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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房内,方氏说道:“事宜速办,不宜迟缓。我看李祥为人精细,或即命他前往南昌。你看此人尚可成得么?”广武道:“此人可以差得。我想作封书交他带去,你看这封书信如何写法?”方氏道:“在妾之意,可以不必作书,免得留下痕迹,但叫李祥明白呈说便了。”广武道:“恐他说不清楚。”方氏道:“这也没有难说的话,但叫他前去便了。”广武道:“既如此,即叫他进来,将话告诉他明白。”因即着小丫头到外面,将李祥喊进。
李祥到了里间,广武把他领到一所小书房内,低低与他说道:“你可知道今日来的那两个人?那雷大爷是我表兄,那一个你晓得他是谁呢?”李祥此时见广武将他领到小书房内,又低低问他这两人可知道不知道,他心中早有些疑惑,暗想:“为何如此机密?”因答道:“小人却不知那人是谁。难道那人不是好人么?”广武道:“那人到不是坏人,却是个极尊重的人,现在却变成一个罪恶滔天的人,连当今皇上都亲来捉他。你想想看,他是谁么?”李祥道:“照主人这般说,莫非就是宁王不成么?”广武道:“居然被你猜着了。你知道他前来做什么的?”李祥道:“小人可不知道了。”广武道:“正为此事喊你进来,同你商量。他此来要请我帮助他复仇。他允我将来如果登了大宝,夺得当今皇帝的江山,他便封我一个王位。我看他虽然罪恶滔天,究竟是一家藩王,这件事尽可做得。将来事成,还有王位可封,这好机会,从那里得!我已答应下他了,不过这兵马难筹。我想你也是个极能干的人,拟将派你出去,到各处先将马匹取回;然后暗暗招集人马,广罗天下豪杰,共图大事,将来你也可得个一官半爵,总比这里好得多了。却不可稍露风声,万一泄漏出去,定是灭族之祸。因你为人精细,所以才将这件重大事托付于你。我明日先将三千银子与你,你即日动身出去买马。”
广武话犹未定,只见李祥说道:“非是小人触忏主人,小人却有句放肆的话要说,主人即掌小人两个嘴巴,小人也是要说的。”广武道:“你说什么?”李祥道:“主人难道得了疯癫不成么?”广武道:“我怎么得了疯癫?”李祥道:“放着如此家产,官不差,民不扰,安居乐业,还不快活?反欲去寻罪恶滔天的事做,要想封什么王位,这不是主人得了疯癫症么!”广武道:“你那里知道,我虽放着有如此家产,终不过是个田舍翁,无声无息过了一世,过到一百岁也不过与草木同腐,那里能留名万古,使后世人人知道我这个人很做了一番事业?而况宁王得了天下,我便是个开国元勋,再封我一个王位,上能显亲扬名,下能封妻荫子,何等不荣耀?何等不光辉?你怎么说我得了疯癫的病症,这可也真奇怪了!你平时是个极有干办之人,怎么今日也学着那妇人一派,毫无知识,不明时事呢?”
李祥道:“主人究竟真有此心,还是戏言么?”广武道:“我同你有什么戏言,你几曾见我有过戏言么?自然是真心真意,决计如此。”李祥道:“若是主人定要为此罪恶滔大的大事,小人也无法想,只有保全合家的性命,可不能顾及主人。小人便去首告,或尚不致有灭族之患。主人也不想想,但知在利这一边,将害这一边全个儿抛撒。不必说宁王是个叛逆的奸玉,终久难成大事;就使他成了大事,主人得有王位可封,也要跟着他东战西征,拿着自己性命去伴,将来才可有王位。还要命长寿大,万一在半途死了,或是阵亡下来,那还不是个白死吗?这是在利这边说。若是在害这边说,那更可怕。一经败露,首先主人就有隐匿不报、通同谋为不轨的罪名。还不但在主人一身,定要累及家属。那时一家大小,就连小人们恐也不免。这可不是因主人一念之动,便连累了这许多人,波及无辜?小人不知主人是何用意,放着福不享,反去寻罪受。若说草木同腐,不能千古留名,在小人看起来,这虚名又有何用?就便留得个万古留名,当那盖棺论定的时节,上自君王,下至乞丐,也还不是一杯黄土,白杨衰草,一任他雨打风吹么?总之两句话,听主人择善而从:主人若有回心,小人当设法将他二人弄去,免贻后患;若竟不然,小人惟有保全合家性命,免得将来同受诛戮之惨。小人言尽于此,愿主人自择便了。”
