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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儿魅-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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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奶的年纪后,他好像就没有再带甜食在身上的习惯了……嗯,糗了!

「师父,我这儿,有块甜饼!」一块婴孩掌大的奶色甜饼适时递了上去。

封澈立刻面现喜色接了过来。

「乖雁儿!太好了!」赞许地对小家伙点点头。他随即转手拿来巴结眼前的娃儿:「来,娃儿,吃这饼好,我们不吃糖了!」把甜饼凑到她嘴巴前,而且就算准她张嘴哭的时机将饼塞进去。

而原来,哭得每个人都想掩起耳朵的紫眸娃儿,在嘴里一被塞了块饼之后,哭声立刻一停,就这么瞠大红通通的眼,看着在她面前笑得一点也没坏人样的「叔叔」。接着,她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终于,她伸手到自己嘴前,把他给她吃的甜饼抓着,慢慢嚼了起来。不过,也因为实在哭得太久,她可是边哽咽着边吃。

就连阿涯、小雁两个人也满是有趣地看着她吃。

「怎么样?好吃吗?」封澈对娃儿愉快地扬着笑,一边抬起手状似不经意地轻触上她的额心。

而紫眸娃儿虽然经此一块甜食,心早被收买得差不多,可在封澈的手碰上了她的额之际,她仍下意识偏过头去不肯再让他碰──因为他的手才一接近,她就奇怪地感到不舒服。

「好吃!叔叔……头痛,不可以碰我!」软嫩的声音响应他,不过也抗拒地对他摆摆手。

封澈虽怔愣了一下,可他脸上对着她的微笑仍未稍减。「好!叔叔不碰妳。」他放下手。「那么妳现在可以告诉叔叔,妳叫什么名字吗?」

吞下了最后一口饼,紫眸娃儿还意犹未尽地伸出舌舔了舔嘴角,这才将注意力再放回眼前好看的叔叔脸上。

「爹爹和娘叫我甜儿,我叫甜儿……」看着他的微笑,一种和她的爹娘在一起时才会出现的暖暖感觉充满了她的心。她喜欢他,喜欢他的笑笑,就像她爹爹一样。

「甜儿?」夜甜儿吗──看着她属于夜氏鬼族独有的紫眸,封澈并不怀疑她的爹娘正是夜氏鬼族之人。「甜儿,妳怎么会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妳的爹娘呢?他们──」陡地住口。因为这叫甜儿的小娃泪水又在泛滥了。

甜儿抽噎了两声,眼见就要大哭出来……

止住她大哭的,是小雁再次献上的最后一块甜胼。「小甜儿,甜饼好吃哦!姐姐分妳再吃一块!」呃……对一只「鬼」这么好,真的可以吗?算啦!她只是跟随师父的步伐嘛,要天打雷劈一定也有师父先替她挡着。

甜儿虽然不哭了,不过嘴里咬着饼,她小小的脸仍皱成一团,紫眸里也满是泪。

「呜……爹爹……爹爹说娘去……好远好远的地方……要以后才会回来……只要我乖乖听话,娘就会回来……呜……爹爹要甜儿乖乖听话……躲在这里等他……带娘回来……可是我已经等这么久……这么久了……爹爹和娘为什么还是不回来……」边说边呜咽边吃,还真是难为了眼前的听众得把耳朵抽尖了,才能大致破解她咕咕嘟嘟软绵嗓音里的八、九成意思。

封澈有点懂了。看来她并不是被恶意遗弃的孤儿。不过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致使她的爹娘非得暂时将她放在这里不可?还要她躲哩!

躲避仇家吗?

封澈不由沉吟了起来。

夜氏鬼族的人,个个都拥有平凡人类所没有的能力,除了他和另外散布在各界也同样拥有异能和狩猎鬼族力量的狩猎人外,这小甜儿的爹娘还要躲避什么危险吗?

不过如果,这娃儿的爹娘还有命活着回来接她,到时恐怕也会很难过他这一关。毕竟,「杀鬼」是他的责任,世上再少两只为非作乱的鬼会令世间多美好一些。至于这意外没让他除之后快的娃儿的问题嘛……

嗯,有些棘手!

