目巨大,被人匿名告发,枢密院已暗中查证属实,论律当斩。”

  众人定睛一看,却是不久前刚因病而退的魏王。

  魏王曾任三衙最高统帅,位高权重,又是当朝名将,说出来的话旁人哪里敢随便质疑,只听着那两人一路求救告饶声不绝,却还是硬被拖了下去。

  纵然有人觉察这行径有些不甚合法度,也不好此刻提及。

  待那两颗头颅送上来,肖攀云命人去两人帐内搜查,钱财没找出什么,却找出几封密信。陈则铭拆开一看,果然两人与杜进澹暗通款曲已久。

  肖攀云道:“那杜进澹的亲信还有一人,名唤庞大勇,是这三人之首,今夜正在宫中领兵宿值。”

  陈则铭点头,将几名曾相熟,信得过的将领叫了进来,将杜进澹的信及方才收缴的密信传递相示,众人都惊。

  其中言青却是他的老部下,看信道:“魏王千岁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陈则铭在空中虚划了几划,道:“皇宫共分东西南北四门,内有高墙,外有护城河,守卫森严。宫门紧闭之后,无异于一座小型城池。这个时候,举兵攻打,一来难保后宫妃嫔的安全,二来一攻一防之间,难免耗时。宫变这样的事情,一旦拖起来最易生变,此乃下策,行之只怕劳师动众之余身家性命难保。”

  肖攀云连连点头,陈则铭继续道:“既然此刻宫门已闭,也就意味着消息完全闭塞。那我们只需立刻下令,今夜营中不许一人外出,违令者立斩,则杜贼无从知晓这两人死讯,更谈不上应对。而我们静待明日宫门一开,再以换防为名义,制造混乱,趁机行事。岂不比强行攻城快捷轻易许多。”

  待众人将第二天的行动细节一一商定,各自回营整兵了,陈则铭才微微松了口气,顾不上连夜奔波的辛苦,立刻趁夜色潜回府。

  他对肖攀云其实不甚放心,倒不是担心这国丈大人临时反水,而是这个人似乎能力有限,但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却又不能不回,好在有言青在殿前司,才有暇分身。

  五鼓初起,陈则铭坐轿而出,暗中撩起轿帘往四下看,伏兵散了不少,陈则铭抛下帘子,微微后靠。

  入宫时,他左右观望,一切井然有序,似乎计划中该领兵前来的言青尚未到来。陈则铭心中微沉,却不得不一步步走进去。

  到了朝房,见门前一人不住张望,见他过来很是惊喜,“魏王?”

  定睛看却是昨日那宣令官。

  那人上前见过礼:“杜相请魏王先到殿前,有要事相商。”

  陈则铭暗中皱眉,那人先行又回头看,他只得跟了上去。

  此刻天边已有一线朦朦的白,再过一刻,该是百官执笏进入朝华门的时间了。殿前司的人却还没来。

  行至朝华门下,才听得宫门方向有些喧闹。

  那宣令官奇怪回头,陈则铭淡然道:“是侍卫换值吧。”

  宣令官怔了怔,嘟囔道:“怎么此刻换值?”也不曾多想,径直往里面去了。到了大殿玉阶前,回身对陈则铭道:“劳魏王等上片刻。”

  陈则铭眉尖微微跳了跳:“杜大人呢?”

  那人一步步退后:“杜大人稍后便到。”

  陈则铭心中一惊,猛地回头。

  适时一阵呼啸声起,玉石阶后跳出众多兵士将他团团围住,将雪亮枪尖指着他。

  一将站在众兵士身后,大声道:“陈则铭谋逆叛国,将他给我拿下!”众兵士都应,其声震天。

  远处朝房已有官员听到动静奔出来张望,看到此景惊奇不已,立刻有兵士从侧旁冲出,将要冲过来的人一一挡了回去。

  陈则铭听到那欲加之辞,已经心知肚明。

  杜进澹既然选在此处伏击,分明毫不避讳,除了罪名罪证早拟得光明正大之外,大概还有些杀鸡儆猴震慑众臣的想法。

  宫门外的喧哗似乎又静了下去。

  不待他想完,眼前一亮,几枝枪朝他疾刺过来。

  陈则铭翻身避过尖刃,从枪杆上一路滑过去,正落到一名兵士身侧,顺手将他腰间长刀抄入手中。

  那将领大喝:“陈则铭还不弃刃就擒,家人的性命还要不要?”

  陈则铭不禁手中一抖,却就势挽了个刀花,让过胸前刀尖,抢上一步,将利刃悄无声息送入一人腹部,那人惨叫,挥舞着长枪倒下。钢枪落地,铿锵有声。

  兵士见他杀人之举如行云流水,似乎顺手捻来全不费力,都是咋舌。

  陈则铭足尖微挑,将那枪挑起握在手中。

  他只有一刀时,已经无人敢近身,加上这杆枪更是勇猛无敌,刀枪过处,都是纷纷避之不及,立刻将包围扫大了一圈。

  那将领大恨,跃了出来:“他只有一个人,怕他做甚?给我车轮战上!”

  那兵士立刻分为两队,也不近身,轮着上前举枪刺击,待他攻来,又赶紧退后。他们也不急着拼命,只是消耗他体力。

  陈则铭知道这样下去必将力竭而亡,却也无法可施。渐渐的,便感觉汗流浃背。

  他心中惊骇,奋勇而上,趁隙击杀了几人。

  兵士们纷乱退后,却始终围着他不放。

  百官都出了朝房,目瞪口呆看这场毫无来由的恶战。

  独孤航走到保和殿,依稀听到一种不该在此时此地出现的响动,他仔细侧耳倾听,那种若有若无的金铁之声让他的身体如弓弦般紧绷了起来。

  将走到大殿时,他终于看到殿前广场上聚集着不少的兵士,他们围成一团,似乎中间困着什么人,拼杀声就从那里面传出来。

  独孤航昨夜宿值,是以他从后宫走向前朝时候,并不需要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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