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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使如此,这时的夜剎一思及此时黑暗界出现的剧烈变化,和自己反因祸得福的际遇,得意立刻占去她的心,也轻易降低对夜宿的警觉。
至于夜宿,也早已在和夜剎接近的一剎间,体内力量彷佛在遇上了何种气氛地一下震荡,便明白了不对劲。而且这种不对劲,就如同最近她感到一直由地底下喧嚣上来的不对劲一样。
在夜剎身上,她嗅出了比往昔黑暗界更深更深、也更邪的气。
眸子光芒微闪乍逝,由她周身迸出的一道白黑交错气焰猛地卷向她。
而对她的防备力没警惕心来得高的夜剎,虽然也反应不慢地在发现她袭出的力量时,便已化做一缕轻烟闪避,可她仍是没躲过那当头罩下的天罗地网──
夜宿轻而易举地将夜剎困在她的掌心里。
她危险地微玻Я瞬'眼盯住那仍兀自挣扎的夜剎,轻魅地低吟:「看来就算我要问妳话,妳也不会乖乖回答是吧?」
被她以一圈又一圈的火烫气焰紧紧捆吊在半空上的夜剎,即使痛苦难当仍倔强十足地瞪她。「没错!妳这……叛徒!妳……快放开我,否则……否则……啊!」断断续续的声音终结在身上传来一束陌生尖锐的火烫。
「否则妳能如何?」懒洋洋地收回停在夜剎胸口的一指,夜宿改缓缓上移到她的眉心。她看着她惨白却又不想服输的脸邪冷一笑。「姥姥他们早已不是我的对手,至于妳,更不用说了。不过现在我倒想知道,能让妳有恃无恐的原因是什么?」低寒的话落,由她指尖迸射出的黑气已经穿入夜剎的眉心。
夜剎不明白她要做什么。这时,她只能再尽力用自身的力量与她按入她脑际的气息对抗,可没想到她愈施力,她的思绪就愈昏沉。
不过,夜宿以力量探她的眉心深处,时间也是短短的一瞬。转眼,她已收回指。而就在这时,一直深陷在无边无际梦魅中的华太后,终于也挣扎着醒来。
没想到当她满身大汗地醒来,眼前的全然黑暗使她还以为自己还在作梦地怔了怔,可四周阵阵莫名刺寒的风,立刻让她知道自己是清醒着的。不过即使四周一片黑暗,在这一剎间,她仍敏感地感觉到就在这黑暗里有着某种她说不出所以然,却直觉令她一阵毛骨悚然的「东西」存在……
「谁?谁……胆敢在本宫房里?来人哪!」而就当她壮着胆对着黑暗出声,却又一刻也无法再忍受四周令人背脊泛寒的氛围而突地高声喊人的同时,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彷佛衬在一圈朦胧的光雾里若隐若现在她床前。
「或许等我杀了妳这老太婆,妳就会永远记得我是谁了……」低幽如丝如魅的似人似鬼声回荡在她身边。
华苾终于受不了惊骇地摀住耳朵,放声尖叫。
可就在她闭眼骇叫的这时,一抹极淡的白影适时出现在屋里,接着再一闪,连同黑影一起带了走。
寝宫外,一群宫女、侍从正连滚带爬地冲来。不过也在这个同时,由地层深处传上来、隐约闷夹着鬼哭神号的强烈震动,再次撼摇了戒慎恐惧的人们。
夜剎趁着天变地动的乱象惊起时逃脱。
封澈阻止夜宿追上去。
「别去!」他只是轻轻勾住她的纤腰,便拦下了她的去势。
而瞪着夜剎已转瞬无踪的方向,夜宿深灿的眼波妖异流转。终于,决定暂时放过她,她转过身与封澈面对了面。
「我以为你睡得很熟。」蓦地朝他现出娇冶诱人的一笑,她若无其事般的顺势偎进他的怀。
封澈却是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没刻意将她带离开离太后更远的地方,他们还只是在太后寝宫外的一处回廊下。
翻天覆地似的剧震刚才停歇,而廊外,风雨依旧。
「我只比妳稍晚察觉到『她』的气息……」他蹙结的眉峰尚未松开。事实上,近来他的心情一直处在矛盾复杂的状态。而引发他这些心绪的,可没有别人。「若是我没来,妳是不是就追她回黑暗界去,顺便一探此时黑暗界的现况?」
他就怕她一去不回,预感成真!
近半月来的雨灾与地动,他早有感应祸源便是来自地面下的力量。而且这股力量,是比以往的鬼族、以往的黑暗界,更邪恶、更强大的力量。就连他也不知道这突然活跃于地面下的力量是如何出现?为何出现?不过他却在察知它存在的同时,脑际也隐约浮现了灵石的影子。
黑邪力量与灵石?