封澈看着已经玩累了的三个家伙早就摊在地上睡得横七竖八,他也不由摇摇头,扬起唇角笑笑。

在里面生了把火,再用毯子将三个小家伙盖上以免着凉,他这才在靠近小甜儿的身侧盘腿坐下。

炯眸毫不隐藏地泛着异光,他静静注视着睡得天真无邪的娃儿许久,这才慢慢敛眉凝神。接着,他缓缓伸出手移到娃儿脸蛋上方,而这时,他的整个手掌正绽出一层几乎看不见的、淡淡的银白光芒。

封澈的神情愈见肃穆内莹。然后,他将自己散着柔和光芒的手掌心轻轻向下,覆在她的额头上。

而睡梦中的甜儿立刻有所感应。她突地全身一下颤抖,接着彷佛感受到某种痛地开始摇着头要挣扎,就连她的嘴里也噫唔出声音。

封澈没让她挣脱成功。

「……」口中快速低念出无人能解的咒语,他将手心的光催得更炽,接下来,他猛地眸光一烈,手心的柔光立刻全数隐入她的额心。

「啊!」甜儿似乎再承受不住剧痛地发出一下惨叫,然后身子不再挣动地昏厥了过去。

至于封澈,则是松了一口气,大功告成地收回了掌。不过两个原本睡着的小家伙却是被甜儿的叫声惊醒了过来。

「咦、咦?什么事?什么事?」阿涯骨碌一下翻身坐起,还一脸惊吓地转头看了看四周。

小雁倒没那样惊慌。她只是张开眼睛,立刻就找到师父令人安心的身影。「师父……」

封澈伸长臂,安稳温和地拍拍他们。「没事,你们再睡。」他轻声道。

早把师父当天的两人,真的半点疑惑也没地再次躺下又睡。

破庙里,一时之间只余火堆燃烧着的劈啪轻响。而除了这破庙内,外面仍旧一片漆黑寂静。

不过封澈知道,天就快亮了。

而天亮,就表示不能见光的鬼的行动能力得被迫停止下来。

视线再转回小娃儿陷入昏睡的恬静小脸上,他的神情深思沉凝。

娃儿看起来纯真无邪,不似正常的夜氏鬼族会有的性情──这就是他感到古怪迷惑的地方。照理说,依他至今遭遇无数的鬼族来看,无一不是皆具黑暗界狡猾邪恶的基本天性──虽然这世上其实有不少这样的人──可即使是鬼族的孩童,他也从未曾见过这连一丝邪气也无的。他至今为止,就只遇上这么一个。

为什么这娃儿是特别的?

或者,为什么她的鬼族父母竟要异常地保持住她的天真烂漫?难道他们就不怕她在族里遭到排挤?

可如果这娃儿真的已生活在黑暗界近十年却未沾染上它的邪气,那么恐怕不是这娃儿天赋异禀,就是另有隐情了?

而这娃儿……将会毁了他?

封澈的嘴角蓦地扬起似笑非笑的痕迹。

他知道他的预感从未出过差错,可是偏偏他现在根本下不了手,也不想下手──刚才他没在第一时间杀了她已是错,既然如此,他只好在她身上下功夫了……

希望这甜娃儿,莫要让他失望的好!

天朝,恒帝永安十年。

这一年,天下各处天灾异象频传,早已惹得人心惶惶。原来该稻谷丰收的时节,先是下了没日没夜的半月大雨,把农人辛苦栽种即将要收成的稻作几乎全淹死;再来北方连日暴雪未停,地方官员回报朝廷,百姓冻死的人数不断增加;而干旱的地方不见一滴雨丝落下,就连被天雷打中引起的一场森林大火,也已延烧了近月仍无法被扑灭……以上大大小小的灾难,在这一年间不断上报到朝廷,也直达了天听。

太平日子过久了,缺乏年少时的积极冒险精神,恒帝手边光批阅着官员呈上来的奏折就看得焦头烂额──而且还尽是灾祸不断的内容,简直恨不得拿这些奏折去质问老天爷,祂最近是在搞什么鬼?

沉目威仪地翻着手上的奏折,再看到上面写到南方的虫害,恒帝不由抚了抚微微作痛的额际,而他尽管保养得宜却仍无法完全抹去岁月痕迹的面容上忧愁尽现。

「去请封先生过来!」想到封澈似乎已回宫了,恒帝立刻要人去请他来。

一会儿,就见御书房门口走进了一名俊尔绝伦、浑身散逸着一股神采洒脱气息、额心上方还奇特地多着一绺耀目银丝的蓝衫男子。

看着来人彷佛完全不受时间的影响,十年前来到他身边时是这副模样、十年后还是没变的面貌,恒帝不想心生妒意都难──就连他也搞不清楚,这男人到底是几岁了?!