广武听了这番话,暗想:“人说李祥忠直精细,果然不差。但听他这侃侃数言,已于这四个字不愧。我洪广武幸而得此贤妻、义仆么!”暗暗赞叹不已,因又说道:“据你说来,这是害多利少,万万做不得的了。”李样道:“这乱臣贼子之事,虽三尺童子,也知道是做不得的,何况主人是个极明大义、极知忠孝的人呢!在小人看来,实在万万做不得。”毕竟洪广武还说出什么话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部分第177回 投机密义仆奔驰 入网罗奸王就擒
话说李祥说了一番话,洪广武又问道:“据你说来,这件事既做不得,你又有什么主意将他二人弄出去呢?”李祥道:“小人别无主意,惟有将他二人捆缚起来,押送到王元帅营里去,听王元帅照例惩办。”洪广武道:“怎么?有我表兄在内,如何使得呢?”李祥道:“主人岂不闻‘大义灭亲’的这句话么?此时可顾不得主人的表兄了。”广武道:“我却另有个主意。这件事既不能做,我想使你去到王元帅营内送个信,请他那里派几个人前来捉拿,免得我将他二人绑了送去。如此办法,也可于我表兄面上稍过得去。但不知拟遣谁人去才好?此事却也要机密。”李祥道:“主人既决意回心不做此事,若欲往王元帅营内送信,小人愿当此任,前去一行。主人仍宜殷勤将他二人藏在这里,却不可使他知道消息,让他二人逃走。万一被他脱逃,那时主人又要得个放纵的罪名了。”
洪广武听了他这些话,这才将真话与他说道:“我那里是真要与反王共做此事,我岂不知道有灭族之患!一只因我欲去王元帅那里送信,恐怕无人前去,要使你去;又恐你做事不密,反露了风声。今既据你如此说法,我可放心了。”当下又谆嘱了一番。李祥道:“主人无庸谆嘱,小人岂不知道利害?包管主人将事办到。明日一早,便悄悄前去便了。”洪广武大喜。当下李祥出了书房,洪广武也就进去。一宿无语。
次日天明,李祥即起来带了几两银子作盘川,便悄悄的出了庄,直往南昌趱赶前去。不一日,已到南昌,当时问明了王元帅的住处,知道王元帅住在南昌府衙门,便即到了署前。走到大堂,见有两个亲兵站在那里。李祥便上前问道:“请问今日那位值日?我有机密话要面禀王元帅,敢烦进去通报一声。”只见那亲兵问道:“你是从那里来的?姓什么?”李祥道:“我从饶州府德兴县来的,我名唤李祥,要见元帅面禀机密。”那亲兵见他口口声声说有机密面禀,却不敢拦阻,只得进去通报。等了一会,见那亲兵出来,后面又随着一个差官模样,向他说道:“你有什么机密,元帅唤你进去。”李祥答应,即刻随着那差官进了暖阁,到了二堂,差官又将他引入书房,便指他说道:“这就是元帅,你有什么机密,向元帅面禀罢。”
李祥当下就向元帅跪下,先磕了一个头。王元帅也就随问道:“你唤什么?”李祥道:“小人名唤李祥。”王元帅道:“你是那里人?有什么机密事?”李祥道:“小人的主人姓洪名广武,家住饶州府德兴县小安山。只因前五日天明时节,小人的主人尚未起来,就有主人的一个表兄,名唤雷大春……”王元帅听说“雷大春”三字,便作惊道:“雷大春怎样?”李祥道:“雷大春还同着一个人去寻小人的主人。彼时主人听说是他的表兄前去,亲戚之道,不便不出来会他,当下就将他请进去。那知雷大春同来的那人也就跟了进去,及至主人出来见了面,问起那人,才知是宁王。”王元帅道:“现在宁王还在你主人家么?”李祥道:“主人知道宁王是个反王,又知道万岁与元帅正在各处捉拿他。当时主人就不敢惊动他,便将他留下。及至与他闲话起来,他还说是要报仇雪恨,要使主人帮助他共图大事。”王元帅道:“你主人曾答应他么?