虽然他是旁人眼中的异人,可以知道很多事,但他还是有很多不知道的事。例如,他知道当他察觉到那诡异力量时,灵石会跟着出现,必定有其道理,可他就是不知道这两者之间究竟有何神秘的关联。
不过,当他早在发现到那原来只扩展在地面下的黑邪力量竟比先前鬼族人的活动更形嚣张、不加掩饰地延伸到地面上来时,他就该事不宜迟下到黑暗界探查,可他至今为止仍未展开行动的原因,就是为了夜宿──
虽然他还不清楚黑邪力量与灵石的关联,不过现在,灵石就是夜宿、夜宿就是灵石,他无法预防一旦夜宿碰上地面下那力量会发生何事,所以他一直尽可能暂时地阻止夜宿与那力量接触;而相对于他的顾虑,出身于黑暗界、也比他更敏锐感知到地面下变化的夜宿,却早就在蠢蠢欲动着……
夜宿丝毫不隐瞒她的意图。「我是迫不及待想去会会那东西!」她的紫眸烧起了火焰。「更何况那东西现在就在那命大没被我打死的蠢帝身上,这么有趣的事,我的兴致更是愈来愈高了……」
刚才从夜剎那里,她轻易便探到了此刻整个黑暗界天翻地覆的变化,包括──意外获得隐藏在比黑暗界更深处、接近幽冥的魔界力量的蚩枭,不但死而复生,更因此较之前只能靠圣石利用鬼族、本身实则能力劣等相比,已是天壤之别。现在他已足够令所有鬼族人真正俯首称臣,而且还不以统冶黑暗界为满足,他更要使人间界也落在他的手中,成为他的王国。
魔界幽冥的力量已经控制住他,也控制住了整个黑暗界。
其实当这力量一出现在黑暗界,夜宿就感应到了,而且随着它的力量愈来愈明显、强大,她的心就愈来愈躁动,她感受到一股巨大的牵引力似乎非要带着她去到那力量所在之处,她恼怒这种被控制的感觉,不过偏偏她又知道控制她的,正是存在她体内的圣石力量,而且她还清楚圣石要她做什么──同时这也就是人间界的灵石会成为黑暗界的圣石、成为她的目的。
因为它等待的,就是魔界力量出现的这一刻。
照它所愿,她会去消灭那该死的、可恶的魔界力量──在她的心整个被圣石掌控住之前、在她还是「夜宿」之前!
封澈已约略由她的话中,明白黑暗界此时的概况。他深深地看着她,当然知道她没说出来的事,比她说出来的多。
他轻缓地将她的手执进掌中,温柔包覆。
「我明白,我们早就该去完成我们必须完成的事,只是为了我的私心,我却反倒给了那力量充裕壮大的时间……」他对着她燃焰般的金晶紫眸微微一笑,清朗而迷人。「宿,妳还记得妳曾答应过我什么事吗?」他突然这么问起。
看着他的笑,夜宿的眉眼神情乍地柔软下八分,至于剩下的两分则因他的问话而一转为锐利。
「『无论如何,保住我自己的命是最要紧的』,我答应过你的事,我自然不会忘。可是你呢?」她毫无预兆地倾上前,邪韵轻佻十足地以吻刷过他的双唇。「我也要你一个承诺,你先答应!」
扬眉,封澈面对她的挑逗与霸气,深邃而莫测的炯眸也染上了一层动容与爱怜的笑意。
「好,我答应!」
「你──是我一个人的,生生世世!」
黑暗界。
死灵般的气息笼罩在这整个地下世界,比黑暗更黑暗的浓雾终日弥漫不散,就连原本气势万千、奔腾轰隆的深恶黑水,也彷佛失去了来向去处般的停止了流动,成了一条永恒不动的死水。
黑暗界──改变了,它变成黑色死灵的世界,一个甚至连低等的鬼族人都无法再适应生存下去的世界。
而这时,一抹微弱的光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黑暗界。不过,即使光影淡得几乎无从令人看见,可它仅那一丝异于此处的气息,仍然足够惊扰到已掌控地下一切的那一个力量──
在瞬间,黑暗界的空气凝固冰结。而那微弱的光影里,两个一男一女的朦胧人形成像,并且立刻对压束在他们上下四周的空气做出反应──一团灿亮的白光加一团炙红的光球一起轰向上方那一面黑色气旋的中心点。
白光和火球威力十足地投向那黑色气旋,不过它们却像被吸进一个无底洞似的,不但震动不了那黑气,就连一点声响也没留下。反而,那黑色气旋像吸收了能量般地突然扩张膨胀了一陪。