十年前,上一位守护先帝的守护师阿增老人,随着先帝的故殁跟着消失无踪;而就在他登上帝位之后,接任阿增老人的守护师封澈,立刻出现在他面前。身为天朝的天子,他自然明白守护师对天朝和他的重要性。没有守护师也就几乎等于没有天朝,所以自他的先祖辈起,他们便尊崇礼敬着天朝的守护师。

天朝和黑暗界那些鬼魅间的争战一直未停,前几代身有异能的守护师的力量已消灭了大部份的鬼族,并且在各地布下封界防止地下的鬼族向地上的人侵犯,也因此数百年来,大部份的人已难再见到鬼族人,更差不多渐渐淡忘了千百年前人与蚩氏鬼族的惨烈战争,甚至还将它们当了传奇故事看待。就因为这样,拥有神人般力量的守护师,便成为人们口中的「传说」,直到近百年,除了天朝的帝王和少数人,几乎不再有人认为这世上仍有「守护师」的存在。

而同样身为守护师,封澈的神秘就和阿增老人差不多。没有人──就连他恒帝,也从来不知道他从哪里来?那张彷佛永不老去的面容下又藏着多少智慧?更别说知道在他身上拥有着什么样的神奇异能了。

当然,既然身为守护师,只要有着关乎异象诡象、斩妖除魔的事,就统统归封澈管奇+書*網。而近来这些不寻常的灾象频在四处出现后,他也立刻请封澈去查了。封澈给他的答案,果然跟他想的差不多──这些灾祸全跟黑暗界的作怪脱不了关系。

唉!他们已经和地下那些家伙纠缠近千年了,怎么到现在还没个了结?

「封先生,你这回出去了几个月,究竟有没有收获?有找到你要的狩猎人吗?」恒帝暂把桌上的奏折推到一边。看了一堆坏消息,他只希望能来点可以听的。

几个月前,封澈突然跟他表示要去寻找出狩猎人。而所谓的狩猎人,便是和他一样拥有不平凡的力量,同样能镇住黑暗界势力的人。只不过这些狩猎人性喜自由、不受拘束,其中虽然有不乏将对付黑暗界当目标的,可多数的狩猎人还是各自为政。

清冽的黑眸直朗朗地看向恒帝,封澈的神情沉稳平静。

「陛下,您请放心!我已经找出了一些人,足以暂时压下四方黑暗界的侵犯扰乱……」

恒帝哪完全放得下心?「暂时?你的意思是,靠他们也压不了那些鬼魅多久?」虽然他被封澈保护得很周全严密,从登上帝位至今为止才零星跟那些鬼家伙打过两次照面,不过就那两次也已经够他恶梦连连了。

「其实他们是没问题……」封澈早已察觉不对劲。「由我亲自找到、挑选出的狩猎人能力全是一等一,就算要他们应付鬼族中最强的夜氏也是易如反掌的事,只不过我发现这一年来所发生的乱象,和以往黑暗界发动的攻击差异很大……」

之前的鬼族虽然在他的镇守下仍不时偷袭挑衅,不过那也是零零星星的行动,而且力量也并不大,顶多他们之中也只有最强大的夜勉强可以与他抗衡,但也不致强过他,进而干扰整个人间界。可是这一次,在观察了近来的连串异变后,他立刻知道了哪里不对──恐怕前所未有地,黑暗界已经出现了足以驱雷掣电、呼风唤雨的鬼了!

看来,在十年前他消灭了鬼族的夜之后,鬼族已经很快又找出另一个「夜」了。

对于鬼族生生不息又顽强不已的能力,老实说,他还真有些佩服。

恒帝自然也感受得出不寻常。「嗯,他们的破坏力是好像增大很多……」抚着白须沉思道。没错!以往他们的力量至多也只到施出幻术折磨人至死而已,没想到他们现在已经强到可以改变天象了……想到此间的严重性,他突地盯住了眼前仍旧气定神闲般的封澈。「封先生,你……难道还不能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对于恒帝的不安与疑惑,封澈笑了笑。

「如果我的预感没错,我们很快就会知道我猜测的对不对了。」

「你的猜测?」好奇极了。

「陛下印堂发黑、乌云罩顶,恐怕不久就要大难临头,所以我想,由陛下身上或许就能抓到线索了……」

封澈,温文俊雅的脸庞上灿笑宛如朝阳,以致令恒帝一时无法对他近乎「诅咒」的预言做出究竟该气,还是该笑的反应。



夜,深静。

皇宫,戒备森严,一队巡更的御前侍卫才刚在帝王的寝宫门前交接过。

夜,再深。如钩的银月已至天中央。

幽深的寝宫内,只点着一盏如豆的小烛。重重的织帐后,馥丽的床榻中间,被子微微拢起,一个模糊的人影便是躺在里面。

就在这时,毫无预兆地,一抹比黑暗更黑的影子彷佛鬼魅般,平空自一面空墙里浮出。接着,这抹深黑却又诡谲地微微现出透明的影子,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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