他又何以去寻你主人呢?”李祥道:“这总是主人的表兄雷大春的主谋。以为小人的家主人家资甚富,又有一身的好武艺,他便将宁王带了去,打算用甘言去惑主人。那知主人是个极明大义、极知王法的人,何能为他所惑!而又不便辞绝他,恐仿他走了。现在元帅方各路拿获他二人,岂有见着他二人,反去放他逃走之理?因此就假意允他,答应他共图大事,将他匿在那里,终日殷勤相待,使他毫不疑心。本来拟想将他二人设计擒获,捆绑起来送往大营,又恐沿途多有不便。因此,主人特差小人星夜到此,与元帅送信,请元帅即速派人去捉,以便乱臣贼子,一起就擒。所以小人不敢怠慢,火速至此,报与元帅知道。”
王元帅听罢大喜,当下就道:“你可赶速回去,密告你家主人知悉;就说本帅即刻差人前来捉拿,务使你家主人妥为看守,不可使那两个奸贼知道消息,再行脱逃。本帅这里人不过两日,便可到你庄上了。”李样道:“既如此,元帅何不就派这里的将军与小人同去呢?”王元帅道:“同去未尝不可,恐防他两个奸贼知道这里有人去捉,又要闹出别样事来,带累你家主人,反为不美。你现在先回,与你主人说明,今日是十月十六,定于十八夜三更,本帅这里有人前到你庄上拿捉,最好叫你家主人于十八夜间设计将他灌醉。我这里的人一到,他二人便可成擒了。不然,又要大杀一阵,方可将他二人捉住,那时你家主人也就因此不安了。”李祥唯唯答应、也就即刻退出,趱赶回庄。这里王元帅一面派令焦大鹏、伍天熊、王能、徐寿四人前去拿捉,一面进去行宫,奏知武宗。
且说李祥沿途趱赶,星夜兼行,却好十八这日赶到。当下就将王元帅的话密告了洪广武,叫他设计灌醉,洪广武也甚以为然。到了晚间,便殷勤劝酒,居然把宸濠、雷大春灌得酩酊大醉,仍在内书房安歇。又命是夜合家人等概不能睡觉,等候王元帅那里的人来。看看到了三更,并无人到。洪广武正在盼望,忽见厅堂院落内,一个黑影子由半空中落下来。洪广武到吓了一跳,断不料就是王元帅那里来的人。再一细看,见当面已立着一人。洪广武便问道:“来者何人?”一声未完,只听那个人低声说道:“我乃奉元帅之命,特来捉拿反王并雷大春这两个贼子的,我即焦大鹏是也。”洪广武正欲下问,又见半空中一起又落下三个人来。广武此时也不惊恐,知道是他们一起的了。当了焦大鹏又向广武问道:“元帅的话想已照办了么?”广武道:“敢不遵办。”焦大鹏道:“现在那里?”广武道:“现在内书房里。”因即用手指了所在,又向大鹏说道:“烦将军将他二人拿住之后,必得还要做作:要将小人带至元帅营内审问,方好遮他二人的眼目,使他二人疑惑不出是小人前去报信。只因小人有个表兄在内,不得不姑事做作,将军也能曲谅的。”焦大鹏也就答应。
彼此说罢,焦大鹏抽出一口宝剑。伍天熊、徐寿、王能三个人见焦大鹏将宝剑抽出,他们三人也亮出刀来。焦大鹏复又说道:“徐贤弟与伍贤弟仍然上屋,以防他们窜逃,在屋面上好有个接应。”伍天熊、徐寿答应,当即又跳上屋去,以便接应。这里焦大鹏与王能,大踏步直望内书房而去。
顷刻间进了内书房,见桌上还有一盏半明半灭的灯。焦大鹏将灯光剔亮,四面一看,见上首一张铺睡着宸濠,下首一张铺却是雷大春睡在那里。焦大鹏与王能便一齐上前,先去捉拿雷大春,只要将雷大春捉住,不患宸濠逃走。于是大踏步走到雷大春床前,一声大喝道:“雷大春!你这贼子助纣为虐,今日看你是恶贯满盈,本将军特来捉你!”一声未完,雷大春已从床上惊觉,一睁眼见床前站着两人,一执宝剑,一执单刀,恶狠狠便欲动手的光景。他知道不好,一翻身便欲窜下床来。焦大鹏一见,如何肯再放他逃脱?说时迟,那时快,早已手起剑落,向他腿上砍来;接着王能一刀,又向他臂上砍下。任他雷大春本领高强,此时已中了一刀一剑,再也逃走不脱。当下焦大鹏说道:“贤弟,这里交与把我罢,不怕他再逃脱了。你可赶紧去捉奸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