一声冷哼,接着带着邪热之气的火球毫不认输地又连续朝它轰出好几记。没想到──结果不但相同,而且现在,那黑色气旋简直以如一片天空的姿态完全覆在他们的上方。
四周,空间更形紧缩,空气愈加寒窒了。
封澈适时阻止夜宿徒浪费力气的攻击。
他冷静地看着已经占满他们整个上方的黑气,脑际迅速澄明如镜。
这时,他们的四方也无声无息地出现了无数的黑影。
夜宿紫暗的眸危险地玻Я瞬',她邪戾地看着最前方的乌姥姥、夜剎和长老等人。
「夜宿,我正打算要将妳这叛徒捉回来处死呢!没想到妳不但知道要自己乖乖回来免得多受罪,还连带附送一个大礼……」乌姥姥满是皱纹的脸更显得阴鹜,她接着将深无止境,却空洞冰冷的灰紫眼珠转向封澈。「封澈,既然你胆敢来,就必定有不要命的觉悟。现在,我就让你这人间界的守护师……和妳这叛徒,尝尝什么叫做死亡的滋味!」一把黑钢拐杖抡起一道气旋指向两人。
封澈周身的白色光芒乍盛,也同时将身边的夜宿护住──乌姥姥的气旋一碰上他的封界立时激出了一阵不小的气流波动。
「姥姥,没想到你们如今倒真正甘愿沦为那蠢蛋的奴才,怎么?那蠢蛋拥有魔界的力量就不是蠢蛋了吗?」夜宿微垂眸。就在她的体内,那股强大的力量早在她一回到黑暗界的那一剎,便以雷霆万钧的气势差点将她的意识完全夺占去。绝不轻易让任何事物掌控的她,必须要专注所有心神才能守住属于自己的意志。
而封澈也已察觉到她的异样。所以即使在与所有鬼族人的对峙下,他仍一直牢紧地握住她的一手。
乌姥姥灰紫的眼眸一瞪,其中立时魔气大盛。
「大胆!黑暗王已非昔日的黑暗王,现在只有他能兴盛我黑暗界鬼族,只有他能一统黑暗界、人间界,他是我们至高伟大的王,妳这叛徒还不给我快快向王下跪认错!」怒喝,并且手中拐杖向她扫去。
而配合着乌姥姥的话,四周密密麻麻的黑影也响起了阵阵低呜鼓噪。
夜宿一声闷哼,随手便将乌姥姥的杖打了回去。「是吗?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向谁下跪!」
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就在这个时候开始──
魔物的气息冷不防地由那一片黑气上整个压袭下来,封澈同时反应地瞬间向上划去一记比一记强大的光印。至于夜宿,则毫不留情地对付四周一拥而上的族人──不!正确说,应该是一个个已被魔界力量同化了的魔物。
由咆哮、狰狞狂吼、鬼哭神号交错的各种魔音,使得这个异界空间变得更加恐怖骇人。而在这漫天盖地的黑暗中,无数比黑更黑的影子全数围攻向这场激战中唯一的白光与模糊的金影。
「……」一种低沉到几乎超出常人耳朵接收范围的声音,突然自封澈以光印封住的那一团黑气里爆出。
也在这个同时,正在扫荡着这些鬼族类魔物的夜宿,体内一直被她压制住的力量却似乎对那低低魔音起了反应──一个剧烈的冲击后,圣石的力量终于趁着她倾力激斗间攻占上了她的意识,而且转瞬接管了她的身体。
封澈的力量只能封住这魔物一下子,很快地,他的封印由里面被魔物所破,不过就当他要再度补上封印时,身旁的一种异响立刻令他的心一动。他一边不忘朝魔物封去,一边迅速半偏过首──一看到浑身被一层金色光芒包裹在其中,并且神情肃穆凛然的夜宿,他随即知道不对劲……
「宿?!」他轻声唤她。
夜宿竟彷佛听而不闻,甚至就达看也没看他一眼地朝着前方那团黑气伸出了双掌,掌心剎间迸射出两道灿烂夺目的七彩光芒。
封澈终于在这时顿悟到了什么。他的神色蓦地一敛沉凝。
「呼……」那团黑气里,一个蟑头鼠目的男人影像若隐若现。而那男人彷佛仍未改先前对夜宿的色恋,属于他的意识才在这剎间控权,他立刻见猎心喜地向她扑去。「夜宿,我的宝贝,妳可想死我了!」
夜宿的眸