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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石后走出来,远远跟在那三个人后面。那三人喝得已是二马栏杆,一路勾肩搂背,偏偏倒倒,自然不曾注意一直跟在后面的云阳道长。
走了一时三刻,估计三两里路,到了一荒僻之处,倏然看到遍地红枫松树,簇拥一嶙峋怪状的山石,山石上藤蔓杂生,竟有一个仙人洞,里面隐约还有一个洞,洞中藏洞,不经意还看不见。到了那洞前,三人直接进去,再无踪影。
云阳道长悄悄走近一看,洞里黑糊糊一片,弥漫一股腥秽之气。洞口处似乎还有几截白森森已经干臭的人大腿骨,几个骷髅,还有一些竹篓镰刀之类的农具,看样子,是那些采药人遗下的物什。
云阳道长捏着鼻子退在一边,暗自思忖道:“看来是害人的妖孽,不如捱到夜里,趁他们出来害人再一并铲除,也好除却地方一害。”抱定主意,云阳纵身跃上洞前一棵大松树上,将身隐在松针之内。
渐渐到了夜晚,只见秋月清朗,秋气寒凉,四周一片萧森。云阳道长从中午直到现在,似老僧入定醒来,睁眼往那仙人洞瞅去。恰好这个时候,洞里鱼贯出来那白天入洞的三个人来,只是与白天那副打扮有所不同。女的身下拖锦曳绣,嘻嘻笑对一个墨袍篷头的黑脸汉子说道:“袁哥哥,听说最近应天城里有一些秋后待斩的囚犯要被砍脑壳,我们不如寻个地方,好弄些脑髓、心肝之类的东西回来,如何?”黑脸汉子说道:“是啊,这两天来山上采药的人一天比一天少,我也心慌的很呀。”跟在后面一身灰布短袄的瘦子说道:“呃,有些道理。”
三人边说着,边走到云阳道长藏身的松树下。云阳道长沉吟道:“辛辛苦苦等了一天,终于等来了机会,此时不除掉你几个妖孽,更待何时?”转定念头,将剑扯在手中,似鹰鹫从天而降,手起一刀,先把这叫袁哥的黑脸汉子杀了,却是一只黑猩猩。又一刀,把那拖锦曳绣的女子分为两段,是一只野山鸡。那灰衣短袄瘦子正想逃窜,云阳道长一剑刺去,将那瘦子肋下刺了一剑,瘦子负痛没命似的逃窜,云阳道长飞也似的追上前去。恰好前面有一条山涧,瘦子被追昏了头,一个失足,跌入山涧中,半晌,传出一声闷响,看样子已是脑浆迸裂。
云阳道长一口气,将那几个妖孽斫了个一干二尽,抬头望天,只见秋月高挂,亮如白昼。看了一回,蓦然,远远的望见一个人影,正沿着山坡发狂奔来。云阳道长叹道:“真不知今晚是为何,前面除了一群妖孽,这回又冒出这么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来,妖气忒重了点罢?不妨待他近了再说。”心念一动,人已经一个踊跃,纵上树上。仍旧藏在一蓬松针后面,继续观察。
这时,那奔跑的人影越来越近,“嗷,嗷——”不停地嘶嚎,且一惨声似一声。云阳道长听得心惊胆颤,毛发倒立。这哪里是在嚎,分明是阴曹地府里厉鬼的嚎叫声。心想:“自己云游四方,何事未曾见过,独独这哭嚎声当真是惊天泣鬼一般。倒不知为何这般惨烈?”
少顷,那奔嚎之人已离云阳道长藏身的松树只有百十米远。云阳道长再细细一看,心“咯噔”一下,神情骤然紧张起来,面部神经更是僵硬无比,心都抽到嗓子眼了。
借着月光,他彻底看清这狂奔而来的人,一身猩红,鲜血淋淋,没有一丝半点皮肤,是一个活生生被剥了皮的男人!一个兀自挣扎,逐步跑向死亡,没有灵魂,没有生存希望,行将就死的无皮躯体!
悲风萧萧 第五章 皮囊之下
草屋里有一股怪异的酸味,酸味正从地上一个绛紫土坛里漂浮出来,无形无色。乍一闻到,有种浓烈容易让人致幻的毒参茄特有的味道。只是毒参茄浸泡在一坛酸醋中,那浓烈刺鼻的味道才被酸味给勉强抑制住,即使如此,整个草棚搭起的简陋屋子里,还是怪味肆意。
不过草屋里还是死一般寂静。“咕嘟、咕嘟”,墙角一个架在炉子上的瓦罐罐正吐着热气,还能让人感到这间屋子的主人刚刚出去。
屋子当中,有一个三尺多高开口很大的瓮缸,里面装着一种类似营养液的液体。刘忠一整个人都浸泡在里面,刚好露出肉红色鼻孔和一张嘴巴。离缸瓮仅一米远的地方,居右架着一块干净的木板,一头搁着用来缝合的针线剪刀,钻骨头的钻子,以及一些用来消毒的棉花团,像是要进行一场手术。
果不其然,有大概五分钟时间,缸子里的刘忠一似乎动了下,急促地呼吸一下,喉头“咯”一声吞咽,就在没有声音了。小小的声音却被外面人听见,很快,门开了,进来一个白衣灰裤,袖子高挽,腰间扎着一块蓝布的人来,却是云阳道长。
云阳道长走近缸子前,看一眼浸泡在液体中的刘忠一,然后走到墙角,拎起炉子上正吐热气的瓦罐,将黄褐色药水倒在桌上一只碗里,放下手上的瓦罐后,又走到那个绛紫色土坛边,伸出一根指头,往里蘸一下,用舌尖轻轻感觉一下,自言自语道:“唔,我看差不多了。”随起身取一块棉花团,伸到坛子里,又蘸了许多,心满意足地将那棉团搁在那堆针线剪刀旁,以备待用。做完这一切,云阳道长走出了草屋。
刚才,云阳道长试着品觉之物,乃摄山深处人鸟罕至的地方,采掘而来的毒参茄与蔓陀罗两种植物的混合液体。毒参茄与曼佗罗都是做迷药的原材料,与那种麻醉剂一样,使人麻痹、昏迷或是致幻。如果是好人得知到无所谓,倘若是那歹人得到,就会用于迷人,做那劫财害命的勾当。换句话说,许多蒙汗药都是从中提炼出来的。
不多时,云阳道长又返回草屋,只是手上沉甸甸多了一物。只见他将那东西往草屋当中的木板上一放,随后小心翼翼地展开,铺平。一看,却是一张黑猩猩的皮来。看样子,这皮才剥了一会,而且很新鲜。
铺好黑猩猩皮子后,云阳道长赶紧将缸子里的刘忠一抬了出来,轻放在黑猩猩皮子上,拿过那碗已经凉温的药剂,一只手巧妙捏开他紧咬的牙床,将一碗药“咕咚、咕咚”灌了下去,说道:“喝了这‘九阳还魂草’汤,算你鬼门关走出了一只腿,后面还看你了。”稍事片刻,云阳道长拿起那个预先蘸了迷药的棉团儿,往刘忠一鼻子上抹了几回,估计是想让他深睡,然后,拿起一旁的钻子来,屏住呼吸,极其小心地在刘忠一那白森森颅骨上钻孔。
稍微懂得的都知道,人的颅骨分为外板和内板,隔在内外板之间的便是板障,如果是植皮,不将颅骨钻孔,即使植上皮,也无用处,光溜溜的颅骨是无法与所植的皮生长在一起,只有钻了孔的颅骨,才会重新长出肉芽与植来的皮吻合生长。当然,这钻孔稍不注意,钻破了内板,就会伤了脑髓,不死也瘫。云阳道长大气不敢出,终于钻好最后一个孔后,像是给婴儿穿衣服一样,将一身肉红,兀自昏迷的刘忠一裹在了黑猩猩的毛皮囊里。
做完这一切后,云阳道长已是浑身湿透,汗水长流。
几天后,刘忠一艰难睁开双眼,吐出一滩类似脓液的黄水,头一扭,又复昏迷;
一个星期后,刘忠一再次从昏睡中醒来,用手揉揉眼睛,却是一只钢硬的黑爪,以为是在梦里。仔细一看,却是自己的,而且整个身子都是毛耸耸的。惊愕之余,当即昏厥;
半个月后,刘忠一再次从虚脱中醒来,醒来的时候,不吃,不喝,不说话。因为,他深信的那个御前五品执掌侍卫的刘忠一已经死去,而眼下这个浑身黑毛的刘忠一,不过是寄人皮囊之下的行尸走肉,而且是借用畜类的皮囊。
救得了人,却救不了心。最大哀莫,莫过于心死。云阳道长为自己凭化腐朽为新生的神奇之作,还未来得及欣喜,又眼看着这个才恢复生命的个体,又渐渐走向死亡,深感无辙的时候,刘忠一已挣扎着从床上起来。一步一步走出了草屋,像一只才学走路的黑猩猩一样。
云阳道长不敢怠慢,紧跟在后面。
深秋的摄山凤翔峰上,一片红灿灿的绚丽,红枫次第披染。刘忠一趔趔趄趄,径自走到绝顶上,但见脚下云雾环绕,深不可邃,有心往那无极世界纵身而去,云阳道长喝道:“且慢,待贫道给你讲完一个故事来,你再做决定不迟。”
刘忠一犹豫了一下,静听云阳道长讲故事。
云阳道长手捋长须,慢悠悠地说道:“贫道早已知晓你的身份,御前五品执掌侍卫。其他就不说了。知道一个人么?”(奇书网|Qisuu)
刘忠一一愣,脱口问道:“谁?”
云阳道长淡然一笑:“聂正,战国时期的一个勇士。曾经因为杀了人,与母亲和姐姐一起逃亡到齐国,为避仇,而隐姓埋名在屠夫之中。”
刘忠一疑惑道:“这与我这样一个要死之人,有何干系?”
云阳道长笑道:“容我说来。那聂正降志辱身,藏于市井,与屠夫为伍你道为何?”
刘忠一道:“这我就不懂了。”
云阳道长道:“聂正降志辱身,自取其辱,是为了奉养他的老母。”
此时,刘忠一没再开腔,伫立绝顶,默默凝视着远方茫茫一片天际。
云阳道长接着说道:“那汉阳有个事奉韩哀侯的严仲子,因与韩国宰相侠累有怨仇,遭到无理迫害,被逼逃亡。想物色一个为他报仇的人,到了齐国,有人告诉他聂正是个勇士,遂登门拜访,并奉上黄金百镒,为聂母祝寿。你想,一个诸侯国的卿相,竟不远万里屈驾与一个操刀屠狗的小市民交朋友,聂正自是感动不已。感动之余还是拒绝了严仲子的请求和黄金。”
刘忠一神情一凛。
云阳道长又说:“后来,聂母去逝,聂正葬了老母,找到严仲子答应为他报仇,并亲自将侠累刺死,趁众人大乱之际,聂正自己剥掉面皮,挖出眼睛,掏出肠子,倒地而死。”
刘忠一动容地问道:“他这又是为何?”
云阳道长轻声叹道:“他自毁其容一是不愿让人知道自己是谁,二是不想让人知道幕后主使是谁罢了。后来,韩国人将他陈尸街头,并悬赏千金。但是过了很久无人知道凶手身份。后来,聂正的姐姐聂莹听说此事,动身到了韩国,见暴尸于市的尸体果然是自己兄弟,就拊尸痛哭,一边哭,一边说道,这就是轵邑深井里人们所说的聂正啊。他怎么为了不连累我,而自毁其容,我怎能因怕杀身之祸,而埋没了我弟弟的英名呢?说罢,已是气绝身亡。韩国人大为震惊。你想,要是聂正早知自己姐姐如此节烈,他还会这般做么?与聂正兄妹相比,贫道看你只不过是舍不得原来那副皮囊罢了。”说罢,扬长而去。一边走,一边长吟道:“为报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绝顶上的刘忠一闻声动容,只是一动未动,任由山巅之风拂来。
悲风萧萧 第六章 破茧生天
暮蔼苍茫中,摄山凤翔峰上走下来两个一脸汗水,衣服破绽,背着竹篓手持药铲的采药人。二人背篓轻飘飘的,只装了些珊瑚似深褐色的草药。二人踏着低矮的灌木草丛,一边快步走,一边谈笑风生。走在前面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后面是一个头发灰白的老者。年轻人笑道:“李老汉,这会我们可是发财了。”那个被称李老汉的老者淡然一笑,说道:“你这后生,一天就知道发财,我们采的这些药是为救人一命的,不似那般眼睛只看银子的人,只顾了钱。”当下,年轻人没再说什么,脸上依旧挂着收获的笑容。
走了一会,年轻人终究还是忍不住说道:“李老汉,你说那朱老皇帝吃了咱‘九阳还魂草’还会不会死?”
老者叱喝道:“胡说,小心被人听去剜了你舌头!”举起一只青筋暴绽的手,作势要往那年轻人头顶拍落。“都说你个后生口无遮拦,我看也是,幸好是在这荒僻之处,要真是线上那些听差的知道了哪还有~有你的小命?再说,我这‘九阳还魂草’也~也不是……啊哟,这~这可有点邪……”
他话说到一半,口虽张着,却没了声音。只见前方十来米齐腰深草丛中,站着三个一色黑衣,头戴范阳斗笠,手中各执的明晃晃钢刀的人。“把九阳还魂草留下便走人,否则,休怪老子手上刀子不长眼睛。”其中一个黑衣人冷沉沉说道。
那年轻人嘿地一声笑,说道:“只听说留下买路钱,哪听说留什么草……”这人贫嘴贫舌,想要说句笑话,岂知,话还未说完,马上一名黑衣人一个纵跃,窜到他面前,一手勾住那年轻人脖子,顺势将刀刃贴在喉咙上,只需轻轻一抹,那年轻人来不及哼一声,就会立时毙命。
还是老者知趣,见多识广,赶紧将背篓取下,战战兢兢递给那黑衣人,陪着笑脸说道:“二位老哥,全都给您了,放我们走吧。”
另一个黑衣人笑模笑样走过来,用刀背拍拍老者背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